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胜在朱元璋的军队一度大败,而汉军所向披靡的时候。此时此刻,陈友谅的军队是军心凝聚,而常遇春这边则是军心溃乱。恰好在这时候,徐达回到阵营,立刻给了汉军重重一击,意义自然是不同凡响。这对于振奋军队的士气和鼓舞将士们的信心,起了极为重要的意义。

另一方面,朱元璋在应天城中,观望情势发展。他闻听徐达一回来,就小小的战胜了陈友谅一次,心中不禁半惊半喜。他惊慌的是,常遇春这样的一等一的大将,连续挫败,但是徐达一回来,立刻可以扭转战局。徐达这个人,果然是胸中有兵千万,能力不可小视。而喜的是,长久以来,他朱元璋一直没有法子对付陈友谅的战舰,一直被陈友谅欺压着抬不起头来,如今总算是打了一场胜仗,虽然小,却也足够鼓舞士气的了。

这件事情,让朱元璋对徐达的器重,又加深了几分。不过同时让朱元璋对徐达的忌讳,也加深了几分。

经过这场小胜之后,两军又陷入了对垒状态。虽说徐达施用小计赢了一场,可是他始终没有办法破解汉军的战舰秘密。而陈友谅经过这次小败后,更加觉得徐达是一个不可破灭的神话,对他的顾忌之情,越发的加深了几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日,朱元璋正为汉军战舰的事情,绞尽脑汁思虑,却闻听李善长请他前去喝酒。李善长为人谨慎,平日里很少请朱元璋前去他府邸,不管有什么事多半都是来求见朱元璋的。如今事出有异,不禁让朱元璋觉得稀罕。

他正无计可施,愁绪满怀,于是也便应承下了李善长。如今,朱元璋占据应天城,手下将领都有自己的府邸。李善长的府邸,就在距离朱元璋大营不远的地方。李善长的府邸比起其他将士的府邸,青砖绿瓦,显得格外简朴。最让朱元璋赞叹的是,李善长府邸的院子里面,居然开了一块地,菜畦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

朱元璋笑道:“军师的府邸,果然与旁人不同。这小小的菜畦,却也雅致。”朱元璋边说着,边拿眼睛斜睨着李善长。

李善长忙躬身说道:“启禀吴国公,属下是觉得这么大的院子,浪费也是浪费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种成蔬菜,平日里也可以供给将士所用。将士们决胜千里,能为他们进献一点心力,属下也心满意足了。”

这些话听在朱元璋耳中,大为顺耳,他笑道:“将士们能决胜千里,也是靠先生们运筹帷幄。先生就不会谦虚了。”闲话间,李善长已经陪着朱元璋进了房中。

朱元璋就座后,笑道:“军师平日里从来不曾邀本国公前来军师家中,只不知道今日里请我来,却是为了何事?”

李善长恭谨回答说道:“启禀国公,今日乃是属下的四十生辰,所以特意请国公前来把酒言欢。时光催人老,不知不觉间,善长已经跟从国公很多年很多年了。所以特意在属下生辰之时,把国公请来。”

朱元璋这才恍然大悟。他想起昔日李善长跟随他在县里做流氓地痞,以后又跟从他投靠郭子兴,之后更陪着他一起打天下,为他出了数不尽的好主意,一直到今时今日,不知不觉,好多日子已然过去了。

朱元璋笑道:“既如此,本国公先贺喜军师寿辰了。请——”朱元璋说着,端起手中的就被一饮而尽。

“请——”李善长也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于是,君臣二人喝了好一会酒。酒过三巡,人就有些不清醒起来。李善长睡眼朦胧,说道:“吴国公,吴国公,我知道你现在还有…还有什么事在心里藏着解不开,我知道,哈哈哈…”

“军师既然知道,不妨说出来听听。”朱元璋虽然也稍微有些头晕,却不像李善长那般醉的那么人事不分。他仍旧稳稳端着酒杯问道:“好,既然军师说知道,你尽管说就是了。”

李善长用力点点头,说道:“如今国公正在为如何能够破陈友谅的战舰而尽心竭力。其实,国公也无需太担心。之前么,那战舰不能破,是我吴国国中无人,如今国公居然能把徐达徐达元帅请出来,对付陈友谅。以徐元帅的聪明才智,天下是没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国公不妨尽管放手让徐达元帅去做吧。属下相信只要有徐达元帅在,攻下陈友谅的战舰军队是早晚的事情。”李善长平日里在朱元璋面前,说徐达的坏话,朱元璋是未必能听得进去的。而今,情势有些不同。

第一,徐达刚刚回到军队中,一直溃败的军队就打了胜仗。而徐达的声威,也是蒸蒸日上。徐达几乎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名将,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徐达是神仙下凡一样的人物。将士们都对他心服口服,忠心耿耿。这让朱元璋心里很不舒服。

第二,之前将士们因为徐达被关押的事情,屡次三番闹事,他们为了救徐达,不惜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做出很多事来。之后徐达归隐,他手下的将士们更是变本加厉,不听旁人调遣。如此一来,让他不得不请出徐达,让徐达重新掌握了军权。这让朱元璋心中也很不受用。

第三,最初起义推举领袖的时候,众人也推举过徐达,认为徐达无论是在才能,武艺还是在别的方面,都是佼佼者。是徐达不想做,让出来给朱元璋的。虽然说军队在朱元璋的带领下,越来越大,可是徐达也是功不可没。而徐达当初的推让,也是很多人看到的。这让朱元璋心里很妒忌。

