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车已经是极尽舒适了,就算再矜贵的人,也不该走几里地就就觉得受不了了。

子安微笑,“不,不是的。”

她回头吩咐小荪和嬷嬷,“你们坐马车跟随大队伍前行,我们骑马,疫症刻不容缓,路上不能耽误。”

“是!”嬷嬷应道。

柳柳,柔瑶纷纷下了马车,走向五里亭。

子安看着微怔的祁王爷,道:“王爷,便劳烦您辛苦一点,陪我们策马而去,好吗?”

祁王爷顿时大为感动,“本王不辛苦,只是怕辛苦了王妃。”

“我能撑住。”

做特工的,体力苦算什么苦?三天三夜哪怕不眠不休,她都不打紧的。

这些马匹,是夜王精心挑选西域的千里马,若不休息,日行千里是没有问题,只要他们辛苦一点,两天便可抵达北漠京城。

这具身体,是弱了点儿,但是,为医者,在病人备受折磨的时候,使命感总能让她疲劳尽消。

慕容桀,萧拓,苏青出城的时候便是骑马,他们三人自然是不必说的,骑术精湛。

慕容桀也恢复了本来面目,祁王爷对慕容桀道:“慕容兄,这一次你们大周出手相助,这份情谊,本王铭记在心。”

慕容桀道:“为两国利好,本王该做的。”

就这样,十余骑扬尘飞驰,往北漠方向而去。

北漠京都皇宫。

无数金色飞檐伫立在日光中,流光溢彩,彰显着天家富贵。

春风轻抚,吹绿了御花园里的柳枝,吹开了万紫千红。北漠的曹后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金色绸缎绣大朵牡丹的皇后朝服显得她贵气无比,保养得当的肌肤看起来十分光滑温润,淡抹脂粉,遮掩眼角细细的皱纹,身穿绯色宫裙的侍女两边排开,她身后是殿宇

深深,日光倾泻,好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她神态懈怠地看向旁边站着的青年男子,“楚月,此去大周,事事小心。”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那被成为楚月的男子,器宇轩昂,天庭饱满,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显得身段颀长,英武不凡。

他是北漠皇帝的第七子,被封为齐王,苏贵嫔所生,在北漠皇帝的十二位皇子中,算是最不得宠的一个。

而北漠的太子,是皇帝的第四子,曹后所生,唯一一个嫡出的皇子,珍贵无比,曹后自然不可能让他去大周的。但是,疫情刻不容缓,祁王那蠢驴,竟提出要太子去大周做质子,满朝文武,竟也同意,所以,曹后不得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齐王代替太子前往大周。

第五百五十四章老七被骗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北漠,子安不得不佩服夜王,他找的这几匹马果然是千里马啊,虽说夸张了点儿,但是,一天走个几百里,简直是湿湿碎啊!

两天抵达北漠,因为不取官道,走捷径,比之前预算的要快。

这条捷径,是慕容桀带着走的,祁王爷脸都绿了,因为这条捷径,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来,摄政王对于两国的地形,比他熟悉很多啊,与他敌对,他便是强敌,所向披靡的强敌。

进入北漠境内,子安看到山带断裂,房屋倒塌,这里应该是地震的重灾区,所幸的是,完全没有波及到大周境内。

不过一路过来的时候,在边城歇息问过一些百姓,说地震的时候,边城也感觉到震感,也十分强劲,但是,没有伤亡。

祁王爷听到这里的时候,跟北漠的侍卫说了一句话,“这真是上天惩罚北漠啊。”

不管是不是惩罚,北漠这一次因为天灾而断了进攻的野心,不知道是福是祸。

因为,这场仗打起来,伤亡的人数,也绝不必天灾少,甚至会更多。

只是无人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局面,子安是太平盛世的特工,但是也见识过第三世界国家的炮火,知道战争有多残酷。

