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心里有事,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坐在椅子上望着老先生,忧心忡忡道:“我们得尽快找到樊女士,发布会要在年底举行,现在才九月份,万一他等不到……”

“我明白你的意思。”宫徵羽站在她身边,话不多,但每说一句都让她更安心一些,“我不是已经找到了三位么?你抽时间陪我去见一下就好了。”

文乔沉默了一会,视线依然看着沉睡的赖老先生,话却是对宫徵羽说的。

“谢谢。”她冷静地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和你关系不大,我很感谢你能为赖老先生做到这样。”

宫徵羽闻言良久才说:“我做这些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你直白告诉我?”文乔转头往他,目光冷冽,一点感情都没有。

宫徵羽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垂在身侧的手虚握着拳道:“没什么,我也只是希望这位可怜的老人如愿以偿罢了。”

文乔勾勾嘴角,心里一阵情绪失控,不知那是庆幸还是失望。

转回头,又看了一会赖老先生,文乔便站起来道:“出发吧,去见见她们。”

宫徵羽微微颔首,让她走在前面,像个骑士一样跟着她走出病房。

文乔为他身上那种明显的守护意味感到十分烦躁,站定脚步等了他一会,逼得他不得不和她并肩走。

两人离开医院就由宫徵羽开车去见第一位樊女士。

文乔看着宾利轿车豪华精美的内饰,忍耐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宫先生的消费观念还是一如既往的超前,明明已经有不低于两辆车子了,还是要再买一辆新的。”

还是在他们离婚之后,他居然还有心情去买车,足可见当时他多松了一口气。那时那么潇洒那么快乐,现在却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的他,文乔搞不清楚,也懒得再去费心思了。

“说了也许你会不高兴,但这辆车本来是买给你的。”宫徵羽视线专注地凝视前方,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他们要前往本市附近的某个县城,第一位樊女士住在那里。

“买给我的?”文乔觉得很可笑,“我听完这句话不是不高兴,而是觉得很好笑也不相信,我实在搞不懂如果宫先生预备和我离婚的话,为什么还要给我买车?”

宫徵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面上淡定地将车子转弯驶入省道,心里早就一片压抑了。

“很早之前定的,等了几个月才等到。”他薄唇轻抿,“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买这个颜色。”

……说来也是,不管是从内饰颜色看还是车身颜色看,都是很适合女性的。

文乔一时没说话,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第一位樊女士的家门外,她才在宫徵羽下车之前说:“那也就是说,在你定这辆车的时候,还没想过要和我离婚。”

宫徵羽动作停住,轻轻应了一声。

他以为文乔接下来会问他那之后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但是没有。

她笑了一下,解开安全带道:“那也没关系了,车子宫先生也能开,你自己开,不喜欢了还可以转手卖掉,不用送给我这个外人,里外里算是省了一大笔钱呢,多好。”

说完话她就开门下车了,关车门的力气很大,电吸门的宾利车颤了两颤。

宫徵羽无语凝噎了片刻,长舒一口气拉开门下了车,轻轻关上了电吸门。

这位樊女士住在县城某小区,文乔和宫徵羽这种模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老旧小区里住的老人比较多,大家正坐在一起乘凉,瞧见他们便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文乔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宫徵羽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挡在了她身前,遮住了那些探究好奇的视线,文乔因此稍稍松了口气。

进了单元楼,慢慢上楼的时候,文乔想了想还是说:“谢谢。”

毕竟是不相干的人了,人家为她做什么都不是理所应当的,还是礼貌一点好。

她越是这样,宫徵羽越是觉得自己彻底没机会了,等站在三楼樊女士门前的时候,宫徵羽的脸已经黑得和楼道光线差不多了。

“你敲门还是我敲门?”文乔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男人,低声问了句。

宫徵羽轻轻抿唇,抬起手敲了敲门,他提高音量道:“你好,请问樊女士在家吗?”

大约是耳力不好了,他们敲了一会门才有人来开,开门的是位老先生,看起来和赖老先生年纪差不多的样子,瞧见他,文乔心里便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想到赖老先生,不免有些心酸。

“你们找毓彤?”老人盯着他们说,“你们是?”

