但是,熹微宫不许任何人接近,口风更是密不透风,是谁撬开了熹微宫人的嘴巴?

“苏青,萧拓,你们两人调查一下熹微宫伺候的每一个人的背景,或者看最近谁出过宫去。”慕容桀吩咐道。

“你怀疑是熹微宫的人泄密?”

“除了熹微宫的人知道皇上的病情之外,再有就是皇太后宫中的孙公公,你认为皇太后或者孙公公会说?”

苏青摇头,“那不可能,皇太后不会说,孙公公是昔日太皇太后留下的人,肯定不会说的。”

“所以…”慕容桀拖长了声音,倏然凶起来,“还不抓紧行动?”

两人顿时火烧火燎地跑了出去,真是的,想偷懒一下都不行,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下牢

正如慕容桀说的那样,子安在地牢了蹲了半个时辰,就想明白了慕容桀的用心良苦。

她绞尽脑汁去想,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知道此事的人,有几个?

脑子里梳理了一遍,觉得贵太妃和南怀王最有可疑,但是之前很肯定贵太妃不知道皇上的病,否则她早宣扬开去了。

之前不知道,现在又是如何知道的?

梁太傅也有可能,因为皇帝被迫退位,太子就能顺理成章地登基,但是,梁太傅应该也不知道皇帝的病。

子安想起那天慕容桀带她进去的时候,禁军本来是拦阻的,但是后来还是选择放行,可见,熹微宫的人其实心里都明白,自己以后没有活路了,能攀附则攀附,不能攀附的话,皇帝的病情公开,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了。

诚然,皇帝当初选择住在熹微宫养病,安排在身边的一定是心腹,但凡是心腹,忠诚度就一定很高,不过,再高的忠诚度,都会随着日益加深的死亡恐惧逼近而动摇,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出谋划策,让皇帝的病情公开,未必没有人愿意。

子安正想着,便听到口哨声响起。

子安抬起头,旋即背过身子,冷冰冰地道:“你来做什么?”

慕容桀手里拿着一壶酒,端着一碟小菜,“陪你啊!”

“不需要!”子安脸色不好看,皱着脸,像黑驴蹄子。

慕容桀打开牢狱,坐在稻草上,“小气,还没想明白吗?”

“想明白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可以事先跟我说。”

“说了就不逼真了。”慕容桀伸手拉她,她跌倒在他怀中,“好了,不生气了,暂时的嘛。”

“那你现在有头绪了吗?”子安也不生气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让萧拓苏青去查了,相信很快就知道是谁泄密的。”慕容桀神定气闲地道。

“你倒是一脸的不在意,这事儿很严重好吗?皇太后那边大概都慌了吧?”子安问道。

“是啊,让人紧急传召本王入宫去。”

“那你还不去?”子安夺过他的酒壶喝了一口,噗地一声喷了出来,“你疯了?这不是酒,酸死了。”

“这是醋!”慕容桀慢吞吞地说。

“你拿醋来做什么?”子安翻翻白眼,京中的百姓说大周京城有二傻一霸,苏青萧拓是傻,梁王慕容鑫是一霸,依她看,慕容桀才是大傻。

“过酒瘾,保持清醒啊!”慕容桀拿起酒壶,饮了一小口,脸顿时皱起来,像一张千疮百孔的咸菜。

“喝醋怎么过酒瘾?”子安失笑,真是大傻。

慕容桀慢慢地说,“御医说了,喝醋能壮阳,本王坚持多喝点,以后我们就生个大胖小子。”

子安怔了一下,“你这样想?”

“是啊,你不想吗?”慕容桀反问。

子安不知道自己这副身体还能不能生育,她的底子很差,且被灌了红花伤了元气,当然了,她知道红花其实未必可以导致人不孕不育,只是底子真的是太差了,要生育,起码得调养两三年吧。

“你真的很想有孩子?”子安其实很纠结,莫说她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生育,就算能,她真的要生吗?

慕容桀又喝了一口醋,喝了一口之后,他扔到一边去,皱巴巴着脸,“难喝死了。”

子安见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大概是很想有孩子的,“谁说醋可以壮阳的?”

