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颜睡莲游魂归幻境,小子龙嚎哭唤母来 ...

睡莲看着永远都长不大的小睡莲,不满道:“这里多好啊,青草软软的,溪水清澈,没有谁伤害我,我也不用防备任何人,不用带着两柄燧发枪藏藏掖掖的。”

小睡莲黑曜石般的眼珠似乎能洞彻人心,“你是害怕回去么?”

睡莲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好累。我活了两世,前世因升职买了名牌衣服和包包,乐极生悲落井而亡;这一世,我本不想去争名夺利,安然过一生便是,可是偏偏身陷燕京名利场之中,无论是宅门内还是宅门外,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且只能往前走,往后

就是悬崖、是深渊,退无可退。”

“有的时候,我会想,我是在过你的人生,还是在过自己的人生?”

小睡莲抱着不倒翁娃娃坐在睡莲身边,“我的人生在三岁那年就结束了,你来这个世界每一天,都是过你自己的生活,高兴、悲伤、无聊都是你的。有个人用荧石铺路,种了一池睡莲花,他是为了你,而不是我啊。”

“他——?”睡莲一懵,“他是谁?”

小睡莲轻声唱了一首歌,“两只鸳鸯塘上走,一只雌来一只雄,瑞雪梅花皆有意,每到寒冬做夫妻。”

噗,睡莲笑了,说道,“粗俗不堪,俗不可耐,你从哪里学来的乡村俚调。”

小睡莲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很好啊,这世上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鸳鸯,也有像瑞雪和梅花这样在酷烈的寒冬紧紧相拥的伴侣,外界虽然残酷,可也不妨碍瑞雪和梅花的爱情,越是在寒冬,他们就越亲密。”

睡莲缓缓摇头道,“很多时候,共富贵反而比共患难还难啊!瑞雪和梅花在寒冬相拥,可是一到春暖花开时,他们就分开了。多少贫贱夫妻在富贵之后劳燕双飞?人生原本无常,何必以生死相许。”

“瑞雪变成落水,梅花变成落花,落花也许还有情,流水可能已经无意了,何必继续纠缠呢?流水要追逐大海,落花也有她化作春泥的使命。时辰一道,各走各的路罢。”

“困境时,两条鱼相濡以沫,山盟海誓,可两条鱼回归江湖之后,他们大半是要相忘于江湖的。”

睡莲最后叹道,“在最美丽的时候坚持转身离开,或许还能而给对方多留点念想呢。”

小睡莲却摇头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瑞雪和梅花在你看来只是过了一个冬天,可是对他们而言,却是他们的一生啊!”

睡莲一怔,呐呐不得语。

小睡莲继续说道,“你不能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因为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瑞雪依然在,梅花却凋零,你叫瑞雪怎么办?”

睡莲低声道,“寒冬遍地都是梅花,也不缺我那一朵梅花。”

“唉。”小睡莲老气横秋的长叹一声,“都说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对于瑞雪而言,那朵梅花就是全世界的唯一。那朵梅花一旦凋零,就瑞雪而言,就是全世界的梅花都死了。”

“你又不是瑞雪,你怎么知道瑞雪的心思?”睡莲问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小睡莲肉嘟嘟的小手突然出现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个情景和电影《画皮》好相似,睡莲唬了一跳,“你要做什么?!我是人,不是妖,不吃心脏的。”

“这是瑞雪的心思啊。”小睡莲递给睡莲一把匕首,说道,“打开它,你就知道答案了。”

睡莲颤抖的握着匕首剖西瓜似的劈开跳动的心脏,然后,她看见心脏里面盛开着一朵睡莲花!

“这是——?”

小睡莲说道,“有人在那个世界等你,他心里长睡着一朵睡莲花,他已经在那个世界寂寞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他欣喜若狂,可是转眼就要失去,他一辈子都要继续寂寞下去了。”

“其实你也是个寂寞的人啊,红尘短短几十年,两个寂寞的人彼此依靠,也不枉活在世上一遭。”小睡莲将心脏里的睡莲花取出来,抛在浣花溪中,刹那间,浣花溪变成了一个圆形的池塘,整个池塘都盛开着睡莲花!

