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旁的不可多说,要说,也必须在皇上说起的时候,你一针见血地把要害说出来,话不宜多,但要精致。”

子安知道孙公公昔日伺候过老祖宗,他在宫中是老人了,皇帝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最熟知皇帝性情的人。

所以,子安谨记在心头,“谢孙公公告知。”

孙公公轻声叹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我们以为最容易对付的人,其实是最难对付的。”

子安觉得孙公公这句话有饱含深意,“公公,有话不妨直说。”孙公公轻声道:“皇上看似深信王爷,深信王妃,甚至不惜把一切大权都交给王爷,这份信任,反而是掣肘王爷的武器,皇上的一个决定,会让王爷寸步难行,王妃,您好好琢磨一下老奴的话,这一次,切

不可让皇上对您起疑心,一旦对您起了疑心,便会引发对王爷的信任危机,王爷如今将在外,容不得朝廷和皇上对他有丝毫的猜忌啊,那可是生死一线的时候。”

子安深知厉害,“我知道的。”

来到熹微宫,看着关闭的朱红色殿门,殿门上的两道锁环在月亮下发出寒光,子安进出熹微宫多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沉重的。

这慈安宫发现刺客,这一晚,注定会让许多人无眠。

进得殿中,路公公在前头带路,来到寝殿门口,路公公道:“王妃在这里稍等,宜贵妃和七皇子在里面。”

子安低首敛眉,皇帝从不见宜贵妃,但是这一次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召见了她,是蒙着假脸皮吗?

而且,七皇子不是在校场吗?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子安心底越发的不安,连七皇子回宫她都不知道,看来,她是真的被整得心绪紊乱了。

子安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只觉得脸都被冷风吹得麻痛,才见宜贵妃牵着七皇子走出来,宜贵妃脸色很好,画了淡妆,如云秀发缠成堕马髻,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七皇子一见子安,便撒腿便往殿中跑去,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叫着,“坏人,你是坏人。”

子安惊愕间,见到宜贵妃眼底那一抹恶毒的笑。

殿中传来皇帝的咳嗽声,“怎么了?”

“父皇,是那个坏女人来了,就是她抓走了儿臣的。”七皇子哭着说,声音特别可怜。

殿中一阵沉静,宜贵妃冷笑一声,转身入内,哄道:“七儿乖,你认错了,不是什么坏女人,那是你的皇婶婶啊。”

子安跟着进去,看到七皇子躲在床边,双手攥住皇帝的手腕,使劲往皇帝身边躲着,眼神惊恐,“不,就是她,她说要把儿臣的皮剥下来,眼珠子挖下来,就是她,儿臣认得。”

皇帝抬起头,看着子安,那眼神森寒至极,子安纵然一路经历风浪过来,却还是感到心底生出一丝恐惧来。

但是,她努力稳住自己,脸色平静。

皇帝淡淡地道:“贵妃,带皇儿下去。”

宜贵妃应声,招呼七皇子过来,七皇子死死攥住皇帝的手腕不松开,宜贵妃走过去强行拖走,七皇子便躲在她的后面,与子安拉开一段距离。

宜贵妃经过子安的身边,抬眸,冷笑,然后拖着七皇子离去。

子安上前,“参见皇上,皇上今日感觉怎么样?”

她一如既往地问安,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事。

皇帝盯着她,声音低哑,干瘦,仿佛是从嗓子眼上挤出来的声音,“不怎么好。”

“我先为皇上请脉。”子安上前,却被皇帝伸手阻挡。

“慢着,”皇帝依旧盯着她,“方才,包公公回来禀报朕,刺客已经招供,指认你是幕后指使,朕想听听你有什么话说。”

子安平静地道:“皇上,我没有做过,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你和贵太妃素有争端,朕听说,自打你嫁入王府,便不曾去请过安。”

子安道:“是的,这是事实,我和贵太妃之间,有些不愉快,她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见到她。”

皇帝笑了,“你倒是很直接,也不懂得掩饰一下?她到底是你的婆母。”

子安道:“我和她不对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掩饰也没用,皇上肯定也知道的。”

皇帝点头,身子往后靠了一下,“你之前和皇儿见过几次?”这话问得漫不经心,但是子安知道,这绝对不是随口一问。

第四百九十八章都不信

子安没有余暇思索,直接道:“见过几次,但是,没说过话,至于他今天为什么会说我是坏女人,还要剥皮挖眼的,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帝招呼她过来,“你帮朕把脸皮脱下来,这假脸皮带久了,人不舒服。”

子安走过去,沾了点水在手指上,轻轻地把脸皮给剥下来,露出红斑满脸的面容。

“这脸皮不透气,自然不舒服。”子安道。

“嗯,朕现在的身体越发不好,时刻身边都少不了人,你把你手上的功夫交一下,以后便专门过来熹微宫侍疾吧。”皇帝淡淡地说。

他没再质问刺客的事情,也没深究七皇子的话,只是做了这样的安排,一切正如夜王所料,他还需要依靠子安,所以不会发难,但是起了疑心,便会有所防备,留她在身边盯着,可安心许多。

子安知道这是无法逆转的决定,她垂下眸子,“好!”