“御医说的。”

“哪个御医啊?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子安没好气地道。

“是胡说八道的吗?”慕容桀不信,“但是他说得玄乎极了,谁谁谁喝了醋,一举得男啊。”

子安看着他,“慕容,问你个正经的问题,如果我不能生育,你会不会找其他女子生?”

慕容桀凝望着她,眼光深情无比,柔得几乎滴出水来,子安瞧着他的眼神都不禁怦然心动,动情不已,然后,他笃定地说:“会!”

子安吐了一斤老血!

又然后,他慢悠悠地说:“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你是不气死我就不安生的人,走走走!”子安生气地道。

刚有一点浪漫气氛,都被他破坏。

这个人,能在感情和私生活上不那么二逼吗?

“好,好,顶多不找就是。”他十分为难地说。

“不,你还是找吧,也不必找其他人,你府中不是有位孙侧妃吗?”子安冷声道。

慕容桀把醋捡回来,递给她,“你和吧,你合适,至于孙侧妃,刚从太傅府中回来,又去了贵太妃的屋中,人挺忙的,别打搅人家。”

子安怔了一下,“嗯?”有戏啊!

慕容桀看着他,俊脸大刺刺地在她面前晃动,“很奇怪吗?利益主义而已,你是她们的敌人,这些敌人自然会联盟起来对付你。”

子安搭着他的肩膀,“看来,你心里明白的啊,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行动啊?”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坐牢的人,只管好好坐牢就是。”

子安颓然,有些无语问苍天,为什么要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做丈夫?

“好了,走了!”慕容桀拿起他的醋壶,“这些吃的,给你,本王做的。”

子安有些诧异,“你做的?”

他竟然会下厨?这位爷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啊,最怕脏的。

“感动就哭出来。”慕容桀打开牢门,“晚点叫人给你送被子,今晚一个人睡,本王老舒服了。”

子安气得要死,刚是真有点感动的。

慕容桀站在牢外,“夏子安,本王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子安啊了一声,泪盈于睫,望着他,正想冲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便听得他哼了一声,“要欺负,也得是本王欺负,谁敢夺本王的权?”

然后,拿着他的醋壶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桀,你就不能正常一些吗?说点好听的话会死吗?”子安扯着嗓子大吼。

和他相处,真是少点涵养都不行。

慕容桀头也不回地扇扇手,“歇着吧。”

好听的话谁不想听?但是要说得出口才行啊,谁愿意整天说那些情情爱爱的?腻歪死人了。

女人真是奇怪的东西。

倪荣站在地牢的门口,抽抽嘴角,王妃真可怜。

王爷这个人,瞅着挺好,但是谁嫁谁知道。

子安坐下来,端起那盘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闻着有香味,她皱着眉头,“能吃啊?”

“吃不死人就是了。”倪荣在门口大声地说。

子安额头落下一排黑线,还是尝一口吧,到底是他亲手做的,不能错过人家的第一次啊。

她尝了一口,顿时皱着脸咂舌,“难吃出新境界了。”

是小羊肉,但是谁家的羊肉是用醋做料酒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收起你的妄想

慕容桀不知道是不是喝醋上了瘾,现在是醋不离身,去哪里总得喝上几口。

晚上倪荣送了被褥来牢里,没多久,便见慕容桀也来了,他也抱着一张被子。

“你来做什么啊?”子安看着他直直走进来,遂问道。

“夫妻同命,你睡哪里本王睡哪里。”他瞧了子安的床铺一眼,厌恶地道:“你就这么邋遢?底下都不放一张席子吗?就直接用被子铺在稻草上,多脏啊。”

倪荣道:“小荪已经去拿了,马上就来。”

“我现在是蹲大牢,哪里有这么多讲究?”子安白眼道。

“不是你讲究,是本王讲究,本王也得睡。”慕容桀嗅了一下,顿时厌恶地道:“你没沐浴。”

子安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这里五星级牢狱啊?还自带浴室的。”

“怎就不可以了?”

