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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禾失笑,“好几年的好毛病了,这么轻易就好得起来?”

幼帝大为皱眉,“皇姐的病本就来得蹊跷,太医院忙活两年也只能叫你好转起来,这归根究底还是得怪……”

薛嘉禾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幼帝的抱怨,她笑着道,“陛下宫中都快忙不过来,实在不必特意来看我。”

小少年在旁牵着薛嘉禾的手同她并肩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有容决的人在旁也有好处,我随时离宫也不碍事,一切人有人代劳处理。”

薛嘉禾低头看了看幼帝,沉思片刻才道,“我听说容决十二岁从军,十六岁才打出自己的名堂来,十岁的时候更是一文不名,陛下已经比他站得高多了。”

“他身边也有个虎视眈眈的摄政王吗?”幼帝没精打采地问。

“正是因此,先帝才决定将我指婚给容决的。”薛嘉禾和煦地安慰他道,“陛下放心,我许诺过先帝,只要我还在一日,便会尽所能地帮助你的。”

“可容决对你一点也不好,”幼帝抬眼望着僻静优雅的西棠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挑刺,“这么大的院子里连几个下人都没有,如何照顾到金枝玉叶的皇姐?太医院离此处两条街,若是皇姐有什么急需,还得叫人拿牌子去请,皇姐还不如跟我回宫去,住你先前的宫殿,我安排人悉心照料你,也省得你在摄政王府天天受气。”

“我没有受气,陛下多心了。”薛嘉禾安抚道,“再者我身上是病气,若是去了宫中,万一染到陛下身上就不好了。”

“可是——”

“容决同意了吗?”薛嘉禾已然猜到了他们先前在正厅争论的是什么,“他若是同意了,我倒确实可以走,皇宫还是长公主府,只要他开口,我都可以去。”

幼帝低下头去踩了踩脚边一丛嫩草泄愤,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他才不会同意,他就是个连自己心思都捉摸不清的大傻帽。”

“陛下说什么?”薛嘉禾耳朵里嗡嗡的没听清楚,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幼帝抬起脸来,拉着薛嘉禾进到内屋,监督她躺到床上盖了被子,才又有些迟地重新摆出了皇帝的架子,一脸严肃道,“皇姐这几日都按时吃药了?”

“我何时逃过汤药了。”薛嘉禾无奈,“陛下想知道这些,唤萧御医一问便知,何须特地往摄政王府跑一趟——您今日莫不是特地来接我走的?”

“若是容决点头,我就带你走,再也不回来了。”幼帝干脆地点了头,“我多带了一辆马车。”

薛嘉禾垂眸想了想,她道,“容决是不会点头的。如今我对陛下和对他来说一样,是两方势力之间脆弱的平衡点,轻易动不得的。”

她思考起来有些迟钝,缓缓将这段话说完后抬眼,正好看见幼帝神色古怪地盯着她,不由得道,“陛下为何这样看着我?”

“皇姐……”幼帝的神情有些迟疑犹豫,“不说容决会不会同意,如果他真的点头,你愿意离开吗?”

“离开哪里?摄政王府?”

“这一切。摄政王府,容决,我,汴京城。”

薛嘉禾怔了怔,她望着坐在床畔的少年皇帝,恍惚又想起了自己跪在先帝面前那时是为何转变想法接下遗诏的。

幼帝同她早年夭折的弟弟实在太像了。

薛嘉禾是长得肖像母亲的,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和眼前的幼帝,却都随了先帝的模样。

房中的空气似乎都停止流动了片刻,直到薛嘉禾轻声地笑了起来。她抬头逾矩地摸了摸幼帝的头顶,笑道,“若是容决点头,我自然不会再留在摄政王府,但你和容决不同,你是我的弟弟,我无论到什么地方,心中总是牵挂你的。”

幼帝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揪着薛嘉禾的衣角道,“那皇姐不喜欢容决,是不是?”

薛嘉禾愕然,“陛下为何觉得我喜欢容决?”

幼帝被噎了一下,撇嘴道,“他位高权重又长得好看,我怕皇姐涉世不深,见他误了终身怎么办?”