睡莲微微阖上眼,闻到了睡莲花淡淡的香气。

“再说了,你现在身边还有这个呢。”小睡莲将怀里的不倒翁娃娃塞给睡莲,“他还那么小,那么柔弱,全世界最爱他、最有能力保护他的人就是你了,你舍得丢下他么?”

睡莲小心翼翼的接过不倒翁娃娃,那娃娃竟是活了!挥舞着白胖的胳膊腿大肆嚎哭着,乌丢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睡莲。

睡莲心中蓦地一软,化作浣花溪春水,舍得吗?舍不得!

小睡莲胖手一挥,前方出现一条莹石之路,和宁园的小路一模一样,犹如银河般璀璨夺目,“抱着娃娃,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你和他这辈子不要再寂寞了。”

睡莲抱着嚎哭的娃娃,踏上了银河之路,才刚刚挪动几步,就觉得疲累之极,身上如刀割般痛楚,越往前走,痛楚越来越强烈,似乎要窒息似的,她几乎走不动了,可是听到怀里的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力量,这股力量能够对抗一切痛楚和黑暗。

借着这股力量,睡莲艰难的往前走,突然眼前一亮,模模糊糊看到了七婶娘柳氏惊喜的面容。

柳氏叫道,“醒了!醒了!果然是母子连心,哥儿在身边哭一哭,终于把你唤醒了!”

睡莲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组装起来似的剧痛,后世形容生产的痛苦时,曾经说阵痛就像手指被车门夹到,平均五分钟夹一次,一次一分钟,连续十个小时以上,如同身体二十根肋骨同时折断的苦楚!

当时睡莲还觉得是耸人听闻,可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觉得根本一点不夸张啊!

张嬷嬷哽咽的擦了擦泪,“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太医说若今天还不醒过来,就——。”

柳氏打断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吃点东西吧,这两天尽给你喂了些汤水,这会子肯定饿了。”

睡莲则愣愣的看着在枕边嚎哭的小婴儿,胎发浓密,脸上红扑扑,皱巴巴的,在襁褓里不停的挥舞着手脚,像是要挣脱襁褓的束缚似的。

平时听小婴儿哭,只觉得吵闹,可是听着自己孩子的哭声,却如同仙乐般悦耳,睡莲突然强撑起身子,想要打开孩子的襁褓。

柳氏忙在她身后塞了两个大引枕,扶着她躺着,笑道,“是个哥儿呢,皇上赐名子龙,还封了世子。”

“皇上封了伯爷侯位,这孩子就是顺平侯世子了。”张嬷嬷忙解开了襁褓,睡莲看见子龙穿了件月白色三梭布的开裆裤,露出两只鹌鹑蛋和一只小小鸟。

“他怎么一直哭呢。”睡莲声音很柔弱,蚊子哼哼似的。

柳氏笑道,“怕是饿了,这两天你一直昏迷不醒,每当他饿醒了,我就命奶娘抱着世子来唤你,母子连心啊,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会忍心走呢。”

睡莲泪珠簌簌落下来,“怀孕七个多月早产生下他,听哭声这孩子还算康健吧?”

“月子不能哭的,小心伤了身子,别弄成一辈子的毛病。太医说你是早产太过凶险,要坐满双月子呢”张嬷嬷重新系好襁褓,抱着哭闹的子龙颠了颠,感叹道:

“这孩子生下有四斤六两重,王太医说孩子在母体长的极好,虽说先天有一点不足,但以后慢慢调理,和足月的孩子不差什么的,他老子又是习武的,教他一些拳脚功夫,长大后肯定和三国常胜将军赵子龙似的,这天下少女谁不倾心呢。”

睡莲微微一笑,“嬷嬷比我想的还远呢,我只愿他健健康康的就好。”

柳氏笑道,“你张嬷嬷这三天已经琢磨到给子龙娶个什么媳妇,给你生几个孙子了。”

张嬷嬷不服气道,“也就十几年的功夫,眨眼就过去了,我这把老骨头肯定能等到那一天。”

