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亲情的残酷战争,她只能孤军作战,虽然,整个家族,如今都因她秦舟而辉煌。

“秦老夫人,请坐!”秦舟慢慢地开口,无惧秦老太太冷冽的眸光,用尽量平静的眸光与她对视。

秦老太太冷着脸坐下来,“秦老夫人?你是连家都不要了啊。”

“孑然一身,何来的家?”秦舟淡笑,疏淡的眉目,尽然是冷漠。

“你叫老身很失望,枉费了老身这些年对你的栽培!”秦老太太失望地道。

秦舟笑了出声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像在牢中那样,对我虚与委蛇,我们便可互相粉饰太平,各自道别。”

“你既然知道了,我何必掩饰?我老太太还不至于要看你的脸色做人!”秦老夫人不屑地道。

秦舟点头,“是的,你一贯是威风的,在秦家,无人敢逆你的话,纵然我位高权重,在府中,我依旧是做不得主,说不得话,其实,我真的很容易满足啊。”

三言两语的好话,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秦老太太冷声道:“做秦家的子孙,本就不该有太多的主见,秦家所有的人都是为家族荣誉而生,为家族荣誉而战,老身只是秦家妇,也能做出多番让步与牺牲,你是秦家嫡出的孩子,却不愿意为秦家做多

一点,既然你这么自私,你也不要再姓秦,秦家,没有你这样的忤逆子孙。”

秦舟讽刺一笑,“姓秦,从来就不是我的选择,只是,你只能代表你自己,却不能代表所有秦家的列祖列宗,你是国贼啊,来日,还是你无颜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吧?”

“大胆!”秦老夫人威仪一拍,桌子轰轰作响,“你才是国贼,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才是国贼。”“出卖百姓,置百姓与兵乱战火之中,你不是国贼是什么?你说的所有荣耀富贵,都是百姓给予你的,而你为他们做了什么?扩展疆土?不,不是你做的,你没有为北漠扩展过一寸土地,我有,但是我后悔,我悔不当初。地震,瘟疫,你捐献过一文钱一粒米吗?你没有,你还对楚敬献计,对灾民赶尽杀绝,你不仅是国贼,你还是恶魔,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若公开你这些罪名,你说,北漠的历史,会如何书写你?”

第六百八十七章骗自己很成功

秦老太太听了秦舟的质控,也只是冷笑,“是吗?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历史从来都是成功者去书写的,但是你秦舟没有这个机会。”

秦舟哈哈大笑,“秦老夫人,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呢?我手里握住超过五十万的兵马,只要我杀入皇宫,北漠就是我的。”

“你不会这么做。”秦老太太直视她,“你如果要这样做,压根没必要叫老身过来。”

“确实,我不会这样做。”秦舟也不否定,甚至连吓唬她都没兴趣,“只是,我不这样做,不意味着其他人不会。”

“没有你这五十万兵马,谁能抵御洛亲王的十五万兵马?”秦老太太锐利地看着她,还是一步步地试探。

秦舟笑了,“不知道呢。”

秦老太太收回眸光,淡淡地道:“打什么主意都没用,你总有死的一天。”“你们认为,我死了,一切就都是你们的了,或许确实如此的,只是,你们怎么让我死啊?刺杀?暗杀?我秦舟是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我死得但凡有一丝的可疑,都有人会去调查,你以为,查不到你们身

上去?若查到,你认为那些人还会是楚敬的吗?”

秦老夫人的眉毛拧起,戾气地道:“你的一切,都是皇上给你的,秦舟,做人不要忘本。”秦舟摇头,冷声道:“不,我所拥有的一切,是我自己拼搏回来的,他们认的不是我这个大将军的头衔,而是我秦舟这人,他们认为,我是值得追随的将领,值得交命的兄弟。相反,楚敬的一切,才是我给的,若没有我为他稳固边疆,若没有我为他开展版图,他能安坐帝位?北漠能抵御鲜卑的入侵?他忘记了国仇家恨,竟与鲜卑结盟,此事我本就很不高兴,但是,我依旧听了他的话,因为,我渴望,那是

最后一场战事,为北漠的百姓夺得肥沃的土地,我便功成身退,于是我成为主战派的将领,带着我的部下南征北伐,他却背地里算计起我,算计百姓,我的愚忠,害死了很多人。”

秦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衣裳,淡淡地道:“看来,我们是怎么都谈不到一起的,还不如不谈。”

“我传你来,本就不是为了交谈,只是为了和你断了这份骨肉亲情,从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秦舟冷冷地道。

“传?”秦老太太笑得不可自拟,“你凭什么传老身来?难不成你还真把自己当郡王?”