她按照孙公公的交代,一切都不多言,不辩驳,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皇帝听她说好,便让她坐下来,微微抬眸,“朕知道,你或许会认为朕是在思疑你,但是,朕想告诉你,朕心里不是这样想,老七如今在外打仗,朕留你在身边,一则是护你周全,二则是免得你卷入朝廷夺

嫡纷争中去,老七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一直中直磊落,你是妇道人家,难免被人利用,朕不希望,老七的名声会因你被利用蒙蔽而有所损害。”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夏子安,你这个妇道人家,就踏实地留在宫中,哪里都不要去,免得给老七招黑。

“是!”子安应道。

皇帝轻轻摇头,“你心里是不是很不服气?”

子安抬起头,眸色澄明,逼视着皇帝,“不,皇上,我没有不服气,我只是委屈。”

“你委屈什么?”皇帝轻声问,语气却陡然森冷起来。

子安坦白地说:“其实我知道皇上心里觉得刺客是我派出去的,也觉得七皇子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我对七皇子做过什么,但是,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你是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会撒谎?还是说他今天说的都是有人教唆的?话可以教唆,但是他的反应怕是装不出来吧?”皇帝冷道。

子安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孙公公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因为有些事情无法辩解,说多错多。就七皇子这件事情,说出来,怎都是她的错,一个孩子是不会错的,因为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撒这么大的谎?事实上,连她今日都觉得七皇子不是撒谎,因为他的反应太过真实,他的害怕也是真实

的。

若说一个孩子能做戏做得影帝般的高度,那七皇子还真是恐怖。

子安垂下眸子,无以辩解,“是的,七皇子不会撒谎,但是,我确实没恫吓过他。”

“行了,这事情朕不追究,你也不要一味证明自己的清白,朕留你在身边,便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若做错了,还能改正,你若没做过,始终会水落石出。”皇帝厌烦地挥手。

子安不再说话了,刚才那句话,她都不该说的。

“你出去吧,回去跟公主交代一下你如今手上要处理的事情,然后专心过来给朕治病。”皇帝打发她去。

子安躬身告退,知道多说无益,反而会让皇帝觉得她砌词狡辩。

出到熹微宫外,却见宜贵妃和七皇子站在湖边,冷风嗖嗖,她已经披上一件狐裘披风,笑意盎然地看着在玩耍的七皇子。

见子安出来,她笑着道:“王妃出来了?”

子安看着七皇子,七皇子也抬头瞧了她一眼,眼神开始惊恐,整个人往后面缩去,捂住嘴巴,看样子就像是要崩溃那样。

子安蹙眉,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以前见她都不会这样的。

正猜测的时候,却见七皇子扑哧一声笑了,仿佛是一瞬间,所有的恐惧惊悸都褪去,上前牵着宜贵妃的手,“母妃,咱回吧,一点都不好玩,这女人愚蠢得很。”

子安蹙起的眉头久久没有放松,心头是惊骇的,眼前的真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吗?他的伪装,他的虚假,他的心计,说他二十七都不为过啊。

宜贵妃走过她的身边,冷笑道:“看不明白?不要紧,你看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等着吧,夏子安,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可以玩转的,没有本宫,你多无趣啊。”

说完,狂肆一笑,与七皇子一同而去。

子安看着他们母子的背影,只觉得后背有风直透肌肤,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来,确实低估了宫中的这宜贵妃和贵太妃。

回到惠庆宫,壮壮和梁王正在着急等待,见她进来,壮壮一把拉过她,急问道:“皇上说什么了吗?怪罪你?”

子安沉声道:“他没问罪,但是,却让我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去熹微宫侍疾。”

“真的?”壮壮脸色一愠,“他信了刺客的话。”

子安顾不得想这个,拉着壮壮坐下来,把刚才七皇子的反常说了出来。

壮壮和梁王都为之一惊,壮壮问道:“你是说,在皇上面前,他表现得很害怕你,还说你是坏人?”

