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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妤坐直了身子,欲伸手夺回玉佩,被楚慕快一步举高,似乎想要引齐妤去抢夺,齐妤识破他的心思,干脆往后靠坐好,冷道:“看来西窗是该封起来了。”

楚慕嘿嘿一笑,把玩玉佩的同时,得意说道:“你以为封了西窗我就没法进来了?我跟你说啊,大约四五年前吧,蒙丹单于犯我边境,两军交战前,我只身一人闯入他们营帐,神不知鬼不觉取了蒙丹单于的首级,那一战,我们不战而胜。”

齐妤盯着他手中的玉佩:“所以呢?你也想取我首级?”

“那不能!”楚慕笑:“我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这天下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你就别费心了。不过你放心,我是有分寸的。”

在楚慕说出‘分寸’二字的时候,齐妤发出一声冷笑,楚慕扬了扬手中玉佩问:“这玉佩到底谁的?”

“与你何干?”齐妤并不想回答。

楚慕身上有种动物的敏锐,直觉这玉佩不简单,执意追问:“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一切都与本王有关。”

齐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脱口说道:“我娘亲的。”

这个答案出乎楚慕的预料:“真的?”

“呵,我不说,王爷非要问,我说了,王爷又不信。怎的?”齐妤好整以暇问。

楚慕赔上笑脸,打了个哈哈,将玉佩递给了齐妤,齐妤当着楚慕的面将玉佩用帕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见她那认真的神色,楚慕问:“齐妤,你娘亲是你几岁的时候去世的?”

边问,楚慕边靠在软塌的另一头,舒服的找了两只软枕垫在背后,一副想与齐妤长谈的架势。

“九岁。”齐妤低头擦玉佩,口中答道。

“九岁…”楚慕重复呢喃。

齐妤九岁的时候生母去世,父亲三年后另娶继母安氏,那时候齐妤十二岁,继母给她带了两个继妹,与她父亲成亲第一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的弟弟齐隽,前几年,齐振南给齐隽请了世子的封。

一个十二岁的姑娘要面对父亲酒后乱性来的继母,应付继母所带来的麻烦,还要照顾幼妹,眼看着幼妹中了继母圈套,被继母嫁给了纨绔子弟,自己又因为一封遗诏嫁给了个混世魔王。

齐妤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我母妃回京了。”楚慕平静的说。

齐妤一愣,抬头看他,问:“你的母妃是指…贵太妃吗?”

楚慕点头:“还能是谁。”

齐妤敛下目光,不再说话,楚慕问她:“齐国公可曾与你说过我的事情?”

齐妤将玉佩擦好了放进自己的衣襟,微微点了点头:“略讲过一些吧。”

“我自小便不得母妃喜爱,五六岁的时候便被送出宫外,美其名曰寻名师教养,我在宫外辗转流连到十三四岁,入了江南名剑士的门下,便是那时认识的师妹,那时候我觉得师妹是这天下对我最好的女人,后来去了郾城,从我皇叔手中领了中州的兵权,在沙场厉兵秣马,出生入死,先帝驾崩,王庭乱政才将我召回京师。谁知刚回京,就惹下了大麻烦,让我母妃越发痛恨于我。”

楚慕今日情绪似乎不高,跟齐妤说这些往事。

“抱歉,今日不知怎的,总是想起那些旧事,让你见笑了。”楚慕从情绪中走出,对齐妤扬起一抹笑。

齐妤看着他说:“谁都有旧事,无所谓见笑不见笑的,王爷多虑。”

楚慕坐直了身子,深叹一口气,道:

“过几日等母妃安顿好了,我会去见她一见,你我成亲之时,她忧心我四弟的伤势并未露面,等以后,寻个她心情好的时候,我再带你去见她。”

齐妤顺从应答:“听凭王爷吩咐。”

楚慕没好气的白了齐妤一眼:

“你什么时候听凭我吩咐了?你现在心里指不定在怎么数落我呢。”

面对此番毫无根据的指责,齐妤不置可否。

楚慕见她不说话,忽的起身,拉住齐妤的胳膊,道:“再怎么想你母亲,这饭还是得吃的。走,爷带你去吃八仙楼。”

齐妤抽回胳膊,拒绝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楚慕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便转过身,齐妤以为他要走,正准备继续躺下,没想到楚慕突然转身,直接把齐妤从软塌上横抱而起,在齐妤的一片惊呼和叱骂声中,成功把齐妤从房间扛了出去。

“走喽!”