第四,楚流烟。楚流烟一直以来,虽然是忠心耿耿的为吴做事,可是她与徐达的亲近是谁都能看得到的。之前为了救徐达,为了帮徐达,她做了很多事,甚至不惜和朱元璋反目。这让朱元璋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五,就是今日发生的事情。一直以来,朱元璋都清楚,李善长与徐达、楚流烟、刘伯温等人是两派的,甚至有时候是敌对的。而朱元璋从来不偏帮哪一方,他表面是虽说希望看到属下万众一心,实际上巴不得他们两方一直斗下去。这样一来,才可以用李善长一伙人来制衡徐达这帮人。

可是现在,李善长却为徐达说了很多好话。若是平日里说好话倒也罢了,朱元璋也不会当真。偏偏是在李善长喝醉了酒的时候,为徐达说好话。所谓是醉后吐真言,可见徐达在这吴国,果然是很得人心的。就连他的对头,也没有办法不佩服他。这让朱元璋心中,又气又急。

朱元璋心中虽然是急,面上却分毫不露出来。他冷冷笑着说:“我看军师今日里是喝多了吧。怎么尽管胡言乱语的。我们能打败陈友谅,那是全军上下万众一心,共同努力的结果,又怎么会是某一个人的功劳?我看军师是煳涂了。来人,把你们家先生给扶下去休息吧。本国公要回府了。”

“是。”旁边有个娇滴滴的女声说道:“奴婢遵旨。”说完,就上前来扶李善长。

那个女子,已然在旁边站了很久了,朱元璋也没有特别留意。如今听道她的声音,婉转娇媚如同夜莺出谷一般,不禁留心了一下。他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看,几乎要看得呆了。

所谓绝代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也不过如此。那个女子,生的实在是太美了。即使在最普通的衣衫之下,也能衬出她的天姿国色来。最让朱元璋觉得在意的是,她不仅是美,眉眼之中还有几分楚流烟的影子。可是比起楚流烟的英姿飒飒来,她显得娇媚柔美很多,也比楚流烟美上很多很多。

“你是——”朱元璋看那女子,扶李善长的时候,姿态如此亲密,自然想来也是明白,她是李善长的侍妾了。因此,便硬生生的把想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那女子笑了一笑,柔声说道:“凝络先退下了,国公请见谅。”她的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一种静如处子的气质,让朱元璋见了,不禁为之失魂。

等到她走得没影了,朱元璋才暗暗叹道:我的妻妾也有不下十数人,却没有一个能有她这般美丽的。李善长这个老匹夫,果然是好福气。

朱元璋自从李善长府邸回来后,就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他有时候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影子。一个是楚流烟的英姿飒爽,可是这个影子很快就被另外一个罗烟水袖,明眸皓齿的绝色女子给取代了。那个女子,自然就是朱元璋在李善长府邸见过的凝络。

天下什么样的女子,朱元璋没有见过呢?可是象凝络这么美,声音这么甜,情态举止这么幽雅的,却当真是第一次见。在凝络的面前,朱元璋深深觉得自己所有的姬妾,全都没有了颜色。他一想到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跟着的竟然是人过中年的李善长时,心里就有些恼恨和妒忌。

这日,朱元璋正在阅读自己派去监视徐达、楚流烟和常遇春的人,传回来的书信。就有属下来报说道:“启禀吴国公,李军师求见。”

“李善长这个老匹夫!”朱元璋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对属下说道:“你去告诉李军师,就说本国公军师繁忙,没有时间见他。”

“可是,”那个属下犹豫了半天说道:“李军师说他今日前来,是为前几天的事情和国公赔罪的,倘若国公不肯见他,他就在外头候着不走了。”

“哼,那就让他在外头候着吧。”朱元璋气不打一处来,说道。

他翻看着书信,徐达果然是徐达,他此次一去战场,虽然也没有办法奈何陈友谅的战舰,却没有输过一场仗。与陈友谅对峙的时候,打了几场小仗,还胜了。将士们都对徐达越来越敬重,简直是把他当成天神一般了。徐达在军队中的威望,蒸蒸日上,楚流烟等人又一心辅佐。如此下去…朱元璋想到这个,心里就很不踏实起来。

他思来想去,明白还是要靠李善长等人来制衡徐达。虽然说他也为那个美人的事,有些恼恨李善长,也为凝络不值。可是,相比起国家大事来,儿女私情就实在不值得一提了。想到这里,他高声说道:“把李善长李大人给请进来。”

“是。”那士兵得了他的命令,就出去把李善长给请进来了。

李善长进来后,立刻就跪下了:“国公赎罪,国公赎罪。那日善长喝多了,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还请国公赎罪。”

朱元璋深知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双手虚扶一把,道:“军师请起吧。那日是军师生辰,以军师为尊,军师何必往心里去呢?本国公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李善长仍旧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是属下有罪,属下罪该万死。今天属下特意和国公请罪来了。还请吴国公接受属下的请罪。要是国公不答应,那么善长就长跪不起。”

朱元璋心里不禁有些腻烦,不过饶是如此,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双手扶起李善长,说道:“军师请起,请起。既然如此,本国公就接受军师的请罪就是了。”

“谢谢国公。”李善长眼中含泪说道:“多谢国公大人不计小人过。李善长一生清贫,也没有什么好和国公赔罪的。唯有我的义女李凝络,心中很是倾慕国公。属下就把凝络送给国公作为丫鬟,服侍夫人,还请国公不要嫌弃才好。”

朱元璋微微一愣,重又问道:“你说什么?你说凝络是你的义女?”