“别说容决不喜欢——对我厌恶至极,哪怕是喜欢我的人,我也未必能回报感情呢。”薛嘉禾带着三两分疲倦道,“陛下,我是绝不能喜欢容决的。”

就像薛嘉禾刚才说的,她是幼帝和容决之间脆弱的平衡点,幼帝弱,她便往幼帝那边偏一些。

若是在明摆着双方实力不对等的时候,薛嘉禾往错误的方向偏去,这台天平便会即刻倒塌,引发一场大战了。

薛嘉禾可以做的事情很少,喜欢上容决绝不是其中的一件。

更何况,容决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那就好。”幼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方才皇姐打断了我的话。”

他险些就要因为气不过而将容决点醒了。

谁会因为一时赌气而索要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既然开口了,那当然只会是心心念念、想要得不得了的人,偏生容决自己意识不到,先帝这个过来人却比容决早一步看穿了。

幼帝是从先帝口中听得此事的。但此刻他已经不打算过早将这事实点名给容决听了。

容决恐怕是不撞南墙醒不了了,左右薛嘉禾又不喜欢容决,便叫他自己难受去。

幼帝下定了决心,又嘱咐了薛嘉禾许多注意忌口,等到护卫来催时,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回了宫,给薛嘉禾留了下一小盒别国上贡的新鲜玩意。

许是见了挂念的亲人,薛嘉禾这一日下来倒比前几日觉得清爽了些,喝了药后还有空把玩幼帝送来的小玩意,正一个个看过去琢磨的时候,绿盈进了屋子里,脸色有些难看,挟着隐隐的怒气,好似刚和谁吵了一架似的。

“怎么?”薛嘉禾转脸瞧她,有些好奇,随手将盒子里一枚巧夺天工的琉璃簪塞到了绿盈手里,“谁这么大脾气,将你给惹得动气了?”

绿盈按了按怒气,谢过薛嘉禾后才道,“殿下的座驾被管家扣下了。”

“扣下?”薛嘉禾扬眉,“怎么个扣下法?”

她身为长公主,自然有自己的马车座驾,从上到下都是工匠木匠按照长公主的规格打造的,在路上行走时别人一眼便能认得出来,不论几品大员都要给她让路的。

只是薛嘉禾常年待在摄政王府之中,需要用到它的时候不多,马儿也都是摄政王府负责饲喂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扣下”的说法。

“说是马车许久没用,怕有什么隐忧,便送去叫工匠检查保养了。”绿盈低声道,“就连宫中带出来的骏马,也寻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借口给带走了。”

薛嘉禾的动作一顿,“只咱们的马?”

“马厩里就剩下寥寥几匹,要么是老弱病残和怀孕母马这些骑不了的,要么就是摄政王的坐骑,性子烈得连马夫都不敢靠得太近。”绿盈气得微微发抖,“我去问管家,管家油盐不进,一口咬定就是到时候送去看诊和检修——往年怎么不见这般大阵仗!”

薛嘉禾终于反应了过来。

容决这是先一步掐断了她离开摄政王府的路子。她病得云里雾里,当然不可能步行出府,得靠马车才能走远,容决干脆就将她的马车和马都先给没收了。

这做法跋扈的同时又有些赌气似的幼稚,叫薛嘉禾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干脆将面前的盒子推到了绿盈面前,边笑边道,“我左右这些日子又出不去,你若是有事外出,不必心疼钱,只管租赁外头的马车代步,不要介怀这些。”

绿盈仍旧气不过,小声道,“摄政王欺人太甚,又不是少了辆马车殿下便出不去,只这架势,明明就是没将殿下您放在眼里,叫人恼火。”

薛嘉禾不置可否地应了两声,并不打算过于追究此事。

不说别的,摄政王府外头难道还找不到一辆马车能接她离开?早先幼帝不是就多带了辆马车来预备接人的吗?

除非容决是将整个摄政王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当作是个牢笼给把守起来了,否则她想走,只要有条命在,总是离得开的。

第10章

幼帝来过那一遭后,容决便连着好几日没有再出现在薛嘉禾的面前。

薛嘉禾松了口气——她病得快连路都走不动了,也实在没有心情和总是浑身带着寒意的容决周旋的心情。容决不到西棠院,她就当做容决是不存在了。

薛嘉禾的病是旧疾,正如同萧御医所说的那样,熬过一段日子便会好,因而又休养了七八日、与苦涩的汤药作伴之后,薛嘉禾的热度总算退了下去,只是人还有些虚弱,日日只能喝粥,连油星子都许久没见过了。

说来惭愧,薛嘉禾看起来瘦瘦小小,但其实是个爱吃肉的人。

或许是这次大病因祸得福,病前一直苦夏得什么也不想吃的薛嘉禾居然又生出了食欲来,满脑子想的都是能吃点油荤之物,但都叫萧御医和绿盈坚定地给打了回去——他们谁也不同意薛嘉禾这时候便残害自己那才刚刚从两碗烧刀子里缓过来的肚子。

薛嘉禾平心静气地忍了几天,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趁着绿盈离开熬药的功夫悄悄地摸出了西棠院,直奔摄政王府的厨房。

不是不能叫别的丫头去拿,只是万一路上被绿盈发现了可怎么办?