慕容桀吩咐倪荣,“去张罗浴桶过来,再打满水,你亲自在外面守着,谁都不许进来,蚊子也得验过是公还是母的才可放行。”

“不要麻烦了,我不洗,我哪里都不去,洗什么澡?坐牢也得有个坐牢的样。”

“你不洗澡谁跟你睡?”慕容桀横眉竖眼,吩咐倪荣,“马上去。”

倪荣委屈地转身,“我可是五品武官,却净做小厮的事情。”

“哪那么多废话啊?”慕容桀吼道。

倪荣掩住耳朵跑了出去,去,去还不行吗?动不动就使出天雷轰,能娶到媳妇就纯粹是看脸了。

女人真是肤浅的动物。

小荪抱着席子红着眼圈进来,她替主子委屈,这无端就下了牢狱,怎能不委屈?

“好了,不哭了,不就是坐牢吗?咱坐得起!”子安方才已经安慰过了,这丫头还真是眼泪像海啊。

“奴婢今晚不走,就跟倪大人在外面。”小荪抽抽搭搭地说。

“不,外面可冷了,别在外面等,回去睡觉。”

“不,不回去,奴婢都跟倪大人说好了。”小荪倔强地道,“而且,小刀也在外面。”

说完,她出去帮忙张罗洗澡水。

子安看着慕容桀,“瞧,你做的好事,真不明白你,这王府弄个牢室做什么?又不是衙门。”

“本王离宫入府的时候,便叫人兴建了这个牢室,等的就是关押你这种不听话的女人,本来设计这墙壁上都是刑具,让人一进这个牢室,便有一种踏入地狱的错觉。”慕容桀呲牙咧齿,扮作恶鬼吓唬她。

子安翻翻白眼,真是二逼青年欢乐多。

不过,她从这个牢室的设计可以看出,这里是关押重犯的。

挖地而入,铜墙铁壁,留两边通风口,头顶一个,空气可以流通,铁栏是用玄铁铸造,设计精妙,虽不懂机关,但是门口和中间位置墙壁上有突出的石头,似乎是开启机关的按钮。

“你这应该不会有地道吧?”子安问道。

慕容桀顿时觉得不好玩,“你从哪里看出有地道?”

“前面黑漆漆,光线照过去被吞没,证明没到尽头。”

“没错,这里是地道的入口,有什么突发情况,从地道可以撤离。”

子安觉得很惊诧,这太平盛世,他弄个地道做什么?

他是随时有准备逃走的心啊。

慕容桀淡淡地道:“本王得罪人多,难保不会有人想拿本王的人头,多一条退路是好的。”

子安轻轻叹息,“嗯,是的。”

他当摄政王不久,但是,在摄政王之前,他已经是战功赫赫的战将,有人忌惮有人看不过眼也情有可原。

四周都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啊。

倪荣还真让人搬来浴桶,还打了热水过来,子安在地牢里洗了一个热气腾腾香气喷喷的澡。

睡在这里并没有不习惯,她不是娇贵的人,山野陡坡,只要累极,都能睡着。

而且,本来他们的床就不甚柔软,慕容桀习惯睡硬板床,在这点上,他一直都愿意迁就。

当然,也谈不上迁就,因为她都没要求过高床软枕。

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皇太后传召你进去,你还不去吗?”子安蹭在他的怀中,心事重重地问道。

“先不着急。”慕容桀抱着她,在她耳边蹭着,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她的醋壶,“来,喝一口。”

子安推开,“不喝!”

‘喝嘛,本王陪你喝。”慕容桀说着,自己又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她,死活要她喝。

子安开始还以为他喝醋只是为了遏制酒瘾,但是现在看来不是,他不光自己喝,还逼她喝,这一天下来,她感觉自己闻到醋味酸味就想吐。

“老实说,你到底拿这些醋做什么?”子安问道。

慕容桀不搭理他,喝了一口,吧唧了一下嘴巴,凑过去亲了子安一下。

子安猛地推开他,抱着胃作呕,难受死了。

慕容桀却得意地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疯了,你滚回去睡,不要在这里。”子安生气地道。

慕容桀一卷她入怀,铁臂一圈,脚勾住,“闭嘴,睡觉!”