子安道:“是的,他说我是坏女人,曾威胁他要活剥他的皮,挖他的眼珠子。”

壮壮骇然,“莫非,有人假装成你的样子,曾去恫吓过他?”

“不是,”子安摇头,“出来的时候,我在湖边见到了他们母子,七皇子开始的时候也表现得对我十分恐惧,但是,到后来我知道他是假装的,他笑了,笑得…十分恶毒。”

子安实在不想用恶毒两个字来形容一个七岁的孩子,但是,七皇子的那个笑容,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得脑袋一阵阵发麻。

壮壮和梁王对望了一眼,都有些不信。梁王道:“小七这个孩子,虽说平日里算不得乖巧,可也不至于…恶毒吧?还有,你说他对你的恐惧是假的,那在殿中的时候,父皇就没看出来吗?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都不可能瞒得过父皇的金精火眼

吧?”

子安苦笑,“莫说皇上,就连我,在殿中看到他那副模样,都认为是真的,事实上,当时我也猜测,是不是有人装扮成我的模样去恫吓过他,才会让他对我这么恐惧。”梁王显得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七皇子是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只是个孩子,一个七岁的孩子啊。

第四百九十九章孙芳儿醒来

夜王进来的时候,便见两人一脸震惊的样子,问道:“怎么回事?”

梁王把七皇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结尾道:“这不可能的,孩子是会撒谎没错,但是能瞒得过父皇,本王是怎么都不信。”

夜王坐下来,笑了笑,“你最好信。”

子安迅速看着夜王,“王爷何出此言?你知道什么?”

壮壮和梁王也对视一眼,诧异地看着夜王。

夜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放在炭炉上,用袖子扇了一下,炭火旺起来,不过片刻,那半开的茶壶便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夜王倒了茶,喝了一口,依旧没做声。

壮壮生气地道:“你故弄什么玄虚?赶紧说啊。”

夜王把杯子放在两个手心里搓着,薄唇一勾,“孩子,容易对付吧?但是,这小七比你们想象的要坏,坏透了。”

“坏透了?怎么会呢?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壮壮真是懵了。

“小孩子怎么了?”夜王冷哼,“真要狠毒起来,小孩子毒得更纯粹。”

子安只觉得后宫的水越来越深了,她道:“老七在外杀敌,这宫里出现了个小七对我们下手,真是讽刺啊。”“没什么讽刺的,皇家就得经历这些,之前有老祖宗在,几代都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了,就算出现,也被老祖宗过早扼杀,现在老祖宗离开了,谁不想攀登高位?且老祖宗在宫中的时候,风头无两,谁都想成

为她那样的人,物极必反,如今有野心的不光是慕容家的子孙,还有慕容家的媳妇。”

壮壮怔怔地看着他,“如今,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皇上这么忌惮萧家了,因为,但凡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王爷皇子得到萧家的相助,都能事半功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萧家没有造反的野心,但是,有造反的本事。”子安轻声道。

“这朝代更替,改朝换代,本没我们女人家什么事,若萧枭安然无恙回来,我便与他离开这京城,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壮壮感叹道。

不是她自私,而是她真的厌倦了。

她这一辈子,有几天是为自己而活的?

她不想浪费了自己的时光。

子安心头也揪了起来,看着夜王问道:“七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有人教唆还是他本性如此啊?”

她真的不愿意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本性就这么恶毒。夜王淡淡地道:“大部分的孩子的本性都是良善的,但是,小七的本性,本王也说不准,本王说件事给你们听吧,是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左光禄大夫的儿子也就是宜贵妃的弟弟入宫探望宜贵妃,言语上与

宜贵妃有些冲突,他离开的时候,左脚被砍断了。”

“啊?”壮壮大惊,“你别跟我说,是小七做的。”

“是他,”夜王抬眸道:“他在院子练剑,剑飞了出去,刚好砍在了李少爷的腿,这一剑凌厉异常,竟把脚筋都给砍断了。”

“他才七岁,哪里来这么高深的武功修为?”

