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洋被呛了一下,手腕一转把烟在墙壁上戳熄,眼皮子掀起来看向她,正要开口,一阵刺耳的引擎声就从停车场深处传了过来。包括田安安在内的几人都有些诧异,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辆银白色的跑车以迅雷之势直直地朝着几人冲了过来。

几人吓了一跳,往旁边避闪了瞬,田安安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那辆突然出现的跑车甩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漂亮尾,稳稳停下。

“卧槽,冇长眼睛咩?”几个二代吃了一嘴的灰,纷纷骂骂咧咧地瞪着那辆车。

韩博文呸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朝秦少洋低声道:“普通赛车手都冇咁样嘅技术吧,恐怕有来头?”

秦少洋微蹙眉,打了个手势示意韩仔噤声,只是目光不善地盯着那辆银白跑车。

夜已经极深,Miu C负二层的停车场灯光惨白,照得那辆银色跑车犹如来自地狱,周遭的气氛忽然变得极其诡异。

安安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双腿没出息地开始打摆子,颤抖着双手扯了扯秦少洋的袖子,道:“大哥,你快把账号告诉我啊……”转完账我好撤啊,老子这么无辜,不想卷入你们这些二代混乱的私生活啊亲!

回应她的是一记恶狠狠的目光,“闭嘴。”

尼玛……闭你大爷!你特么不要钱,老子还要命啊!田安安欲哭无泪,脚下的步子挪也似的往后头的轿车走,然而就在这时,那辆银白色的跑车,门开了,下来一个戴头盔的高个男人,后头还有两个穿黑西装的男士。

安安猥琐地蹲在柱子后面探头看,只见那位哥们儿身上的打扮很像赛车手,身形莫名有些眼熟。

很快,这个疑惑被解开了。

那位仁兄将头盔摘了下来,一张俊秀的脸孔暴露在空气中。安安几乎瞬间就想跪了,卧槽,竟然是封霄的助理李昕!

人生还真是处处有惊喜……

好端端的,李哥你说你装什么逼呢?大半夜的这副打扮,想迷倒谁呢?泡妞也得往路上去,在地下停车场你耍个屁的帅啊……

那头助理李先生缓缓下了车,韩博文的目光里掠过一丝诧异,沉声道,“流光。”

蝉联了五届黑市赛车手冠军的流光。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儿……秦少洋心头生疑,未几,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定定看向银色跑车的后座,却只能看见黑色的车窗。

李昕走了过来。田安安判断,这群人是认识他的,因为他们的眼神都很警惕。少顷,李先生走到了兰博基尼车主面前,面无表情道,“秦少,我们先生让我来问问,这辆车是您什么时候买的。”

“……”秦少洋有些莫名其妙,顿了顿才寒声道,“上个月刚提车。”

李昕点点头,扶了扶蓝牙耳机朝电话里的人据实汇报,片刻后,他说了个是,然后朝车主道,“先生说,他愿意支付全款赔偿。”

几个二代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紧接着李助理转身,吩咐另外两个黑衣男士,“砸吧。”

Chapter15天天看见你

身为围观群众的田安安很茫然,不知道那句“砸吧”是什么意思。只见李昕说完,两个穿黑西装的高大男士点了点头,接着就不约而同地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安安瞬间懵了,搞啥玩意儿?怎么朝她走过来了?

两个黑衣男人长得极其高大,据田安安目测,两人的身高都超过一八零,五官立体深邃,看上去不像单纯的亚洲人。两人气势汹汹,在田安安躲藏的大柱子前停了下来,她警惕地瞪着面无表情的两位男士,挤出个干笑打招呼:“Hey man……”

然而两人并未多看她一眼,径自弯腰,拿起了倚在柱子上的两根刚棍子,接着就直冲冲朝着那辆兰博基尼走了过去。

事情发展到这份儿上,即便傻子也能猜到他们想干什么了。田安安的脸色瞬间成了斑斓的小彩虹,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最后惊诧着惊诧着反而淡定了下来。转念想想,有钱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之前看新闻,一些脑残还烧人民币点烟呢,在有钱人眼中,钱就是纸,凡事不就图一个乐呵么?

