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隐隐切责刘伯温无缘无故来找楚流烟似的。刘伯温心中想来,你堂堂一个元帅,不也来找楚姑娘么,还在楚流烟姑娘的闺阁外头窥视,实在是不成体统,反倒怪起我来了。

可是刘伯温不敢以此相驳,只是敛容说道:“楚姑娘走之前留下的伏敌之策甚是精妙,伯温细细思索了三天,犹有难以洞彻其妙的地方,骚爬难忍,想来跟楚流烟姑娘求教,不过听闻楚流烟姑娘有事向元帅告假,不在军中。今日听闻楚流烟姑娘个已然回来了,便想着来楚流烟姑娘这里求教。没有想到没遇到楚流烟姑娘,倒是遇上了元帅。不知道元帅来找楚流烟姑娘,所为何事。”

朱元璋不好对着刘伯温直说自己是为了求证楚流烟是否真的在浣花亭的山上私自放了陈友谅的,所以就只好嘿嘿笑了笑:“本帅的来意,和军师不同。不过也是为了这个汉王陈友谅。”

刘伯温见朱元璋的话在虚实之间,已然明白朱元璋是有事情不好跟自己说明白,既然朱元璋没有说出口,那么自己也要识趣一些,不可贸然发问。

于是两人之间有了微微的冷场。

“元帅,刘公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双方都尴尬的不知道如何续上话头的时候,一声娇嗔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人一听顿时是一喜,如释重负。

不过接下来就不同了,在刘伯温则是惊喜不已,而朱元璋的脸上则是阴晴不定的样子。

“楚姑娘。”两人叫了一声,一同转头往门口一看。只见一位脸若芙蕖,眉同杨柳,秋水为神,冰肌其肤。桃腮含晕,笑靥承颧的玉人施施然的自院门的台阶上举步行来,犹如弱柳扶风,杨柳纤腰,临风翩翩,真是凌波仙子一般,步步生莲,曼妙无比。

来人正是楚流烟。

朱元璋一见楚流烟的绝世风姿,心中对于楚流烟帮着陈友谅逃脱的愠怒不知不觉的减少了几分,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的阴晴不定了。

“元帅,刘公子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楚流烟来到二人跟前,开口相询到。

刘伯温说道:“不敢,只为楚姑娘所献的伏击之策中,有刘某未能解之地方特来向楚姑娘求教的。”

楚流烟见刘伯温和朱元璋在一起,以为两人都是来和自己讨论伏击汉军的事情的。就开口邀请两人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再这里枯站了,请元帅和刘公子到流烟的书房之中细细咨议此事。院内风大,不是议事之所。”

朱元璋没有表态,刘伯温踌躇了一下有些犹疑的说道:“既然是楚姑娘的书房,男子恐怕不好入内。不如依旧请楚姑娘移驾到我的府邸的议事堂好了。”

朱元璋一听,好像楚流烟去过好些次刘伯温府邸中的议事堂似的,有陈友谅的事情在前,如今看楚流烟和刘伯温也很是热络,心中的邪火不由得扑腾着往上烧了,脸色也愈发难看了起来。

楚流烟没有注意到朱元璋脸色的变化,对着刘伯温说道:“我的书房和其他女儿家的不同,多的只是书册典籍,元帅和刘公子但入无妨。只要不嫌弃简陋就好了。如果去刘公子的府上,只是天色欲晚,兼之朔风野大,来回往返,恐有不便。”

刘伯温见楚流烟这么说极为有道理,自己走走夜路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议的晚了,让楚流烟姑娘走夜路,那可就是自己的不对了。再则让楚姑娘来回奔波,也不是个事,加上屋子外头从江面上吹来的风确实很大,触体生寒,刘伯温就同意了楚流烟的意见,说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流烟听得刘伯温的同意,就举步走到门口,从怀里的绣囊中取出铜匙,在门上的铜锁上扭了一阵,打开机括,推开房门。

随后便回头对着刘伯温和朱元璋盈盈一笑道:“请二位随我进来。”

争霸天下 第七十二章 面壁思过

三人举步进入屋中。

刘伯温和朱元璋对视一眼,就随着楚流烟的身后,一前一后的跟着楚流烟到了书房之中。

一入书房之中,刘伯温就经不住开口称赞到:“楚姑娘,你的书房还这是雅致。鄙斋比起你的书斋来,就清雅而言,实在是相形见绌。”

楚流烟掩嘴一笑道:“刘公子自谦的过甚了,此等书斋能得刘公子的一语褒奖,楚流烟已然有喜出望外之感了,何敢和刘公子的书斋一争高下。能入公子的法眼之中,楚流烟已然是庆幸有加了。”

