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听,心中忿然,已然明白楚流烟是要去普庆见陈友谅了。踌躇了一下,朱元璋开口相询道:“军师,如今战事一触即发,本帅在军中要是均需要仰仗军师等人为本帅出谋划策,军师不可轻离。”

楚流烟一听朱元璋的话头是不想轻易的放自己离开,便开口申辩道:“元帅,征伐之事,本非流烟所长,何况而今元帅已然有了才胜流烟十倍的刘伯温襄助,想来军机事,定然指挥如意。非是流烟不肯留下来帮元帅,实在是征伐战乱,有干天和,流烟又是女儿之身,不忍亲见一战功成,白骨如山的惨状。”

朱元璋盯了楚流烟看了一眼问道:“军师真的要去。”

楚流烟不知道朱元璋如此问的缘由,还以为是自己的神态之中露出了些许痕迹,让朱元璋窥破了马脚。不由得低下头说道:“流烟向元帅告罪。”

朱元璋沉默了良久,终于同意了楚流烟的请求。

“军师既然执意要去,本帅也不能强人所难,只望军师能顾念将士的性命,以大局为重,早去早回。”朱元璋嘶哑呜喑的点了一句,希望楚流烟能够在最后的时刻能够放弃却普庆镇赴约的打算。可是依然是让他失望了。

楚流烟听得朱元璋的话,以为朱元璋已然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便对着朱元璋欠身施了一个礼,匆忙的退了出去,翻身上马,对着马儿抽了一鞭子,马儿就嘶叫的驮着楚流烟远去了,只余下身后的一缕烟尘。

朱元璋看着楚流烟纵马远去的背影,无语良久。

屏风后面转出谢翠娥说道:“元帅,你怎么不留住楚流烟姑娘。”

朱元璋头也不会的答了一句:“就算留住了她的人,却是留不住她的心,留住了,又有何用。”

谢翠娥听得朱元璋这么说,不由得从心里头想起了对自己不忍不热,若即若离的徐达,心中也很是感慨,也是垂头想来,沉默不语。

落英缤纷,纷纷凋谢在黄沙大道上,坠落在远处的波光粼粼的小河上,落红依伴着水流静静地流淌,流过昨天又流到今天,微风拂过,花朵微摇,满河的柔波在晚霞中浅吟低唱。

落花人不在,寂寞长相随。

楚流烟策马奔驰在大道上,连年征战,兵连祸结,一路上溃兵流离,骚扰乡里,惨不忍睹,极目所见,无非道路流离、悲泣唿号的无告之民。

如此晓行夜宿,行了两天,天却暗下来了,秋风袭体,凄凉满状,黄沙道旁,尸首倒藉。

天色愈来愈暗,楚流烟心中焦急,转过一个山岗,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市镇,极目远眺,真是普庆,楚流烟心中一喜,打马飞奔,直扑市镇而来。

入得城内,楚流烟却发觉有些不对,城中不是出现一些身体强健的乘马过客,虽然是绿林装扮,可是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是军中健卒。

楚流烟随觉奇怪,可是想想楚流烟在此,定然是让部下假扮过往之人,分布城中,保护安在。这些人极有可能是陈友谅安部的人手,所以楚流烟不饿没有上心。

普庆地虽广大,可是人烟稀少,是以镇上只有一个大的客栈,楚流烟寻人一问,就打听清楚了客栈的所在,勒转马头,朝着客栈驱驰而来。

放到客栈门口,小二听得马蹄之声,已然恭迎了出来。上下打理了楚流烟一眼,眼中一亮,对着柜台上的展柜喊道:“展柜的,贵客到了。”

掌柜的听得小二的喊声,急急忙忙趋迎出来,对着楚流烟施礼问询道:“来人可是楚流烟楚姑娘。”

这一下,楚流烟可大是好奇,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镇,这里的客栈的展柜怎么认识自己。

楚流烟愣了一愣答道:“真是本姑娘,你我素未谋面,不知道掌柜何以知晓小女子的姓名。”

掌柜一听楚流烟的话,的已然勒令小儿将马儿牵到了马房,弄上好的草料喂着。小儿听命而去。

这时候掌柜才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小姐不必多问,有贵人赏赐了小店一锭足金,并给了小人一副画像,说是近日有画像画上的楚流烟姑娘来投宿的话,要小的好好招待,千万不可疏忽。招待的好了,还有重赏。”