妥妥的人傻钱多,天生爱作。这是一场钱与钱的大角逐,脑残和脑残的大比拼,沐浴着社会主义光辉长大的田安安无法理解这种快感,所以当即决定趁机溜之大吉。

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几个二代显然就没这么淡定了。见李昕等人要砸车,秦少洋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韩博文拿粤语骂了句,手上烟头一扔就挡在了两个黑衣男人面前,眉头大皱:“妈的,这车是秦少的,今天谁敢动这辆车,就是和我过不去!”

李昕的表情仍旧冷漠,淡淡道,“韩少爷刚才可能没有听明白。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会全额赔偿。”

“我们和封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无缘无故的,封先生为什么要为难我们?”秦少洋说话的语气稍沉,扫了眼那辆银色跑车道,尽力使自己心平气和,“据我所知,封先生才刚回国,和气生财的道理大家都懂,何必给彼此找麻烦。”

话音落地,回应他的是一记刺耳的闷响,两个大汉手中的钢棍已经在超跑的车顶狠狠砸了下去。

田安安刚刚走到陈锐笙的车前,闻声惊诧地回头,只见两位壮士手起棍落手起棍落,砸凹了兰博尼基的车顶,砸碎了兰博基尼的车窗,片刻的功夫,那辆世界级豪车就变得破破烂烂满目疮痍。

呼呼一阵冷风吹过去,安安扶额,觉得自己有点凌乱——作孽啊,劳动人民心血和智慧的结晶啊,竟然就被这几个有钱的大爷说砸就砸了……

同样凌乱的还有那几个美女,娇滴滴的大小姐显然没见识过这种阵仗,一个个花容失色躲到了一旁,徒留那个拖鞋男和车主立在原地,两张俊脸黑得堪比锅底灰。

韩博文气得肺都要炸了,转头看向秦少洋,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莫名其妙,这群家伙欺人太甚,秦少,咱们就这忍着么?”

“这伙是封家的人,”秦少洋脸色铁青,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抑制住暴怒,压着嗓子沉沉说:“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难道就算了么?”韩博文一脸惊诧,“这儿又不是美国,他们凭什么这么嚣张?简直不把咱们放眼里!”

“封霄不是咱们招惹得起的。”秦少洋半眯了眼,“至少现在还不行。”

“卧槽!”

韩博文抓着头发骂了一句,转身狠狠一脚踢在墙壁上,走到了一旁。

那头田安安琢磨了会儿,伸手碰了碰距离自己最近的漂亮二代。那女人被吓得不轻,抖了抖回头瞪她,恶狠狠地拿港式国语质问:“做什么?”

“美女,你看那车都这样了,也有人愿意全款赔……应该没我什么事儿了吧?”她试探着道。

漂亮女人气恼地翻了个白眼。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秦少洋约出来,好好的一个晚上就被这个冒失鬼给毁完了。如果不是这个死丫头,他们就不会遇到这群人,也不会无端端生出这场祸事,真是个瘟神!

她满目的嫌弃和鄙夷,巴不得这个冒失鬼分分钟消失,于是道:“早就没你事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咱们送你出大门啊?”

田安安忖了忖,还是掏出了手机,道:“你还是把你的支付宝给我吧,一次转不过来,我回去记得多转几次,你再替我转交给那位车主。我现在……”她战战兢兢地看了眼秦少洋那张死人脸,“我现在,可能不大方便过去找他。”

“让你走就走,哪儿那么多废话?”那女人有些生气了,不耐烦道:“那点儿钱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放在眼里,赶紧给我消失!”

田安安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当事人之一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上赶着把钱往外送的道理。毕竟有钱就是天是地是空气,当然有任性的资本。是以她笑着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啊,姐姐你们玩儿高兴哈,拜拜!”