文乔没说话,于是宫徵羽解释说:“我们是来拜访樊女士的,我姓宫,这位是……”

好像生怕他习惯性介绍这位是我太太,文乔赶紧接话道:“我叫文乔。”

老人慢慢点头,握着门把手的手却没松,看样子不打算让他们进去。

文乔正要说点什么,老人便开口道:“你们来得不凑巧呢。”他有点伤感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们找我老伴儿做什么,但她已经没办法招待你们了。”他叹了口气,“她不久前去世了。”

文乔愕然不已:“去世了?怎么会?”宫徵羽上的资料看着还是在世的。

“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突然,我……”老人眼里泛起泪光,哽咽着说,“我才刚给她办完丧事,很多手续都还没办……”

原来是没有办手续。

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

文乔咬唇站在那,许久说不出话来,她很怕这位去世的樊女士就是赖老先生要找的樊女士,如果是的话……赖老先生知道这个消息,怕是也坚持不住了。

在文乔沉默期间,宫徵羽已经猜到了她的担心,他面色极力克制,像在隐忍什么,文乔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只听见他半吸着气道:“那我能冒昧问一下,樊女士她年轻时候就和您在一起了?”

老先生愣了一下,眼泪停住,有点生气道:“当然了!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和我在一起和谁在一起?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呢!”

文乔闻言惊讶了一下,不自觉看了宫徵羽一眼,这一看就发现他面色特别难看。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提起您的伤心事了,很抱歉。”文乔直接说,“我们先走了,您好好休息,节哀。”

老人面色不善地目送他们离开,文乔快步走出楼道,宫徵羽随后出来,出来之后才稍微放开呼吸。他好像还是不舒服,脸色苍白,长眉紧蹙。文乔看了看周围,嗯,附近有不少垃圾桶,还有一群老太太坐着,气味混杂极了。

她有点头疼,什么话也没说,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车上。

宫徵羽紧跟在她身后,几乎是急切地上了车,上车之后才总算是深呼吸了一下,渐渐平静下来。

“你真是自讨苦吃。”文乔挖苦他,“自己毛病多,还非要揽这种麻烦事儿,你大概一辈子也没到这种地方来过几次吧?”

宫徵羽面色还是有点苍白,他靠在驾驶座上闭着眼,有一种病态苍白的美感。

文乔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脸,以前就被他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现在虽然有不少免疫力了,可偶尔还是会不自觉被吸引。

他靠在那,闭着眼,一副弱不禁风任人采撷的样子,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手痒,只能抓着背包带子忍耐。

“你完全可以把资料交给我,我自己一个个去核对就行了。”文乔说着话就朝他伸出手,意思是把文件拿来吧,剩下两个她自己去就可以。

宫徵羽这时睁开了眼,注意到她的动作,一时没搞清楚什么意思,毕竟他刚才闭着眼在努力调整鼻息和嗅觉,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太清。

乍一看她这个动作,他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在了她手里,然后抬眼看着她:是这个意思?

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手里,触感微凉,带着属于男性的质感。

文乔很尴尬,她想生气,问他这是干什么,但从他询问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可能是真的误会她的意思了。

文乔很快甩开了他的手,把手收回来。

无视宫徵羽微微怔愣的视线以及有些受伤的眼神,她冷着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把剩下两位樊女士的资料给我,我自己去找她们核实就行了。”

宫徵羽听完,也明白了自己做了多愚蠢的行为。

他显得有些尴尬,还有些虚弱和憔悴,苍白的脸,因为抿而发红的唇,那种颜色反差,加上黑色深邃的瞳仁,每一处都足够吸引文乔。

文乔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被男色所惑,这张脸你都看了四年多了,你就看不腻吗?

文乔冷淡地盯着宫徵羽,心里很绝望地想,她还真是看不腻。

他尴尬了,多难得的场面啊,一脸儒雅内心禁欲又渣又作又病态的宫徵羽尴尬了,不多看两眼文乔都觉得遗憾。

被文乔那么紧紧望着,宫徵羽也非常不适,他的手握住拳头又松开,另一手轻抚过被文乔握过的手,半晌才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文乔没有表情道:“万一下次去的地方还不如这里呢?那宫先生当场吐了岂不是很不礼貌?而且这种事对你自己是一种折磨,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坚持?你之前那种唯恐避之不及呢?”

接连的疑问让宫徵羽重重靠到了车椅背上。

他被文乔咄咄逼人的话逼得无处可退,只能粗鲁地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深吸了几口气,忍无可忍道:“因为我想和你保持联系,因为我需要机会接近你,因为我想挽回你,哪怕我不适应,哪怕这些事是一种折磨,我也心甘情愿去做。我这么说可以了么?”