“正是。”李善长不慌不忙说道:“凝络是以前内子在世时收的义女。后来战乱与内子和凝络失散。内子死去,凝络一人孤苦无依。直到前些日子,她听人说我跟随国公在应天,就前来投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朱元璋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道:“你说凝络一个人很多年一直孤苦无依,那么她是做什么营生过活的?”

李善长何等聪明,自然是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是在问凝络这些年里,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沦落风尘等等,因此回答道:“请国公放心。凝络的手特别巧,能绣的一手好绣工。她与属下失散的这些年中,一直靠绣绣品为生,可谓是冰清玉洁。如今,凝络也已经有十六岁了。属下就想问她找户好人家嫁了。却没想到自从那日,她见了国公一面后,对国公百般倾慕,非说宁愿来国公身边做个丫鬟,红袖添香也就足够了。怎么都不肯嫁人。我只好来国公来说道说道。”

朱元璋心中的欢喜,简直无法形容。他对李凝络,早就喜欢得不得了,只是误以为她是李善长的姬妾。如今得知她是李善长的义女,而且还冰清玉洁,对自己又有一番情意,如何能不喜欢。因此喜道:“好好好…”一连跌声说了三个好字。

就在这时候,又有士兵来报告说道:“启禀吴国公,楚军师在外面求见。”

“谁?”朱元璋仍旧没有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是楚流烟楚军师。”士兵回答道。

“楚流烟?她不是在前线么?怎么会回来的?”李善长的脸上,露出不予之色。

“启禀国公,听说是常将军,受了重伤。楚军师特意护送常将军回来的。”那士兵如实汇报说道。

“你说什么?常遇春受了重伤?有多重?”朱元璋大惊,问道,再也顾不得李凝络了。毕竟,一个常遇春,足以抵得上万千雄兵。

“还请国公出去瞧瞧吧。属下不敢妄言。”那个士兵诚惶诚恐说道。他的话,听得朱元璋心中一阵发凉。因为常遇春是怎么样的人,他朱元璋是最了解的。常遇春绝对是那种轻伤不下火线的人,如今既然能让楚流烟护送回来,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朱元璋几乎是声嘶力竭的问道:“常将军在哪里?在哪里?快,快传楚军师进来,快传——”

"是。那个士兵慌慌张张的答应着出去了。

听说常遇春受了重伤,朱元璋心中别提有多痛心疾首了。常遇春虽然喜欢杀降,曾经一度引起天下人的不满。常遇春性格也鲁莽,可是他却是天下最难得的一个将才。最主要的是,常遇春是个难得的将才又性子耿直鲁莽,没有什么大的雄心抱负。在打仗上面却一度是所向披靡。

这让朱元璋不仅放心,而且安心。朱元璋可以依仗常遇春,不必象提防徐达那样提防着。而常遇春打仗的本领,在天底下也绝对是排前几名的。若是失去了常遇春,对朱元璋而言,绝对不止是失去了一个将士那么简单。

失去常遇春,犹如失去十万雄兵。

运筹帷幄 第四十四章 换心手术

楚流烟穿着青灰色的披风,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她平日里足智多谋,倒很少有这般慌乱的时候。朱元璋见到,心底又是一惊,忙问道:“楚军师,常将军他怎么样啦?受了什么伤?为何会受伤?”

楚流烟惶急道:“国公,常将军因为陈友谅的战舰久攻不下,心中焦急,于是趁着徐元帅与我等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人悄悄潜入陈友谅的军营中,想要刺探战舰的秘密。谁知道被陈友谅手下的张必先发现,张必先趁着常将军不备,放出一支冷箭。若不是常将军闪的快,恐怕那支箭就要射到常将军的心窝了。如今,虽然射偏了一点,将军却也是重伤。张必先也是瞧着常将军必死无疑,还特意派人把将军给送了回来。属下帮将军看过,恐怕…”

楚流烟说到这里,停顿不言。朱元璋是何等聪明的人,楚流烟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他如何能不清楚。再说那张必先是何等样人,他与常遇春交战良久,一直以来名声都屈居常遇春之下,对常遇春恐怕多少也有些恨意。要不是常遇春真的已经受伤严重,任凭名医也束手无策,无力回天,张必先又怎么会轻易把常遇春给送回来?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是觉得常遇春已经没有法子救治了。

朱元璋愣了半日,方才说道:“当真是已经没有法子了么?”

楚流烟叹气说道:“若是寻常的人,早就不知道死去多少次了。也多亏的常将军毅力坚韧,一口气忍着,一路支撑到如今。我送常将军回应天,就是想请刘伯温先生去为他医治。若是先生都无计可施,那么天下当真没有人能医治常将军了。”

朱元璋听闻楚流烟的话,大为震惊,忙问道:“现在先生已经去为老常医治了么?”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已经去了。我特意来通知国公。”

“好,既然如此,我们先赶过去瞧瞧将军。”说完,朱元璋再也顾不得其他,带着楚流烟和李善长,一路走道常遇春的住处。常遇春平日里,身子骨比牛犊还健壮的人,如今才短短几天不见,却已经骨瘦如柴了。他眼窝深陷,嘴唇发白,整个人半点生气也没有了。

刘伯温正坐在床边,为常遇春诊治。朱元璋走上前来,握着常遇春的手,连续唤了两声:“老常,老常!”常遇春却半点也没有应声。他躺在那里,嘴里迷迷煳煳的叫着:“凤儿,风儿…”叫了半日,喊的竟然是蓝凤凰的名字。朱元璋想起蓝凤凰的事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觉得做不下去,却又不方便走开,只好在那里候着。

等到刘伯温诊治完毕,楚流烟与朱元璋都着急问道:“先生,常将军他怎么样?是不是还有的治?”