听到孩子的哭声,睡莲只觉得双乳湿湿的,胀痛的厉害,忙命人取了热手巾搽干净乳/头,在柳氏的帮助下侧躺身体,解开了里衣,小子龙含着□委屈似的呜咽了几声,然后大力吮吸起来。

婴儿在母体时,是通过脐带来传输营养,脱离了母体,靠的就是乳汁了。婴儿最重要的一顿饭就是母亲的初乳,里头含有大量的抗体,可以帮助孩子免疫,给这个早产的孩子更多抵抗力。

睡莲感受着自己珍贵的初乳慢慢进入婴儿体内,喷薄而发的母爱也随之激发,刹那间,睡莲觉得天地之间只有她和怀中的婴儿,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受过的苦难和波折相比起这个婴儿而言都那么渺小,微不足道。

似乎她来这世上一遭,就是为了等待这个孩子出现似的,就连一起合作制造这个孩子的许三郎,在脑海里也爱屋及乌变得光辉起来。

当然,这个时候的睡莲还想不到,她此生的宝贝不止一个,她和许三郎的孩子不只是一个不倒翁娃娃,而是西方的俄罗斯套娃,一个套着一个。

每年祭祖时,孩子们像俄罗斯套娃似的按照高矮顺序站着,或活泼敦厚,或狡诈机敏,他们慢慢长大成人,开始面对属于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虽然少,但舟足足写了五个小时,这是睡莲重大的心里转变。

舟很尽力的写这一章,但感觉只表达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70%,嗯,还是看来舟的笔力不太够,需要好好磨练啊。

图为孕妇怀孕的图像,生产痛苦是20根肋骨一起折断,母爱伟大。

所以这一章献给已经做母亲和即将做母亲的读者。

208

208、亲家夫人扬眉吐气,倒流壶里暗藏玄机 ...

燕京西城,永定伯府。

虽说正值金秋八月,但是刚刚被降了爵位的永定伯府却一片衰败萧条之气,连路边匆匆而过的仆人脸上都了无生机。

降了爵位,本来就是莫大的侮辱,一口气从侯位降到伯位,更是奇耻大辱!

别人是从一等侯降到二等、或者三等侯,起码对外的称呼还是侯爷,而永定伯府却是坐过山车似的从一等侯降到了一等伯,还被收回了代表圣眷的勋田!

谁也没指望过靠那几百亩勋田养家糊口,可是这勋田是从第一代永定侯开始有的,蓦地被收回去,如同一记耳光狠狠甩在许家列祖列宗脸上,许家族长坐不住了,到底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将“教女不严”永定伯夫妇传到祠堂狠狠训斥了一顿。

侯府变成伯府,以前依仗侯府生活的许氏族人不禁惶恐起来,万一侯府彻底倒了,他们该何处何从,燕京城多少勋贵后代沿街讨饭的,难道他们也要沦落至此么?

习惯侯府荫庇的族人马上想到刚刚升了侯爵的顺平侯,暗想永定伯府倒下了,顺平侯还在呢,干脆改换门庭,去抱顺平侯的大腿得了。

这些人也不想想,他们以前得了永定伯夫妇的好处,明里暗里诋毁许三郎的名声,帮着这对夫妻把许三郎踩在脚底下,这会子琵琶别抱,谁知这把琵琶理不理他们。

不过此时宁园女主人还在皇宫,男主人在西南,他们满腔的秋波无处抛洒,憋得快要伤身了。

襄阳侯夫人一早来探望“病重”的亲家兼大姑子永定伯夫人,一路瞧见伯府这幅败像,心里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亲上加亲,把紫丹嫁到这里呢?!世子夫人的位置看来没多大希望不说,现在连侯府都变成了伯府!唉,这笔买卖真的要赔的血本无归。

襄阳侯府目前在燕京有个很出名的外号——随风倒!是为讽刺侯府在伪帝之乱时的态度暧昧不明,骑墙观望,大乱结束后,侯府为了自保,狠心将怀孕的世子夫人薛敏休弃,一尸两命死在断头台上。

虎毒尚且不食子,燕京不少人戳襄阳侯府的脊梁骨,说侯府凉薄冷血,薛敏嫁入侯府,她就是侯府的人了,安顺伯府满门抄斩,也斩不到薛敏这个出嫁女头上去,侯府保住薛敏,无论是在道义还是在律法上都站得住脚,更何况,薛敏肚子还有侯府的嫡孙啊!

