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没有喝茶,站起来转身走。

七皇子刚好从内殿走出来,笑盈盈地道:“皇叔来了?”

夜王挑眉,“你今天没去校场吗?”

七皇子走过来,抱住夜王的腿,仰起头露出一脸纯真的笑容,“父皇说我在校场有人陷害,所以不许我去了。”

夜王了然,原来那一场戏除了陷害了一下子安之外,还能让他免去校场。

“嗯,那就在宫中好好跟老师学。”夜王说。

“知道了!”七皇子笑着,“皇叔要走了么?不如,跟我玩一会儿?”

他的手稍稍变换了一下角度,想攀住夜王的手,夜王一把扭住他的手腕,掰开他的手掌,只见他两指之间捏着一枚金针,金针发出青色的光芒,像是染了毒的。

夜王重重地推开他,七皇子跌倒在地上,那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嗜血的狠毒和憎恨。

宜贵妃上前扶起七皇子,咬了咬牙,“王爷,慢走!”

这一声慢走还没说完,她便打了一个手势。

一道冷箭从门口凌厉射入,裹挟着疾风,朝夜王的脑袋而来。

夜王是没带武器来的,要空手抵御不容易,因为箭来得迅捷,且劲道很厉害。

他一个弯腰避过,箭从他额头擦过,只差一寸的距离,便伤了他。

随即又有箭雨飞过来,他没有武器打落箭,眼看也不可能避得过这么多来势汹汹的箭。

宜贵妃拖着七皇子躲在了屏风后面,冷冷地道:“夜王,知道得太多也不是好事。”

她料定夜王不可能躲得过去,要在宜兰宫下手,本不是她所愿,但是,已经容不得她选择了。她从没想过,夜王会成为她的劲敌,一直都小看了这个人。

第五百零二章邪寒楼

只是,她还是小看了夜王,在十几支箭飞进来形成天罗地网的时候,夜王竟然身轻如燕,在殿中箭阵穿梭自若,几个跳弹,便来到屏风后,一手拿住七皇子的脖子,推了出来。

宜贵妃一脚飞起,手同时搭在七皇子的肩膀上把他往后拖,想藏在自己的身后,宜兰宫的侍卫从殿门飞入,围攻夜王。

宜贵妃一个轻身而起,从人群中跃出,带着七皇子,却依旧游刃有余,落地之后,她迅速往内殿跑去。

一把长剑嗖地从她脖子右侧飞过,稳稳地插在她右侧的檀香木隔厅柜上。

她猛地回头,几名侍卫已经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而殿中,多了几名黑衣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的。

夜王啧啧地摇头,“贵妃看来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了。”

宜贵妃恼怒地道:“王爷,本宫好歹是皇上的贵妃,是七皇子的生母,你在宜兰宫如此放肆,就不怕皇上震怒?”

“不怕!”夜王踩过侍卫的手往宜贵妃面前走过去,狂肆一笑,“本王怕过什么?看来贵妃对本王还是了解不深啊,或许,我们一同去皇上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他说完,一把扭住宜贵妃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在她身上几个穴位拍了下去,宜贵妃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双腿失去力气,几乎站立不稳。

“你放开我母妃!”七皇子大怒,起脚飞向夜王,夜王一掌打过去,七皇子飞出一边去,随即又一个鲤鱼打挺起来,顽固地像小火箭般冲向夜王,夜王邪佞一笑,举起了手,“找死!”

“夜王!”宜贵妃吓得魂魄都飞了,一把拉住夜王的手腕,急速地道:“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母妃,不必怕他,他是什么东西?敢对本皇子动手,他是不要命了。”七皇子戾气十足地道。夜王捏住他的下巴,使劲地往上掐,“好小子,你说本王是什么东西啊?对你动手便对你动手了,你不是说夏子安要剥你的皮吗?她不会,但是本王会,不仅仅会剥你的皮,还会挖你的眼珠子,把你的舌头

伸出来一刀刀地割掉,再开膛把你的心肝脾肺肾全部挖出来,放在烈火上烤,烤熟了,逼着你母妃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七皇子轻蔑地道:“你不敢!你有这样恶毒的心肠,就不会混成这个熊样,慕容家,最没用的便是你和废太子。”

宜贵妃看着夜王眼底腾起的杀意,连忙怒斥,“闭嘴,他是你的皇叔,不可口出恶言。”

“母妃,你怕他做甚?他若有本事便不会来这里威胁你,他是黔驴技穷才来找您的,在这宜兰宫,他若敢大开杀戒,便是不要命了。”七皇子吼道。说完,他伸手拍打夜王的手腕,怒道:“你来求我们,好声好气,我们还能考虑帮你,反正本皇子也是看那老太婆不顺眼,可你出手就要打要杀,本皇子还就不帮你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有本事,便杀了

我们,看你逃得出这个皇宫吗?”