说完,安安拉车门,弯腰钻进驾驶室,转动车钥匙发动引擎,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抬头看,车窗外头赫然是李昕的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像个机器。

田安安傻了。

她的脸皮有些僵硬,愣了两秒钟后挤出一个字,“嗨……”随之颤抖着朝一身装逼赛车手打扮的李助理招了招小细胳膊,“李哥好,几天不见,您……”目光在李昕身上仔细打量一回,“逼格又提升了哈。”

李先生礼貌地扯了扯唇,“我刚参加完一个比赛,直接过来的。”

难怪刚才在封霄的包间里没见到他,当时她还纳闷儿来着,原来是参加比赛去了。之前还觉得这厮装逼过头来着……嗯,看来是她误会李哥了。不由又感叹,封霄不仅本人的兴趣爱好广泛,还身体力行影响了身边的一代人,就连助理小哥都兼职着赛车手,果然是大人物才有的影响力。

感叹了会儿,田安安并不打算和这个李助理多聊,毕竟不熟,对方又是封霄的人。李昕在这儿,封霄的阴影也仿佛笼罩在头顶。

天都灰了。

安安望了望头顶,当即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开溜,于是看了眼那辆就像从车祸现场扒拉回来的兰博基尼,道:“李哥现在挺忙的哈,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想起了什么,从车窗来探出脑袋好心补充了一句:“你是来接封先生的吧,他老人家就在四楼,不用谢,再见。”

然而还没等田安安的运动鞋踩上油门,李昕的声音就再度从车窗外飘了进来,“不,先生是让我来接你。”

“……”安安脑子瞬间的死机,以为自己听错了,“我?”

李昕点头。

“……”不是吧,还真是送走了豺狼迎来了虎豹,这剧情也转得太快了吧?逗她玩儿呢?田安安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一副惊恐脸,“接我上哪儿?干嘛去?”

“封先生在等你,请你配合我。”

等他大爷的祖宗!她是卖给他了还是咋地?随叫随到,把她当啥了?田安安心头气呼呼的,面上却不敢有所表露,只是顿了顿,道:“呃,李先生,现在这么晚了,封先生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改天再约时间……”说着目光扫了眼副驾驶座上昏睡如死狗的陈锐笙,忙道:“你看,我哥们儿醉成这样,我要是不把他送回家,多不仗义啊。”

李助理沉默了须臾,猛地一把拉开了车门。她被这个举动吓得一哆嗦,缩在座位上惶惶瞪着李昕,“……李先生,这儿是中国,法治社会,依法治国,你不要冲动……”

李昕并没有下一步举动,只是冷漠道,“这是先生的意思。请你跟我们走,否则我们将无法确保陈锐笙先生的生命安全。”

“……”尼玛,知道的还真不少哈,查户口的本事挺强嘛!还拿陈锐笙威胁她,这帮牛鬼蛇神也太过分了吧!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战战兢兢道:“我哥们儿他……”

“只要田小姐配合我们,自然会有人将你的朋友安全送到家。”李昕说完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那辆银白色的跑车,从始至终没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请。”

田安安仿佛被当头打了记闷棍,敢怒却不敢言,又磨蹭了会儿,这才怂不拉叽地钻出了驾驶室,在李昕半强迫式的引领下,上了那辆银白色的张扬跑车。

韩博文将方才的一幕收入眼底,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看向秦少洋,脸上有些不可置信:“那丫头什么来路,不对劲啊,封霄不是不沾女人么?上回东南亚有人往他床上塞了个美女,那衰仔可差点被废了。”

秦少目送着银白跑车徐徐从停车场驰出,摇了摇头,“不知道。”

夜幕下,银白的颜色醒目而突兀,离弦的箭一般撕裂黑暗,往郊外的别墅区驶去。跑车的速度配合着车王的技术,那滋味儿简直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田安安窝在后座上奄奄一息,等车子在一栋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别墅前停下时,她的三魂六魄都飘出去了大半。

浑浑噩噩地下车,浑浑噩噩地被一个金发女郎引入别墅上三楼,整个过程她都恹恹的,压根儿没有丝毫观察新环境的欲|望。

直到主卧的门被推开,田安安才瞬间惊醒了过来,眸子瞪得如同牛铃大——

率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副精壮赤|裸的上身,麦色的皮肤肌肉匀称,肩背宽阔,腰线修长柔韧,足以令任何女人脸红心跳。显然,安安对这副身体不算陌生,她的每个细胞都记得被这副怀抱紧拥束缚的感觉,不由呼吸微乱。