夜王冷笑,“自然不是他亲自下手,而是与他对剑的侍卫,受他指使在击飞他剑的时候用了巧劲。”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壮壮问道。

“本王亲眼所见,刚好路过。”夜王说。

“这么巧就让你看见了?”“就是这么巧,本王是去慈安宫给母后请安的,路过宜兰宫而已。”夜王弹了一下杯子,面容冷漠,“其实说巧也不是巧,本王会看到,只能说明这种事情高频率发生,你可以去查看一下,这一年来,宜兰宫

死了多少宫女太监。”

壮壮骇然,“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本王是皇室弃子,不想干预太多宫中的事情。”夜王神情有些落寞,子安看得出,他倒不是因为皇室弃子的问题,而是因为后宫的波云诡谲前朝的阴谋争斗。

想好好生活的人,看到这种事,谁不心灰意冷啊?

换她,若不是因为老七,她才懒得赶这趟浑水,早哪里凉快哪里躲去了。

梁王转移话题,“已经派人出去拦截暗卫了吗?”

夜王道:“人派出去了,但是能不能拦截,还得看老八的造化了。”

暗卫这一次出动,一则人手充足,二则夜王得皇帝暗示,要下狠手的,所以如果拦截不了,南怀王这一次是劫数难逃了。

子安眉心又突突地跳,如今所有的事情都等闲,唯独是老七的安危,他没事的话,她承受再多都不要紧。

她承受得起。

“柔瑶还在里面啊?”子安问道。

“是的,还陪着,没走呢。”壮壮说,“柔瑶其实心里还是惦记这个姐姐的。”

“我看得出,或许,孙芳儿以前也曾对她好过的,只是,后来变了,人一旦有了欲念,就会变得很恐怖。”子安感慨。

柔瑶确实是对孙芳儿还有感情,当初有多爱护,如今便有多憎恨。

只是再憎恨,也因为曾经的好而舍不得不顾。柔瑶坐在床边,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想起年少许多事情,心里难过极了,她轻声道:“如果一切都没改变,多好啊,这么几年来,我想起你,都是恨之入骨,可再恨你,我都没有去杀你,总用我们年少

的岁月来原谅你,只是,还能原谅你多少次呢?你再这样下去,你回不了头了。”她说着,泪水湿透了眼睛,伸手随意擦了一下,心头吹过仓皇的悲痛,“算了,跟你说再多都无用,你听不到,听到了也大概只会笑话我,笑话我懦弱,笑话我愚蠢,你都这样对母亲了,母亲还惦记着你的

死活,我确实也是愚蠢,还来看你做什么呢?死了便死了吧,便当少一个姐姐,孙家不缺一个坏人。”

说完,她起身,便想离开。

一只手迅速拉住她的手腕。

柔瑶一怔,几乎是一瞬间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

孙芳儿慢慢地睁开眼睛,眼里盈满了泪水,定定地看着她。

柔瑶不知道如何面对,甩开她的手,飞奔而出。

子安刚到门口,便见她冲出来,连忙拦住,“柔瑶,怎么了?”

柔瑶哭着说:“她死了!”子安啊了一声,飞快跑进去,冲到床边,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柔瑶…

第五百章解惑

孙芳儿睁开了眼睛,眼睛无神,舌头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嗓子干哑,“柔瑶…走了?”

“她跑出去了,你觉得怎么样?”子安坐在床边,掀开被子看她的伤口。

孙芳儿没做声,只是眼神痴痴地看着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底很激动。

伤口没什么异常情况,子安拿出针刺穴,毒性已经清除了,人醒来,意味着她从鬼门关回来了。

“是你救了我?”孙芳儿移回眸子,看着子安。

“算是吧。”子安丝毫不谦虚。

“我不会多谢你。”孙芳儿说。

子安看着她,“贵太妃为什么要杀你?”她感激不感激,她一点都不在乎,救她只是要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孙芳儿沉默,没有回答。

子安知道要撬开她的嘴巴不容易,最起码,孙芳儿不会对她说。

她走了出去,柔瑶还在院子里,子安对柔瑶道:“柔瑶,帮我一个忙,你进去问她,母蛊是不是南怀王。”

“什么东西?”柔瑶擦干眼泪,有点不愿意进去,但是见子安神色凝重,知道事关重大。

“你这样问她,她应该会回答你的。”子安道。

柔瑶点点头,“好,我去问。”

她进去,一炷香之后,她出来对子安道:“她说母蛊是南怀王。”

子安恼怒,“她骗了胡欢喜?”

随即,也觉得没什么好恼怒的,这个时候,谁不走阴谋啊?