身后传来哄笑声,一名黑衣人掩嘴偷笑,走上前来,拍着夜王的肩膀,“哎,被一个小屁孩威胁,你也有今天了。”

夜王看着七皇子,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匕首,且溜了一会儿花式,“好,便如你所愿吧,杀你是不行的,但是在你身上划个十几刀,应该还是可以的。”

他最后一个字尾音还没落下,七皇子便觉得脸颊一阵冰冷,然后一阵濡湿,他愣了一下,伸手去摸,一手的血。

“你…”七皇子指着夜王,但是那根手指还没伸好,锋利的匕首便在他的手指上划过,断是没断,可登时便血流如注。

“放开他!”宜贵妃跪在地上抱着七皇子,愤怒地看着夜王,“本宫已经答应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夜王收了匕首,“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要杀了他,本王本来是懒得动手的。”

“他只是一个孩子啊!”宜贵妃扯出手绢包好他的手指,眼底怒极,却也十分惊惧。

“是个孩子,但是长大了,绝对是一个恶人。”夜王退后一步,“贵妃看着办吧,本王方才说活剥人皮的话,可不是随口说说,本王做这营生,还做得少吗?出去打听打听,我邪寒楼是做什么的。”

说完,一扬手,带着人走了。

宜贵妃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邪寒楼?

他是邪寒楼的人?

邪寒楼是这些年江湖兴起的一个门派,手底下有一大批武功高强手段狠毒的杀手,接的都是高端的生意,听闻要邪寒楼出手杀一个人,最低一万两起。

最重要的是,邪寒楼杀人的手段十分狠辣,活剥人皮是常见的。

“皇儿,以后不可招惹他,知道吗?”宜贵妃牙齿打颤地叮嘱七皇子。

七皇子一个七岁的孩子,被割了脸割了手指,竟然还能不哭,眉头都不皱一下,正如夜王所言,这七皇子长大了,了不得啊。

他咬牙切齿地道:“本皇子不会饶了他,以后落在本皇子的手里,定必要活剥他的皮,挖他的眼珠子。”

“母妃说了,不可招惹他。”宜贵妃厉声道。

七皇子努努嘴,“母妃,他就是恫吓你,若真有胆子,今天就会杀了我,可惜他没有,只是虚张声势,你若被他吓倒,以后还有什么作为?”

说完,他竟然扭身进去,浑然不顾还在流血的手指。

宜贵妃追进去,见他坐在妆台前,用手绢擦拭着脸上的血,那阴狠的眼神,看得宜贵妃都为之一震。

不过,人必须要狠毒,才能够不被人欺负,她从五岁那年开始,就知道这个道理,如果你要做人上人,就一定要足够心狠手辣。她上前,轻轻地搂住七皇子,“皇儿,我们这一次必须要跟夜王合作,母妃已经厌倦总是听贵太妃命令的日子了,只有她死了,我们才可以跟南怀王合作,南怀王比她好对付,且他手上,已经有足够的兵力

和势力,借助了他,你才可以登上皇位。”

七皇子满脸戾气,“母妃,我憎恨夜王,合作之后,你一定要杀了他。”

“你放心,等你登上帝位,要杀谁,都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宜贵妃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痕,“你要记住,在南怀王和我们达成共识之前,不可惹夜王,母妃会想到对付他的办法。”她眼底迸发出狠毒的光芒,邪寒楼,他竟然是邪寒楼的人,好,皇上以前曾经说过,邪寒楼会成为皇室的心腹大患,有意铲除,便想个法子让皇上知道他是邪寒楼的人。