她希望,自己是真的能平息这一场瘟疫,进而平息这一场战争。

进入北漠境内的时候,他们便放慢了走,一路所见,哀鸿遍野,死尸腐烂在路边,来不及收拾,蚊蝇在尸体上叮咬,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这些蚊蝇就是传播疫症的途径。

重灾区是在北漠京都百里外的器城,这里城为器城,是因为这里有北漠最大兵器制造工厂——铁忠库。

铁忠库是皇室开设的,器城的百姓许多都在这里工作,铁忠库很大,足足占据了器城一半的版图,这里曾经显赫辉煌,但是,如今断墙残垣,碎砖烂瓦,说不出的凄凉悲壮。

他们进入器城的时候,是刚刚黄昏,夕阳余光照射在铁忠库上,往日的辉煌遍寻不着,官差和军人在救援,一砖一瓦地搬开,清理底下的尸体。

距离地震,已经过去一月,早就没有生命的迹象,但是因为疫情所以没办法很快展开清理工作和重建工作。

且因为与大周开战,朝廷派出了重兵,救援缺乏人手,没能及时清理尸体才会引发瘟疫。

所以,祁王爷说,上天要惩罚北漠,其实不然,惩罚北漠的,是北漠的好战分子。

若没有这场战事,北漠未必就会发生这场大规模的瘟疫。

救出来的百姓,如今暂时安置在器城外大平谷里,搭建了许多帐篷,马儿还没走到,便闻到了熏天的臭气。

随着马儿前行,子安看到了叫人心碎的场景。

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百姓,茫然失措地坐在临时帐前,他们双眼红肿,像是没断过哭泣,官差不断地从里面抬出尸体,有人追出来大哭。

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死命地往他们的方向跑,她一边跑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孩子还有救,他没有瘟疫,你们不要带走她。”

她身后,有两名士兵追上来,抢夺她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早就没了气息,甚至,已经出现脸部肿胀腐烂的情况。

士兵不发一言就抢走了尸体,妇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幕,叫人瞧见,也不禁心酸难过。

柳柳是最心软的,她也跟着落泪,鼻音重重地对子安道:“子安,我们一定要治好这场瘟疫。”

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是北漠的人有瘟疫,他们是来平息战争的,瘟疫能治就治,不能治,也没办法的。

但是,当看到这副情景,大家都觉得,战争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北漠和大周也不分了,只想治好这场瘟疫,让所有人都好起来。

子安心里也难受得很,她点头,“我们尽最大的努力。”

柔瑶喃喃地道:“僵尸病的时候,觉得僵尸病很恐怖,但是,如今看起来,僵尸病和这场疫症相比,真是…”

她也忍不住落泪,作为医者,她也有悲天悯人的救治之心,她只希望自己能发挥所学,解除百姓的痛苦。

祁王爷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他轻轻地摇头,又叹气,“我们走吧。”

这里只是沧海一粟,他们一路走过,还有许多这样的情况。

子安问祁王爷,“如今疫症病人是否已经隔离开来了?”

祁王爷道:“本王去大周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令隔离,但是,这是浩大的工程啊,一时怕是做不了,而且疫症每日都有新的病例,如今压根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去做这件事情。”

“为什么不调兵回来?”子安怒道。

“调兵?”祁王爷苦笑,“不会调,皇上和曹后始终认为,如今和鲜卑联手,是进攻大周的最好时机。”

众人听得此言,纷纷一怔,随即愠怒。

慕容桀冷冷地道:“祁王,看来你和本王谈的时候,隐瞒了很多。”

祁王爷自知理亏,道:“慕容兄,我们抵达再详谈吧。”