当时还是永定侯夫人的杨氏也劝告兄嫂,她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娘家被人议论凉薄,她说,“你们要薛敏死,大可以在薛敏生产时做手脚,横竖妇人生产时就凶险无比,等她安然生下孩子,再灌点活血的药物,立刻就血崩而亡,你们既能保住孙子,又能保住襄阳侯府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这位姑太太的劝告,襄阳侯和世子都有些动容,但是襄阳侯夫人根本没听进去,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首先,薛敏毕竟是犯了谋逆大罪的罪臣之女,联姻是为了巩固家族势力,现在薛敏不仅起不了这个作用,而且还成了累赘。

薛敏是襄阳侯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只要她活着,她就是未来的襄阳侯夫人!侯夫人娘家是谋逆罪臣,承平帝和其继任者心里肯定有忌惮,将来襄阳侯府的子弟如何能得到圣眷,在沙场上立功?

还有,如果按照姑太太永定侯夫人的法子,暂时保住薛敏,在生产时做手脚,薛敏血崩而亡,然后再给世子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看起来完美无缺,实则有个致命的缺陷:

一旦薛敏生下的是个男孩,这个孩子就是襄阳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将来是要册封世子,继承侯府爵位的!未来的襄阳侯外祖家是谋逆之臣,这对侯府子弟们的前程更为不利啊!

唯一的办法,就是可以把嫡长孙养残了,往纨绔路上走,将来以长子不贤为由,改立继室生的嫡子为世子。

话虽如此,此举却成了乱家的根源——继室嫡子将来即使立了世子,也名不正言不顺,原配薛氏生的嫡长子,永远是世子心中的刺,而薛氏之子难道会任由异母弟弟抢了自己的爵位么?

到时候看着两个亲孙子同室操戈,襄阳侯府就会大乱,说不定因此闹得鱼死网破,侯府的爵位被朝廷掳夺,子弟沿街乞食——这种场面,燕京这些勋贵世家每隔几年都会上演一出,有前车之鉴在此,襄阳侯府还要走别人的老路么?

还不如在薛敏之子出生时就掐死他!将祸根消灭在源头!

倘若薛敏生的是女儿,将来这个女儿的婚嫁肯定是大问题,侯府估计要送出许多陪嫁,才能把这个孙女打发出门——不合算啊不合算,襄阳侯夫人骨子里“盐二代”的精明和唯利是图不容许她做这种注定赔本的买卖。

襄阳侯听了妻子冷静精准的分析,心中的天平又开始回到原点,默然点点头,逼着儿子写休书休弃了怀孕的儿媳妇。

毕竟是结发四年的夫妻,情分还是有的,而且薛敏肚子里的孩子是夫妻两个期盼已久的,襄阳侯世子颤抖的提起毛笔,语不成句,写了撕,撕了写。

不过到了第二天天亮,世子的休书到底是写好了。丈夫连骨肉都抛弃了,如何能容得下她?哭求是无用的,薛敏木然的接过休书,没看休书,也没看满脸愧疚的丈夫。

那一刻,薛明突然想到了前不久刚刚自缢而亡的泰宁侯府五少奶奶薛贤,薛贤如愿以偿嫁给了探花郎陈灏,却没想到这是一出“美男计”,高兴了三个月,陈灏转眼就亲手毒杀了她的亲兄弟,夺了兵符。