第五百零三章老太君面圣

翌日,夜王借着肃清刺客的由头,对宫里进行了大肆的搜查。

而老太君这天却特意来熹微宫求见皇上,她打着的旗号是伤口有些发红起脓,想找子安看看,竟然来到熹微宫,自然得求见皇帝的。

皇帝见老太君来,便请了他进殿。皇帝对陈太君的倚重,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开始有,陈家当时的风头无两,显赫英勇,陈老太君往那朝堂上一站,便是一道阻挡外敌入侵的屏障,纵然是现在,她老人家还是战场上的一个传奇,让蛮夷

小国闻风丧胆。

皇帝登基初期,老太君已经半退休状态,但是,她在朝堂上一句“陈家世代愿为大周江山效犬马之劳”让皇帝的威望被推到最高,陈家的宣誓效忠,稳固了皇帝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陈家和萧家不一样,萧家手握兵力,势力盘根错节,虽说侯爷谦卑,却总给人功高震主的架势,因为萧家子孙多在朝中担任要职。可陈家不是,陈家老太君说退便退,陈家的子孙,除了如今的十二位将军之外,其余都不太掺杂朝政之事,即便是这十二位将军,也都没有谋取高官厚禄,不和朝臣来往过多,朝廷有事,老太君一声令下

,十二位将军可为朝廷效力。朝廷无事,这十二位将军便连军营都不去,低调成这个样子,谁忍心说什么呢?

自打刺客伤了陈太君之后,皇帝便一直惦记此事,如今老太君亲自前来,他自然要接见的。

子安为皇帝上了脸皮,请了老太君进来。

包公公亲自出去请老太君进殿,老太君进得殿中,也不左顾右盼,瞧着床榻上的皇帝,她怔了一下,随即悄然叹气,走过去行礼,“皇上,老臣来了。”

皇帝在包公公的搀扶下坐起来,扬起了脸上的笑容,却仿佛无力扯动假脸皮般生硬,“来了,赐坐!”

老太君坐下来,打量着皇帝,她自然知道皇帝带的是假脸皮,但是,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她说:“皇上的脸色还好,要多注意休息,保重龙体。”

“太君有心了,朕很好。”皇帝看着她手臂上的缠带,“太君受伤严重吗?”

老太君摇头,“不甚严重,只是昨夜清洗伤口没注意,染了生水便有些发红,听得王妃在这里,老身便过来,一则给皇上请安,二则,也请王妃为老身看看。”

皇帝叹息,“太君受惊了。”

“倒不算什么,七个刺客而已,若老身年轻几年,他们哪里是老身的对手?只是,老了,终归是老了。”老太君自嘲。

“太君老当益壮,七个刺客,有五个最终不也死在了太君的手底下?”皇帝知道刺客不是死在太君的手下,只是认为是太君逼得他们咬毒自尽。老太君摆摆手,“不,不,老身可不敢居功啊,外援刺客放箭的时候,七个刺客都冲进去要杀贵太妃,贵太妃也真是命大,七个刺客冲进去,殿中又无人护驾,只有一个孙芳儿,她却安然无恙,是上天保佑

啊。”

皇帝微微错愕,“七个刺客进去的时候,殿中没有侍卫?”

“没有,侍卫是在刺客死了之后才来的。”老太君说。

皇帝神情便有些玩味了,下意识地看了包公公一眼。

这件事情,先是包公公来禀报,然后才是夜王来的,夜王说了大概,却没说细节,因为夜王想说的时候,他告知夜王已经知晓细节,夜王也以为他知道,因此没有细说。

但是,包公公却没有说刺客死的时候,只有贵太妃和孙芳儿在,他一直都在引导是老太君和侍卫逼得刺客自尽的。

“刺客冲进殿之后,还有人放箭?”皇帝问道。

“是的,有人放箭,但是放箭的刺客没有出现,在放了第一批箭之后逃去无踪,禁军派人追截也没办法追截成功,初步怀疑刺客还在宫中。”

“刺客还有可能在宫中?”皇帝下意识地看向子安,子安垂下眸子,站立一旁,脸上毛表情都没有。“自打刺客入宫之后,夜王和梁王就立刻封锁了各个宫门,且调动了素月楼的人手防御外宫墙四周,没有发现刺客的踪影,这意味着,刺客大有可能在宫中,只是不知道躲藏在哪里,老身听得夜王已经命人

在宫中大肆搜查。”