“这里只有我平日观书习字用的一个凳子,我去再取两个给元帅和刘公子好了。”说着,楚流烟就隐身进入了另外一间屋子。

不一刻,楚流烟就从那间屋子走出来,手中拿着两个凳子,分别递给了刘伯温和朱元璋。

朱元璋和刘伯温两人就接过秀凳,摆到一处,对着楚流烟坐了下来。

刘伯温开口道:“楚姑娘,前日,刘某已然登门造访,不过楚姑娘却不在家中,听人言及,楚姑娘向元帅告假,说是有事要远出一趟,不才不揣冒昧相问,楚姑娘是为了何事离开营中。”

刘伯温的无心的这一席问话,在朱元璋心里头自然是已然明白的,不过朱元璋也很注意,想要听听楚流烟是如何回复的,所以朱元璋也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

这一下楚流烟倒是被刘伯温问道有些羞赧,低垂蝤蛴,一副害羞的样子。

刘伯温直觉云鬓风鬟,幽香阵阵,分辨不出是楚流烟的处子的体香,还是楚流烟身上的头油的香味,心中只是觉得好闻,不由的呆住了,旁边的朱元璋一见,心中愈是烦躁。

楚流烟思忖了一番,连忙抬头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流言料理而已,刘公子你就不必多问了。”

就这么句轻轻巧巧的话,楚流烟就把不好意思跟刘伯温开口提及的自己这几天离开大营,是为了奔赴普庆镇赴陈友谅之约。

刘伯温听得楚流烟如此回答,加上如此情态,大为诧异。

他知道楚流烟的才华不下于自己,而且对于人情世故有着惊人的通彻。更有一种极为神秘莫测的预知后世之事的能力,说起来这个世间很少有何等的事体能够拘束住她。可是见楚流烟刚才的情态,似乎心中有事,难以宣明的样子。

实在是生平仅见,楚流烟身上发生过了什么事情了么,这几天她去了哪里。刘伯温的心中顿时起了很大的一个谜团。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如此轻巧的将于陈友谅相见的事情给掩盖过去,心中的无名邪火再也忍不住了,他霍然站起来说道:“楚姑娘,汤和将军的属下来报,说是你这两天和陈友谅呆在一起,是否真有其事。”

这些轮到刘伯温大吃一惊了,虽然刘伯温隐隐发觉楚流烟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和陈友谅待在一起。刘伯温不觉有些瞠目,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流烟知道朱元璋把这话说了出来,那就表面已然有人对着朱元璋报知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要隐瞒此事是决计瞒不过去的了,就点头说道:“不错,昨日我是在浣花亭碰到了陈友谅。”

“恐怕不是碰到陈友谅如此简单,据报在汤和将军抓捕陈友谅的时候,楚姑娘居然让陈友谅脱下外袍,披在自己的身上,引得追兵误入歧途,追错了方向。利用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使得陈友谅得以顺利脱身。”朱元璋徐徐的说道。

楚流烟听得朱元璋如此到来,心知朱元璋定然是知晓了全部的事情,那么想要隐瞒,已然全无意义了。所以就索性承认说道:“元帅说道没错,楚流烟确实帮着陈友谅逃脱出了重围。”

朱元璋原本想着楚流烟如果拒不承认帮着陈友谅逃脱,自己就不再追究楚流烟的这件事情了,可是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在刘伯温面前堂而皇之的承认了在浣花亭救过了陈友谅的事情。不由得勃然大怒的嘶吼道:“楚姑娘,你好大胆,你明明知道此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我军能够将陈友谅在浣花亭顺利成擒的话,这应天之战,我方就胜券在握了。陈友谅一旦被擒,就可以砍下陈友谅的人头传视四方,汉军失去主帅,必然阵脚大乱,士气低迷,自可一鼓而下,扫荡清净。如今功败垂成,都是以为楚姑娘你的一时煳涂,使得陈友谅得以脱出重围。”

朱元璋虽然极为生气,可是还是不想过多的迁怒于楚流烟,只盼楚流烟能够在刘伯温面前说陈友谅几句坏话,将自己开脱出来。

可是朱元璋失望了,楚流烟非但没有依着朱元璋的心意,反而不屑一顾的反唇相讥道:“兵阵之事,元帅倘若寄望于此种鸡鸣狗盗的手法,贪天之功,侥幸成事。那么这场仗不打也罢。”

朱元璋顿时被楚流烟的这番言辞噎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刘伯温洞若观火的听了半天,早就将这件事情的听了个清清楚楚的,而且通过楚流烟和朱元璋的聊聊数句的对谈已然洞彻了首尾。

如今一见楚流烟和朱元璋说的太过火了,连忙在旁边对着朱元璋劝解道:“元帅,楚姑娘也许是一时煳涂,也许是中了陈友谅那个奸恶之人的什么手段。所以才会迷迷煳煳的帮着陈友谅逃脱的,希望元帅能够看在楚姑娘往日的功劳上面,饶过了楚姑娘这次的过失。”