楚流烟对着掌柜说道:“哦,有这等事情,掌柜的,你可否将画像给我一观。”

掌柜从声应命,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副画卷来,对着楚流烟说道:“小人原本以为这画卷上的姑娘如同仙女一般好看,可是如今一件楚姑娘本来,只觉得这画像还是犹有不足,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也不足以形容楚姑娘的姿色于万一,楚小姐出尘脱俗,简直即使洛水神妃一般人物,毫无二致。”

楚流烟心中明白掌柜对她如此巴结,无非是看在那人给的那锭金子上头,所以就对着掌柜笑笑说道:“掌柜的,给你那锭银子的之人是否也在贵店里头投宿,可否引见一二,让我好生致意一番。”

掌柜的趋奉的说道:“楚姑娘不必心急,那位大人交代小人只要好好安置姑娘,至于何时来见姑娘,倒是没有交代给小人,只说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姑娘不妨在小店歇息一晚,略洗一路来的风尘。鄙人早已让人备好了雅致的上房,专等楚姑娘前来。”

楚流烟听得展柜的这么说,依然知道陈友谅小心谨慎,并未居住店中。

“有劳掌柜的带路。”楚流烟对着掌柜的复礼道。

掌柜的连忙侧过身子,将楚流烟让到前头,亲自将楚流烟送到了上房,躬身指着屋里头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这间房子,你可满意否。如果姑娘不满意,我就给楚姑娘另换一间。”

楚流烟环顾了一下屋子的四周,觉得布置的素雅可喜,想来掌柜的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就对着掌柜说道:“掌柜的,屋里头布置的不错,本姑娘挺喜欢的。就这间好了,不必换了。”

掌柜的听得楚流烟布置的不错,心里头就极为高兴,想着总算没办砸喽。掌柜连忙对着楚流烟说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搅楚姑娘休息了,楚姑娘要什么东西,但凡吩咐一声,小人就让人个姑娘预备着。请问楚姑娘,是不是将宴席抬到屋里头。”

楚流烟没听清楚,追问一声说道:“掌柜的,我可没叫什么宴席,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没银子给你。”

掌柜的笑了笑说道:“着燕窝宴席,不是小店准备的,再说了,小店也没有那个财力制备的起如此上好的宴席。这燕窝宴席是那位大人吩咐手下的人抬来的,姑娘没来的时候,就让奴才倒掉,而且每日都换过,都换了还几天了,其实倒也是挺可惜的。”

楚流烟一看掌柜的那副舍不得的样子,就知道这宴席里面应该有不少的山珍海味。

便对着掌柜说道:“掌柜的,我倒是想要吃点清淡的,宴席之类的就不用给我端过来了。”

掌柜的一听,马上就说道:“有有有,那个官人对小人说,楚姑娘喜欢吃些清粥小样的菜肴,所以宴席之外,也送来了很多这些东西。不知道姑娘想要吃点什么。”

楚流烟大是感动,没有想到陈友谅对于自己的食宿如此关切,打点的井井有条的,心思细致到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准备的妥当了。

“那就胡乱给我弄几样来,对了,掌柜的,有没有什么解渴之物。”

“哎呀”掌柜的一拍脑门说道:“我这么连这个都给忘记了。大人还给小店送来了很多冰镇梅汁,大人说楚姑娘风尘仆仆的,可以先上一些解渴的东西。”

说着,掌柜着就退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去帮楚流烟拿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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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霸天下 第六十八章 竹林密会

楚流烟细看了看屋里头的摆设,每件物件都挺对自己的心思,无一不是雅致可喜的。心中对于陈友谅突然有了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好感。