柔瑶摇头,“不,她自己也以为母蛊是贵太妃,但是直到贵太妃对她下手,她才知道贵太妃把母蛊的酒给了南怀王喝,而且,她怀疑南怀王如今应该中毒了,贵太妃可能在南怀王临走前,给他喝了毒酒。”

“什么?”子安大惊,“那南怀王毒发了吗?贵太妃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她猜测的,因为贵太妃的毒药都是她给的,唯有她知道如何解毒,贵太妃如果要杀她,早就可以下手,但是一直没有,却在南怀王离京之后才动手,所以她猜测应该是贵太妃对南怀王下毒了。”

子安听得不太明白,忍不住,冲了进去,“孙芳儿,我救了你,你还我一个人情,我们之间就两清。”

孙芳儿看着她,想了一下,“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告诉你知道,我不欠你救命之恩。”

子安不说任何的废话,直接问:“你让胡欢喜转告我,说南怀王问你要了五日毒虫要对贵太妃下毒,你故意引导我们,说贵太妃才是母蛊,是吗?还有,贵太妃为什么要杀你?你知道了什么?”孙芳儿也是个爽快人,既然答应什么都说了,便道:“我确实是让胡欢喜转告你说南怀王要杀贵太妃,且问了我要五日毒虫,但是贵太妃识穿了他,没有上当,也没有中毒,至于贵太妃要杀我,因为我是解

蛊的关键,没有我的血,无法解蛊,她不能让南怀王解蛊,更不愿意让南怀王知道他自己是母蛊。”

“说不过去,她要杀你,大把的机会,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子安问道。“这点我猜测是因为她对南怀王下毒了,她所有的毒药都是我给的,杀了我,她对南怀王下的毒就无人能解,至于之前不杀我,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可现在她不需要我了,因为她自认为已经可以掌控一切

,最重要的是,她是疑人不用,她对我有疑心,且觉得我是南怀王的人,狡兔死走狗烹,我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她对南怀王下毒,是什么毒?什么时候会毒发身亡?”“只要她不给解药,一个月后便会毒发身亡,母蛊死了,子蛊也会死,所以,她杀南怀王最终的目的是因为要杀慕容桀,当然了,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她下的是慢性毒药,不会马上要南怀王的命,而是要

通过下毒的手段控制她,如果我没有死,她就达不到控制南怀王的目的。”

子安不解了,“你死了,同命蛊就不能解,如果说,老七出事了,南怀王这个母蛊也会死,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孙芳儿冷冷地道:“她的势力若足够惊人,就可以通过控制任何一个皇子达到她的目的,她和梁嫔不一样,梁嫔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但是她只为她自己,任何一个皇子登基,只要是她扶持上去的,她的势力

就还在,她就是背后摄政之人,她就是太皇太后。”

子安没想到贵太妃的野心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她大概是想效法老祖宗了。

“最后一个问题,醋和你的蛊毒有什么联系?”子安问。

孙芳儿有些错愕,“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不要管,你只管回答,醋和你的蛊毒有什么联系。”

孙芳儿这一次沉默了一下,“谁跟你说这点的?”

“你不需要知道。”

孙芳儿摇头,“你若不说,我拒绝回答。”

子安见她态度坚决,只得道:“太皇太后身边的阿蛇姑姑说的。”孙芳儿的脸色一片惨白,“如此说来,当初他中了我的蛊毒,却对我那么绝情,是因为太皇太后早就为他解了蛊毒。夏子安,我聪明一辈子,以为什么都可以在蛊毒下掌控一切,可这些在太皇太后的看来,

都只是小孩儿的玩意。”

“那就是说,醋可以解蛊?”子安问道。

孙芳儿摇头,“不,醋是不能解蛊的,但是醋能够遏制蛊虫的生长,能让蛊虫不听我的使唤,且经常喝醋的人,蛊虫是不会进驻的,因为蛊虫怕醋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老七总是逼迫她喝醋,真是一物降一物,糯米治木虱,蛊虫这种骇人听闻的东西,竟是用醋来遏制。

子安嘲讽地笑了,“贵太妃对你下毒,以为你会死的,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

孙芳儿静静地道:“他们母子两人以为对我一切十分了解,但是,我自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你还是有危险的,她会派人来杀你。”子安道。

孙芳儿看着她,“你放心,我不会寻求你的保护。”

子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如今我也自身难保。”

孙芳儿微怔,“你?”