大家鼓着一肚子气,策马扬鞭,一路疾驰而去。

进入北漠京都,已经是午时左右。

因为按照路程,他们还没抵达,城门不见有人相迎。

但是,抵达北漠国境的时候,祁王爷已经命侍卫快马加鞭回去禀报,按理说,就算没有大规模的迎接,皇帝也会派几个人出来意思意思。

现实是,一个人都没有。

慕容桀等人顿时觉得受骗了,慕容桀这暴脾气,极力压下去,却也一脸的铁青了。

祁王爷没做声,他心虚理亏,如今也不是详谈的地方,只能是默默忍受大家的白眼。

回到祁王府,祁王爷吩咐人去做酒菜,然后请他们进入正厅。

慕容桀道:“祁王,你还是把真相说出来吧,不说清楚原委,这酒本王也吃不下。”

祁王爷脸色灰白,默然地伸手,请诸位坐下来。

他命人把大门关闭,才轻声道:“慕容兄,本王要跟大家说一声对不住,这事儿,确实有所隐瞒。”

慕容桀冷笑,“本王还有上当受骗的一天?真是报应。”

这话自嘲,但是也是真话,他是将心度人了,因为他也曾是摄政王,掌管大周天下,以为做皇帝的,总归是以百姓为念的。他在心底暗自咒骂,草他大爹的三姨娘,这北漠皇帝,这龟孙子,真是想打仗想疯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商量对策

祁王爷把事情娓娓道来,“这事儿确实是有所隐瞒,但是,也并非全部隐瞒,皇上确实希望暂时平息干戈,因为瘟疫实在是扩散得太快,且无法控制,他也不得不这样做,只是,慕容兄应该知道,我北漠是分主战派和主和派,主战派以曹后为首,一直对周边国家虎视眈眈,认为北漠是天之骄子,该统一天下,这一次,若能请来安然王爷,则一切问题都没有,可若请不来,只能请王妃,曹后主战派便有所打

算,不撤兵,先温和后对峙。曹后跟皇上说,一旦北漠撤兵,大周不顾摄政王妃的安危,大肆来犯,这北漠便有危险。”

“危险你个脑袋,本王都已经从军中离开,可见诚意,你们北漠是哄骗了本王与王妃过来为你们控制瘟疫,然后再试图侵犯我大周,祁王,本王对你真的很失望。”慕容桀破口大骂。

慕容桀是真的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了冤大头,而他是从来不做冤大头的,这辈子只有他算计别人,还不曾被人算计过,除非是心甘情愿。

他选择跟秦舟和祁王爷和谈,是出于对大周百姓的保护,他是不怕打仗的,只是不想打。

而在这件事情上,他认为北漠是该比他更低姿态的,但是没想到他来到北漠,却被告知原来他们只是后备,好,这点他早知道,但是,他认为纵然是后备,也该是很有信服力的后备。

而且,最恼火的还是北漠还想着打,是不是已经认定子安没办法治好瘟疫?

到底还有什么图谋?

祁王爷脸都绿了,虽然说他在这件事情上是很心虚,可他也是北漠的王爷啊,位高权重,被慕容桀这么指着痛骂,他也下不来台。他脸色不好地道:“慕容兄你先稍安勿躁,听本王说一句,首先本王表面立场,本王是不希望打仗的,本王作为主和派之首,比任何人都渴望和平,但是,本王的兄长镇国王爷和曹后,一直都怂恿皇上,他

们两人,是不会管百姓死活的,这次若不是死了这么多百姓,他们也不会同意让你们来,本王选择坦言相告,如今更是没有丝毫隐瞒了,便是在这里给大家做个保证,主和派,会不惜一切争取停战。”

大家面面相窥,这算哪门子的求助啊?这分明只是让他们来安抚一下北漠的百姓,告知大家,朝廷不是不管大家的死活,你看,我们和大周在打仗,都反去请他们的神医过来控制瘟疫。

萧拓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坦言相告啊?都骗了我们过来才说,还有,我严重怀疑,即便我们治好了瘟疫,你们北漠也不会放弃战事,是不是?”