文乔一句话没说,直接转开视线望向车窗外,有些讥诮地冷笑了一声。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文乔未对宫徵羽的发言置于任何评价,就好像在听他说笑话一样。

宫徵羽沉默地驱车前往下一位樊女士的居住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至少她没有再坚持一个人去,至少她还是默许了他跟着她的行为。

时间随着车子行驶在路上的距离而渐渐拉长,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第二位樊女士的住所。

文乔下了车,看着眼前世外桃源般的建筑,沉默了一会道:“这位樊女士的经济条件应该不错。”

能在景区拥有这样一套民国风格的三层别墅,需要多么丰厚的家底可想而知。

宫徵羽慢慢走到文乔身边,他提前和这里的主人约好了时间,所以他们的车是直接停进车库的,他扫了一眼车库的其他几辆车,全都价值不菲,动辄几百万。

“进去吧。”他看了看腕表,低声说了一句,文乔十分难得地顺从了他的意思。

如果其他事情上她也可以这么听话就好了,看着她从车库走出去的背影,宫徵羽微微眯了眯眼。

他们一出车库,管家就出现了,他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长大褂,形象和气质都很合这栋豪宅的气场。

“您应该就是宫先生吧,这位应该是文小姐。”管家笑着说,“欢迎二位,二位很准时,樊女士已经在等你们了。”

文乔点头致谢,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受。她既觉得住在这里的樊女士和赖老先生口中形容的大小姐十分相似,是最有可能正确的人,可信心底深处又不希望她真的是。

因为如果是的话,对方如今过得这样好,也不知会对年少时自以为是抛弃她的人作何感想。

若是她的话……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身边的人,宫徵羽跟着她忙活了一整天,身上的西装有了些褶皱,远不如他平日里整洁高雅,但就是这样的他却蕴藏着一种她以前没看到过的潇洒魅力。

察觉到她的视线,宫徵羽微微偏头,微蹙眉头道:“怎么了。”

他大约以为她有什么话想说,但她其实只是单纯想看看他而已。

“没什么。”文乔平静地说,“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怪样子。”

宫徵羽很快就明白她说的是他那些怪癖,他冷峻的脸庞凝滞片刻,低声道:“我没事。”

简短的回答,没什么过多赘述,却给人难以言喻的感受。

文乔阖了阖眼,努力将他从心头扫开,专注望向正厅里那位女士。

管家带他们到了正厅就下去了,十分具有民国时期装修风格的大厅里,一位穿着旗袍,头发花白的女士优雅转身,摇晃着手里的香槟杯微笑道:“欢迎你们。”她缓缓走上前,每一步都优雅得体,看着这样的她,看着她身上墨绿色的旗袍,文乔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您好。”宫徵羽在文乔看呆的时候开了口,“很高兴见到您,樊女士。”

樊女士将香槟杯放到一边的桌上,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微笑道:“我很惊讶jr著名的‘鼻子’竟然会想要和我见面,事实上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你所有的香水我都非常喜欢,尤其是仙境之桥。”她做了个转身的动作,“我今天就用了那款香水,怎么样,适合我吗?”

宫徵羽斯文有礼道:“很适合您,也很感谢您的称赞。”

樊女士脸上笑容加深,虽然她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看上去依旧精致优雅,面上的皱纹都不怎么深刻,与赖老先生的憔悴落魄形成鲜明对比。

文乔抿了抿唇,在樊女士看过来的时候低声说:“我是文乔,很高兴认识您。”

樊女士笑了一下:“文小姐,你好,也很高兴认识你,不知你是宫先生的……”

“我是……”她下意识要说她是谁,但宫徵羽抢在了她前面。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唇瓣开合,为她的身份做了定论:“她是我太太。”

文乔立刻就要反驳,皱起的眉和凌厉的气势都宣告着她的不满,但宫徵羽朝她摇了摇头,面上的严肃也不似作假。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文乔犹豫了一下,就错过了最好的纠正机会。

“原来是宫太太,真是幸会。”樊女士对文乔很热情,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她宫太太的身份。

文乔干巴巴地和对握了握手,到底还是放弃了解释。

在樊女士引他们入座的时候,文乔趁机瞪了宫徵羽一眼,后者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她真是那位樊女士,还是循序渐进表达来意比较好,直接坦白你的身份等同于暴露我们的目的,可能会引起她的反感。”