子安怄气极了,还想再说,他干脆翻身覆盖住她,子安使劲推开,“这可是地牢,外面还有人呢。”

“他们不会进来!”慕容桀咬住她的耳垂,“闭上嘴巴,别打扰本王,忙!”

子安心头无力感顿生,他到底知道不知道,现在情况是很严重的?

清宁阁。

今晚下起了细碎的冬雨,天气越发的冷了。

孙芳儿站在廊前,衣衫单薄,冻得她瑟瑟发抖,却不愿意添衣,不愿意回去。

她咬着牙,眼底生恨,廊前的一株常青藤,被她扯得满目疮痍。

“看到了吧?虽然是关押了起来,但是,他却陪着她去睡大牢,他是没心没感情的吗?他只是不爱你,即便你下蛊,他还是不爱你。”南怀王嘲讽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皆如利刃,直入她的心。

孙芳儿面容寂静,恨意敛住,轻声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起你之前说的,慕容桀会杀了她或者是赶她出去,觉得好笑而已,你是哪里来的底气认为他会这样做?仅仅因为你勾不成他便认定他是无心人?”

“够了!”孙芳儿微愠。

南怀王的口气和这冬雨一样冰冷,“本王只是警告你,别心存妄想坏了大事,慕容桀不爱你,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你,不仅如此,他还狠狠地嘲笑了你的真心,这样的男人,你还妄想对他手下留情?”

第四百三十六章皇帝的决定

孙芳儿无力地垂下手,想起当年的事情,她只觉得满心的恨。

以前还能用他是没感情的人来安慰自己,但是现在眼看他对夏子安这般深情,她还能继续欺骗自己吗?

松开的拳头,渐渐地握紧。

她面无表情地道:“如果没有猜错,慕容桀明日一早便会入宫去,他会以扣押夏子安自己调查为由,拒绝交出夏子安。请王爷转告贵太妃,让她先一步入宫,且跟皇太后说,皇上的病情最初是从夏子安身边的侍女小荪口中传出去的,之后再流传到京中酒肆茶馆,还有,说我懂得医治鬼面疮。”

“透露口风的那名禁军,会被追查到吗?”南怀王见她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满意地点头。

“不会,他已经暴病身亡,给他下的真言蛊含有剧毒,透露消息后十二个时辰之后,他会心脏剧痛,造成暴病的假象。”

“那就好。”南怀王冷毒一笑,“他想保住夏子安?只怕不容易。”

宫中确实已经乱成一团,皇太后虽然下令禁止任何人讨论此事,但是,皇上长了鬼面疮的事情还是引得人心惶惶,梅妃和宜妃在极力安抚后妃。

太子被禁足,太傅便入宫商量对策。

皇太后怒不可遏,尤其三番四次传慕容桀入宫,他都不来,更认定他心里有鬼。

“皇太后息怒,许是府中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且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百官惶恐,或许王爷去安抚群臣了。”孙公公宽慰道。

“安抚什么?没听消息回来说他一直在王府吗?”

“是的,但是也说他扣押了王妃,王爷也十分重视此事的。”

皇太后生气地道:“哀家说过许多次,不许任何人进入熹微宫,也希望他能谨慎对待,自打皇帝患病,哀家每日如履薄冰,唯恐熹微宫的人泄密出去,却不曾想,最后会是他。”

孙公公叹气,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泄露了出去,皇上的病,从确诊那天起就是大周的忌讳,大周的机密。

“皇帝那边怎么样?”皇太后寒脸问道。

孙公公道:“路公公说,皇上打算断一臂,再以黑粉涂脸,造成中毒的迹象,不管如何,皇上说不能让人看见慕容家的人得了诅咒之病鬼面疮。”

皇太后眼泪顿时就来了,悲痛欲绝,“他都这样了,还要断一臂?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皇帝是她的亲生儿子,自打他被封为太子开始,她这个做母后的便对他要求十分严格,因知他日后是要承继大业的,容不得有半点性子缺陷。

在她的铁腕下,他果然出息,甚至心头从没儿女私情的念头,只一心扑在国家政事上。

在他患病之后,他没有立刻扶植自己的儿子登基,而是把权力旁落,没半点私心,只为大周江山长远计。

如今,若还要断一臂来维护皇家的声誉,她还真宁可杀了他,也不忍心叫他临死前还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阿桀好糊涂啊,好糊涂!”