刘伯温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开心嘴快,在一旁说道:“你们看看他都成这模样了,怎么还能治得好啊。”

刘伯温这才缓缓说道:“国公,楚小姐,恐怕…常将军受伤严重,张必先的箭弩,几乎要刺穿他心脏旁边的血脉。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要想治好,恐怕有些难度。这普天之下,能救常将军之人,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这么说来,老常是有救了?”朱元璋不禁喜上眉梢,问道。

刘伯温摇摇头,说:“没有。因为那个能够救常将军的人,她已经死了。”刘伯温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面色如同死灰一般,楚流烟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就是当初跳崖而死的柳依依。柳依依得到真传,医术高明,全天下几乎已经没有能出其右者。若是她活着,或者果真能够救常遇春。

可是她已经跳崖而死了,那么普天之下,能够救助常遇春的,就再也没有人了。

开心忽然在一旁说道:“你们都说柳姑娘死啦,可是你们谁见得到她的尸首了。兴许她跌下山崖去还没死呢。”开心的话,引起楚流烟和朱元璋的赞同,但是刘伯温却说道:“绝对没有可能。依依当初所跳的山崖,乃是万丈绝壁。又怎么会不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间颇有些自怨自艾。

楚流烟明白她的心事,忙安慰他说:“过去额事情,都已经过去啦,先生就不要多想了。”

开心又在旁边叹息道:“唉,可惜现在是在元朝啊。要是在我们二十一世纪,那就好啦。别说刺穿了心脏边上的血管,就是刺穿了心脏,也不是没有办法能救啊。换个心脏不就行了。所以啊,只能说你们是生不逢时啊。”

开心的话,倒是引起了楚流烟的一些遐想。她记得她在她母亲留下的手记中,隐隐约约的提到过换心脏的手术。这听起来虽然是太过于离奇,可是也许能帮道她也不一定呢?于是,她匆匆忙忙辞别了朱元璋,去找到那本手记。果然,很快就翻到了关于换心脏的记载。

楚流烟的母亲陈四喜,本身就会一些医术,对医学也特别感兴趣。因此,她在手记中,详细的记载了关于换心脏的手术。陈四喜的手记中说,人的心脏的四个瓣膜分别叫做二尖瓣,三尖瓣,主动脉瓣和肺动脉瓣。按照常遇春受伤的情况来看,他遇到的伤害在于脉动脉瓣。只要能把他原有的脉动脉瓣给换掉,那么就可以救他了。

楚流烟花了两天时间,仔细研究了这个手术,她看来看去,总觉得人的心脏机能特别复杂,这个手术要想做好,实在是很不容易,甚至是难如登天。把人的胸腹给剖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给换了,再用针线缝上,这样的事情,说起来都是相当离奇,谁会相信呢?母亲记载的这个,是当真有这样的事情,还是只是母亲的臆想呢?要是只是母亲的臆想,而自己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害惨了常遇春么?

因着这个缘故,楚流烟一直没有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她琢磨了很久,还是决定再想别的法子。

虽然刘伯温已经说当初柳依依跳下的是悬崖峭壁,是没有办法活着的,可是朱元璋仍旧是派了很多人前去寻找,希望能找到柳依依,希望能柳依依能侥幸活下来,治好常遇春。可是去的人,经过两天的大搜寻后,只找到了柳依依已经化为白骨的尸首。

常遇春的病情,一天一天的严重起来。根本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要是再耽误,恐怕常遇春活不过两天了。而常遇春不仅浑身发热发烫,胡话也说了起来。他不仅仅是叫着蓝凤凰的名字,还一直说自己杀降的事情。他一是明白一时煳涂的,明白的时候说自己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皆是由于当初杀人太多,冤鬼索命而至。迷煳的时候,就会喊着蓝凤凰的名字,诉说着对她的思念之情。这让朱元璋多少有些尴尬。

刘伯温再次为常遇春诊治的时候,说道:“国公,依我之见,常将军是没有可能好了。若是平常人,早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可是将军仍然能够活下去,这是他的福气。但是他总是这样子下去,活着反而不如死了好。他这么活着,受到的折磨,是常人没有法子忍受的。”

常遇春的前胸,慢慢的肿了起来。常遇春经常痛的死去活来的。每次楚流烟看到他的样子,就会觉得十分心疼。终于,她又想道了母亲手记中的心脏手术。既然常遇春早晚会死,与其这样,倒不如当真给他换心脏试试。手术假如真的失败了,那么也总算是做过了。好过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他等死。

这件事,楚流烟自己是不敢拿主意的。于是,她便找到了刘伯温,与刘伯温详细研究了她母亲手记中换心脏手术的可行性。刘伯温看后,说道:“流烟,我觉得事到如今,还不如试试呢。若不然,常将军也活不过两天了。”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嗯。既然公子也赞同,那么流烟也就敢于一试了。只不过,我一个人是不能完成的,还请公子和开心从旁协助,笑笑为我们护法。”刘伯温一并答应了。