过了没一会,掌柜就携着小二,拿着好几个漆盒,搬来了好些冰镇梅汁,清粥小样,和一些精致的点心。

将这些物件替着楚流烟放置妥当之后,随后掌柜和小二说声楚姑娘请慢用,就退了出去,随手将房门从外头拢上了。

楚流烟眼见桌上的东西确实挺合自己的胃口的,也算是陈友谅的一番心意,自己却之不恭,所以就吃了几样东西,不想越吃越觉得有味儿,结果吃了好多菜肴外带好多点心。

吃完之后,楚流烟就换来小二,小二就将东西收拾干净,接着弄还了好多水果,说是大人命令送来的,放下东西就走掉了。

楚流烟拈了一个水果,打开窗子,坐在窗台前面,对着皓月一边吃着水果消食。

正怡然自得间,对面的屋顶上闪过一道黑影,伸手一抬,一道银电直射楚流烟的窗台里头的案几上。随后,黑影就消息了。

楚流烟定神一看,只见案几的漆黑的木面上深深的插着一份信笺,入木都有一指之深了。楚流烟急步向前,从案上拔出那封信笺,封套上赫然几个大字,字付楚流姑娘。

楚流烟用指甲细细的剔开分套,将折好的信笺取到窗下,对着皓月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子时,请移驾浣花亭一晤。”细细审看,这信笺居然也是澄心堂纸所书,楚流烟依然明白,这封信笺还是陈友谅派人送来的。

楚流烟不知浣花亭在何处,就下楼找到了掌柜,问清楚了浣花亭在城西之郊,楚流烟问清了路径所在,就让小二到马房牵出自己的马来。随即走出了客栈,解辔上马,扬鞭直奔浣花亭而去。

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楚流烟没有觉察到,客栈中的一个客人听到了她和掌柜的谈话,也溜出了门外,不知所踪了。

眼前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和掌柜说道毫无二致,楚流烟心知已然赶到浣花亭。就翻身下马,将马儿系在竹林边上,随后便的走入了竹林。

只觉眼前遍栽翠竹,菖蒲满地。流水叮咚,不绝于耳,竟然是异样的轻妙。清月一轮,月华如银,迷离朦胧,如真如幻,沿堤草色连云色,隔岸山光映水光。怎奈何,月影隔陇,物是人非。

转过一道弯,只见山嶂叠翠,溪水潋滟,迎面山上一个雅致的彩绘八角亭,位于水边,如同飞鸟垂翼,森然欲搏人。亭上的匾额上的朱漆剥落,只是浣花亭三字还是依稀可辨。

楚流烟走了许久,终于上了亭子,只见一个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男子背身而立。

听得脚步声,陈友谅豁然回过身来,举目一看,来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楚流烟。

只见楚流烟身著一袭轻衫,潇湘纱裙,略施粉黛,挽一个桃花髻,略有蓬松的模样,发髻中间斜插一枝碧玉簪。可能是打马飞奔的缘故,喘息未定,吹气若兰,端是娇柔妍美,清丽动人,别有一番她人不可企及的风韵。

“流烟,你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陈友谅不由得出声唤道。

说着陈友谅就把持不住,伸手想要握住楚流烟的纤手。

楚流烟见势后退了一步,对着陈友谅噼头说道:“”汉王请自重,如今你我分居对峙阵营,不可如此。"

陈友谅没能抄住楚流烟的手,不觉一愣。沉吟了一刻,方才说道:“楚姑娘,如今应天一战已然在所难免,朱元璋在应天立足未稳,水师更是不值一提。可朱元璋居然想要凭借应天之坚,抗我锋芒,是在是不智之甚,不啻以卵击石,必败无疑。楚姑娘风华绝代,自从本王见过你之后,对姑娘的极为仰慕,时常念兹在兹。本王希望楚姑娘能够做本王的皇后,母仪天下。”

陈友谅说道此处,一脸的奋然,眸子中居然有了喜色。

楚流烟目睹陈友谅的情状,心中不觉惊诧,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见过陈友谅有过如此的情状,看来陈友谅对自己是动了真情。

不过以陈友谅的暴虐无情,日后定然会多造杀孽,其得国不正,士民离心,终究不是佳偶之选。

一念及此,楚流烟就轻轻的吐声说道:“汉王若要功成一统,先宜修德,收拾人心,内圣外王,而后方可出师进取,问鼎中原,如今汉王徒恃武力,不问人心,士民乖离,而徒然妄僭尊号,并非顺天应人之举。”

陈友谅越听越觉得不耐烦,打断了楚流烟的话说道:“这些本王都知道,本王只是想问楚姑娘一句话,本王的王后之位虚席以待楚姑娘,楚姑娘如果回心转意,可是随时来找本王。”

说完之后,陈友谅微笑的盯着楚流烟。

“别让陈友谅这个贼子跑掉了。”这个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了一个人暴喝声,一伙人拿着兵器冲上了山来。