哀莫大于心死,所以薛贤上吊自缢了,想来那时薛贤的心情和自己现在一样吧。

薛敏回到卧房换上了白色粗麻布衣衫,将自己仅有的嫁妆分给了陪嫁的丫鬟和管事娘子,把卖身契的发还了,要他们各自回乡下过活,全了主仆的情分。

然后,荆钗布衣的薛敏孤身一人回到已经被封的安顺伯府,当即就被拖向断头台,手起刀落,薛敏和全家团聚了。

得到消息后,襄阳侯世子哭嚎了一下午,襄阳侯夫妇也落了几滴泪,毕竟死去的也有自己的亲孙子,可是他们对自己的选择从未后悔过。

襄阳侯是侯府旁支的子弟,如不出意外,他的人生应该是依附着侯府过一辈子,可老襄阳侯无子,过继了他来做嗣子,继承了爵位,他坐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襄阳侯夫人出身低贱,祖上是盐商,金盆洗手后督促家里子弟读书走仕途,居然也考出两个两榜进士,不过古代到底是讲究出身,尤其是考科举做官的,别说是祖父,就是祖上九代也要被人翻出来评说。

士农工商,商者最贱,襄阳侯夫人娘家虽然财势逼人,但在官场上毫无根基,包括其父亲在内的两个进士仕途都很平淡,现在襄阳侯夫人的父亲在号称“鬼都不理”的南京兵部混日子,一个伯父在已经致仕乞骸骨回老家了。

襄阳侯夫人命好,早早和当时还是前途一般的旁支襄阳侯定了亲事,写下婚书,所以她才得以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品侯夫人。

所以说,夫妻两个现在的地位都来之不易,一个未成形的孙子和侯府前途比起来,简直太渺小了。

尤其是现在襄阳侯夫人看见亲家永定伯夫人躺在床上、俨然一夜老了十岁,不停的和自己抱怨,襄阳侯夫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鬓发几天变白的永定伯夫人拉着襄阳侯夫人的手哭诉道:“…当初我就该狠下心,听嫂子您的话,忍着骂名和猜疑,把许三郎这个狼崽子扼杀在摇篮里就好了!如今他封了侯爵,我们却降为伯爵,贤——茉儿因他的妻子在宫里早产,被废了嫔位,打入冷宫!我真是后悔啊!当初若掐死这个狼崽子,我们侯——伯府何以一败涂地啊!”

襄阳侯夫人暗道,这个姑太太平日里嫌弃我这个大嫂出身盐商,嫌弃我丈夫是过继来的嗣子,又自持她自己也是一品侯夫人,对我们爱答不理的,现在府里遭遇巨变,就一反常态做低伏小,生怕得罪了我。

哼,什么侯府千金大小姐,还不照样是个是个软骨头!我们襄阳侯弃车保帅,惹上“随风倒”的骂名,可是我们毕竟保住了爵位,保住了权势!经历了伪帝之乱还屹立不倒!

你们永定侯府当初怕人诟病闲话,不听我的建议,让许三郎这个狼崽子活下来,种下祸根,如今祸根已经成了气候,反噬本家,你们后悔有什么用。

你们既想要做婊/子,又想要立牌坊,结果婊/子没做成,牌坊也倒了,只是可惜我的女儿要跟着受苦。

不过想归想,话不能这么说,说的太重了,搞不好永定伯夫人要迁怒于自己的女儿紫丹。

所以襄阳侯夫人强忍住内心的鄙视,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当初谁能想到在青楼赌场打滚的狼崽子有今日的出息?”

“再说事已至此,姑太太后悔也无用了,好在茉儿保住了性命,当初曹贵妃也进过冷宫呢,现在你瞧她多么威风,说不定茉儿也是个有后福的。”

永定伯夫人苦笑:曹贵妃是个例外,再说她那时还年轻啊,后来又生下皇子皇女;可茉儿已经色衰,皇上年纪也大了…

永定伯夫人祈求的看着襄阳侯夫人,“好嫂子,你说如今我们伯府该怎么办啊?听说西南那边捷报频传,有望在年底攻破北越全境,等三郎回来,知道媳妇早产是因为我们——他肯定不放过我们伯府的,到时候落井下石,我们伯府那里还有活路啊。”

襄阳侯夫人说道,“姑太太这话想左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三郎也是这府的三爷,他不敢对伯府动手,祠堂那么多先辈的牌位在那,他敢对先辈不敬?”