正当楚流烟和刘伯温为换的脉动脉瓣而发愁的时候,俘虏中恰巧有一人自杀,于是就取了他的脉动脉瓣,来为常遇春欢心。

楚流烟和刘伯温算准了朱元璋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进行阻拦,所以一切都是瞒着朱元璋进行的。笑笑取了那俘虏的脉动动瓣后,按照楚流烟所说的法子保存好,交给楚流烟和刘伯温。而刘伯温则喂常遇春服下了麻醉散,这么一来,常遇春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楚流烟先用锋利的刀子,把常遇春的胸腔给割开,然后按照陈四喜的记载来施行手术。刘伯温则从旁边协助。开心除了向楚流烟证实,二十一世纪确实有人可以换心脏之外,也在一旁准备东西,协助他们两个。

手术进行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一些,但是楚流烟与刘伯温却是分外紧张。他们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手术,而对于做手术在常遇春的身上,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他们两个人都紧张的额头上沁满了点点滴滴的汗珠儿。

手术正进行道紧要的关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大乱,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原来,楚流烟和刘伯温要为常遇春换心脏的事情,虽然是保密的很好,可是天下终于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竟然不知道怎么样,传到李善长的耳中去了。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中伤二人的好机会,于是立刻去找到朱元璋,告诉朱元璋说楚流烟和刘伯温要设计害死常遇春。

朱元璋原本是将信将疑,李善长乘机说道:“吴国公,您也知道这楚军师、刘先生与徐元帅向来交好,而常将军平时除了打仗,没有什么心机。他在军营中,可以牵制徐元帅的权力。而常将军一死,徐元帅就可以独揽军事大权了。依照我看,从常将军受伤到现在,恐怕一切都是徐元帅、楚军师和刘公子他们三人定好的计策。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会瞒着元帅说要给常将军换心呢?古往今来,奇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但是换心这一样,却是闻所未闻啊。”

朱元璋不禁就有些相信了。确实从古到今,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听说了,换心却从来没有听过。人要是没了心脏,还能活么?换心这样的事情,只会出现在笔记小说传奇之中,又怎么会在现实中发生呢?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禁有些相信了李善长的话。但是,他仍旧问道:“军师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本国公听到回报,说刘先生与楚军师正在为常将军医治,又怎么会是想害死将军呢?”

“启禀国公,属下打听的清清楚楚,楚军师和刘先生所谓的救治,就是为常将军换心。属下有认证。”说着,李善长就把那俘虏的同伴唤了上来。那俘虏就把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些不由得朱元璋不生疑虑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他们二人到底要出什么花样。”说完,朱元璋就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常遇春的住处而来。

此时,正是换心的危机关头,自然不允许出半分岔子。楚流烟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一样,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家,虽然说数年的军旅生涯,让她的心性已然磨练,可是事到如今,仍旧有些紧张,手不禁就有些颤抖起来。

刘伯温见状,已然明白她在紧张,可是如今是危机关头,是万万不可以紧张的,若不然,恐怕就有危险了。因此,刘伯温劝说道:“流烟,你放心吧,外头有笑笑挡着,任何人都进不来的。我们必须要做好眼前的事儿,若不然这常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听了刘伯温的话,楚流烟觉得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缓缓的点了点头。刘伯温说的对,如今正是险要关头,若是稍有差池,那么常遇春就会万劫不复。因此,她重新又集中精力,与刘伯温按照札记中的记载救人。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朱元璋对笑笑说道:“笑笑,难道你当真敢拦着本国公么?”

笑笑抱着双手,说道:“对不住您了,吴国公。虽然说您是这应天城中的吴国公,可不是我笑笑的吴国公啊。我的主子就只有我家公子一个,而我笑笑也只听命于我家公子,别人不管说什么,与我都没有关系。我家公子曾经三令五申,命令我守住这门口,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耽误了他和楚小姐救人,我怎么能放您进去?”

“你大胆!笑笑,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剑童而已,凭什么在吴国公面前没有规矩?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家公子,也是听命于吴国公的。国公要进去,你胆敢不让?”李善长在一旁怒道。

“哼,关你什么事?我和你很熟啊,你对我大唿小叫的。”笑笑有些不满意起来。

“国公,您看这事儿…”李善长对朱元璋说道:“刘伯温的一个小小的剑童就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要再不进去,恐怕常将军就会死在刘伯温和楚流烟手下了。”

朱元璋一时也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了想,问笑笑道:“我只问你,笑笑,你家公子与楚小姐是如何救治常将军的?”

“换心呗。”笑笑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他这么一说,倒是坚定了朱元璋要进去的决心了。朱元璋本身也觉得,刘伯温和楚流烟应该不会谋害常遇春的,可是听笑笑也说两人正在为常遇春换心,可见李善长回报的并不是假话。并不是朱元璋多疑,只是换心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不能不让朱元璋心生怀疑。

于是,朱元璋点了点头。李善长得了号令,当即说道:“闯进去!”于是,那些兵士们,纷纷要往里面闯。

笑笑一看急了,公子命令自己一个人都不许放进去,还三令五申的说常将军的性命交在自己手上。如今这些人,非要往里面闯,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于是,笑笑施展他的功夫,与这些士兵们战在一起。

笑笑武功高强,便是徐达、蓝玉这些人都不及他十分之一。不消片刻,百余名士兵都被他打趴下了。他仍旧抱着双手看着朱元璋说:“吴国公,对不住了。我本来都不想打他们的,但是他们非要上前来给我打。”

朱元璋顿时怒火中烧,笑笑实在是有些过分,太无视他吴国公朱元璋的威严了。因此,他怒斥道:“李善长,你立刻再派三百壮士前来,一定要把笑笑给拿下。”