萧拓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因为,大家都看到祁王爷神色怔了一下,然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慕容桀真是火冒三丈啊,他这个摄政王是有多幼稚好骗啊?这,按照寻常的逻辑,北漠经过这一次大灾难,死伤这多人百姓,且损毁了这么多的房屋,需要大量人手救援和重建,需要大批银子安置灾民和治疗瘟疫,北漠并不算特别的富庶,因为常年兴兵的缘故,

国库是空虚孤独已久了,任何正常的脑回路,都不会选择对来帮忙的友国起兵。

子安也很生气,这简直是奇葩到了奇葩它祖先的地步了。

国内不安,还如此野心勃勃,这北漠皇帝真当他是三胖啊?

祁王爷的话,就像是一盘冰水,狠狠地泼在了众人的头上。

大家都怀着平息战乱,救治北漠百姓的热情前来,虽不说多伟大,但是一定是有大爱的,祁王爷一下子把整件事情的格调降下来,弄得他们现在只差像拿着破兜前来乞讨的丐帮弟子一样。

祁王爷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大家气得冒烟。

他说:“大家先稍作休息,小王先入宫禀报皇上。”

苏青瞪大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你说什么?连朝文馆都不让我们住?”

北漠是朝文馆,是专门招待外宾的,当然了,也只有级别高的外宾才能入住。

但是,一个摄政王,一个王妃,另外两个也是将军,至于柔瑶和陈柳柳,也非等闲门第的人,入住朝文馆,已经是为朝文馆擦亮了招牌了。

他们还想怎么地?怎么…地嘛?

祁王爷脚步抹得很快,怕再听到他们抱怨生气的声音。

出了正厅,他吩咐好家臣好好伺候慕容桀等人,便飞快入宫去了。

萧拓怔怔地问慕容桀,“怎么办?”

慕容桀生气地道:“你问本王,本王问驴啊?”

柳柳道:“我们走吧,回去,当权者都不管百姓的死活,咱凭什么管?都死了算了。”

柳柳这样说,又想起路上见到的那些受灾百姓,不禁跺脚,恨恨地道:“这北漠就该换个皇帝。”

还是子安先冷静下来,在场的这些公子哥儿王爷县主的,出身高贵,没受过什么委屈,自然会生气的。

她也生气,但是生气过后,也就慢慢地冷静了。

没办法,这么多个人里面,在受委屈这个领域,子安还是遥遥领先的。

“老七,我们分析一下。”子安道。

听子安说分析,大家便围了过去。

子安因为一路骑马,腿有些痛,没办法站直,坐下来屁股又痛,所以,蹲了下来,大家自然就跟着她蹲下来围成一个圈。“不管北漠的皇帝欢迎不欢迎我们,或者说对我们没有存什么希望,只是用我们来忽悠一下百姓,安抚百姓,这都是他们的打算,我们呢?我们得有自己的打算,刚才听祁王爷说,北漠的主战派是以曹后和镇国王爷为主,主和派以祁王爷为主,我们首先的就是不能先得罪祁王爷,毕竟还要他牵头去联合主和派的人,至于疫症,我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但是也别给他们什么保证,反正他们也没想过我们

能治好,只让我们来忽悠人的。在这个情况下我们不能忘记我们来北漠的两大目的,第一,治疗瘟疫,第二,联系主和派营造势力逼皇帝退军,好,我有点啰嗦了,主要是因为生气。”

子安的话,让大家的怒火也都平息了一些。柔瑶在这个时候,问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那个秦舟对这场战事是什么打算?七哥你和她还有祁王爷谈过,她的态度是什么?”

第五百五十六章被怠慢了

慕容桀道:“秦舟是一个武将,她秦家在北漠被抬上神台,是因为北漠重武,也就是说,有仗打,她的地位就会更高,你说她会同意放弃战争吗?她是迫不得已,因为,秦族壮大,枝叶也多,刚好有一房在

器城,这一房人,有过半数染了瘟疫,秦舟是一个家族观念很强的人,所以,她才同意祁王爷的建议。顺带说一句,主战派,也以她为首,不仅仅是镇国王爷和曹后,而且,曹后是她的表姐。”

慕容桀说完,大家刚燃起来的一点热情又熄灭了,悲观啊。

他们被祁王爷卖了猪仔,心塞啊!