“不是拿下了两名刺客吗?何不从刺客口中逼问?”皇帝问道。

“两名刺客身份十分可疑,老身去看过,发现刺客竟然武功修为很低,甚至不如一个府中侍卫,这两人,未必是刺客。”老太君道。

这话若是旁人说,皇帝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但是,这话出自老太君的口中,皇帝却相信了。

他端正了神色,“太君说说您的看法。”老太君道:“皇上,因老身也被刺客所伤,且又是在慈安宫行刺,老身不得不重视,从拿下刺客到刺客招供,老身一直命人看着,且也亲自去看过刺客,检查过物证,发现刺客嘴里虽然咬着毒药,但是毒药

却不是五名刺客所中的那种毒,却是和当日在祭天大典上刺杀皇上的那些死士嘴里咬的毒药是一样的,这意味着,祭天大典上的死士和那两个刺客,出自一门。”

老太君着重了死士两个字,皇帝是聪明人,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子安听到这里,便知道老太君他们在酝酿一场反击战,这场反击战,她因为涉嫌,只能置身事外。

便当做不知道。

那天派来的刺客,是南怀王的人,皇帝心里明白,绝不会是夏子安派来的。

而老太君说,当时殿中只有贵太妃和孙芳儿两人,但是刺客死了五个,两个是如何被拿下的?凭老太君和孙芳儿?

他轻声叹息,“朕病倒以来,底下的人便都开始耍心机了,是觉得朕这一次熬不过了,纷纷找新主子了。”

包公公听得此言,脸色陡然煞白,他噗通一声跪下来,“皇上,老奴并非故意欺瞒,只是皇上龙体抱恙,老奴只是不忍心看皇上还为这些事情劳心。”

老太君一怔,“怎么回事?”

皇帝冷笑一声,“刺客入宫一事,朕知道的只是片面,如今听太君说,才知道事实的全部。”

这点,子安和老太君都是比较意外的,本来以为皇帝已经是得悉了全部的细节,老太君还说,皇帝不可能认为单凭刺客的口供就认为子安是指使者,因为前面可疑的地方这么多,皇上总不能视若不见的。原来,竟是有人故意隐瞒。

第五百零四章吃瘪的南怀王

子安看着包公公一个劲地磕头,而皇帝神色未动,她便道:“是我曾私下吩咐包公公和路公公,说皇上的病情如今不宜劳心,让他们多帮衬着。”

包公公怔了一下,抬头看着子安。

皇帝瞧了一眼,心中有数,便对子安道:“王妃,你先在屏风后给老太君看看伤口,要紧的话马上给她用药。”

“是!”子安上前搀扶老太君,老太君站起来,躬身,“有劳王妃了。”

子安心底发笑,这老狐狸,往日哪里有过这般的客气,对她多半是大呼小叫。

“客气了!”

老太君的伤口确实是发红起脓了,她的伤口是子安亲自处理的,不可能会发红起脓,除非是自己做了手脚。

子安心底感动,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年纪了,也不注意着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办法?老身总不能让人伺候沐浴的,年纪大了,粗手粗脚的,难免就沾了生水。”若不是伤口真的发炎,这一遭,她便算是专门入宫见皇帝说那一番话的,皇帝对她虽没有戒心,可这样做太过着迹

,刻意,反倒不好。

“您等一下,我出去拿药箱,得重新清洗伤口,不然发炎严重的话,整条胳膊就废掉了。”子安蹙眉道。

皇帝在外面听得情况这么严重,便着人去请御医过来看看。

这殿中是有御医在外候着的,请御医也不麻烦,出去传一声便到。

御医见到老太君的伤势,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老太君这伤口得小心处理,可别再发炎了。”

老太君道:“不妨,不妨,老身这辈子受的伤还少么?这身上光刀伤剑伤箭伤便不下数十处,这点不碍事的。”

皇帝在外面听到这句话,心中感慨又愠怒,后宫纷争也好,夺嫡之战也好,都不该把这位老太君拉下水的。

他重新咀嚼了一下老太君方才说的话,在御医和子安为老太君处理伤口期间,传召了路公公进来。

他下旨,严查此事,宫中所有禁军,配合夜王的肃清行动,会敢抗旨,斩!