笑笑却拍拍手,说道:“罢了罢了,吴国公,我看您也不必费事了。您直接派三千来吧,我笑笑保证一刻钟全部给您撂倒。若是你不信,不妨试试呗。”笑笑有些得意的说道。其实笑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小孩儿心性,觉得打了胜仗很得意。可是这话听在朱元璋耳中,却是分外不中听。

可是,朱元璋也看得出笑笑身怀绝技,要想拿下他,也绝非容易的事情。他一想到刘伯温如此之能,而刘伯温的手下又如此的武功高强,若是他与徐达联手,那么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就会觉得遍体生寒,如芒在背。

运筹帷幄 第四十五章 芥蒂日深

李善长见朱元璋眼中聚满锋芒,却半句话也没有说。他想了想,附耳朱元璋说了几句,朱元璋点点头。于是,李善长悄悄对手下人吩咐道:“去取渔网来!”当即,就有人去取渔网了。

过了不多时,就有一队士兵重新围拢过来。笑笑见人又多了些,大为高兴,出手与他们战在一起,那些人很快就被笑笑打到在地。笑笑正拍着手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接近自己一般,他抬头一瞧,才发现一张大渔网对着他漫天撒了过来。他正想躲开,脚却被人死死拖出。等到他踢掉拖着他脚的那两个人,渔网已经牢牢的套了下来,将他捆住了。

“吴国公,你…你使诈!你是堂堂的吴国公,怎么可以使诈?”笑笑嘟囔着,不服气的说道。

李善长捋着胡须笑道:“敌我对阵,无论用什么法子擒住,那便是擒住了。诸葛亮七擒孟获,也是用尽计谋。人若生而无智,空有一身蛮力,与一头蛮牛又有什么区别?刘伯温也算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人,你又是刘伯温身边的人,难道连这么一点肤浅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笑笑平生最恨别人嘲弄,说他不够机灵聪明。他原本被朱元璋和李善长束缚后,就已经有些生气,却又听到李善长冷嘲热讽,不禁大为光火,怒道:“李善长,你是什么意思?”说话间,手足已经运用了内力。笑笑年纪虽小,功夫却几乎已出神入化,他被李善长激的手脚并用,力道果然从身体内远远而出,竟然生生把渔网给挣破了。

李善长正为自己方才那一番精彩的言辞而得意,却没想到激的笑笑一怒之下挣破了渔网,当即愣在当地,说道:“这…”

笑笑恶狠狠的望着李善长,举起了拳头。李善长浑身颤抖,叫道:“来人呐,保护吴国公,快点,保护吴国公!这个笑笑是个乱臣贼子,心存不轨,妄图刺杀吴国公,对国公不利,都来保护吴国公!”说话间,他自己躲到朱元璋身后去了。

朱元璋看看李善长,又看看笑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古人说文人惧死,如今见到李善长的模样,却知古人诚不欺我。

士兵们方才被笑笑打倒在地,又见笑笑挣破渔网,实在是威猛无比。心中对他不禁存了几分恐惧之情,又有几分悦服之意。因此,当李善长高声叫喊的时候,士兵们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的喊两声,往前走几步,并不当真动手。

就在情势一触即发的时候,开心走出来,嚷道:“你们吵吵闹闹做什么?烦人不烦人呢。你们没见到楚小姐和我家公子救常将军么?吵吵嚷嚷的,要是常将军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们负责啊?”

开心说话间,刘伯温也走了出来,他先对朱元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启禀国公,方才我与楚小姐为常将军换心,如今手术已经顺利完成。楚小姐正在房中守候着常将军,元帅若是担心,请进来瞧瞧吧。”说完,就在前面带路,让朱元璋进去。

朱元璋看了看神情疲惫的刘伯温,点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李善长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他走到笑笑身边,笑笑还不忘对着他做个大大的鬼脸,偷偷叫一声:“煳涂蛋!”李善长心中气极,却因着形势,不能发作,于是悄悄把笑笑这一笔记在心中。

朱元璋走到房中,果然看到脸色苍白的楚流烟正守着脸色比她更加苍白的常遇春。朱元璋问道:“常将军他…”

楚流烟有气无力地说道:“国公,常将军的动脉脉瓣受到损害,原本已经活不过这两天。我与刘公子方才为他施了换心之术。手术刚刚进行完毕。”

“当真是换心?”朱元璋仍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常遇春的伤势到底如何,他也是一清二楚的,楚流烟说常遇春的伤势原本已经活不过这两日,他也是心中有数,可是欢心之说,当真是太过匪夷所思,让朱元璋有些错愕。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当真是换心。”

“那常将军现在情况如何?”朱元璋看着常遇春惨白的脸色,问道。

刘伯温回道:“幸不辱命。”

“先生之意是说,常将军已经复原了?”朱元璋有些吃惊又有些喜欢的问道。

“也不尽然。”刘伯温回答道:“换心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我们已经顺利的把常将军的动脉脉瓣给换掉。可是,按照伯母札记中的记载,换心后还要至少观察三天,要等到新换的动脉脉瓣与常将军的心脏没有排斥,才算是手术真得成功。”刘伯温说话间,指着边上一个青瓷碗给朱元璋看。

朱元璋按照刘伯温所指看去,果然看到碗中有人心脏的一小块泡在水中,这才知道楚流烟与刘伯温两人所言非虚。而世界之上,原来真的有这么匪夷所思,接近巫术的医术。可是无论如何,这么一来,要是能象刘伯温说的那样,常遇春新换的心脏与原来的不排斥,常遇春就能复原,这总是一件好事。

于是,朱元璋重新对刘伯温与楚流烟安抚了一番,并叮嘱他们好生休息,这才离开。

李善长跟随朱元璋回到国公府邸,他见到朱元璋自从回来后,一言不发,不禁暗自揣摩他的心思。朱元璋沉思了半日,终于说了一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这世间真的有换心这回事,可以让人死而复生。那古人的长生不老之说,也是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李善长试探的说道:“国公,你我都知道,这世界上原本不可能有什么换心之术,但是居然让楚军师和刘先生给做到了。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半笑道:“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军师原本不就是想告诉我的么?”