朱元璋气犹未解,冷哼一声说道:“刘伯温,你不要帮楚流烟说好话,你可知道,楚流烟帮着陈友谅脱逃出重围是何等的大罪,直与通敌叛国无异。无论如何,本帅万万不可姑息,一定要加以严惩。你看知道,已然有将领在本帅面前倡议,让本帅效淮阴侯之事,杀了楚流烟以谢军中,不如此,无法振作军心。”

刘伯温悚然一惊问道:“元帅是怎么回应此人的。”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帅将此人申斥了一段,令此人不要在军中对人谈及此事。可是楚流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本帅将命楚流烟于房中面壁思过,没有本帅的同意,不得擅出。”

说完之后,朱元璋也不理刘伯温和楚流烟,一甩袖子就飘然离开了第二日,朱元璋一怒之下,欲责罚楚流烟面壁思过的消息,就像长着翅膀的鸟儿一样,传遍了整个军营。

听得消息的将领里头,有不少人对于这件事情极为关注,朱元璋对于楚军师向来是优礼有加的,而楚军师参赞军机,屡建奇功,也是应天府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所以一些同情楚流烟的将领纷纷聚到朱元璋的帅帐之外,欲为楚军师求情。

可是朱元璋正在火头上,让帐外的卫士一概挡驾,众将领无法,只好散去了。

可是徐达却留下下来,徐达极为关切楚流烟,无奈之下,想出了一个法子,对朱元璋的亲卫称说自己有重要军情,需要禀告朱元璋。并且示意亲卫说如果不让他进去禀报朱元璋,出了差子,你等的脑袋也保不住。

徐达说道恳切,亲卫一则心知徐达是朱元璋的心腹爱将,二则害怕背上耽搁了重要军情的责任,心中暗道若是徐达所说的是真的,倘若因此延误了军情,此等重责落到了自己头上,那可真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所以亲卫对着徐达一哈腰说道:“徐将军,元帅真在发脾气,谁也没办法。既然徐将军说有重要军情报知元帅,那么小人就进去帮徐将军通传一声,不过,小人事先申明,元帅若是不见将军,请将军也勿要怪罪小人。”

徐达对着亲卫兜头一揖说道:“若得通报,已然是承情之至了,焉能怪罪足下。”

争霸天下 第七十三章 爱而无情

亲卫说了一声:“徐将军稍候。”说罢,就奔了进去。

朱元璋闻得徐达来见,以为是给楚流烟求情的,对着亲卫吼道:“本帅不是吩咐尔等但凡是为楚流烟求情的,一概挡驾的么。”

亲卫欠身说道:“元帅,徐达将军称次来并非为了楚军师,而是另有重要的军情禀知元帅,小人不敢怠慢,故而来请示元帅,是否要接见徐将军。”

朱元璋拈须沉吟了半晌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伺候本帅升帐,然后请徐达将军进来。本帅倒要看看,徐达将军有何要事要跟本帅禀告。”

亲卫伺候着朱元璋升了帐,就退了出来,宣召徐达入内去见朱元璋了。

徐达一进入帅帐,抬眼一看,朱元璋已然升了帐,高高的踞坐在主帅的位置上,面有不豫之色,显然是愤懑未消。一看此等架势,显然是公事公办,不予商量。徐达心中暗自好笑,朱元璋弄出如此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无非就是想要让徐达不必开口为楚流烟求情。不过就算朱元璋摆出这种架势,也并非没有商量的余地。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徐达迈前几步,到了朱元璋的跟前,对着朱元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启禀元帅,末将有重要军情需要禀知元帅。”

朱元璋一听徐达的话头,好像不是为楚流烟说情而来,当下脸色就缓和了不少,指着自己左首边上的座椅对着徐达说道:“徐将军请坐,徐将军有何重要军情要报知本帅,不妨坐下之后慢慢说与本帅。”

徐达对朱元璋赐坐之举称谢之后,移步行到朱元璋方才所指的椅子上,缓缓的坐了下来,坐下之后,却不开口。

朱元璋等了半晌,有些不耐烦了,只好再次开口相询道:“徐将军有何事体,速速道来。”

徐达一见朱元璋见问,连忙说道:“元帅末怪,只是消息末将尚未证实,不知是真是假,是以不敢骤然开口。”

这一下,朱元璋倒是起了好奇之心,连忙追问道:“徐将军所闻,必然是极为重要的消息,但说无妨。”

“末将在汉阳城中安插的耳目飞鸽传书回来报称,陈友谅在汉阳暗中谋害了几个徐寿辉的心腹部将,前些日子还上表奏请徐寿辉一考察地形为名,驾幸太平。”

“有这等事情,”朱元璋不待徐达说完,立刻截住了徐达的话头说道:“看来陈友谅要对徐寿辉动手了。”