永定伯夫人哭道,“明地里他不会做什么,可是暗地里的刀子肯定少不了,伯府已经千疮百孔,受不住啊。”

襄阳侯夫人手一缩,淡淡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唉,说到底,我是个外人,如何能干涉你们府上的事。”

永定伯夫人忙道,“好嫂子,都是我不对,没有好好管教应辕,他在八大胡同出了丑,我也不应该贸然放弃为他争世子之位——这都是傅姨娘的馊主意,我也是迫不得已。”

“好嫂子,你放心,我和伯爷仔细想过了,不再考虑次子应辐,一条心为应辕争个前程,紫丹是我亲侄女,我们两家亲上加亲不容易,以后力气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推着应辕和紫丹在伯府站稳脚跟如何。”

这下才对嘛,你不明确表态,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个烂摊子,稍微遇到点风浪就想把我的女儿当弃子,没门!

前些日子听紫丹回家里哭诉你们要扶应辐上位,我就气的要命,若不是紫丹生了儿子不好和离,我早就带了女儿和嫁妆回侯府,另觅佳婿便是了。当初亲上做亲把女儿嫁进来,就是冲着世子夫人的位置,你敢放弃我的女儿,我就先一脚蹬了你们永定伯府!

襄阳侯夫人吃了定心丸,这才敞开了心胸,和永定伯夫人说了自己的意见。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时就得低头。你们暂时不能对宁园动手,不仅如此,还要做低伏

小去道歉!去奉承!哪怕他们一巴掌甩在你脸上,你也要笑着说打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许三郎是朝廷重臣,有起也有伏,现在是他最得意的时候,你们硬生生和他对着干,就是鸡蛋碰石头。你们要时刻观察朝廷动向,找到宁园的敌人,暗中一起合作,等候时机踩死他们,”

永定伯夫人迟疑道,“万一他一直都春风得意呢?”

襄阳侯夫人斩钉截铁道,“那就忍一辈子!他已经成了气候,在你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千万不能贸然动手,否则只能像现在这样自食恶果。你的对手太强大了,顺平侯夫人年纪虽轻,但是心机手段不输你我,现在我冷眼瞧着,她每走一步,都极有章法,而且每一步都戳到你的死穴。”

“你要计划周密,学着她的手段对付宁园,找到宁园的七寸,要么不做,要么打死,该出手的时候,千万别像以前那样畏首畏尾了。”

永定伯夫人眼睛一亮,从榻上坐起,给襄阳侯夫人施了半礼,“多谢大嫂指点,我会谨记于心的。”

襄阳侯夫人叹道,“你要是真的能听进去,保住一世富贵是没有问

208、亲家夫人扬眉吐气,倒流壶里暗藏玄机 ...

题的。就怕你听不住伯爷和傅姨娘的馊主意,乱了阵脚,贸然出手就糟了。”

永定伯夫人忿忿道,“都是傅姨娘这个贱/妇出的馊主意,害了我的儿,又害了我的女儿。”

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你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居然被一个姨娘拿捏住了。襄阳侯夫人拿起案几上一把宋朝景德镇青白釉倒流壶循循善诱道:“你们永定伯府现在的情况,就像这把倒流壶,倒就是正,正就是倒,一切从原点结束,也要从原点开始。你们看似是在防守,实际上也是在反击,千万不要着急。”