李善长强笑道:“国公英明。不知道国公是否还记得,昔日有人说楚军师就是颠覆元朝的‘红衣妖人’,属下当时夜观天象,就觉得奇怪。如今见到军师居然能做到世人所不能做到的事,属下在想,这楚军师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怪幻化成人,来扰乱我主江山的。”

朱元璋听闻李善长的话,当即拍案怒道:“李军师,亏你是堂堂的军师,怎么可以讲出这样的话来?楚流烟是怎么样的人,难道你我还不清楚么?当初楚流烟的爹是怎么死的,你我一清二楚。倘若她是妖怪,她的亲生父亲又怎么会死去?我看军师是年纪大,煳涂了,该自个儿回去好生休息几天了。”说完,微微一摆手,已经是送客的意思了。当下,李善长不敢多言,只好讪讪地走了出去。

很快三天过去了。不知是楚流烟和刘伯温的运气好,所选的心脏恰好能与常遇春的心脏不排斥,还是常遇春本来就是注定命不该绝。三天后,他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整个人也精神明白了不少,也不一直躺在那里说胡话了。

朱元璋听闻,大喜道:“苍天庇佑常将军不死,可见攻下陈友谅,已经是指日可待。”

常遇春不死的消息传出去,传到汉军营中,当初放走常遇春的张必先大为后悔。他当初肯放走常遇春这个劲敌,是因为他确定常遇春已经生机全无,放他回去也是为了打击徐达军队的士气。谁知道常遇春竟然福大命大死不了,这么一来,以后他和常遇春的仗有的打了。

至于徐达军中的将士们,听说常遇春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竟然没有死,都纷纷传言常遇春乃是天神转世,是死不了的,这样一来,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心。而楚流烟和刘伯温为常遇春换心的事情,也沸沸扬扬的传了出去。所有的人更坚信楚流烟就是毁灭元朝的“红衣妖人”,若不然,怎么能换心把常遇春给救活呢?汉军人人都惶恐不安起来,而徐达手下的将士们,都军心大振。

楚流烟和刘伯温见终于挽救了常遇春的性命,大感欣慰。不过经历这件事后,楚流烟竟然像是费了极大的心力一般,变得很是憔悴,接着还大病一场,躺在房中不能出门。刘伯温为她诊治后,说她只不过是用心太过,身体憔悴,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平安无事,阖军上下这才安心。

日子,又重新回复到以前的平静。所谓是饱思淫,欲(为了和谐),朱元璋镇守应天城,日日闲来无事,重新又想起那个凝络佳人来。于是,他重新命人把李善长给召来。李善长正为那日忖度朱元璋的心思失败,而懊悔不已,如今乍见到朱元璋征召,大为欢喜,自然很快就来了。当然,还带来了他的干女儿凝络。

从那日起,凝络就在朱元璋身边住了下来。这个凝络貌如天仙,进退有据,娴雅有礼,又多才多艺,很快就博得朱元璋的欢喜。只不过她始终以朱元璋的丫鬟自居,从来不僭越一步。而朱元璋越是不能得到,心中就越是珍视,也越是喜欢起她来,很快就被她迷惑的不能自已。

这日,朱元璋因为迟迟不能破掉陈友谅的战舰而大发脾气,凝络见了,笑问道:“国公今日似乎心中有事,不知是什么事情,可否对凝络一说?”

朱元璋见到佳人,心头的怒气,自然是一扫而空。他把佳人拥在怀中,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徐达做了元帅这么久,仍旧不能破掉陈友谅的战舰阵仗,只是打一些小小的胜仗回来,又有什么用?这么相持下去,最终受益的,迟早都是那陈友谅。”

凝络巧笑倩焉,柔声说道:“凝络只是一个小女子,并不能懂得这天下事。只不过百姓之中,流传着几段歌谣,凝络是熟稔的。也是这些歌谣,让凝络对国公您生了倾慕之心,誓死要追随国公左右,一生相伴国公。”

朱元璋有几分好奇,问道:“凝络,你倒是说说,民间流传着什么歌谣,是与本国公有关的?”

凝络行了个礼,说道:“是。民间多流传着这样的歌谣,说是‘巍巍中华,天下为公,普天同庆,歌我元璋。幼有所养,老有所终,鳏寡孤独,有我元璋。泽被苍生,谷不生虫,四海归心,国有元璋。仁慈宽大,恩威并用,舍我其谁,唯我元璋。’还有一些粗俗的,说是大开城门迎元璋,元璋来了民欢悦,元璋来了不纳粮之类的,就不值得和国公您说啦。”

“天下当真流传着这样的歌谣?”朱元璋大喜问道。

凝络眉目婉转,笑道:“自然是真的。凝络就是再聪明,这样的话,也不能随口说来的。我是听人家说得多了,就记在心里了呢。吴国公泽被苍生,仁慈宽大,又岂是陈友谅可以比的?您打得这天下,是早晚的事,国公又何必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呢。凝络会心疼的。”李凝络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如同蚊蚋一般,细不可闻了。她脸色泛红,如同着了新妆一样,让朱元璋看得着迷。

朱元璋情不自禁的去拉她的手,她却跑到一边,说道:“国公,凝络新学了个舞蹈,叫做惊鸿照影舞,今日就舞给国公看,如何?”