这话是宫徵羽内心的真实所想,并不是为了糊弄文乔。这样的判断出于他自己的经验之谈——他也做了和赖老先生差不多的事,文乔对他的态度摆在那,让他十分肯定若这位樊女士就是那位樊女士,那对方肯定也很厌恶赖老先生。

文乔也很快就明白了宫徵羽的用意,心里权衡了一下,竟然觉得他做得对。

面色沉了一下,文乔无声地落座于宫徵羽身边,听着他和那位樊女士聊起了香水的话题,只觉乏味又反感。

见她不感兴趣,樊女士微笑着拉出了正题:“那么,闲话少叙了,也不知两位今天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对方开始说正事儿了,文乔也没高兴多少,她皱着眉,看起来有些忧虑。

宫徵羽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怕是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口,便由他来开启话题了。

“我是在跟朋友聊天时得知您的。jr服装设计部将在年底正式开启一个新项目,名字和您的名字一样,非常巧。”

他找了个很好的切入点,听他说完之后文乔就在心里这样想。

虽然自从离婚时就决定要和他势不两立,但在此刻,哪怕是对他饱含恨意,也不得不赞叹他说话的艺术和经验。她到底还是缺少些历练,但她并不气馁,她知道自己以后会好起来的。

振作起来后,文乔就听见樊女士惊喜道:“是吗?这真是我的荣幸,居然可以和jr的大项目一个名字。”她热情道,“那么这场秀开始的时候,可一定要给我一张邀请函。”

“没问题。”宫徵羽果断答应,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无意冒犯,您的名字很好听也很特别,不知是您父母取的还是祖辈取的?”

话题循序渐进,一点点深入,文乔侧目看着宫徵羽在灯光下如珍珠般泛着莹莹光韵的脸庞,一直保持着沉默。

“是我父母取的。”樊女士温和说道,“虽然他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后面时代变了的时候也想过给我改一个更符合时代意义的名字,但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她弯起眸子,“感谢宫先生的夸奖了,我这个老人家其实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一股失望和庆幸在文乔心中升起——普普通通的工人,在时代变化的时候似乎也还活着,这怎么看都不是赖老先生提到的那位樊女士。

虽然她很像,让文乔几乎笃定她就是,但她的真实条件并不符合。

文乔望向宫徵羽,他恰好也看过来,修长的身子靠在红木椅子上,姿态优雅,风度斐然。

对上他那双修长悦目的凤眸,文乔刚才心里所想的忽然都消失了,眼里心里似乎只剩下这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长得帅还真是不讲道理,文乔努力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转开视线看向一边。

宫徵羽注意到她的反应,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嘴角轻轻牵起隐秘的弧度。

后面他又和樊女士聊了一些事,两人算是成了忘年之交,互留了电话,相约大秀开场时奉上官方svip邀请函。

深夜降临的时候,他们终于准备离开这里,但樊女士似乎不想让他们走。

“已经都十一点多了,开夜路回去太危险了。”樊女士说,“还是留下住一晚吧。”也不等他们回应,她便吩咐管家,“景平,去给两位贵客安排一间房。”

文乔立刻道:“不用了樊女士,我们还是回去比较好,明天公司还有事。”

“那也可以明天天亮再出发,晚上开车太危险了,更别说这里距离市区太远了。”樊女士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是强留两位,只是这附近还有一段山路,晚上看不清楚的话很容易发生事故。”

文乔有些为难,宫徵羽倒是没再枉顾她的意愿答应下来,他侧目看着文乔,好像在等她做出决定。文乔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想起来时那段环山路,沉默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还是别跟自己的命过不去了,她这样想着。

宫徵羽双手负在身后,看似站得笔直,十分平静,没有因为这个原因有任何异常反应,但他背在身后交握的双手出卖了他。

他修长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力道之大,像在极力克制激动的情绪。

因为对外说是夫妻关系,樊女士自然只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

文乔当时就听见她的话了,所以走进一个房间的时候她也没过多矫情。

这间房的环境比酒店都好,虽然是很具有民国风的建筑,但卧室的配套设施还是很现代化的。

她看了看分开的卧室和洗手间,以及衣柜里悬挂的带有崭新吊牌的睡袍浴袍,对身后的男人说:“如果宫先生没意见的话,我就先去洗澡了。”

她随手摘下红色睡袍,是那种比较保守的睡袍样式,穿上之后系好带子,一点都不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