“没错,我是郡王,我扶了康平帝上去,便会一直让他坐在帝位之上,而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秦舟指道。

秦老太太站起来,冷笑一声,“好,姑且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老身知道你要去大周,大周是个好去处?去了大周,你的五十万兵马无法跟随过去,若出点什么事,谁能救得了你?”

这是撂话了,她秦舟只要去了大周,便有办法杀了她。

秦舟毫不在乎,“我在大牢的时候,你们都弄不死我,大周,不是你们的势力范围,我怕什么?难不成凭你们在大周的那一位宜贵妃吗?”

老太太眉心跳动,面容上的肌肉也急跳了几下,不过,随即她平静地道:“那就走着看吧!”

说完,她挺直胸膛,大步走出去。

秦舟在背后淡淡地道:“太祖母,走好一些,莫扑了!”

秦老太太勾唇冷笑,眼底的怒气逐渐腾起,猛地转身,“你真以为,在大牢里要你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老身是在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机会?”秦舟哈哈大笑,“诬陷我杀了王皇后,我顶罪,入罪,之后呢?我能安然无恙吗?”

“至少,像你说的,北漠律法规定,功过相抵,你终究还能活着。”“苟且偷生,我还不如奋力一搏!”秦舟瞬间止住笑意,盯着她,“事实上,我也给过你机会,在大牢里,你最后一次来探望我,我跟你说,我敬重你,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耍心机,你可知道?

看着你在那里惺惺作态地演戏,我多恶心?”

她是痛心,但是,此刻却不愿意承认这点。

秦老太太垂下眸子,“好,都不要打口水仗了,老身等着看你秦舟是否能回来继续位极人臣。”

说完,冷冷而去。

秦舟冷着脸,看着她的背影,看着侍卫跟在她的身后,如此的威风凛凛,完全没了当日对着她那种慈祥的态度。

她竟从没看清楚过这位太祖母。她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地坐下来,全身的力气都像是在一瞬间被卸去,方才对峙的冷漠与坚硬,都是装出来的,她可以在站前冲锋陷阵,手下不留半点情,却没办法,和自己的亲人打仗,那才是最残忍

的仗。

她强忍住心底的难受,但是忍不住全身地颤抖。

慕容桀慢慢地走出来,坐在了方才秦老太太做的椅子上。

他也没看秦舟,只是像在沉思。

倒是秦舟说:“王爷不必担心,本将没事。”

慕容桀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秦舟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便知道他不是来安慰她的,不由得没好气地道:“没说话。”

“嗯!”慕容桀继续低头,兀自沉思中。

秦舟站起来,“王爷慢坐,本将回去休息了。”

慕容桀又抬起头,“心里舒坦不?”

秦舟看着他,“王爷以为呢?”

“不知道!”慕容桀摇摇头,薄唇上挽着一抹讽刺的笑,“本王又没经历过这些,怎么会知道?”

秦舟冷冷地道:“王爷骗谁?你母亲不是也害过你吗?这种滋味,王爷最清楚不过的。”

慕容桀有些怔愣,“谁跟你说她是本王的母亲?”

“不是?”秦舟眯起眼睛,令贵太妃不是他的生母吗?

慕容桀慢吞吞地道:“从她存了半点害本王的心思,她就不是本王的母亲。”

秦舟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王爷安慰人的话,都是这么别出心裁吗?”

“谁安慰你呢?不过是说事实,她害了你,你还把她当亲人,伤心的是谁?吃亏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人非草木…”

“简直放屁!”慕容桀起身,冷冷地道:“对害你的人还要讲什么情?你若想,就强迫自己不要想,你若念,就强迫自己不要念,真要念想,也得把那些人拨入你仇人选项里。”

说完,他也走了。

留下秦舟怔怔地站在原地,咀嚼着他的话。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背后的无奈,怕是要经历过才知道的,他若真能这么痛快放下,又怎么当初没反击?