朱元璋连声点头,说道:“好,好,好。”于是,李凝络轻歌曼舞,翩然而起。她身姿曼妙,舞姿娉婷,一动一静,皆是娇媚无俦,看得朱元璋眼花缭乱,心思也有些飘忽不已,只恨不能立刻软玉温香怀中抱,偏生那李凝络又不肯前来,尽是拿捏,这让朱元璋急不可耐,又无计可施。

终于,一曲完毕,朱元璋立刻把李凝络抱在怀中,说道:“凝络,既然你也是我的人了,不如我们…”

“凝络不敢!”李凝络跪下,嘤嘤哭泣道:“凝络不敢!凝络如今只是国公身边一个丫鬟而已,怎么敢去想那些旁的事情。我听人说起过,马夫人贤明惠德,可是…只是与国公相敬如宾,并不甚得国公宠爱。国公宠爱之人,乃是当今元帅徐达的妹妹徐碧仪徐夫人。国公如今大战当前,凡事都要依仗徐元帅,若是凝络与国公有什么,凝络区区一个丫鬟,死不足惜,可倘若徐夫人心中不满,被徐元帅得知,那岂不是因小失大么?凝络希望国公三思。”

朱元璋的眼眸,忽然变的有些冷漠,他不紧不慢的问道:“李凝络,你今天说的这些话,都是李善长教你说的吧?”

李凝络大惊失色,却垂下头去,只是流泪,一句话也不说。朱元璋本来心里有些怒意,但是看到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从心底怜惜不已,扶起她道:“你起来吧,你怎么不为自己辩解?我方才说得有些言重了。”

李凝络却低声说道:“既然国公不相信凝络,凝络不管怎么辩解,也是突然。国公既然认定了,我又何必辩解?若是一定要有人当坏人的话,就当凝络当好了。”

朱元璋看着她天真无暇的眼眸,和说话时候流露出的委屈,觉得也许自己想得太多了。她表现的如此无辜,要么就是演技太好,要么就是当真无辜。她原来跟着义母流落民间,一个小小女子,又怎么会明白这些政,治,斗,争(为了和谐),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是非呢?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演技?可见她方才的话,恐怕并不是李善长交的,也许是她的真心话。

于是,朱元璋扶起她,问道:“凝络,本国公并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你是听谁说本国公专宠那徐夫人,而不喜欢马夫人的?”

凝络羞怯而委屈的说道:“国公,天下人都这么说。百姓间就是这么流传的。很多百姓,只知道有徐元帅,而不知道有吴国公。很多人都说是徐元帅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让他们有好日子过。很多百姓家里,都供奉了徐元帅的长生牌位。还有些人是知道吴国公,也知道徐元帅的,他们都说,吴国公专宠徐夫人,是因为惧怕徐达元帅而不敢不宠。还说…”凝络说到这里,抬眼偷看着朱元璋。

“还说什么?”朱元璋有些恼怒的说道。

“还说要是没有徐元帅,就没有吴国公。国公害怕徐夫人。因此,凝络侍奉国公,才只要求做一个丫鬟,也是为了不让吴国公为难,没法子和徐夫人交代啊。”李凝络的话,说得异常的诚恳:“我义父让我一定要做国公的夫人,可以帮助他巩固在国公面前的威信。可是我却拒绝了我义父,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国公为难。我的义父还曾经因为这件事,差点把我赶出门去。若是国公您怀疑凝络的话,可以让人去民间打听打听,也可以把我义父叫来询问就是。”

朱元璋听李凝络说完,半晌不说话,忽然抬起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之上,恨恨说道:“徐达,你这个匹夫!”

李凝络轻轻抚弄着朱元璋的肩膀,柔声说道:“国公,是凝络不好,凝络说了这么多话,惹您生气。凝络以后再也不说了。国公请息怒。”

她在朱元璋身边,吐气如兰,朱元璋觉得自己身体内,像是有野兽在奔腾一般。他发出了一声低吼,用力把李凝络压在身下。

他恨恨地说道:“徐碧仪算什么?徐达算什么?他们能管得了本国公纳夫人么?明天我就废了徐碧仪这个贱人,让你做夫人。”说完,只听到衣衫撕裂的声音,朱元璋已然覆在了李凝络的身体之上。

等到朱元璋醒过来的时候,他满意的看了看床上的落红,又看了看怀中美若天仙的少女,想起昨天风光旖旎的一夜,不禁觉得雄风大震。

他宠爱李凝络,不仅因为李凝络天真无暇,也不仅因为她美丽无双,也不仅因为她对他死心塌地,还因为她身上还带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楚流烟。昨晚上,朱元璋与李凝络欢,爱(为了和谐)的时候,眼前不停晃动着楚流烟的影子。

他深知楚流烟与徐达的感情不同一般,他也深知楚流烟与自己越来越生分了。可若是如此,他越不能放弃!

徐达!徐达!徐达!

徐达已经慢慢成了他眼底心间的一根刺。

运筹帷幄 第四十六章 无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