这道旨意下去,便等同信了子安一半。

子安瞧了老太君一眼,老太君也瞧着她,眸色若明火,子安无言感激。

处理好伤口,老太君拍着子安的手,“不用担心,老身没事,你只管在这里伺候好皇上,老身等着皇上病愈。”

她是要子安放宽心,她虽被暂时困在此处,但是,外面的人会想尽办法还她清白。

子安如今倒也不担心此事,只是挂心到底夜王的人有没有刺杀南怀王成功。

送走陈太君,子安回到殿中,包公公依旧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路公公在一旁,想劝说,却也不敢。

子安在这熹微宫出入多日,其实对两位公公的性子都了解,包公公倒不是说背叛了皇上,而是他确实是心疼皇帝,希望所有的事情都以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去解决,别烦扰到皇帝便是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他稍稍靠拢哪一边的意思,因为,皇帝的病情大家都很明白,熬不住多久了,包公公寻找新主子,也是正常的。

包公公跪了一晚,皇帝便打发他出去,之后继续用他,关于这件事情却绝口不提了。

且说南怀王从桥镇那边出发,一路无事,晚上抵达苏江府,住在苏江府驿馆。

他一直在等京中的消息,等贵太妃薨逝的消息传来,所以,脚程缓慢了下来。

他知道,毒发是需要时间的,如今离京已经第五天早上了,他估摸着,明日便会有飞鸽传书来。

驿馆无官员居住,他下榻的时候,便把人都赶出去了。

这里是他临时大本营,他要在这里,指挥京中的一切。

当时离京的时候,他派人出去,吩咐说若贵太妃没有对陈太君下毒,便是识穿了他的计策,要人下狠手直接刺杀,所以无论贵太妃是哪一种方式死,他的目的都达到。

当夜,确实等来了消息,贵太妃没有下毒,杀手刺杀,七名杀手全部死在慈安宫,陈太君轻伤,贵太妃安然无恙,孙芳儿则重伤昏迷。

听到这个消息,南怀王心里知道计划失败了,母妃知道了他的行动。

因为,他的人不可能对孙芳儿下手,至少目前还不能够。

如今孙芳儿重伤昏迷,在那宫中,活得下去也难。

“母妃一向重视孙芳儿,即便知道本王的心思,她也可以把孙芳儿留在身边,为她出谋献策甚至贡献毒药,但是为什么要下杀手呢?”南怀王与谋臣商丘进行议论。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当他腹痛如绞的时候,请了大夫过来诊脉,他中毒了。

他想起临行前,贵太妃给他喝的酒,当时她说,本是为慕容桀准备的,却先给了他。

他怒极狂笑,“母妃,你到底放了多少人在本王身边?本王一举一动,你了如指掌。”

她定是识穿了他要对她下毒,所以,才会反制一把。

“王爷,有您的飞鸽传书!”侍卫进来,手里拿着一根小竹筒。

“呈上来!”南怀王咬牙切齿,这个时候的飞鸽传书,只有她了。

侍卫从小竹筒里勾出纸条,递给南怀王。

他看完之后,一把丢入炭炉中,瞬间燃起青烟。

谋臣商丘问道:“王爷,是贵太妃吗?”

“是她!”南怀王脸色阴沉,“本王中了毒,是孙芳儿研制的毒药,只有孙芳儿有解药,因此,她要杀了孙芳儿。”

“看来,贵太妃早就知道您的心思了。”商丘沉吟道。

“她知道,所以她下的是慢性毒药,一个月必须服用一次解药,否则,本王会肠穿肚烂而死。”

“她没直接下杀手,证明还要利用王爷!”

“没错,她要本王在原地待命,等待她的指令。”南怀王站起来,走到窗边,背手而立,面容阴晴不定。

“王爷,那您还是选择跟贵太妃冰释前嫌吧,想必,贵太妃那边也会当没事发生一样,毕竟,各取所需。”商丘建议。

南怀王语气森寒,“商丘,你仔细想想,她要杀孙芳儿,意味着什么?”

商丘想了一下,忽然抽了一口冷气,“她杀了孙芳儿,证明她不是母蛊。”

“她不是母蛊,那谁是?”南怀王陡然回头,眸光阴狠。

商丘看着南怀王,艰难地道:“王爷,我们一直都被贵太妃戏弄了。”“之前,孙芳儿便说本王是母蛊,后来本王调查加上刺探母妃,最后认定母妃才是母蛊,我们是被她误导了。”

第五百零五章搜宫

南怀王想了一下,道:“你马上派人刺探军情,看慕容桀和北漠战事如何。”

商丘问道:“王爷,您想怎么样?”