陈友谅大惊失色,对着楚流烟怒吼道:“楚流烟,本王对你一往情深,可是你居然埋伏人手袭击本王。”

“我,没有。”变生肘腋之间,楚流烟不知道如何辩解才好。

“陈友谅,还我的公鸡坉的乡亲的命来。”已然迫近的汤和对着陈友谅吼道。

眼见四下里火把四起,陈友谅一时也慌了手脚,后悔自己没有带亲兵过来,为了私会楚流烟,过分大意以至于无心提防。

正无计可施之间,楚流烟已然听出了汤和的声音,推了一把陈友谅道:“快走,朱元璋不知道这么知道了你在此处,派了汤和来杀你来了。”

楚流烟对着他说道,你快将身上的袍服脱下来,我穿着你的袍服,将他们引开,你就从我来的这边下去,到了竹林的边上,有我的一匹快马,你就可以逃脱了。"

陈友谅闻言,伸手抓住了楚流烟的手急急说道:“今日如得脱此难,他日定不相负。”

楚流烟赶忙将陈友谅的外袍扒了下来,披在自己身上,然后就朝山上飞奔而去。

陈友谅也捡着楚流烟指点的道路,望前狂奔,奔了一阵,突然听得脑后脚声缭乱,晓得有人追来,回头一看,好像一个大汉领着几十个人跟在了后头。

陈友谅大惊失色,他不知道背后的追击之人正是汤和。

可是回头一看路,却是一片的山路,急得没有藏身之处。陈友谅没法,只得尽力地奔逃,汤和带着一群士兵紧紧追赶,赶了一程,眼看无法追上陈友谅,便吩咐带来的将士们放箭,一阵箭雨齐齐望陈友谅射来。

陈友谅闻得弓弦乱响,心知不好,顾不得许多,连忙一个懒驴打滚引身避开,可是还是迟了一步,后腿上着了一箭。

可是追兵如火,情势迫人,情急之下陈友谅只得忍痛奔跑,无奈足筋被创,奔走渐渐地缓了一些。汤和远远的望见,心下大喜,便毫不放松,一阵风似的追了过来。

陈友谅带着伤一路奔逃,已然有些乏力,眼见汤和愈追愈近,快要赶上了自己,心中哀叹,我命决矣。

忽然瞧见前面已有一座大竹林遮住,心知是楚流烟系马的竹林,忙连纵带跳地窜入竹林子里面。

争霸天下 第六十九章 穷寇宜追

竹林浓密,陈友谅迅速的找好了一处藏身的地方,将腿上的锋镝拔掉,然后扯下一块衣襟,把患处扎紧。做完之后,陈友谅将钢牙一咬,恨恨地说道:“朱元璋欺人太甚了,一不做,二不休,你等既然如此苦苦相逼,我陈友谅就你们好好较量较量。”

随后,陈友谅轻巧的移换了几个位置,隐身在一大蓬的竹叶之后,静等追兵搜索而来。

汤和和部下们赶到竹林的边上,已然不见了陈友谅的影踪,知道陈友谅是躲进了住林子里。汤和的部下怕陈友谅在竹林中设下了埋伏,所以个个只是远远地立着不敢近前。

汤和愤然说道:“陈友谅这个贼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作甚?”

说着汤和便抽出宝剑望林子里直扑进去,后面的部众,听得汤和的话语,又见竹林之中并无异常,所以就齐声呐喊,纷纷随着汤和冲进竹林之中。陈友谅再暗中看得真切,知道领头的将领是个劲敌,心想一定要先制服此人,所以陈友谅乘汤和一马当先,孤军深入,没有防备,突然地窜将过去,半空中飞起一脚把汤和手中的宝剑踢飞出去,顺势一掌噼打在汤和的背上。

汤和猝不及防,被陈友谅噼的直跌出竹林外头去了。

几个将士见汤和被噼,知道情势不妙,就凑到一块,一齐发声喊,一拥上前,想要将陈友谅毙于乱刃之下。

可是陈友谅可不是吃素的,顿时施展出武艺,一记扫堂腿将最前头几个士卒踢翻,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随手从一个兵勇手中夺了一柄枪,来一个豁一个。