怒!

怒!

怒!

但是,再怒,也不能回去了,他们是持着皇命来的,带着大周百姓的期盼,带着北漠百姓的渴望。

做好人最吃亏的一点,就是你跟人家说仁义道德,人家当你二百五。

但是,更让人愤怒的还在后头。

祁王爷入宫面圣,皇帝和曹后在御书房接见了他,在场的,竟然还有太子。

祁王爷大惊,“太子不是该早启程去大周了吗?”

他可是跟大周皇帝保证过,太子会尽快赶往大周的,这会儿还不去,回头大周皇帝以为他空口说白话,那可就不妙了。

太子拱手一笑,“皇叔,不必奇怪,七弟已经启程了。”

“楚月?”祁王爷懵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是太子去大周做质子。”

曹后微笑开口,“王爷,原先我们是说好了,如果能请得大梁的安然王爷来,才让太子去大周做质子的。”

“若安然王爷能来,还需要太子去吗?皇后娘娘,我们可是跟大周皇帝保证过,是会把太子送过去的。”祁王爷甚觉不妙。

“不,你听错了,”曹后依旧笑着,一脸的神定气闲,“本宫和皇上都没有说过。”

“皇上!”祁王爷猛地看着皇帝。北漠皇帝今年五十三,但是保养得当,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的人,他身穿黑色龙袍,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对祁王爷的着急紧张丝毫不以为忤,漫不经心地道:“皇后说你听错了,那就是听错了,不过,也不

打紧,北漠无人见过太子,就算楚月去了,大周的人也不会知道,错有错着,也算好事一宗。”

“皇上,”祁王爷这次可真是哭笑不得了,“这怎么会无人见过太子?大周可是有好几位臣子见过太子的,不说旁人,就说萧侯爷和陈太君,都是见过太子的。”

“萧侯没在朝中,不是领兵出去了吗?至于陈太君,她年纪大了,不管朝中之事,就算管,想必她老人家也不会老到糊涂地挑起两国的纷争,所以,皇弟你不用担心,皇后这个安排,朕很满意啊。”

祁王只觉得心底一股子怒火直窜脑门,真是报应啊,他骗了慕容桀,现在自己也被皇上和皇后骗。

“皇上,摄政王妃是来给我们治病的,我们是不是先讲信用啊?”祁王爷语重心长地道。

祁王爷这样说着,却悲哀的觉得自己很愚蠢,跟他们说什么信用?他们如果有信用,就不会这样耍无赖。

他顿时心灰意冷,这些年,也不是头一遭心灰意冷了,可又能如何?北漠多位君主,都是主战派的人,只有靠他们几个老弱残兵顶着。皇上登基的时候,野心也没有这么大,但是,自从曹后得势之后,每日不知道吹什么枕头风,举荐了一个三石道人和一个狐媚子进宫去,每日迷得皇上五迷三道的,政事大部分都交给了曹后,说是曹后和

镇国王爷秦舟三人会帮他扩展疆土,他就是千古一帝了。

祁王爷觉得,自己怕是撑不住多久了。

“如今,摄政王夫妇已经抵达了京都,皇上是否设宴款待?”祁王爷忍住怒气问道。

皇帝想了一下,“这设宴款待,也不太合适,毕竟如今国难当前,瘟疫肆行,百姓都知道他们是来治病的,依朕看,便让他们抓紧去疫区治病吧。”

祁王爷气得一口鲜血都要吐出来,“皇上,他们可是我们求着来的啊,若让人知道我们北漠如此怠慢,传出去,岂不是有辱我北漠名声?”