城中六榕寺是一座专事京中贵眷的姑子庙,因寺中种了六株千年榕树而得名,不受寻常香客的香火,因此比较清闲,很多年前,贵妃姬氏曾经在这寺中礼佛一年,因此有特殊的照拂之情,在京中时,也时常会来此小住几日。

姬氏如今是太贵太妃,不管哪任皇帝在位,宫中都有她的一座宫殿,但她此番回京之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来到六榕寺下榻。

楚慕一大早便来到了六榕寺山下,整理一番仪表后才登山,韩风和纪舒手持礼品随在身后。

寺庙坐落的半山腰,楚慕爬上去之后,就看见石阶最上方坐着一个如皎皎明月般的白衣公子,对着往石阶上爬的楚慕露出优雅的微笑。

“参见康王殿下。”

上到石阶后,韩风和纪舒在楚慕身后赶忙对那穿着白衣公子行礼,这位公子正是先先帝的四皇子,康王殿下楚肖。

康王殿下曾经是京中无数闺中女儿梦想所嫁的极品郎君,俊逸出尘,郎朗如月,冰魂雪魄,品性高洁,被他温柔的瞧上一眼,女子们便是做梦也会笑醒,可如今,却只能坐在木制轮椅中与人说话,真乃天妒英才,令人惋惜。

楚肖展颜,对韩风他们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说完又看向楚慕,温和道:“三哥,别来无恙。”

楚慕看着楚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尤其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之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貂绒毯子,楚慕点了点头,问:“嗯。你这腿…治的如何了?”

楚肖像是察觉出楚慕的担心与愧疚,笑道:“大约快好了,这些日子总算有点知觉。”

楚慕闻言,眼中闪出光芒:“当真?那太好了。”

楚肖爽朗一笑,谁知身后推轮椅的白面小子却没忍住一声轻叹,楚慕看向他,问:“怎的?”

那白面小子吓了一跳,赶忙跪在楚慕面前,尖声请罪道:“奴才知罪,请王爷恕罪。因着我家王爷是说话宽慰您的,他的腿疾并未见好。”

“知更,休得无礼。还不退下。”楚肖脾气好,难得发火,那叫做知更的小子却不怕他,因为他是贵太妃姬氏身边伺候的,平日的工作就是照看楚肖。

知更红着双眼起身,肃手立于一旁,不再多言。

楚慕却听的分明,蹲下身子,掀开楚肖腿上的貂绒毡子看了一眼,沉声问道:“还是不见好吗?”

楚肖夺了楚慕手里的毡子,给自己盖好,大方笑道:“冰冻非一日之寒,解冻自然也非一日之功,这种事情,哪里能操之过急,我只知道,只要我坚持医治,总会有所好转的。”

楚慕叹息起身,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当日若非我…”

谁料还没说完,就被楚肖打断,诚恳道:“三哥不必自责,当时情况那般危急,若是纵虎归山,将来必定后患无穷。愚弟虽未领过兵打过仗,却也懂形势所迫,再说了,老天爷不还是给我留了条命在嘛。”

楚肖的大度与乐观让楚慕更添愧疚,楚肖怕他再感伤,赶忙道:“好了好了,三哥不会真想和我在这风口叙旧吧。咱们赶紧进去,母妃也在,因着我的事,让三哥多年不得见母妃,委实过意不去。走吧。”

“好。”

楚慕点了点头,上前接替了知更的工作,亲自推着楚肖的轮椅往寺庙侧门去。

六榕寺是姑子庙,男宾自然不能从正门而入。

姬氏和楚肖住在六榕寺的独栋偏禅院中,从静慈门进入之后,便是六株参天大榕树,冬日里树梢上没什么叶子,看着有些萧条,但那三人环抱都抱不过来的粗壮树干还是相当壮观的。

榕树尽头,是一座精致的别院,别院廊下站着一个衣着素淡,美貌冷艳的妇人,楚慕与楚肖的生母,贵太妃姬氏。

第59章 第 59 章

第五十九章

楚慕推着楚肖上前, 到七八步开外的时候, 便停下脚步, 走到一边对姬氏行跪拜大礼。

姬氏站在廊下, 看着行礼的儿子,目光幽沉沉,似乎隐忍着什么,良久后,才用轻若蚊蝇的声音对楚慕说了声:

“起来吧。”

看着楚慕站起来, 姬氏又看向小儿子, 语带关切道:

“身边伺候的没一个可靠, 天寒地冻的由着你性子出来做什么。你那两条腿当真是不想要了吗?”