徐达也是一脸赞同的说道:“元帅所见甚是,末将的耳目飞鸽传书说,陈友谅有往太平调动军队的迹象,显然是要在太平对徐寿辉下手。”

“好,”朱元璋一拍大腿说道,“徐寿辉虽然不足未虑,可是他手下的部将对他还是很忠心的,陈友谅想要赶尽杀绝,倒是帮了一个大忙。果然是个好消息,除次之外,徐将军安插的耳目是否还有另外的消息报知本帅的。”

“还有一件事情,”徐达沉吟了一下说道:“据探子回报,汉军有了新的动向,开始于各处征召部队,集结兵力,准备水陆一起推进应天城下,声势浩大,莫之能御。”

朱元璋大惊失色道:“贼子陈友谅,动作倒是挺快的。”

徐达接口说道:“元帅,陈友谅若来攻城,我军奈何。末将与诸位将军商议,皆以为楚军师的伏击之策,乃制胜之道。所以徐达请求元帅命楚姑娘坐镇军中,参赞军务。”

朱元璋一听,勃然变色道:“徐达,你拐弯抹角替楚流烟开脱,想要本帅不要责罚楚流烟,是诚何心,又将本帅置之何地。”

徐达连忙辩解道:“元帅,徐达之意并非元帅所称,徐达是见战衅将开,军中却不得筹划之人,楚军师策略深远,实在是军阵之中不可缺失的得力智囊。故而,向元帅荐举,并无半分替楚姑娘开脱的意思。”

朱元璋顿了顿足说道:“好了,好了,本帅不过只是责罚楚流烟姑娘禁足思过,略作薄惩而已。没想到军中居然如许多之人为楚姑娘求情,刘伯温如此,你也如此,还有众多的将士也是如此。难道本帅对于此事就不能坐一点主么。此事本帅自会处理,徐将军,请暂且回去,本帅有些累了。”

徐达无法,只好怏怏而退,回到营帐之中,没想到有个速之客已然在迎战中等候良久了。

徐达垂着头一进入帐中,只听得一声娇声叫唤:“天德,你回来了。”

徐达抬头一看,只见谢翠娥已然袅袅娜娜的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想要帮他解下外面罩着袍服来。

徐达慌忙跳开了一步,一面自己伸手解下了外面罩着袍服,一面对着谢翠娥说道:“这等事体不敢劳烦谢姑娘,天德自己理会得了。”

谢翠娥心中对于徐达极为喜爱,奈何徐达对她老是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谢翠娥就摆脱楚流烟从中说合,可是一直未能见到效果,谢翠娥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身有微疾,若是想要和徐天德结成百年之好的话,一定要下一番功夫,让徐天德觉得她不但容貌俏丽,而且性情温柔,贤惠体贴。

既然悟到了这一层,谢翠娥今日起身之后,就对着妆镜细细的整饰了一番,艳光照人的早早来到了徐达的帐营之中。

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令她失望的是徐达却不在自己营帐之中,询问了仆从小卒之后,谢翠娥方才得知徐达已然去了朱元璋那边。

等了很久,也不见徐达回来,穷极无聊,谢翠娥想起自己的那一层体悟来,就将徐达的衣服浆洗了一遍,以便徐达回来发觉之后,心中觉得自己贤惠温柔,难能可贵。

可是浆洗完之后,又等了很久,还是不见徐达回来。谢翠娥耐着性子,一直等到天快要擦黑的时节,将浆洗晾干的衣服收了,左思右想的,寻了几件徐达的有破损的衣物,又取来阵线,点起蜡烛,就着光儿,一针一线的秘密缝补了起来,一面缝补,一面支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忽然听得外头一阵沉重异常的脚步声,跟着帐篷的帘子一抛,钻进来个人,正是徐达。如今一见徐达不让自己给他脱外罩的袍服,谢翠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心想,可能是徐达害怕跟自己形迹过密,落入了军中的那些侍从小卒的眼中,坏了自己姑娘家清清白白的名声,所以才会如此不近人情的。这般想来,谢翠娥的心中倒是宽慰了许多。

徐达一见灯下摆着几件自己的衣服,还有些针头线脑,心中已然明白了谢翠娥帮着自己缝补衣物,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心中不免有些歉然。便柔声对着谢翠娥说道:“翠娥姑娘,多谢你帮着缝补衣物了,不过以谢姑娘的千金之躯,这等琐碎的细务,天德怎么敢劳烦姑娘呢。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军中的杂役好了,翠娥姑娘不必躬亲为之。”

谢翠娥一见徐达对于自己的态度骤然一变,心中已然雀跃万分,心想今日坐了这么多事体,总算是有了回应。谢翠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翠娥信不过军中的杂役,只是军中的杂役都是健卒行伍出声,难免粗手粗脚的,针敝缝补的伙计,本非他们所长。就算勉强缝补好了,恐不当意。徐将军戎机繁忙,翠娥得闲,就擅自代劳了。希望将军莫怪翠娥不问自取之罪。”