南怀王狠下心肠,“不能再拖,母妃必定会钳制本王,我们先了解军情,好做下一步打算,你马上派人去找解毒圣手,若本王的毒一解,便从南国支取银子,请邪寒楼的人去杀了她。”

若慕容桀得胜,声望便水涨船高,到时候民间对他的呼声拥戴也会涨到最高点,平定了北漠,慕容桀头一件事情便是解决他,所以,他不能让慕容桀回来。

所以,他把商丘招呼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你亲自去一趟北漠,找到北漠的镇国王爷,说本王有意相助北漠。”

商丘怔了一下,“但是,北漠狼子野心,就算王爷相助,日后成事,也不会与王爷瓜分大周。”

“本王自有计较。”南怀王冷笑,他当然不奢望北漠会与他瓜分大周,事实上,他也不可能与北漠分食大周国土,他是慕容家的人,容不得国土不完整。他只是在慕容桀的军中,安插内奸,通报慕容家的军情给北漠知道,让慕容桀吃败仗,进而,南国将士则拯救慕容桀大军,到时候,兵权自然就落在他的手中,他便是大周的功臣,以功臣的身份,重回京

师。

那样,不管是梁王还是三皇子,抑或是七皇子,都只能仰他的鼻息做人。

至于慕容桀,因同命蛊,杀不得,可也能废他手脚,软禁他于京中。

所有计划的前提,就是要解毒。

所以,他乔装打扮一番,要潜入京中。

京中名医多,且孙芳儿只是重伤,有可能会活下来,只要孙芳儿能活着,他就能让孙芳儿为他解毒。

他当然知道,夏子安吃了这个大亏,他身边的人肯定憋大招等着对付贵太妃,所以,他此行要小心翼翼。

南怀王回京解毒这一笔,暂且先不提。

贵太妃那边,自然也知道夜王等人要反击。

可她还是要除掉孙芳儿,对于孙芳儿中毒没死,她很震惊,因为当时夏子安来带人走的时候,毒已经下了,按理说,不用回到惠庆宫,人就会死。

但是,人竟然活下来了,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贵太妃自然不知道孙芳儿身体有抗毒功能,毒性入侵也比一般人慢,且加上夏霖的解毒丸,她最严重的就是伤势了。

伤势那边有夏子安这个国手在,也算不得十分严重。

阖宫搜查,贵太妃知道肯定会搜到慈安宫来的。

两名刺客的尸体,如今已经被扔到了慈安宫的井底下,那是一口废置的水井,但是,若要搜查,还是可以搜查得出来。

所以,她在夜王来到之前,就命人再次处理尸体。

所以,她如今要做的,就是严防死守,不许夜王的人进来搜查,就算来,也要拖延时间。

傍晚时分,夜王带人来了。

夜王是先去了其他殿宇搜查,给了她充分的时间去做处理工作,算是对得住她了。

阿福先行阻挡,夜王直接没把他当回事,说他阻拦搜查,先命人把他拿下,直冲进殿。

“放肆,夜王,你如今是得意了,连哀家都没放在眼里了吗?”贵太妃见阿福被拿下,走出来怒斥道。

夜王拱手,气焰确实十分嚣张,这人就不懂得谦卑收敛为何物,只见他拱手冷道:“贵太妃,本王奉旨搜查刺客,即便是熹微宫都要搜查,莫说慈安宫了。”

语气十分冷硬,倒是从气势上碾压了贵太妃。

贵太妃见他来势汹汹,且语气这般强硬,断不可能说什么人情的,便声音高一度,冷硬地道:“慈安宫设了皇太后灵位,哀家绝不能让你进去惊扰皇太后,若要搜查,便先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一般皇室的子弟,听到贵太妃这话,就算不退,也必定会另寻方法,或者是态度软下来,可夜王这个泼皮竟不管不顾,“若是皇太后在天有灵,也会希望本王早日找到刺客,所以,贵太妃就不要拿皇太后做

挡箭牌,该让的让,不让本王就直接拿下。”

贵太妃冷笑,“好,那你就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说完,她竟拔下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一副你要过去我就死给你看的样子。