楚肖赔笑姬氏:

“母妃, 哪有那么严重, 儿子成日在房中不也憋闷, 好不容易回京了, 您就让我跟三哥说说话吧。”

姬氏看着小儿子那依旧明朗的笑颜,无奈叹息:“都进来说话吧。”

要去姬氏的屋里, 需得上台阶, 楚慕过来道:“我抱你上去吧。”

说完便伸手过来,一副真要抱楚肖的样子, 楚肖笑着拍掉了楚慕的手:“谁要你抱, 肉麻死了。知更,快来。”

楚肖对身后小太监招了招手, 知更便上前推着楚肖的轮椅往石阶边上去了, 原来为了他上下方便, 石阶旁边修了平滑的小坡,直接推上去就好。

已经快一步上了石阶的楚肖对楚慕招手:“三哥,愣着做什么,快上来。”

楚慕深吸一口气,对姬氏和楚肖,他始终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既希望与他们亲近些,又怕与他们亲近。

兄弟俩一同进去,楚慕走到姬氏身前,深吸一口气后笑道:

“得知母妃回京,儿子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便让人备了些补品,母妃瞧瞧可有中意的,若没有中意的,儿子再去为母妃寻便是。”

韩风和纪舒将老参、鹿茸等摆放了一大列,各种名贵药材应有尽有,每一样都是楚慕亲自在库房挑选的最好的,费了不少心思。

可饶是如此,姬氏却连一眼都没高兴抬起来,兀自喝茶道:

“不必了。再多的补品也救不回你弟弟的两条腿。”

楚慕盯着姬氏看了会儿,楚肖从旁提醒姬氏:“母妃,您怎的又扯这些。”

姬氏气愤的将手中杯子重重放到一边,楚慕见状,拱手道:

“母妃息怒。”

姬氏闭上双眼,似乎在隐忍什么,半晌才睁开,连看都不看楚慕,就对他挥手:

“你回去吧。这些东西都带走,我与你弟弟怎么说也是太妃和王爷,还未落魄到要靠你接济。”

楚慕试图解释:

“母妃,我不是…”

可话刚出口,就被姬氏以更加严厉的声音驱赶:“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看见你。自你枉顾你弟弟性命那日起,你便该料到如今的结果,今后若无事,你不必再过来了。”

姬氏的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严厉过头,倒是楚慕神色如常,低着头自嘲一笑,再抬头时,目光已是一片清明,果断拱手退后行礼:

“是,儿子告退。”

说完,楚慕转头便要走,楚肖急急喊住他:“三哥,莫要动怒,母妃不是那个意思。”

楚慕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说道:“我知道。你好生养伤,明日我让太医院尽数过来为你诊治。”

楚肖叹息:

“不必劳烦太医们了,这些年我该看的医者都看了,该吃的要也吃了几大车,医者们都说我的腿不是吃药就能好的,还是得勤于锻炼,三哥与其给我找太医,不如多找点得力的宫人来陪我锻炼的好。”

姬氏又在身后叹气,楚慕也颇动容,点了点头:

“好,明日我便多挑些人送过来。告辞。”

“三哥慢走。”

楚肖坐在轮椅上,看着楚慕从六株参天榕树下走过,走出偏院而去,叹了口气,将轮椅转身,看着单手扶额的姬氏,说道:

“母亲为何要对三哥这般严厉。我并不怪他,若当时我与他情势对调,我只怕也会做和他一样的选择。”

姬氏转过脸去,似乎平复一阵后道:

“横竖如今被毁掉一切的是你,稳坐摄政王之位的是他。”

楚肖还想说什么,姬氏忽的起身,头也不回进了内室,很显然不想再跟楚肖讨论她对楚慕到底严格不严格的事情了。

楚慕走在下山的路上,韩风和纪舒都不敢出声,直到楚慕开口:

“去挑十几个品行敦厚,老实可靠的宫人给这里送来。”

“是。”韩风领命。

纪舒迟疑片刻后开口问:“王爷,那太医还要找吗?”