争霸天下 第七十四章 谢翠娥之心

徐达笑道:“天德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翠娥姑娘。姑娘有心了,天德很是感激”两人谈的入巷,谢翠娥盈盈一拜问道:“天德将军,翠娥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问。”

徐达接口道:“谢姑娘有何事相询,只管问来,徐达定然有问必答,毫不隐晦。”

谢翠娥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适才徐将军回帐之时,翠娥在帐内听得将军步履沉重,似乎有着重重的心事。将军心中是否有着不如意之事。要是将军不当翠娥是外人,不妨相告给奴家知道。奴家纵无本事为将军分忧解劳,却也能为将军分担烦闷。”

徐达一听,面现戚容,不无感喟的对着谢翠娥说道:“翠娥姑娘果然是心思细腻,连这等事情都能推断的出来。今日听闻军中传言元帅震怒,不知为何竟然责罚军中的楚流烟姑娘面壁思过,不许出房门半步。是以在下就赶赴元帅帐外,希翼能够于元帅面前婉转进言,使得元帅不必责罚楚姑娘。哪知元帅居然设亲兵拦截,不许我等求情的将领入内求见。候了半日,全无消息,我思得一计,托言有重要军情报知元帅,才得以进入帐中。原本以为只要一见元帅,婉转进言,自然能过片语回天,可是没想到元帅窥破了我的心意,硬是不肯放过楚姑娘,并且令我出账而去。是以心中郁郁,进帐之时为谢姑娘察知。”

谢翠儿一听楚流烟被朱元璋关了禁闭,这么说起码有些天可以安生了,不用担心楚流烟跟自己争抢徐达了,心中不觉有些快意。

所以便飞快的出言说道:“天德将军,你也不用怪罪元帅不近人情,其事此事是楚姑娘自己的不是,以翠娥之见,元帅的这般责罚倒也很是妥当。”

徐达闻言大奇道:“听谢姑娘此言,似乎深明其中的原委,如果谢姑娘不介意,不妨将此事告我。”

谢翠娥一听徐达居然来求自己,心中极为欣喜。略略抑制了一番,依然面有得色的开口言道:“此事徐将军若是问别个,定然是不知内情的。幸好翠娥恰恰知道了此事的原委。前些日子翠娥找楚姑娘闲谈,不料初一见面,楚姑娘就被刘伯温手下的那个童子叫笑笑的给接走了,说是又军情要务相商。楚姑娘便让我于屋中稍待,等她回来之后再与我叙话,随后就随着笑笑离去了。楚姑娘离去之后,穷极无聊之下,翠娥突然瞥见地上有张信笺,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的署名写着知名不具,翠娥大是好奇,念诵了几遍,才发现居然是陈友谅所书。流烟妹子是我军军师,居然与外人私通消息,况且那人是敌军主帅,这当然是她的不是。”

“陈友谅所书,”徐达大为惊疑的问道:“谢姑娘,这怎么可能。”

“许将军有如此反应,也不足为怪。”谢翠娥淡淡的说道:“初见那份信笺之时,翠娥也是万分震惊,没有想到楚流烟姑娘居然和敌军的主帅有关联。”

徐达不理谢翠娥这句言含机锋的话,只是追问道:“那份信笺的内容,姑娘此时能够记的起来,若是能够记得起来的话请谢姑娘为我一道。”

谢翠娥回道:“陈友谅丧尽天良,其心可诛,其辞倒是情辞动人,我爱其辞藻芳华,故而多吟诵了几遍,心中略能记诵一二。”

说着谢翠娥低头寻思了一会,接着就抬头对着徐达徐徐吟诵道:“旬月前诣汉阳,得亲芳泽,快慰平生,月未一圆,不期越宿分襟。别后驹光如驶,鱼雁鲜通,睹物思人,想望风仪,只影独居,直是修行古刹,今大战在即,得失萦怀,思卿逾甚。烦劳赴普庆一晤,以解渴思。因风寄意,不尽所怀。知名不具。”

徐达听罢,失声叫道:“果然没错,这信就是陈友谅写的,前些楚姑娘曾与天德一道去汉阳与陈友谅谈判。陈友谅的心思,我原是猜测到一二,却不曾想到,这竟是真的。”

谢翠娥一听徐达这么说,不禁面露喜色道:“我就说么,这信笺就是陈友谅那个狗贼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投到楚姑娘这边来的。将信回去之后,翠娥思忖再三,眼见大战在即,陈友谅居然派人送来了这么一封信笺给楚姑娘,其间必然是大有隐情,所以就将此信将给了元帅,元帅看后本来没有什么反应,不巧楚姑娘正好赶来向元帅此行,元帅命翠娥躲在屏风之后,翠娥听得楚姑娘进来辞行,元帅遂再三挽留,而楚姑娘誓所不肯,执意要去,最后元帅就放其离去了。事情就是这样的,徐大哥。”