确实,她是贵太妃,阻挡夜王进去搜宫的理由也很强大,里面设置了灵堂呢,是当今皇太后的灵堂。

若在这个过程中,闹出点什么事,他夜王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禁卫军暂代副统领张将军见夜王打算不理会,连忙劝道:“王爷,这可使不得了,免得误伤了贵太妃。”

在宫人和禁军的眼里,这些后宫主子们都十分金贵,伤了根毛都说要追究,张将军这般谨小慎微,也是正常的。

毕竟,人家都拿簪子对准自己脖子的大动脉了,再不退缩一下,对不住人家一番激动。

夜王背着手,看了张将军一眼,“皇上可是有旨意的,谁敢阻挠,便杀无赦,这贵太妃是有心阻挠,本王没杀她,她自己自尽,关本王什么事?”

夜王对张将军说完,又对着贵太妃道:“贵太妃,您要死,死一边去,别耽误了本王的正事,本王这弃子难得受到皇上的重用,这等着表现呢,您可别沾污了本王飞黄腾达的康庄大道。”

贵太妃没想到夜王竟然如此软硬不吃,这性子真是和那逆子一模一样,只是那逆子对旁人是这样,对她是不敢的,夜王却丝毫不卖她的账。夜王这性子,确实也是随慕容桀,想当初,慕容桀的胡搅蛮缠让许多大臣为之头痛,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说干就干,当初贪污案子爆发,多少人说他不会全部斩杀,没想到,他一道命令下去,那些巨贪

都去见阎罗王了。

慕容桀出征之前,便交代过夜王,但凡对付泼皮行为的人,就得比对方更为泼皮,对方要寻死觅活,你就让他死,死了干净,横竖没打算要什么好名声,名声这个东西,吃不到肚子里去。

她威胁道:“好,你要搜,哀家便让你搜,但是,你今日惊扰皇太后一罪,哀家是必须要到皇帝跟前,好好地议一议。”贵太妃本就是拖延时间,如今想着应该是差不多了,便放夜王进去。

第五百零六章有发现

议罪,本来就十分扯淡,因为是皇上下的旨意,他夜王执行,就算执行的态度过于恶劣,也不可能被获罪的。

夜王知道这点,贵太妃知道这点,大家也不过是场面上你凶我,我凶你罢了。

刚才搜宫,禁军都是十分仔细的,这慈安宫是夜王的重头戏,所以,他下令,每一个角落都要看个清清楚楚,绝对不能有所纰漏。

从正殿到偏殿,再到寝宫;从回廊到亭子再到花园,禁军像验尸一般严谨,把可以藏人藏尸体藏断手断脚的地方都搜了个遍。

暂时没有发现。

夜王站在古井旁边,若有所思。

贵太妃一路跟着搜查,阿福也被放开了,夜王随意掌了两巴掌,便算惩处过他阻挠之罪了。

“是不是还要下井看啊?下吧!”贵太妃见他站立井边,便冷冷地道。

夜王回头看着她,“贵太妃,本王有一事不解,还望贵太妃为本王解惑。”

“夜王还有不解的事情?”贵太妃扯动脸皮,扬起一抹僵冷的笑,“说说吧。”夜王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王奉旨搜宫,是追查刺客的下落,各宫娘娘都十分配合,唯恐刺客躲藏在自己的宫中,对自己下手,可贵太妃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刺客是先行刺了贵太妃的,继而躲

藏在宫中,按理说,皇上下旨搜宫,最配合的人应该是贵太妃,但是为什么贵太妃却要百般阻拦呢?”贵太妃一怔,随即阴笑起来,“夜王这罪名可真是冠得哀家措手不及啊,哀家阻拦了王爷搜查刺客吗?哀家只是不许你们惊扰了皇太后的灵堂,不忠不孝,这是重罪,哀家也是为王爷着想,王爷好不容易才

得到皇上的看重,入宫办差事,若行为不端丧失孝道,被皇上降罪,可就真的可惜了。”

“就这样?但是本王所见,贵太妃似乎压根不担心刺客还在宫中,本王的调查早就公布下去了,刺客还没全部拿下,贵太妃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吗?”

夜王忽然说这些,倒是让贵太妃警惕起来,她看向回廊外,见路公公站在廊头石阶上,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显然也听到了夜王说的话。

贵太妃心头微惊,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搜宫,皇上怎么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