“那些刺客,是南怀王派来的?死了五个人,剩下的两个,指认我是指使者,皇上信了。”

孙芳儿摇头,“死了七个,不可能死了五个的,我的毒粉除非是事先服下解药,否则都会死。”她昏迷前,看到七个人都倒下去了,不可能有活口。

第五百零一章箭阵

子安脑子顿时一片清明,死的是七个人,现场发现五个,有两个活口,那么,这两个活口一定是事先准备的,受尽酷刑后招供,就是他们的目的。这么说来,还有两具尸体,这个节骨眼上,贵太妃是没办法把尸体运送出宫的,因为自打刺客之后,宫中守卫已经森严了许多,各个宫门把守,夜王还加强了对空的防御,就是晚上走在宫里,或许会听到

大树上有呼吸声,就是他安排的人。

尸体还在宫中。

只要找到两名刺客的尸体,就能够还她清白。

“你确定死的是七个?”子安再次确认。孙芳儿笃定地道:“绝对是七个,殿中只有我,贵太妃,还有七个刺客,毒粉一撒,但凡吸入丁点,就会没命,当然我是例外的,毒粉是我研制,我所有的毒都预先试过,我对毒性有抵抗作用,我会中毒,

但是不会死。”

子安想起老太君说的放箭的事情,问道:“刺客来的时候,是七个人,老太君说外面有人放箭,但是现场没有拾获箭,你知道为什么吗?”

孙芳儿讽刺地笑了,“这还需要问我吗?能这么迅速收拾现场,除了贵太妃身边的亲卫便是禁军。”

子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如果是贵太妃是人,不奇怪,但如果是禁军,便是有内奸。

“谢谢,我知道了。”子安拱手,走了出去。

她出去之后,交代壮壮一定要保护好孙芳儿,因为贵太妃一定会再下手。

这一次没杀死孙芳儿,她的计策就有后顾之忧,只要南怀王找上孙芳儿,孙芳儿就会为他解毒,孙芳儿对南怀王有一种骨子里的恐惧,这种恐惧,让她在南怀王面前不敢不从。

她让夜王和梁王去找那两名刺客的尸体,她是没办法去找了。

提着药箱,收拾了几身衣裳,带着刀老大和小荪,子安去熹微宫“坐牢”了

子安走后,壮壮下令封锁消息,不许孙芳儿醒来的消息传出去。

夜王这一次亲自出动,派人盯紧慈安宫。

他赞成子安的话,刺客的尸体不可能送出宫去,如今天气寒冷,尸体能存放两三天不发臭,但是尸体总是要处理的,不能一直存放在慈安宫。

与此同时,夜王对当日进入慈安宫的禁军进行了排查,看看到底是谁拿走了箭。

排查很容易就排查出来了,是前东宫太子的侍卫统领梁树林,这位梁大人,在梁家倒台之后,本来获罪的,但是最后又洗白了,且编制进禁军列中,虽不若往日风光,但是,也算还保住官职。

夜王倒是没把梁树林公开出去,而是私下找了他谈话。

梁树林开始很不合作,但是,当夜王带他到一处别院,看到他那位可爱的小伶,他就妥协了。

他与贵太妃合作许久,知道贵太妃很多事情。

与此同时,夜王来到宜兰宫。

宜贵妃对这位闲散王爷一直都看不上眼,他来了,也不过是淡淡地招呼他,甚至连茶都没端上一杯。

不过,在夜王说了一句话之后,她便开始重新打量这位皇室摒弃的王爷。

夜王说:“想摆脱贵太妃对你的控制吗?褚小乔!”

宜贵妃神色几度变幻,最后,冷笑一声,“你说什么?夜王,本宫听不懂。”“你懂的,本王能叫出你的名字,就意味着已经知道你的来历,褚小乔,鲜卑人,秦楼出生,娘亲是秦楼头牌,十岁被贵太妃买下来训练,你十五岁的时候,李宜兰因逃婚,李家出去找,没找到李宜兰,却

找到了你,所有人都把你当做李宜兰送入宫中,就连李家都看不出端倪。这些年,因你对娘家十分冷淡,所以,李家也没什么人来看你,只当你不愿意进宫记恨娘家。”

宜贵妃沉默了一下,亲自煮茶,“王爷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扯那些有的没的。”

夜王微笑,“本王就喜欢和爽快人说话,你放心,你的那点小心思,只要控制在七哥回来之后才动,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本王与梁王主政,便容不得魑魅魍魉闹腾。”宜贵妃慢慢地说:“本宫自问一直在后宫安稳度日,不曾有过什么小心思,不明白王爷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是,如果王爷有需要本宫帮忙,或者是朝中乃至整个后宫有人闹事,本宫这个贵妃,责无旁贷,要

出来坚壁清野。”

“好,贵妃等本王的通知,需要贵妃出来的时候,本王自然会让贵妃来,贵妃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得罪了本王,一点都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