挨得较近的,便被他一手拽过来,倒掷入竹林边上的水潭中。

陈友谅奋起神威,杀得汤和的跟随汤和而来的部下七零八落,几个乖巧的,立身不住,已然滑脚逃走了。

汤和被陈友谅暗算了一记,背上受了伤,又见手下的兵丁纷纷被陈友谅打出了竹林,心中很是愤然,因为自己的宝剑被陈友谅踢飞了,所以便从一个手下手中夺过一把刀来。

陈友谅打得很是痛快,飞起手中的长枪,掷中了一个逃跑的士兵,其他几个对战的士卒一见陈友谅如此神勇,就纷纷丢下手中刀,抱头鼠窜了。

陈友谅才欲回身走时,忽然闻听背后刀声唿啸,心知不好,一个燕子翻身躲了开去。

抬眼一看,又是刚才那个领头的汉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汤和一招力噼华山随之跟上,陈友谅一个侧滚从地上抓起来了一把刚才的士卒丢下的长刀,随后一迎,与汤和战到了一起。

汤和刀势力大威猛,可是变化不足,所以很快就被陈友谅看出了破绽,使了一个刀背磕开了汤和手中的刀,飞起一腿,正中汤和的胸脯,汤和被踢得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好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陈友谅原本想要上前一刀结果了这个大汉的性命的,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声和马嘶声,一片火光蜿蜒而来,心知对方的帮手过来了,就不敢耽搁了,连忙跑过了林子的一边,果然见到竹林边上系着一匹马儿。

陈友谅提刀赶到马边上,连忙滚鞍上马,催促着马儿赶快跑路,可是马儿却是纹丝不动,依然自顾自的悠闲的掘吃地上的草儿。

“陈友谅,你不要跑,汤和与你势不两立。定然要斩杀了你。”远处想起一声暴喝,好像半空中打了一个雷似的。

陈友谅回头一看,汤和已然带着几个部众钻出了竹林,正往这边奔来,蜿蜒的火光也越来越近了。

大惊失色之下,陈友谅连忙伸手拍了拍马,可是马儿依然是纹丝不动,对他不理不睬的。这个时候陈友谅方才发觉自己只顾的上马,没顾上解开马的缰绳。

陈友谅一悟及此处,连忙翻身下马,提着刀冲到缰绳边上,手起刀落,缰绳断了两节。

一见缰绳被刀噼断,陈友谅连忙回转身来,滚鞍上马,打马飞奔而去了。

只留下汤和在后面不停的咒骂。

“陈友谅,你这个龟孙子不要跑。”

过了一会,马队追了上来,一个将领对着汤和说道:“将军,我们在山上追击陈友谅,不知道怎么搞的,追到了山顶,只发现军中的楚军师,陈友谅却没了踪影。”

汤和指着前头的路道:“不必多说了,中计了,你等速速从这条道上追上去,一定要追到陈友谅。”

那个将领奉命,领着马队朝前追击去了。

朱元璋派去普庆的马队的将领回来报称:“原本可以一举擒获了陈友谅的,楚军师在最后的关头居然用了李代桃僵,声东击西之计,帮助陈友谅脱逃出了层层重围,属下奉汤和将军之命,带领马队一路追赶,结果追了半路,陈友谅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法,结果连人带马都追没了,属下思忖继续追击的话,马上就要追击到汉阳的地盘了,那里是陈友谅的老窝,徒追无益,只好带领弟兄们回来了,是以此次师老无功,功败垂成。”

朱元璋初一听说之时,心神大惊,心中犹有不信,觉得楚流烟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这等举动来,便对着部将嘶吼道:“楚军师,你是说楚流烟姑娘有意帮助陈友谅逃脱你等的追捕么。此事究竟如何,你可不能平白诬赖了楚流烟姑娘。”

马队的将领一听朱元璋一开口就有替楚流烟辩诬的语气,心知朱元璋在军中极为看重楚流烟,倘若自己直言不讳的对朱元璋一口咬定说是楚流烟做的,日后楚流烟迁怒于自己,以楚流烟在军中的许多大佬的热络的关系,自己极有可能在军中四面树敌,甚为不智,看来直截了当的承认此事是不行的。

可是朱元璋开口相询,又不能不提,这该如何是好呢。

将领很见机,平素也富有急智,很快就做了说一半留一半的决定,所以马队的将领就决口不提楚流烟穿上了陈友谅的外袍误导了部众的事情,而是轻巧的提及另外一件事情:“此事未必是楚军师做的,也有可能是陈友谅奸猾,据卑职的属下说陈友谅逃跑的时候所乘坐的那匹马,就是楚军师平日里头惯乘的坐骑。而马儿是栓于竹林之外的,那个竹林可是不小,一般人就算绕一圈都要两三个时辰。”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将领不必说下去了。