皇太后悲愤之后,亲自去了熹微宫见皇帝。

皇帝清醒了许多,是强加用药的效果,暂时撑住。

“感觉怎么样?”皇太后忍住泪水,坐在床边心疼地问道。

“好很多。”皇帝偏头过来,但是难掩疲惫之色。

“他们说你要自断一臂,哀家不同意。”皇太后哭着说。

皇帝沉声道:“母后,事到如今,必须这样做,还有,传阿桀入宫,再由他下令,杖杀造谣之人夏子安,若控不住百官,可让他们进来,便说朕的手臂早就断了,朕方才跟御医商量过,若断臂之后用火药灼过,可掩饰伤口,便说朕是之前在御兽园训虎时被咬断的。”

“什么?”皇太后一时怔住了,“你要杖杀子安?”

“她泄密,本就该死!”皇帝冷冷地道。

“但是,她应该是无心的,可小惩大诫…”

皇帝看着皇太后,有些意外她会为夏子安求情,声音不禁森冷起来,“母后,这事若不是她,不会闹成今天的局面,她不死,难掩悠悠众口,所以,她必须死,罪名也必须是造谣。”

皇太后犹豫了一下,“这,要不还是先传你弟弟入宫问个明白吧,哀家其实觉得未必是子安说出去的。”

“不管是谁,都不是重点,”皇帝调整了一下坐姿,沉声道:“即便不是她,这个罪名也只能是她担下,因为她是夏槐钧的女儿,她造谣毁坏皇家声誉,合情合理,百姓和文武百官都会信服,相信阿桀也知道这点,所以,朕认为,他也会认同朕的做法,江山总比女子重要,而且他们成亲不久,谈不上什么感情,牺牲一个夏子安,可以维持皇室和朕的声誉,他知道怎么衡量的。”

皇太后道:“但是子安于百姓有恩,若杀了她,怕适得其反。”

“于百姓有恩?这是怎么回事?”皇帝一怔,看着皇太后问道。

皇太后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京中出现僵尸病一事吗?是子安找到了医治僵尸病的药方,京中百姓人人都知道。”

皇帝皱起眉头,“朕知道此事,但是谈不上有恩,她是大周的子民,且又是摄政王妃,更是大夫,治病救人是她的分内事,若是这样说,民间的大夫救人无数,一旦犯事又以曾救人为由开脱罪名逃避刑罚,国法还有尊严吗?”

皇太后叹息,“哀家不是说一定要赦免她,惩罚是要的,但是杖杀,太过严重,她毕竟是你弟弟的媳妇,才刚过门不久,且两人又经历了不少磨难。”

皇帝听得此言,顿时厉声道:“母后,朕实在很难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还记得昔日朕没有登基之前,你是如何教导朕的吗?你说,儿女私情,只会乱人心智,让人做出错误判断,因此,朕虽喜欢袁翠语,却不接近,就怕朕会被感情用事有所掣肘,最后甚至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夏槐钧,还有小姑姑的事情,你以为朕真的愿意看到她痛苦吗?但是,宁可她难受,也不能让萧家继续坐大,这是为大周江山着想。”

皇太后看着他脸上的愤怒,心尖都在发抖,没错,她以前确实是这样教导皇帝的,但是当时他是先帝还有太皇太后都极为看好的继位人选,大家都对他称赞有加,她是怕称赞的声音多了,他会骄傲自大甚至迷失自己,最后让人家失望。

所以,她便以了良师的身份,时刻提醒他,以免他行差踏错,但是没想到矫枉过正,到现在,他心里除了大周的江山之外,再没其他。

其实当初她知道皇帝对袁翠语有好感,她也因此不喜欢袁翠语。

第四百三十七章芳儿自荐

皇帝见皇太后还是不同意的模样,不禁失望地道:“母后,你如今知道心疼阿桀了,当初可曾心疼过朕?”