“放肆!”曹后厉声怒斥,“设宴款待也要看时候,正如皇上所言,如今瘟疫肆行,若让百姓知道大夫来了,不去疫区治病反而在宫中设宴吃喝,这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太子笑道:“皇叔,你还是走吧,回去好好招呼着,在府中设宴和在宫中设宴,不也一样吗?酒菜备好点就是了。”

祁王爷气得脸色铁青,“殿下,人家千里迢迢,一路甚至休息都没有休息过,飞奔到我北漠只为救治灾民…”“行了,行了,”皇帝忽然就不耐烦起来了,“你到底是真不明白皇后的用意还是假不明白啊?这慕容桀是何许人啊?他是大周的摄政王,也是大周的战神,他的身份何其金贵?若朕再奉他为上宾,他在我北

漠,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那些臣子,只怕会把他的门槛都踏破,我北漠的内政,容不得任何外人干涉。”

皇帝口中说的那些臣子,是指主和派,大周派人来,明显是有和谈的目的,主和派那些人还不巴巴地前来跟他会面吗?

如果朝廷重视慕容桀,则会让他们产生错觉,觉得朝廷的风向趋向和谈,便失去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先机了。

但是晾着他们,则可以告诉主和派的人,朝廷不到万一,不会和谈,不会撤兵。

当然了,能治好瘟疫,就另说,可现在看来,不是夏子安一个人前来,是慕容桀带着萧拓苏青等人也来了,目的就不纯,北漠是不能够先低头的。

这是北漠的尊严。

祁王爷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也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遂愠怒地道:“既然皇上和皇后这样认为,那臣弟便告辞了。”

他甚至连礼都不行,转身就大步而去。

皇帝蹙眉,“越发的没规矩了,这些年,是抬得他太高了,这一次也得趁机压他一下,莫要叫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曹后淡淡地笑了,“皇上息怒,何必跟他置气?祁王为人天真,以为慕容桀和夏子安是真的来治疗瘟疫的,可他不明白,若只是治疗瘟疫,来一个夏子安就够了,慕容桀巴巴地来做什么?”“皇后的意思,是慕容桀怕了北漠,其实不敢迎战,所以寻求和谈?若是这样,便更不能见了。”北漠皇帝道。

第五百五十七章皇帝的野心

曹后道:“所以,臣妾也说先晾着他们,横竖如今他们在北漠境内,任他慕容桀再厉害,莫非还能翻天不成?”

她扇扇手,示意太子出去,太子躬身退了出去。

曹后拍了一下手掌,道:“来啊,请青妃娘娘!”

皇帝听得请青妃,一张脸才和缓了一些,“还是皇后知道朕的心意。”

曹后端起酒,笑盈盈地饮了一口,眼底光芒一闪,随即敛去。

片刻,便见青妃抱着琴进来。

她身穿一身青色宫裙,只见她肌肤白皙胜雪,杏眼琼鼻,红唇娇润,这大秋天的,这一身对襟宫裙贴身,露出洁白修长的脖子,堕马髻慵懒,步履间更觉得万种风情,是我见犹怜之姿。

皇帝见了她,眼睛就发直了。

皇后笑着起身,“好了,臣妾还有事要办,青妃你好好陪陪皇上,皇上这正烦心呢。”

“是,臣妾恭送皇后娘娘!”青妃福身,红唇轻启,软语如涓涓流水,叫人只听其声,便沉醉其中。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而走,裙裾扫过殿中的白玉石阶,说不出的华贵雍容。

青妃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开怀一笑,招手道:“过来!”

“是,皇上!”青妃走过去,坐在皇帝的大腿上,琴放在桌上,回身搂着皇帝,娇媚一笑,“听皇后娘娘说,皇上心烦,到底是何人惹得皇上心烦啊?”

皇帝伸手捏了她的下巴一下,“没什么好心烦的,朕如今正得意。”

“得意?那是什么好消息啊?不如说给臣妾听,让臣妾也得意一下。”青妃掩嘴轻笑。

“朕诱骗了大周的摄政王过来,战场上没了慕容桀,大周想赢,可就难了。”皇帝笑了起来,眼底精光尽露。

青妃疑惑地道:“但是,那摄政王夫妇不是来治疫症的吗?”