马队的将领立刻就住口不说了,心中已然知道,朱元璋已然听进去了自己话。

朱元璋心机深沉,一点即明,心中已然知道陈友谅逃脱之事,楚流烟定然于其中出力不少,可是朱元璋矫情镇物,不想让部将知道自己的心思。开口问及汤和之事:“汤和将军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前来。”

争霸天下 第七十章 怪罪

将领回禀说:“元帅,汤和将军与陈友谅打斗之时,不小心遭了陈友谅那个贼子的暗算,背部受了一掌腹部中了一脚,属下将他带回了之后,就请军中的医士替他疗伤,据医士称汤和将军肺腑震伤,需要静心调养一阵,方能复原。”

“如此甚好,你回去之后,让医士务必用心,尽快将汤和的身子调理康复,但凡要何种药材,无论贵贱,尽快采办。如今大战在即,军中可缺少不得汤和这样好手”朱元璋拈着髭须说道。

“元帅待汤和如此厚恩,汤和必当尽心杀贼,以图报效元帅之恩。末将替汤和先行谢过元帅的此番恩德。”将领说完这番话,就领命而去。

朱元璋待得将领离去之后,心中对楚流烟帮着陈友谅脱困的事情愈想愈愤,只道是楚流烟和陈友谅情意密好,因此楚流烟方才帮着陈友谅逃脱了自己暗中布置下的汤和的追杀。这般想来,朱元璋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难道在楚流烟的心目之中,陈友谅如此的重要,可以让楚流烟不顾一切的徇私助陈友谅脱逃。

原来朱元璋在楚流烟告假离开之后,心中明白楚流烟此去一定是去普庆镇于陈友谅相会。所以就秘密的换来和楚流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汤和,秘密授技,让汤和点起步卒马队,不张旗号,秘密向普庆进发。

汤和与陈友谅仇深似海,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闻得有如此良机,焉肯错过。汤和辞别朱元璋之后,立刻带着人日夜不息,兼程赶路,第二日清晨就赶到了普庆,暗中搜寻,可是陈友谅奸诈异常,始终不能得知陈友谅的踪迹安在,退而求其次,只好普庆城中安插眼线,也是一无所获。直到一天以后楚流烟来到普庆,方才有了收获。

安插在客栈中的那个眼线听得楚流烟向客栈的掌柜问及浣花溪的在普庆的方位,知道这里头极有可能有很重要的机密。所以连忙溜出客栈,寻到汤和,汤和听说之后,心知陈友谅既然约了楚流烟去浣花亭赴约,此事便是擒获陈友谅的好机会,故而点起人马,直奔浣花亭而来。

到了浣花亭之后,汤和才发觉自己这次带来的人手还是有些不足。浣花亭在山上,山路多歧,根本就没法将所有的出入的山道都堵上。时近子夜,孤月昏晦,山路也只得勉强看的清楚。"

汤和真在踌躇间,一个部将献策道:“可以先分兵几路乘着月色摸上去,待到快要到了浣花亭的时候,一起点起火把,冲上浣花亭,必能将陈友谅顺利成擒。”

这一建议,汤和大为赞赏,所以就依计行事,分兵几路,汤和自己也带着十几个人上了山。

忙乱了一阵,可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让陈友谅脱逃了出去,汤和不慎还遭了陈友谅的暗算,受了重伤,汤和又怒又气,患伤发作,被人用马匹驮着回来了,延请军中的医士前来疗伤。

又因为这几年兵连祸结,战事纷繁,所以民间的药肆中的药材都让溃兵游勇给强夺了一空,所以药价飞涨不算,那些疗伤的好药,就算拿着银子也没处可买,成了有价无市的模样。

军中的医士看过汤和的病症之后,开出的方子里头有些味药剂实在是药价高昂,而且还难以求购的到,所以军中的医士都纷纷摇头,有些束手无策的模样。

这下马队的将领回去之后,真想对着替汤和疗伤的医士和乃来探视汤和的将领宣告了朱元璋意思,还没等他开口,脑后传来一阵匆忙杂沓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只见朱元璋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直奔汤和的病榻而去。