楚慕摇头:“他说不必便不必吧。”

又走了几步,韩风忍不住道:

“贵太妃也是忧心康王的病情,王爷千万宽心。”

纪舒也跟着说:“是啊王爷,至少康王殿下还是体谅您的,贵太妃那边,早晚也会明白,也会体谅王爷的。”

楚慕冷哼一声:“她呀…这辈子都不可能体谅我的。”

韩风和纪舒对望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楚慕大大的呼吸了几口气,在山路上舒展了几下身体,心中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回头对两个担心自己的护卫说道:

“你们不必担心本王,本王又不是孩子,给老娘骂两句就要死要活的吗?”

两人难为情的笑了:“是,属下们多虑了。”

楚慕看着寒风瑟瑟的山上,脑中突然想起了齐妤那日吃鱼羹时红红的俏鼻,她嘴上说着不要吃,不要去,可真当楚慕强势的把她带到了四季如春的八仙楼,她倒也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走吧,趁着时间还早,叫上王妃一起去回春楼吃乳鸽。”楚慕如是说。

齐妤这个人拧巴的很,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如果你全信她嘴里说的那套,那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就好比之前问她喜不喜欢吃甜食,她不否认也不拒绝,但实际上仔细观察就知道,她对甜食根本不爱碰,喜欢吃甜食的是她身边的丫鬟,所以那丫鬟才会经常去买桂花糕,调查的人以为丫鬟肯定是帮主子买的…现在想想,楚慕派人调查出来所谓的‘齐妤的喜好’,简直像个笑话。

现在通过楚慕不懈努力的观察,他对齐妤才算有了点初步了解。

他发现齐妤在大事上绝不含糊,但在一些小事上其实是没什么主见的,比如说她今日吃什么,用什么,都是随心而定,有也成,没有也罢,你给她她就要,不给她她也不闹,说到底可能就是懒得在一些小事上动心思。

齐妤这性子,跟她不熟,不了解她的时候,感觉特别难捉摸,像个铁桶,油盐不进,可只要摸清一两回门路,就能很自然的找到一些规律,按照规律走,她这性子其实挺好相处的。

回到府里的时候,楚慕打听到齐妤在账房,直接奔了过去。

正好齐妤听管事们报好了帐,丫鬟端来热水给齐妤洗手,楚慕突然闯入,把账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赶忙行礼。

楚慕抬手让他们起来,然后走到齐妤面前,齐妤讶然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早上楚慕跟她说了今日要去六榕寺,因为贵太妃在六榕寺下榻,还以为他们母子多年未见,总要与他叙叙旧,吃吃饭什么的,这么快回来,可以想见这对母子的关系有多不好。

楚慕也把手伸进水盆中,在齐妤和丫鬟们的震惊中,帮齐妤把手里里外外的搓了一遍,然后用干爽的毛巾把齐妤的手指一根根的都擦拭干净。

“好了,走吧。”楚慕说。

齐妤不解:“去哪里?”

“回春楼。那儿的干酪和酱乳鸽特别好吃。”楚慕不由分说便把齐妤给拉起了身。

“我不去。”齐妤试图把自己的手从楚慕手中抽出来,随手拿起桌上一册账本,道:“还有事儿没做完呢。”

楚慕夺过齐妤手里的账本,抛给了一旁管事:“事事都要你这个王妃操心,还请这么些个账房管事干什么?再说都快晌午了。”

账房管事自然是个人精,听出了楚慕的意思,赶忙上前宽慰齐妤道:

“哦,王妃请放心,接下来的事情小人们知道怎么做了。”

齐妤还要说话,楚慕打断:“好了好了,他们会做了。你总得放手,这般事事亲力亲为,你多累啊。走吧,我都让韩风订好雅间了。”

齐妤感觉自己完全被楚慕牵着鼻子在走,可每回都是因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当跟他抵抗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