唯独她亲自去了,才能叫绿盈只能在事后生闷气,却不能在半路把肉截下来不让她吃到嘴里。

薛嘉禾虽然是不怎么出西棠院,但摄政王府里的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一路熟门熟路地摸向厨房,心里门儿清:今日容决不在,管家也正好出门办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眼下就是她称大王的时辰。

就短短一个时辰,吃个一两块肉,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

“见过长公主!”迎面路过的下人见到薛嘉禾,纷纷面色惊愕低头行礼,“长公主这是要去……”

“四处走走,”薛嘉禾停住脚步,微微扬起的下巴点了点,“你们做自己的事便好。”

下人们不敢忤逆,个个应了是悄悄离开,面色都有些怪异。

——薛嘉禾每日待在西棠院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偌大的摄政王府里,有些下人甚至还没见过她一次。

就这样靠着虚张声势的花架子,薛嘉禾一路平安地到了厨房,随意扯了个借口溜进去后,从里头顺了个鸡腿出来便快步往花园里走——热乎乎的鸡腿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进了精心打理的园子里后,薛嘉禾四处一看,找了丛不高不矮的矮树丛就绕到了后面,蹲在阴影里咬了口鸡腿,满足地出了口气,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鸡腿更让人开心的?也只有更多的鸡腿了。

久未闻见肉味的薛嘉禾动作飞快地将手中鸡腿解决,悄悄将鸡骨头扔在一旁,正要从树丛后面挪出来去园中池子里洗个手便若无其事回到西棠院的时候,听见了从远处而来的脚步声。

想到自己正做贼似的躲在树丛后面,全然没有皇家威严,薛嘉禾悄无声息地又抱着膝盖乖乖蹲好不动了。

只是在摄政王府中,似乎还没见过什么下人会这般没有礼仪地奔跑起来的,或许是有什么急事?

那脚步声有些凌乱,听起来似乎是两个人,这两人没有一路跑过园子,而是在离薛嘉禾不远的地方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片刻后,其中一人开口道,“这附近没人,快打开看看,一会儿管家便要回来,咱们得赶紧将这画送出去!”

“好好,来帮个忙。”另一人答。

这两人颇有些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会儿,而后一人道,“这……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名画,根本就不是啊!”

另一人语气比他还焦急,“你不是说王爷书房里许多名家画作收藏,王爷自己平日里却根本不看,偷走一幅拿去卖他根本不会发现,怎么就拿了这么一幅?!”

“我……我哪知道!我上次在书房打扫,明明见到的都是那些……”之前那人大为跺脚,“现在怎么办?这肯定是摄政王的收藏,我们还是趁着管家还没回来,赶紧将它放回去。”

“或许这幅画能卖不少钱呢!”

“这是美人图!能卖什么钱!”

“名家又不是没画过美人图!”

“王爷像是会收藏美人图的人吗?你是不是忘了王爷的传闻!”

“嘶——你是说,这就是王爷的那位薄命红颜?”

听到这里,原本屏气凝神的薛嘉禾不由得有些好奇地从树丛后面窸窸窣窣伸出手去,将面前遮挡视线的树叶拨开了些,试图看清那两人手中拿着的画究竟长什么样。

容决的那个红颜知己,薛嘉禾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也不知道究竟其人是谁,连个名字都没人叫得出来,真是令人唏嘘。

也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这两人背对着薛嘉禾将那画举在半空中,正面对着她正好叫她看得一清二楚。

画上正如这两人所说,是个曼妙端庄的女子,薛嘉禾将那女子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瞳仁一缩——她见过这张面孔,许多次……

“你们在做什么?”管家笑眯眯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了起来。

别说做贼心虚的那两个人,就连躲在树丛后的薛嘉禾也给小小吓得一抖。

两个偷了主子东西的下人更是魂不附体,将画卷往地上一放便跪下连声求饶,管家没花费时间听他们的苦衷,弯腰将画仔细收起卷好后,便喊护院进来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下人拖了出去。

薛嘉禾默默地抱着膝盖往后又缩了缩,她的双腿已经开始发麻,但又不敢弄出声响来叫人发现自己这幅邋遢的模样。

管家是容决的心腹,他知道了,容决也一定会知道的。

这就等同是给皇家在摄政王面前抹黑了。

可天不遂人愿,管家不但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缓缓向薛嘉禾的方向移动而来,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树丛的另一面,含笑道,“什么人躲在此处,还要我请你出来?”