众将见状,连忙朝两边趋避了开来,为朱元璋让开了一条道来,躬身对着朱元璋说道:“元帅。”

朱元璋恭下身子,伸手抓住病榻上的汤和说道:“汤将军,你的伤势如何。”

汤和挣扎的做起身来,欲翻身下床行礼,朱元璋伸手按住了他说:“汤和,你不要动,有话就在床上说好了。”

汤和不无愧疚的说道:“多谢元帅关心,末将的病情并无大碍,元帅,末将未能完成元帅吩咐末将之事,实在是没有面目来见元帅。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却让末将错失了,想起来末将心中深为郁结。如今元帅降尊纡贵,亲自来到末将的病榻面前来看末将,末将实在是不敢当。”

朱元璋说道:“汤将军不必如此,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时机再好,如果天不助我,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陈友谅虽然侥幸逃过这次的劫难,可是本帅定然不会放过他,汤将军放心养病就是,一切有本王给你做主。”

汤和说了一声多谢元帅,就咳嗽了起来,一时口甜,吐出了一口夹杂着血丝的浓痰来。

朱元璋一看,转头对着给汤和治病的军中医士说道:“大夫,汤将军的病势如何,打不打紧。”

医士摇了摇头,对着朱元璋回奏到:“汤将军所受之伤,分为两部。一则为背部,被人用掌力噼伤,这种伤势,虽然看是严重,其实不过是皮肉之伤,只要排尽淤血,敷以草药,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康复如初,而另外一处则是腹部,汤将军胸腹之间,受到重击,以至脏腑移位,这乃是内伤,大为棘手。”

朱元璋急急问道:“难道无法可医了么,都说医者有割股之心,烦劳诸公切实想出一个法子来,医好汤和将军,本帅定有厚酬。”

医士拈须说道:“其实也不是无法可医,只是眼下军中药材缺乏,而医治汤将军的内伤非要极为极为珍贵的药材不可,眼下军中并不齐备,所以我等也是束手无策,空自浩叹。”

朱元璋抓过了医生的手说道:“这样医的好汤和将军,本帅就是将应天府中的府邸卖了也值得。既然有方子,那么本帅就让人到各地选来,不论价值有多高昂,在所不惜。”

医士欣慰的颔首到:“若能如此,只要药材齐备,汤和将军不出十日,定可康复。”

朱元璋对着医士说道:“那么就有劳先生了。”

将领们听得朱元璋对于汤和之病,如此重视,不觉人人称颂,交口称赞不已。

朱元璋原本想要问一问汤和楚流烟帮衬着陈友谅逃脱之事,一看汤和病势沉重,兼以诸将在场,不好开口相询,慰视一阵之后,便起身回去了。

探视过汤和之后,朱元璋走出了屋子,一个将领偷偷的溜了出来,远远的跟在朱元璋后头。待到朱元璋走到一个冷僻拐角处,将领急忙上前,跪下了说道:“元帅,末将有下情禀报。”朱元璋怔了一怔,一看来人好像是军中的一个低级将领。不由有些好奇的询问到:“你有何事报知本帅。”

那个将领起来说道:“此次汤和将军奉命去普庆镇捉捕陈友谅那个贼子,末将恭忝末位。”

一听将领如此说来,朱元璋已然知道此人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了,所以很是注意的盯着眼前的将领。

将领眼见朱元璋的神色,已然知道朱元璋对于此事深为关切,心中明白今日是来对了。所以此人不慌不忙的说道:“元帅,此次捉拿陈友谅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是其间却出了一个变数,使得此事功败垂成。”

朱元璋连忙追问到:“本帅也觉得奇怪,你给本帅好好说说你口中所说的变数有何所指,其中又有何种情委。不妨细细为本帅到来。”

将领点头称事,然后就将楚流烟替换上了陈友谅的外袍,声东击西,引得大部分追捕的兵力都误引上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罢,大是愤慨,原本就隐隐从马队将领口中得知了楚流烟指点陈友谅自己的马匹的位置,眼下听说楚流烟居然假扮陈友谅,将自己派去的兵将导向歧途,予陈友谅便利的逃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朱元璋一怒之下,浑然将平素养成的矫情镇物的本事忘得一干二净,随手重重的一拍,将旁边的围木栏杆都给拍断了。