大概,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过,他倒是很成功。骗自己骗得很成功。

第六百八十八章都挑开了话

翌日一早,洛亲王便人入宫了。

康平帝没有早朝,所以,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康平帝坐在龙椅上,面容苍白,太监刘师站在康平帝的身侧,与此同时,秦老太太也来了,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见洛亲王进来,也不过是微微欠了身,没有起身见礼。

洛亲王大步进去,单膝跪地,“臣楚权参见皇上。”

康平帝看着他,眼底露出憎恨之色,却也只能淡淡地道:“皇叔平身!”

自打秦舟入狱,他便不能再跟外界接触,一切由楚敬监视,拦阻,他只能按照楚敬的吩咐去做事。

他更知道,洛亲王和楚敬的关系有多好,只要楚敬说一句,洛亲王便会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皇叔一路辛苦了,赐坐。”康平帝木然地说。

“谢皇上!”洛亲王扬了一下袍子,坐在了秦老太太的对面,对着秦老太太拱手,秦老太太依旧没起身,还是欠了欠身子。

洛亲王坐下来之后,看向康平帝,“皇叔,臣这一次回京都,一则是恭贺皇上登基,二则,是跟皇上讨个人情。”

康平帝嘴角含了一抹冷笑,“皇叔请说。”

他即便不知道,也能猜出昨晚楚敬去见过洛亲王,因为,昨晚楚敬出过宫,没在他身边监视着。

至于,这个所谓的人情,大概不知道是两人商议的什么诡计。

洛亲王道:“皇上,臣与王妃没有无所出,倒是昔日先帝送了一名侧妃给本王,这名侧妃生下一个儿子,名火儿,本王想把他归入正房,且以嫡子写在玉牒上。”

康平帝淡淡地道:“准!”

这意味着他以后都不会娶正妃。这些事情,他不理会,不过是个顺水人情,准了便是。

洛亲王伤感地道:“王妃死的时候,腹中已经怀有孩子,这孩子虽没能出生,但是,臣还是希望皇家玉牒上有他的位置。”

康平帝蹙眉,“只是,皇叔并不知道这孩子是男还是女。”

洛亲王笑了笑,看向楚敬,“刘公公,你说本王这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楚敬含笑道:“王爷,这些事情,如何得知呢?毕竟,孩儿还没出生。”

“是啊,还没出生,真是可惜了。”洛亲王有意无意地看着楚敬,自然,不会从他的假脸皮上看出什么来,只是,那双眼睛还真是坦荡荡啊,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秦老太太淡淡地道:“王爷,既然没出生,便是与王爷没有缘分,何必多此一举?”

她心下不悦,这洛亲王昨晚言明要她也入宫,说好要商议之后的事情,却一直缠着康平帝说这些没用的事情。

“若没有缘分,王妃就不会怀上这孩子,许多事情,不是天意,而是人为。”洛亲王把人为两个字说得很重,且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敬一眼。

楚敬心头突突地跳了一下,想起安公主,这丫头也是命大,连番派出杀手都被她逃脱。

莫非,当年她真的在恭妃的殿中,看到了一切然后又告知了楚权?

他兀自稳住心神,对康平帝道:“皇上,既然王爷有所求,皇上何不应了呢?”

他不想再纠缠此事,只想快点进入正题。康平帝想起王妃,心里头黯然,皇婶婶是个十分亲切的人,对他也有过关照,便道:“皇叔与皇婶婶夫妻情深,那孩子虽没出生,却也是我楚家血脉,便写在玉牒上吧,因不知是男是女,不如,便以龙凤胎

写上去。”

洛亲王站起来,然后缓缓地跪下去,“臣谢过皇上!”

洛亲王的下跪,叫三人都吃了一惊。

楚敬眼底明显不悦了,压根无需下跪,他跪什么?那都是面子上的事情,楚月心底都清楚的。

康平帝也是吃惊的,大家都在虚与委蛇,他…是什么意思?

“皇叔快请起,这是侄儿…朕仅能为皇婶婶做的,她…她昔日对朕也很好。”康平帝轻声说。

洛亲王却没有起来,只是笃定地道:“皇上的恩德,臣定当图报,皇上若有任何差遣臣的地方,尽管下旨就是。”

秦老太太猛地抬头,“洛亲王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再掩饰了,而是直接指责洛亲王。

洛亲王奇怪地看着秦老太太,“自然是宣誓效忠皇上了,秦老夫人认为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你效忠哪个皇上?”秦老太太咄咄逼人。

洛亲王站起来,慢慢地把视线转移到楚敬的脸上,“这里,有几个皇上?”