“……”在自己家就能不穿衣服么……说好的黑西装一丝不苟呢……耍流氓么……

冷色调的地板,立柜,书桌,床,卧室的所有布置都冰冷而干净。田安安背上的寒毛倒竖,步子不自觉地朝后退了退。

封霄黑色的西裤还在身上,他似乎刚刚才脱完衬衣,瞥了她一眼后摘下了眼镜,墨玉般的瞳孔深邃暗沉,淡淡道,“听李昕说,田小姐不是很想来见我。”

安安心道这不废话么,您老人家就跟活阎王似的,谁敢来见你……不过面上却悻悻一笑,干巴巴道:“没有啊,我巴不得天天都看见封先生您呢。”

他勾了勾唇,视线扫过偌大卧室的某处,声线寒凛中沾染笑意,“想天天看见我,那很简单。”

她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黑色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条银白色的金属链子,崭新,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光。

Chapter16 想我么?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蔓延上来,田安安毛骨悚然,目光顺着那条金属链子看过去,只见尽头处没入了黑色大床左边的纯白墙面,透出莫名的诡异与阴森。

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脑子里莫名其冒出了些类似“囚禁play”的神奇字眼,不由打了个冷战搓了搓双臂,甩了甩头将那些诡异的想法抛开,这才勉强挤出个笑来,“封先生打算养宠物么?放卧室里好像不大卫生就是了……”

封霄无声地笑了,笑容说不出的诡异,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眸深邃如夜色,盯着她,溢满侵略的流光,“通常情况下,我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田安安不是傻子,他话音落地,她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显然,那条金属链子是为她准备的,一旦她悖逆了他的心意,那条链子就会成为剥夺她自由的工具。这个认知令她浑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愕然瞪着眼前的男人,整副脑子都被恐惧填满。

她被吓住了,孱弱的双肩有轻微地颤抖,话音出口有些破碎,道,“封先生……这个玩笑并不有趣。”

男人薄唇扬起优雅的弧线,“这是不是玩笑,田小姐可以试试亲自验证。”

这下田安安彻底笑不出来了。封霄嘴角含笑,笑意却没有渗进眼底,他眸色锐利而冰冷,漠然注视她,像是等待捕食猎物的猎豹。

暗沉的床头灯犹如来自幽冥的鬼火,昏黄而旖旎,勾染出一丝丝颓靡又暧昧的气氛。全冷暗色调的卧室,使得那盏灯成了冰凉中唯一的暖色。

忽然敲门声响起,得到允许后,一个亚裔脸孔的中年妇人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将手中东西放下,接着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房门在背后合上,走廊上投入的亮光也随之消失,田安安仿佛听到了地狱的丧钟。

封霄朝她走近了几步,高大挺拔的身躯迫近,席卷着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出于本能地朝后退。

他审视她,居高临下,这样的角度使她的身体显得更加娇小,宽宽的大外套松垮地罩在双肩上,白净的脸孔上是不加掩饰的恐惧和胆怯。她很害怕,粉嫩的唇瓣轻微颤栗,这一幕使他眼底漫上一丝难抑的兴奋。

田安安勉强也算个过来人了,深更半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是不言而喻的。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浑身的血液却在瞬间凉透,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头脑里蔓延开。她对这个男人的恐惧深入骨髓,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是。

尽管两个人之间已经有过男女升华层次最高的关系。

封霄打量了她片刻,接着便回身坐回了沙发上,淡淡道,“去把自己洗干净。”他点了一支烟,袅袅烟雾后的目光随意一扫,落在刚刚被佣人送进来的衣物上。

田安安嘴角一抽,看了看那些衣物,看了看封霄,又看了看那根静静躺在地板上的金属链子,最后只能选择认命地妥协。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欢乐的日子总会来临……总会来临。她现在还没能力除暴安良为民除害,且让这个变态再嚣张一段时日,小不忍则乱大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卧槽,不就睡一觉么,眼睛一闭一睁也就过去了,虚个ball!