倒流壶也称魔壶,特点是整个壶没有盖子,即使有也只是装饰,根本打不开。它一反传统从壶顶注水法,而是从壶底部的心管口注水,所以也叫做倒灌壶。

永定伯夫人接过青白釉倒流壶,若有所思,没错,正就是倒,倒就是正,颜睡莲怀着身孕却频频将自己逼向绝路,看似是在进攻,实际上是防守,她其实也害怕啊。

作者有话要说:襄阳侯夫人是商人的心态,很务实。

图1是襄阳侯夫人拿的宋朝景德镇青白釉倒流壶,这是故宫藏品。

图2是倒流壶解剖图,大家可以看见壶里内部构造。

图3是倒流壶水面示意图,只要不超过这个刻度,水就不会从底部流出。

古人的智慧简直逆天了,佩服,佩服。

倒流壶,因壶底中心有一通心管又称内管壶,是始于宋、辽时期,流行于清代的壶式之一。由于向壶内倒水需从底心管口倒入,又称倒灌壶、倒装壶。类似后世的虹吸原理。

据有关资料记载,“倒流”壶在宋代时最为出名。到了元代,其工艺发展得更加炉火纯青。据《元代瓷器目录》记载,“倒流”壶的制作工艺比较奇特,烧制需经过3道工序,每道工序都较复杂。将这3道工序烧制好后,然后依次连接起来才组成了构造精巧的元代“倒流”壶。由于该壶逆反了传统的壶顶注水法,而是把壶倒过来,将水从底部注进壶里,放正后倒出,因此被称为“倒流壶”。

倒流壶在制作过程中也是要“倒”着作。需要先用陶泥拉出壶形;再将准备好的导管放进壶胎内部,然后再将成型壶口封上,进炉烧制。 就是这个烧制陶瓷的窑炉,当时的陶瓷工匠也掌握了先进技术。根据考古分析,在唐代, 结构原理

[1]耀州窑的烧窑温度就已经达到了1310℃。能达到这样一种高温主要归功于一种窑顶完全封闭的马蹄窑。这种窑的先进之处在于,当火从火塘升起后先到窑顶,因为窑顶是封闭的,火只能沿着窑床往下运动。这样在火焰从窑底到窑顶的运动过程中,就可以对窑内的产品进行均匀烧制。最后的火从底部烟道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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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烽火三月家书万金,听消息往事上心头 ...

睡莲在怡和宫将养了半月,九月初三抱着小子龙回到宁园。

出门时还是顺平伯夫人,回家就变成了顺平侯夫人,身份高了足足一个台阶,宁园上下个个面有喜色,不过睡莲并不在乎这些,她现在只在乎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母亲。

香香软软的小子龙在襁褓里熟睡,睡莲卧在床头,在脑海里勾勒这个小子将来的模样。

正思忖着,添衣进来说,“夫人,侯爷派筱大爷稍来家书。”

睡莲蹙眉道,“怎么派了他来?他来燕京,谁负责在西南保卫侯爷的安全。”

添衣说道,“筱大爷说,侯爷担心夫人和世子的安全,一定要他亲眼看见您和世子安然无恙才放心。”

这——,睡莲有些迟疑,她要坐满双月子,不能洗澡洗头,只能每日由四个添用热手巾帮她擦擦身而已,幸好是在秋天,天气干爽,若是在夏天,睡莲都觉得身上都能养蘑菇了。

唉,这幅邋遢的仪容是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幸好没被三郎瞧见——不过好像瞧见了也没有什么,自己怀孕时经常“漏气”,他担心自己尴尬,跟风似的放了个鞭炮似的响屁呢。

“叫他进来吧。”睡莲说道。

筱大郎几乎是日夜不眠的骑马飞奔而来,沿路在驿站更换马匹,到了宁园时,早已精疲力竭,脸的灰尘有两寸厚,因要见侯夫人和世子,他匆匆冲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归田居,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藏在玄色六合帽下。

虽是得了侯爷的命令,筱大郎也不敢直视侯夫人,他飞速瞥了睡莲一眼,然后立刻垂下脑袋。

睡莲命奶娘抱着小子龙给筱大郎瞧了,筱大郎定定的看着熟睡的子龙,恨不得把他的面容刻在脑子里,也好回去和侯爷交待,世子的轮廓和侯爷不太像,倒是夫人倒有几分相似,眉眼秀秀气气的,像个女孩子。

睡莲也看着小子龙,这是她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了,以前总觉得小婴儿的长相都差不多,放在一堆里,很难分辨出谁是谁,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即使小子龙和一千个婴儿混在一起,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看完了小子龙,筱大郎取出一个蜡封的竹筒,“这是侯爷的家书。”

添衣接过竹筒,打开蜡封,取出几张纸来递给睡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