康平帝眼底陡然生出一丝光芒来,但是随即敛去,不会那么简单的,洛亲王与楚敬一向感情深厚,这一次不会无端帮他。

这是他们的阴谋?

但是,秦家那老太太的怒气却也不是假装的。

他不做声,只是依旧静静地看着,听着。

楚敬缓慢地走下来,问道:“王爷,不如我们谈一下吧。”

洛亲王依旧盯着他,眼底已经没了之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憎恨和愤怒,“谈?也好,不如我们就谈谈当年王妃在恭妃的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敬定定地看着洛亲王,声音空洞,“王爷,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人中伤的话?”

洛亲王哈哈大笑,“中伤?大概谁都不知道,安然当日就躲在恭妃的内殿里,她目睹了一切。”他说罢,眼底充满了怨怼狂怒,一步步逼近,“这么多年,你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看待,弄了两个女人来监视我,真是想不到啊,为了让那两个女人忠心于你,不被南郡的荣华富贵吸引,你竟许下诺言,说日

后要迎娶他们入宫,如此肮脏低端的手段,也是一国之君用的?你真是让我恶心透顶了。”

楚敬摊手,无奈地道:“朕竟不知道,你对朕有这么大的误会,你的两位侧妃,都是杨大人的千金,你大可以找杨大人问问,朕也知道,其中一位侧妃,还为你生下了孩子,这不足以说明一切么?”“收到她的飞鸽传书了吗?”洛亲王冷笑,“那封信,我也看了,是我命人先射下鸽子,然后把信丢在她的面前,她供认不讳,然后我再叫人把信传回来给你,让你松懈防备,我们之间,夺妻杀子之恨,是该

好好地算一算了。”

洛亲王说完,对康平帝道:“皇上,您先回去吧,臣和您身边的这位公公,还有好多旧账要算。”

康平帝随即就站了起来,拱手道:“皇叔,你们慢谈,朕先去一步。”他走到洛亲王的面前,眼底升起难言之情,“皇叔…节哀!”

第六百八十九章猫抓老鼠

康平帝出去之后,门一关上,洛亲王顿时笑了起来,对着楚敬道:“皇兄,臣弟的演技还可以吧?”

楚敬眯起眼睛,神色微怔,“你…”

洛亲王哈哈大笑,“好玩吧?给他希望,再狠狠地踩灭了他,对付忤逆反叛之人,就该这样。”

楚敬僵硬一笑,看了秦老太太一眼,“是的,就该这样。”

洛亲王眉开眼笑,“方才他肯定以为本王会帮着他,便看他怎么跳窜。”

秦老太太怪笑一声,“王爷还真是出人意料。”

洛亲王自顾自地坐下来,“安然之前来到南郡,竟然跟本王说是皇兄害死了阿依,本王岂会相信?”

“简直荒谬!”楚敬哼道,“安然一直都对朕有成见,没想到他竟会帮着秦舟,在背后中伤朕。”

秦老太太可不是那好糊弄的人,她慢慢地道:“方才,王爷说杨侧妃的信鸽…”洛亲王嗯了一声,“对,杨侧妃确实是放了信鸽,但是,经过本王的逼问,她说了出来,原来,她是受了楚月和秦舟的指使,要诬陷皇兄,本王便觉得奇怪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她放信鸽,怎地京都出事她

就放了信鸽?还直指皇兄呢?幸好那贱人受刑不过都招认了,且她还告知本王,安然来南郡,也是那慕容桀授意的,本王岂能被他大周的人蒙骗?哼!”

秦老太太继续怪笑,“王爷真是英明啊。”

洛亲王哼道:“我与皇兄岂是外人三言两句可离间的?若不是皇兄,本王只怕早就颓废了,哪里有今日?”

楚敬叹息道:“也怪朕啊,说起来,王妃的死,朕多少有些责任,恭妃始终是朕的嫔妃…哎!”

洛亲王摆摆手,“都过去了,休提,休提。”

秦老太太一直盯着他,似乎是在察看他是否在说真话,但是,洛亲王的神色十分恳切,哪里有半点虚假?