自我催眠了两秒钟,田安安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接着便大义凛然地过去拿换洗衣物。垂眸一看,安安顿时目瞪口呆。只见紫檀木雕花托案上躺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男士衬衣,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她被哽住了,抬起眸子怔怔望向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男人,斟词酌句艰难开口“……封先生,没有睡衣么?”亏大爷你那么有钱,连件睡衣都拿自己的衬衫凑数,咋这么抠呢!

然而男人的表情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这就是你的睡衣。”他靠在沙发上姿态随意,盯着她,声音冷冽没有温度,“有什么问题?”

“……呵呵,没有问题。”就是你真的太尼玛变态了。

田安安在心头为自己画了个十字架,这才低着头捧起衣物进了浴室。洗澡的过程中,安安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给自己做心理辅导的机会,一会儿背毛.泽东思想,一会儿背马克思主义,直到把自己的思想完完全全从阴暗绝望掰回了积极向上,她才鼓起勇气关了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静谧之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比惊雷更响。

用最缓慢地速度擦完身上的水迹,安安换上了干净的内衣和那间纯白男士衬衫。她不敢抬头照镜子,只咬咬牙,吹干净头发便英勇就义一般走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封霄已经洗完了澡。田安安眸光微闪,看见男人安静地坐在床沿上,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式样简单的黑色家居裤,光裸精壮的上身在灯光下是黯淡的麦色,手臂处的佛像莲花纹身透出诡异的妖冶。

几滴水珠顺着倨傲的下颔滑落,淌过柔韧起伏的胸膛线条,腰背上的伤疤陈旧,却仍旧触目惊心。

安安骤然将呼吸一窒。

听见门开的声音,男人微抬眼,墨玉般的瞳孔中映入她略微惨白的小脸。视线下移,淡淡扫过白衬衣下的纤细双腿,最后回到她的嘴唇上。嗓音低沉却平稳,“把桌上的东西拿过来。”

她心跳极度紊乱,咽了口唾沫,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好战战兢兢地往桌子的方向走。驻足垂眼,只见上头摆着三只颜色各异的口红和对应的唇刷,崭新精致。

之前见识过封霄的独特爱好,田安安并未显得多惊讶。她只是略皱了皱眉,心里默默画了个诅咒的圈圈,接着就拿起东西返身回了床前。

片刻的静默,安安正要开口,男人宽大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浑身骤然僵硬如石,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然而低沉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如果这样不行,我会选择另一种让你永生难忘的方式。”

说着,封霄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床头边的链子。田安安察觉了,顿时一动也不敢动,两条纤细的长腿分开在他腰际两侧,跪在柔软的床榻上。

他垂眸,目光随意地在几只唇膏上扫了扫,“喜欢哪个?”

“……”田安安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么句话,视线对上他幽深的眼,顿时心头一慌匆匆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我很少化妆,对唇膏没有研究,随、随便吧。”什么颜色有区别吗,反正最后不也是被你吃了……

封霄勾了勾唇,纤长漂亮的右手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灼灼的视线落在她轻颤的粉嫩唇瓣上。他目光淡漠,端详了一阵后松开她的下颔,选出了一只梅色的口红,接着五指轻动,旋开了口红盖。

妖冶的膏体是黯淡的红,在修长的指节间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他用崭新的唇刷蘸上口红,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徐徐在轻颤的双唇上涂了上去。

柔软的刷子拂过唇瓣,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她背脊挺得笔直,眼睛死死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五官英俊冷厉,深邃的眸子里眼神极其专注,类似一种程式化的绝对严谨。

浓烈的男性气息充斥了呼吸,她的双手不安地收拢绞紧,紧张得连额头都沁出了涔涔冷汗,柔软的发丝被打湿了,黏腻地贴在脸上。两人的线条紧密贴合,她已经能清晰地察觉他身体的异样。

她双颊蓦地漫上红云,暧昧的潮红以风卷残云之势爬满了整张脸。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漫长的折磨才终于结束。然而田安安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愈发局促起来,心乱如麻。

小巧精致的红唇微张,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水果糖的甜香,封霄眼色一深,薄唇欺上去贴近她颤抖的唇瓣,嗓音低哑:“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