叫了一声,徐达没有回应。谢翠娥很是奇怪,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徐达满面怒荣,一脸的铁青之色。谢翠娥心知这下坏了,自己说错话了。

谢翠娥连忙开口申辩,以图补救:“徐达大哥,我将陈友谅写给楚姑娘的信笺交给了元帅,这样子的做法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而且徐大哥,翠娥知道你对于楚流烟姑娘深有好感,可是你看陈友谅写给楚姑娘的信和楚姑娘接信之后慨然赴约的情状,两人之间说不定还真有些无法为外人道的情弊。想那陈友谅已然贵为汉王,喜欢楚姑娘也不是不可能。而楚姑娘说不定心仪陈友谅的盖世枭雄风采,贪图富贵,愿意同他好合,也为可知。而翠娥,心中则只有徐大哥一人而已。我对徐大哥的心意,只是不知道徐大哥知否。又或者原本是知道的,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翠娥虽然身又残疾,却总算是名门之女。腿上的残疾,又是流烟妹子所赐,只是我却是并没有怪罪她的。”

谢翠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罢了。只不过徐达心中,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对谢翠娥固然不了解,可是对楚流烟的为人,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是以,任凭谢翠娥巧言令色,都不能打动他半分。

说着一席话,谢翠娥就小鸟依人般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徐达身上靠了靠。

不想谢翠娥不说此话则已,一说此话反而将徐达对她的厌恶之情挑了出来。

徐达推了推谢翠娥道:“谢姑娘,请自重。徐天德不是贪慕美色之人,楚姑娘也并非如你所说的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你对楚姑娘做出这等事体,从今往后,请姑娘自珍自重,不要踏入天德的营中一步。”

一听徐达说出了如此的重话,谢翠娥又羞又恼,哭泣的抱着脸儿跑出了徐达的营帐。

没过几天,汉阳传来消息说,徐寿辉巡视太平之时,被陈友谅所设伏兵所杀。

陈友谅倾国来犯应天,应天大战,一触即发。

朱元璋闻知消息,极为紧张。升帐遍咨诸将,广求应对之策。

结果诸将公议,以楚流烟月前提出的设伏兵于龙湾和南城之策最为妥当。

是以朱元璋于刘伯温等人议定谋略,妥为规划。随即颁下将领,命杨靖、赵德胜、常遇春、徐达率领所辖之部众人埋伏于龙湾和南城,一旦汉军大肆进发,便迎头痛剿。而且派出诱敌的小股部队,于敌前挑战,一经接战,随即擂鼓鸣锣而退,如是者数十次。

谁知陈友谅老奸巨猾,根本就不上当。带着军队扎下营盘,似乎有了跟朱元璋打持久战之意。

双方将士交战数百次,各有胜负,相持不下,战局呈现胶着之势。

可是战打到了如此地步,陈友谅还是小心谨慎,没有派兵取到龙湾以便攻取应天。

朱元璋眼见战事胶着,陈友谅后方广大,粮草足备。而应天则是困守孤城,拖得越长,粮草筹措之事定然越来越艰难,对于己方越是不利,不由的心气浮躁,这才想起了楚流烟。

争霸天下 第七十五章 美人计

刚好新近又败了一阵,麾下将士受伤折损的不在少数,朱元璋心知长此以往,绝非善策,故而心中郁郁不欢。到了晚间,便独背着手巡视将士的营帐。及至走出营门,但见一轮皓月当空,天街如洗,万籁无声。转着转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一处所在,正是朱元璋令楚流烟面壁思过,不准擅出的营帐。且已令人四下设防,日夜看守不提。

“是谁?”看防的军士远远的高叫了一声。

“是本帅,不必惊动。”朱元璋连忙回应了一句,一面加快了步履行进的速度。

朱元璋来到拘禁楚流烟的营帐之外,负责看护的军士一件元帅前来,连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元帅,不知元帅夤夜前来此处,不知道有何要事。”

想到自己如今战局不利又来请楚流烟出来襄助,朱元璋不禁有些脸红耳赤的,遮遮掩掩的问道:“流烟妹子再此处,你等可曾伺候的周到。”

军士不料元帅居然有此一问,连忙应声回答道:“元帅放心,元帅虽然命令我等严守门户,不让流烟妹子出门一步,不过饮食衣物,都很周全,楚军师也没有什么不如意的表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朱元璋踌躇了一阵,开口说道:“如今战事紧急,亟需楚军师助力,本帅就宽赦了流烟妹子此次的罪衍。”