皇太后受不得他这样说,或许,她年纪大了,心软了,如今满脑子只想着儿孙情。

她寂然道:“既然你决定了,哀家说什么也没用,再说,政事哀家本就不该过问,哀家已经下了旨意,让阿桀入宫,到时候,你下旨吧,他如今已经扣押了夏子安,你也可以让他把夏子安带进宫来,问个明白,兴许此事另有内情也未可知。”

“母后下旨让他带夏子安进宫吧,若他抗旨不带夏子安进来,则证明他有心袒护夏子安,这样的话,朕会对他很失望。”皇帝道。

皇太后看着他,轻轻地叹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皇太后回到寝宫,越想心里就越难受,一则是为皇帝决定断臂一事,二则是为了皇帝要杀夏子安。

“你觉得,王爷是否真的喜欢夏子安?”皇太后沉思良久,问孙公公。

孙公公道:“太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王爷是在乎王妃的。”

皇太后的心情很沉重,“若是哀家让他带子安入宫,子安就一定会死,哀家真狠不下心肠。”

孙公公也给不了主意,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其实大家都觉得未必是王妃说的,可外面的消息又直指王妃身边的侍女。

宫女彩蝶进来,“太后娘娘,贵太妃来了。”

皇太后闻言,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她来做什么?”

自打知道她不曾死心之后,皇太后已经不想见到她了。

“说是有要紧事,必须面见太后。”彩蝶说。

孙公公道:“太后,这个节骨眼上,贵太妃入宫怕不存什么好心,还是不见为妙。”

皇太后想了一下,“算了,让她进来吧,哀家也不好做得太明显。”

彩蝶应声而去。

孙公公轻轻叹息,摇摇头,皇太后始终是太心软了。

若有太皇太后半分魄力,也不必被贵太妃牵着鼻子走。

彩蝶领着贵太妃进来,这一次,贵太妃还带来了一人,正是孙芳儿。

皇太后顿时大怒,“你来便来,带她来做什么?”

孙芳儿是孙家的耻辱,皇太后是孙家的女儿,自然也容不下孙芳儿。

贵太妃跪下来,“姐姐,妹妹这一次入宫,是有一事相求。”

皇太后拧眉,这般卑微,必定有所图。

她冷冷地道:“让她先出去,哀家不想见到她。”

孙芳儿跪在地上,磕头,“皇太后,芳儿自知以前做错了许多,也不敢求皇太后看在血源亲情的份上原谅,这一次芳儿入宫,是想为皇上治病,皇上的鬼面疮,芳儿曾见过,也治愈过。”

皇太后哼了一声,讽刺道:“哀家还以为孙家学医术的是柔瑶,原来是你吗?敢情哀家是记错了?学医术的是你,学巫蛊邪术的是柔瑶?”

孙芳儿神色愧疚,伏地久久不起,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芳儿罪该万死,让皇太后失望了,芳儿被赶出孙家之后,已经知道错了,为了弥补之前犯下的错事,便跟了一位神医学医术,救百姓于疾病,虽不成材,却在师傅的教导下,对顽疾略有钻研,芳儿听得皇上患了鬼面疮,便求贵太妃举荐芳儿入宫,都是芳儿自己求的,若皇太后不许芳儿为皇上诊治,也不要怪罪贵太妃,她也是念侄女想赎罪心切,才愿意帮忙的。”

皇太后知道不该信孙芳儿的话,因为令贵太妃和孙芳儿都是信不过的人。

但是,孙芳儿的话却带着莫大的吸引力,尤其如今局势如此紧迫,今日一定会有朝臣入宫追问皇上的病情。

想到皇帝要自断一臂来掩饰鬼面疮,她的心就愁得结成一团。

“你说你见过鬼面疮,也曾医治痊愈,那你说说,鬼面疮是怎么样的?你又是如何医治?”皇太后问道。

孙芳儿回答说:“鬼面疮可长于身体外或者身体内,有些眼耳口鼻齐全,有些甚至还有手脚,也有些残缺的,芳儿之前医治的那人,是长在腹部。后芳儿用了药,不出一个月,鬼面疮便脱落,那病人的腹部平滑光洁,就仿佛不曾长过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