薛嘉禾抱着膝盖仔细想了想,生怕管家是在诈她,没吭声。

“你现在出来告诉我方才听见看见什么,我便不将你发卖出府去。”管家接着说道,声音和煦,讲的却全是威胁之语。

薛嘉禾用手指抠抠自己裙上绣花,还是不吭声。

“我可不会三请四请,府里的人应该都知道我的脾气。”管家笑眯眯地说,“等你被我从里头揪出来,便不是那么简单能了结了。”

眼见这人真要朝树丛伸手,薛嘉禾只得出声道,“是我。”

管家的动作顿住,他将迈出的脚收了回去,笑容不变,“长公主殿下在此处找什么东西?不如让我代劳吧。”

“不必。”薛嘉禾轻咳一声,找回自己的长公主架子,“你先退开一些。”

管家称是,果然往后退了许多。

薛嘉禾这才从树丛后面慢吞吞走了出去,步伐像是量过似的那么标准,一举一动都端的是贵气逼人——如果她不是正伸手从自己头上摘下一篇树叶的话。

“我方才见朵花开得不错,进去摘了。”她扬手给管家看了看捧在掌心里一朵毫无特色的蓝紫色野花,“不想却撞上了别的事。”

“长公主殿下请放心,我定不会姑息府中偷盗之举的。”管家弯腰行礼。

薛嘉禾淡淡嗯了一声,小心地将野花拢在手心里,转身正要走时,管家又含喊住了她。

“殿下方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他问。

薛嘉禾停下了脚步,她敛眉转脸看进管家的眼底,带着三分倨傲道,“我听见了,也看见了,又如何?”

容决扣了她的马车和马是一回事,要堵住她的眼睛嘴巴就是另一回事了。

“……污了殿下的眼睛耳朵,是我的不是。”管家深深弯腰,“殿下请回吧。”

薛嘉禾凝了这位颇为深藏不露的管家一眼,却没有掉头离去,而是回身一步步走向了管家,而后朝他伸出了手,“既然你这么问了,就乖乖将画交给我吧。”

管家有些迟疑,“殿下,这是主子的东西。”

“我知道。”薛嘉禾一哂,“可这难道不是和我也有些关系?我知道容决今日外出,我就在他书房里等着,等他一回府,你就可以告诉他画在我手中。”

她说完,不容置疑地从管家手中将画卷抽走,而后才离开,步子走得十分稳。

这幅画像可是自己送到她面前来的,又不是她偷偷跑进容决的书房里去、而后又四处翻找看见的。

管家没敢硬留画像,他望着薛嘉禾纤细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捂着额头想了会儿,决定先喊绿盈去把薛嘉禾的东西送些到书房去。

摄政王的书房可没西棠院里那般舒适,连张躺椅都没有,刚开始看着要康复的长公主殿下要是在那处又着了凉扭了脚,最后要忙得上天的还不是他这个管家。

容决一回府便听管家说了画像的事情,他匆匆赶至书房时,发现薛嘉禾正坐在他平时的椅子上,画像全然打开摊在他的书桌上,画中人同薛嘉禾七分相似的容貌展露无疑。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道,“这是我的画。”

第11章

薛嘉禾闻言抬起了脸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进了容决的眼底,“我知道这是摄政王殿下的画,因此我才在你的地方等你。”

容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画卷从薛嘉禾面前抽走,“这画也并与你无关。”

薛嘉禾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上了一步,几乎就像是早就料到了容决的动作似的,她按住了那幅画,细白的手指就按在画中女子的脸旁。

她轻声细语、听起来非常好脾气地问,“画中人和我这般相似,摄政王殿下也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做看不出来吗?”

画中的女子和薛嘉禾几乎近似到了乍一眼看过去时都分不清的程度。

就连薛嘉禾自己看画像时都恍惚了一会儿,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