军士有些为难,不知道元帅对自己说这番话到底是何意。元帅想要赦免楚军师为何不亲自跟楚军师去说呢,一个念头尚未转停当,只听得朱元璋已然命令道:“你进去将本帅的意思向流烟妹子通传一声,将本帅的意思好好的说一说,只要你能请的流烟妹子出来同本帅会面,本帅就放归你到战阵上杀敌立功去。”

这下子,军士方才明白朱元帅的意思,连忙走了进去。

朱元璋等了半晌,只听得屋内一阵子的环珮声叮咚,倾耳听得弓鞋声细碎,楚流烟人虽然未出来,可是香气确实已然飘到了朱元璋的鼻管之中。

抬眼一瞧,楚流烟自屋内盈盈走了出来,刚才进去的军士跟在身后。

朱元璋对着楚流烟身后的军士撇了一个眼色,军士微微怔了一下,马上就意了过来,领着几个守护的兵卒告退而去。

这些兵卒走后,朱元璋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楚流烟已然开口说道:“元帅今日来找流烟这个负罪之人,不知有何见教。”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言辞之中颇有对于自己不满意味,心中念及此番来求楚流烟之事,更是窘迫不堪,只好先言顾其他:“流烟妹子,本帅罚你面壁思过,那是因为你犯了军中的大忌,所以本帅不得不如此为之,还希望流烟妹子不要怪罪朱元璋。”

楚流烟有意想要折损朱元璋一顿,对着朱元璋说道:“元帅秉公办事,一视同仁,赏罚分明,在军中可是人人皆知之事。楚流烟不过是一介女流,焉敢怪罪元帅。”

“也不是这么说的,流烟姑娘。今日本帅特意来找你,是有要事不得索解,故而移樽就教来了。”朱元璋一派哀恳的语气。

一听朱元璋满口求教的语气,楚流烟心气平定了一些,对着朱元璋说道:“这可当不得,军中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人才济济的,元帅这么可能会问计于楚流烟呢。岂不是折损了元帅的威名。”

朱元璋无法,只得据实相告:“军师听我说来就明白了,自从张士诚陷了松江等郡,袭取兰陵之后,陈友谅也见猎心喜,听闻探子来报,陈友谅已然调动军马,预备起艨艟大舰,顺流东下直扑应天,旦夕之间,战船盈江,旌旗蔽空,兵容很是壮盛,应天守军,望之生畏。城中流言四起,说是陈友谅若来攻城,,旦夕且下。如此谣传,恐怕未及争锋,应天已然不攻自破。本帅眼见危亡,五内俱焚,寝食难安。特来请流烟妹子助我一臂之力。”

楚流烟闻言,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陈友谅之事已然与我无关,何况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此等力挽狂澜之事,也是非区区女子力所能及的。还请元帅回去,问计于他人。”

朱元璋大笑道:“流烟妹子不必过谦,本帅心中筹措良久,觉得此事除你之外,余人皆是办不到的。只要你肯答应加以援手的话,势必可是手到擒来,十拿九稳。”

楚流烟一见朱元璋如此笑来,连连打了两个寒噤。心中突然有警,想到朱元璋前倨后恭,必有所图。眼下不妨听听朱元璋到底打得是个什么主意,再做定夺也不迟。

心中打定主意,楚流烟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元帅既然如此说,定然是已然有了锦囊妙计,成竹在胸的了。”

“那是自然的了,”朱元璋一听楚流烟如此说,本来想要脱口而出,让楚流烟帮着自己把楚流烟的大军引来龙湾。可是心下念及这种事体对于女儿家不可贸然开口,以免过于唐突。所以硬生生的将后半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头。

楚流烟便催促道:“元帅有话,不妨尽言。”

朱元璋踌躇了片刻,想到了一个婉转进言的法子,方才开口说道:“想必流烟妹子也知道周代有褒氏之宠,纣王因妲已之嬖而导致双双亡国。而越之勾践进献西施使得吴国殄灭,唐明皇宠爱杨贵妃终至胡虏猖狂。”

楚流烟听他说了半天,还是于本意不着一鞭,不由的打断了朱元璋的话说道:“元帅所说的这些都是因为好色而误国的君王,流烟愚昧,不知道元帅对于流烟所说的此番言语,到底有何所指。”

朱元璋一见楚流烟没能意会自己话中的深意,如果不把话挑明了说就无法使得楚流烟知晓自己的用意。所以朱元璋思虑了一番之后,就对着楚流烟说道:"本帅此来,别无他事,只是想要流烟妹子顾念三军将士的性命,慈悲为怀,提着本帅将陈友谅引入楚军师设好的伏击之地龙湾之中。