“王爷,有一事,不如我们现在先说说。”秦老太太道。

“老夫人请说。”洛亲王道。

秦老太太说:“如今宫中并非全然是我们的人,兵力短缺是我们目前的困境,王爷不如先给我们三万人,我们也好布防一下。”

洛亲王一口答应,“行,等本王安顿好,马上拨人。”

楚敬与秦老太太对视了一眼,“那就真的太好了。”

洛亲王笑道:“臣弟还有事,告退。”

“这么着急?”楚敬一怔,“不是得商议一下么?”

洛亲王笑道:“着急什么啊?皇兄,来日方长啊!”

说完,笑着拱手,便转身出去了。

这般的态度,又忽然叫人捉摸不透了。

楚敬看着秦老太太,“老夫人以为,他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秦老太太脸色笼上一层阴郁,却没回答他的话,“昨天,秦舟叫了老身去,她在朝文馆里。”

“她?”楚敬顿时便怒了起来,“她胆子可真大。”

秦老太太一脸生气,“她的胆子当然大,整个北漠都被她控制在手里,除了没坐坐这个皇位之外,如今什么不是她说了算?老身估摸着,康平帝一死,她就要带人攻进来了。”

“老夫人,那您觉得,三弟这一次是什么意思?”楚敬又问道。

秦老太太摇摇头,“这一次,连老身都看不明白了,她说杨侧妃受刑招供,是楚月和秦舟指使,但是,洛亲王会信吗?杨侧妃可是嫁到了南郡多年啊,如何指使得了她?”

楚敬点头,“朕也觉得他在糊弄朕,甚至,他是相信了安然的话。”

顿了片刻,他又摇头,“但是依照他对王妃的深情,若真信了安然,怎会不对朕发难?”

秦老太太问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敬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个女人而已。”

秦老太太便知道他心虚了,不禁叹息道:“皇上啊,不过是一个女人,何必为了她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他如此偏执,朕有什么办法?”楚敬眼底恼怒,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哪里便想到这个贱人如此愚蠢,回去就上吊自尽了?空长了一副与翠语相似的面容,哪里有她半分玲珑心?

秦老太太继续叹息,“罢了,以前的事情,不说也罢,想知道他是否真的相信安然,且看他是否真的会拨人给你。”

楚敬心里着实着急,也愤怒得很,“每日看着楚月那逆子坐在帝位之上,朕却奈何不得,杀不得,退不得,之前或许真的做错了,不该兵行险着。”

“要成大事,就一定要冒风险,秦舟肯定会安排好她的人然后躲到大周去,如今只盼着宜贵妃那边能帮衬着我们点儿,杀了秦舟,一切都好。”秦老太太道。

楚敬想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方才洛亲王的神情和语气,朕总觉得不妥,他不像是在戏弄楚月,是在戏弄我们。”

“如果他真的信了安然,那么,此番必定就是要对付我们的,我们也得防备一下。”秦老太太说。

“但是我们手上的人不多。”

“先看看,等两天后,看他的态度再说。”秦老太太道。

楚敬也没了办法,总觉得一切都似乎失控了,分明,在楚月登基的时候,一切都按照他预设的方向发展,可如今,什么都失去了控制。

且说洛亲王出了宫,天机子在马车上等着,见他来了,问道:“王爷,如何?”

洛亲王酣畅淋漓地把方才说的话告知了天机子,天机子笑道:“王爷,如今他们怕在揣测您呢。”

“他还有得揣测,要本王的三万兵马,可以,等着吧,本王慢慢地跟他磨,磨到他一兵一卒都没有为止。”洛亲王冷冷地道。

夺妻杀子之恨,怎么对他都不过分。

慕容桀本打算看一场好戏,没想到这场戏如此低调,他叹息道:“浪费了本王一天的时间啊。”

秦舟淡淡地道:“洛亲王就该这样做啊?现在跟他闹翻,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好处?至少看客看得过瘾啊!”慕容桀不无遗憾地道。

秦舟哭笑不得,“若你大周出了这样的事情,看你是不是还这么云淡风轻,用看戏的心态去面对。”“罢了,收拾东西,动身吧。”慕容桀自然知道洛亲王的用意,如今闹翻,对康平帝也没什么好处。

第六百九十章伶俐的脸

然而,慕容桀正欲离开京都之时,却见洛亲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换了大部分的宫卫。

慕容桀听得这个消息,道:“特别想看楚敬和秦老太太现在的脸色。”

没什么好脸色,楚敬都快气疯了,撤换了大批他的人走,如今宫中只有康平帝身边的是他的人。

自然,洛亲王不敢换他身边的人,至少现在不敢,逼急了,不怕他真的杀了康平帝么?