“那不过是安抚民心,这仗,怎么都得打下去,至于摄政王和夏子安过来,也叫主和派那些人被总是在朕的耳边絮絮叨叨。”皇帝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大手攀上胸前,便是肆意搓揉。

青妃娇羞一笑,“皇上,这还是大白天呢。”

“大白天怎么了?你是朕的。”皇帝霸道地说。

青妃躲了一下,“皇上真坏,不仅欺负臣妾,还连祁王都一并欺负了,祁王若知道皇上的真正用心,怕是要气坏了。”

“朕这个皇弟啊,就是一根木头。”皇帝停下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好,你去抚琴一曲,朕想喝点酒。”

青妃站起来,“好,皇上想听什么?”

“金戈铁马!”皇帝霸气一笑。

北漠的先祖,是马上得的天下,只有战争,才可以扩建功业。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了皇后的怂恿,才会不断征战。

青妃纤指扫过琴弦,发出铮铮琴音,这首金戈铁马,从一开始就大开大合,千军万马奔腾,非琴艺十分出色不能演绎。

皇帝闭着眼睛,幻想着北漠的金戈铁马踏过大周的国界,杀往大周京都而去。

大周,就是他的终极梦想,肥沃的土地,美丽的女人,还有,那名闻天下的袁大小姐。

只见过一面,看她作画一次,便终生不能忘啊,若不能尝其滋味,他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祁王爷离开御书房,站在宫门口,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不敢回府,不知道如何跟摄政王交代,之前的承诺,都像是放屁一样。

不得已,他只好去给皇太后请安。

在皇太后屋中说了一会儿话,皇太后乏了,要去休息,他只能在御花园闲逛。

他知道,这场仗,不会停止了。

慕容桀来了北漠,把对方军帅拿捏在手,北漠的胜算很高。

只是,这样一来,疫区的百姓,只怕就没救了。

疫症是会扩散的,要如何遏制这种情况?皇上难道真的打算牺牲十几万百姓的生命?

他背着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烂摊子,他真是没办法面对啊。

他最怕就是辜负人家的信任,尤其,对方还是大周的摄政王。

从皇太后处出来,便见青妃带着宫女前来给皇太后请安。

“青妃娘娘!”祁王拱手。

青妃淡淡地点头,“王爷也来给皇太后请安啊?”

“是的,皇太后已经歇息了,青妃娘娘改日再来吧。”祁王道。

青妃有些失望,“歇息了啊?本来还想着给她老人家弹琴,罢了,那本宫便回了吧。”

“青妃娘娘慢走!”祁王道。

“祁王你在这里稍等,小灵,回宫里给祁王取份人参,让祁王带回去给太妃。”青妃吩咐道。

“是!”祁王应答。

青妃瞧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祁王等了一会儿,便见青妃身边的小灵拿着一个盒子来。

“这是太妃之前入宫的时候,问青妃娘娘要的,太妃怕是知道青妃娘娘得了皇上赏赐的千年人参,当着皇太后的面问青妃娘娘要的。”小灵说,语气显然有些愤然。

祁王淡淡地道:“请代本王谢青妃娘娘。”

“王爷不必客气,只是,娘娘身子也不好,这人参本是皇上赏赐给青妃娘娘补身子的,所以,这一声谢谢,青妃娘娘还是担得起的。”小灵说完,傲然转身走了。

祁王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捧着那人参盒子,便往外走。

这刚走了没几步,便见太子从身后追过来,“皇叔,本宫也要出宫去,和你一块走吧。”

祁王瞧了太子一眼,垂头丧气地道:“好,走吧。”

两人往外走,太子瞧了祁王手上的盒子,道:“这不是父皇赐给青母妃的人参吗?怎么会在皇叔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