“元帅的意思是说陈友谅所帅之部没有踏足龙湾么。”楚流烟问道。

朱元璋一说完之后,立刻悄悄的退后了几步,生怕激怒了楚流烟。

站定之后方才偷眼看了看楚流烟,揣测楚流烟是否对于自己刚才所提的那个请求有何激愤的表示,看来看去,没有发现异常,反而是一脸的淡然,心中不觉大定。

可是马上有觉得有些不对头,一听楚流烟如此问来,匆忙答道:“至今为止,毫无动静,都快把本帅给愁坏了。”

“不会呀,我娘留下的手札上说朱元璋于龙湾大败陈友谅,我也特意勘察龙湾等地,果然是绝好的伏击之地。可是陈友谅为何梭巡不进,难道娘留下的手札中所叙此事乃是子虚乌有,可是其他事情已然应验如神,为何在此事之上有此差异呢。”楚流烟不由的低声嘟哝了几声。

朱元璋站的有些远了,没能听到这个楚流烟刚才自言自语的小声嘟哝什么,所以便开口问道:“流烟妹子,你刚才说你娘什么来着,本帅没有听清楚。”

楚流烟马上就发现自己失态了,为了掩饰母亲能够预知未来之事的这种惊世骇俗之事,就俏脸一变,板着脸孔对着朱元璋说道:“元帅太过煳涂,军国大事怎能寄托在流烟这般的弱质女流身上。这般言语,望元帅今后休得提起,流烟势必不从,不能允命。”

争霸天下 第七十六章 仁者爱人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的呵斥,一则对于自己刚才贸然开口很是失悔,二则也是大为惭愧。于是敛容对着楚流烟说道:“本帅痛惜军中将士的性命,对于流烟妹子提出此等语涉不经的请求,心中也是惴惴。说起来本帅也安插了一个叫康茂才的将领在汉军之中,徐图策应,以便里应外合,攻伐陈友谅。可是不知为何,这些天来,军中却没了康茂才的音讯,是以本帅急火攻心,出此下策,实在是唐突了流烟妹子。”

楚流烟听他说道恳切,而且听他说安排了一个康茂才作为内应,不禁想到母亲留给她的手札之中与龙湾之战中提及此人,正是此人起了绝大的作用。心中不觉甚是宽慰,想来自己依据母亲的手札于军中倡议伏击汉军于龙湾毕竟还是对的。因此就和颜悦色的对着朱元璋说道:“元帅,既然有此人作内应,想必决战定然可以获胜,可期一战功成。有此奇策,不必将心力徒然耗费在红粉之计上。”

朱元璋望着楚流烟点了点头,略作绸缪,就回帐去了。

可是战事僵持了几天,双方结仗数次,依然是胜败各半。可就在这个时候,战局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一个不速之客于昏黑之夜,跑到了应天府来找朱元璋。

“什么,康茂才回来了,这是这么回事,快快请他进来。”朱元璋一听报称康茂才求见,连忙对着听差吩咐道。

听差回了一声是,身子却没有动。

朱元璋一见,很是诧异,不由发问的:“怎么回事,你为何不去呀。”

听差吓得连忙跪下说道:“回禀元帅,这个康茂才单人独骑闯入了大寨之外,浑身鲜血淋漓的,好像受了很多的伤。”

朱元璋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对着听差说道:“你快去扶着康茂才进来,赶快吩咐下人,将军医寻来,让带上上好的疗伤的云南白药,替康茂才治伤。”

听差听完吩咐之后,连忙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扶着康茂才进入了营帐之中,康茂才一见朱元璋,连忙推开扶着他的听差,踉跄几步,上前跪在地上对着朱元璋哭诉道:“康茂才死罪,请元帅责罚。”

朱元璋连忙上前几步,扶起了浑身失血,像是一个血人一般的康茂才说道:“快快请起,康茂才,你怎么受了如此多的刀伤。”

康茂才方欲开口答话,可是失血过多,身躯实在是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朱元璋慌忙唤听差合力将康茂才抬到了帐中自己休憩平素休憩用的行军床上。

随后便吩咐下人听差,找医进药,军中听的消息的将领也聚了过来,帐中忙乱成一团。

军中的医士很快就奉命赶来了,很快的给康茂才洗清了伤口,敷好了药膏,又将几课军中常备的诸葛行军散研碎,和着一副方子之中,煎出一盅药盅来,端来进呈之后,朱元璋亲自动手,令人将昏迷之中的康茂才的牙关撬开,躬自取过一个小银钥,慢慢的将药盅灌入了康茂才的嘴中。

片刻之后,康茂才便悠悠醒来,睁眼一看,发觉朱元璋正亲自喂着自己药汤,连忙想起身致意,可是一翻身,牵连创口,顿时痛彻心肺。

朱元璋见状,放下药盅,捺着康茂才的肩膀略微的按了按,急命他不必起身,依旧躺下。

康茂才依言依旧躺好,眼泪却扑簌簌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