去大周的途中,慕容桀对秦舟道:“洛亲王这一次撤换大批宫卫,是为了让你走得安心。”

秦舟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活像本将是要去死一般。”

“谁知道呢?大周也是龙潭虎穴,只怕不少要你命的人等着你呢。”

这倒是实话。

秦舟耸肩,“既然都选择来了,龙潭虎穴,也得闯一下。”

秦舟这一次可不是没有准备而来的。

三千人,已经以商人的身份,首先进入了大周,再者,她自己也带着百余人在身边,一位郡王,带着百余人伺候,也不算过分。

毕竟,人家地位堪比北漠的皇帝,你大周总不至于没有这容人之量,连百余个粗壮的“小厮”都容纳不了。

于是,秦舟这边浩浩荡荡,慕容桀这位摄政王倒显得十分寒酸。

暗卫是不出现的,刀老大留下来了,只带着苏青萧拓柔瑶等几个人,也呈现出浩浩荡荡之势,因为,祁王给他送了一群羊,沿路赶着回来。

只是比起秦舟的威风,他这个摄政王,脑袋一直耷拉着。

也罢,好歹是回国,且是带着和平国书回国的,沿路也不少百姓追着跑。

这里要说说刀老大,在慕容桀走的时候,他哭了一鼻子,说想回国,回到王妃身边。

苏青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这一次任务重大,立功之后,回到大周,想吃什么肉吃什么肉,还能余出点过冬吃腊肉。

吃货的心总是强大无比的,听得随便吃肉,刀老大思乡的心便被吃肉的心取代了。

他挥着胖手,送别大周一行人。

北漠这事儿,起码得扰攘半年,也就是说,刀老大至少得留在北漠半年。

开始,龙朱朱以为他可以回大周,她便可跟着去见偶像,但是没想到刀老大被留下来了,她可气了,对刀老大也没了之前的客气。

总是想方设法地作弄他。

例如,往他的房子里放毒蛇,那些毒蛇最后被刀老大烤来吃了。

例如,往他的洗澡水里放青蛙,青蛙最后也被吃了。例如,趁着他吃东西的时候吹胡椒粉,刀老大轰天的喷嚏,喷出了两条肠粉粗大的鼻涕和唾沫星子,都喷在了她的脸上,喷嚏震天的时候,屁股里也在震天喧闹,肠胃之气轰轰而出,他一脚把门揣上,拉

住龙朱朱不许她走,直熏得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吐。

自此之后,她对这个表哥算是“心悦诚服”了,至少,是不敢再捉弄他了。

且刀老大的气焰也日渐嚣张起来,往往自称老子,实在是了不得了。

闲话休提。

且说,梁王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孙芳儿出宫去国安寺礼佛。

梁王也了解到,国安寺在京郊外的一座深山里,位置比较偏僻,虽说也有石阶可上去,但是,国安寺后面,就是深山老林。

要鼓捣什么毒物,这种地方是最多的,所以,梁王安排子安在老林里等着。

深山野林子里,蚊虫鼠疫特别多,毒蛇出没,这里长久不见阳光,因此阴暗潮湿。

虽然不知道孙芳儿什么时候会来这里,但是,梁王知道她在国安寺是待两天的,因此,子安再怎么难熬,也只是在这里等两日。

也够呛了。

所幸,前生的职业关系,她在老林里活动惯了,等闲毒物是近不了她的身。

且这一次还有伶俐陪着,倒也还好。

梁王自然也来了,他还安排了人在外面望风,若看到孙芳儿来,便即刻通知。

第一天,孙芳儿没来,三人捉了一只竹鼠,大快朵颐,夜王似乎是闻到了味儿,也来打了顿秋风。

夜里留宿,得扎起营帐,这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两个营帐弄好,生起火堆,围着便说说话。

夜王吃了之后便走了,临走前吩咐了伶俐好生看着。

伶俐对夜王十分恭谨,在子安面前偶尔还有傲气的时候,但是对着夜王是浑然没有的。

子安好奇地问:“你跟了夜王多少年了?”

“五年!”伶俐说。

“五年?那你不是十一二岁便跟着他了?”

“我今年二十了。”伶俐挑了一下火,火光映照着她那张浑然不见半点毛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