此人眼见朱元璋如此情状,便相机进言到:“元帅才略盖世,乃当世英豪。楚流烟才能过人,且为元主目之为心腹大患的红衣妖人,将来必有大为。元帅若得他赤心襄扶,大事可图。只是唯恐楚流烟心怀异志,倒是成了一个大患。私为元帅计,此人如不可用,当效淮阴侯之事,元帅不可大意,末将有鉴于此,不敢不向元帅进谏一二。”

争霸天下 第七十一章 试探

朱元璋粗通文墨,对于汉高祖刘邦手下的大将韩信还是知道的,淮阴侯韩信,是淮阴人,关于韩信,其时已然有很有名的三个典故,“怒绝亭长”、“漂母饭信”、“胯下受辱”这几件事情都已是妇孺皆知之事情。

朱元璋知道,韩信为刘邦立下了赫赫战功,功高盖主,所以汉高祖不免对他起了疑心,可是汉高祖刘邦又不想杀了韩信,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千古骂名,所以就弄了个巡狩天下名目将韩信抓了起来,软禁了起来,韩信也时常托病不上朝。

后来汉高祖陈豨作乱,汉高祖就亲自带兵平叛,吕后想乘机命把韩信召入宫中杀掉,可是又怕韩信不肯就范,就和萧何相国谋划,命人假意称说从皇上那儿来,说陈豨已被俘获处死,列位臣工都要来祝贺此事。萧相国欺骗韩信说:“这等大事,即使有病,也要强打精神进宫祝贺。”所以韩信就进了宫,吕后命令武士把韩信捆起来,在长乐宫的钟室中将韩信杀掉了。

朱元璋心里将韩信的事情想了一遍,已然明白了此人的意思是劝自己将楚流烟给杀掉,可是朱元璋此时还根本没有这样子的念头,不过是觉得楚流烟心中居然如此向着陈友谅而大为生气。

于是朱元璋凶光凛凛的盯着此人说道:“此事不必赘言,本帅心中有数。下去之后,不可和他人提及此事,否则定斩不饶。”

此人原本想要在朱元璋面前一表忠心,没想到碰了这么大的一个钉子,只好心中惴惴的退了开去。

朱元璋一见这个人离开,闷头不语的呆立了一会,回转过身子,朝着楚流烟住的屋子走去,朱元璋先要找楚流烟质问一番,为何楚流烟要如此帮着陈友谅那个贼子。

及至来到楚流烟的秀阁外头,门扉紧闭,绕了一圈,所幸绣窗未闭。朱元璋心中忽然念到自己平日里头忙于军政要务,无缘来楚姑娘这边绸缪一二,都不知道楚姑娘的闺房是怎么样子的,如今来到这里,不如一饱眼福也好,免得空跑一趟。

鬼使神差之下,朱元璋将脑袋伸了进去,觑眼一瞧,只见屋中陈设讲究,桌上陈列着书籍文房诸宝,倒也是琳琅满目,更兼之以绣幔罗帐,妆台衣镜,实在是清幽华贵,就是那张炕上,也铺着绣毯锦褥,芬芳触鼻。可是细细瞧了一阵,屋内杳无人迹,楚流烟似乎不在房中。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响声,朱元璋一回头,发现居然是刘伯温,正举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朱元璋一见不妙,连忙说道:“军师,万勿动手,是本帅。”

“原来是元帅。”刘伯温听出了声音,连忙扔掉石头,对着朱元璋躬身行礼道,“伯温见过元帅。”

刘伯温是来找楚流烟商量破敌之策的,刚到的时候,发现跟前有人偷偷摸摸的窥视楚流烟绣阁,刘伯温以为是奸细或者盗贼,本想叫自己的武童笑笑来做这等事情的,可是想大笑笑今天武痴发作,又去校场挑战大营去了。

思虑了一番,悄悄的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蹑手蹑脚的掩到了此人的后头,想要给这个大胆窥视的贼人从后面来一下,砸他个七荤八素的,让他卧地不起。没有想到这人一出声音,异常熟悉。待得此人回头一朝面向,居然是朱元璋,刘伯温就知道幸好自己没有把石头砸下去,否则可就遭了。

两人叙理完毕,朱元璋想到自己刚才居然鬼使神差的窥视一个姑娘的闺房,实在是不成体统。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举动,口不择言的问道:“军师,如今军务紧急,你为何事来寻楚流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