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烟和李凝络均是面露惊诧之色,不知道吴国公朱元璋到底在搞些什么。

忽然之间,眼前像是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两个人来,楚流烟一看此人的面目,有些眼熟,只是迷迷煳煳的有些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猛然心中一惊,此中一人便是当日在吴国公府邸的别院中看护软禁徐达的竹楼的一名侍卫,当日楚流烟便看出了这些人身手不凡,不在自己之下,今日一见,果是如此。此人这种神出鬼没的轻功,似乎还在自己之上。而另一人却毫无印象,显然前次便为露面,瞧此人的轻功也是这等高妙,当可身边之人并驾齐驱。吴国公手下确有高手。

只见侍卫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行礼说道:“吴国公见召,不知有何要事。”

听得此句,楚流烟方才明白朱元璋方才口中发出的怪异的唿啸之声便是联络的暗号。

运筹帷幄 第六十五章 情有别钟

朱元璋面色阴沉的吩咐道:“你等二人速速将府中丫鬟翠儿提来,本国公有话要问。”

两名侍卫听的朱元璋的话音一落,飞快的应当了一声是,语音未了,已然失去了踪迹。

踏雪无痕,神鬼不知,实在是骇人的很。

楚流烟不觉极为佩服两名侍卫的轻功,楚流烟平素自视甚高,虽是自知自己的武功虽然未臻至一流高手的境地,可是对于自己脚下的轻功却颇为自许,常以为已然是独步天下,旷古绝今了。

可是今日见得两名侍卫如此鬼魅一般的身法,楚流烟不由心中叹息。

自己平素如此自傲,不过是井蛙之见。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吴国公朱元璋帐下的这两名侍卫的武功之高,已然是出乎楚流烟的意料之外。如今只是见到了朱元璋坐下的两名侍卫,其他的侍卫均未表露身手,说不定其中另有武功绝顶的人物。

楚流烟一念及此,忽然觉得武功一道,自己不过的略窥门径,还远远未能进窥堂奥。心中说不出的一阵灰心丧气,直觉自小习武,辛苦磨练了如许之久,武功进境似乎颇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莫非自己的天资做多只能如此,从今往后,却不能有丝毫的长进了么。楚流烟在心里头忽然觉得武功一道,自己似乎已然难以有所成就。

李凝络则心中更为震惊,根本没有想到吴国公朱元璋随口之间居然唤出来了两位吴国公如此可怕的人物,心中不觉有些后怕。

幸而张将军心思缜密,另外派人到府中暗自助自己成事。这些人这些日子来做事极为隐秘,应该不易为人觉察。

即便张将军遣入吴国公府邸的奸细被人发觉,也牵连不到自己的身上了,自己倒是大可放心。

李凝络心中一宽,自觉这些日子行事必无破绽,就算是吴国公朱元璋起了疑心,也追查不到自己身上来。

而翠儿就更不必担心了,方才李凝络跟了出来,已然用极为特殊的手法将翠儿勒闭,随即投入了井中。手法特异,故而不会在表皮留下任何痕迹。即便有人发现了翠儿的尸身,也只会以为翠儿眼见主母喝了自己端来的茶水中了毒,一时之间无法自辩,便投井自杀而死。

对于朱元璋派人去搜寻翠儿一事,李凝络在心底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吴国公朱元璋忽然唤出了两名身手绝高的侍卫,这倒是一件大事,重重的压到了李凝络的心头。

根据张定边将军那边收集的情报,丝毫没有提到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之中居然还有身手如此高妙的侍卫,实在是有些疏忽。

李凝络在心里头暗自埋怨张定边将军和他手下的那些刺探消息之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批侍卫既然是保护在吴国公朱元璋的周围,显而易见必然是朱元璋的贴身侍卫,这等势力,岂会轻易为人所知。眼下最为重要的莫过于好好的打听清楚这些侍卫究竟有多少人,身份地位又是如何,能否收买几人作为内应。

如若不然,就凭借吴国公朱元璋身边的这些武功绝高的侍卫,想要派遣刺客来吴国公的府邸之中来刺杀吴国公朱元璋,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毫无胜算之事。

李凝络盯着一脸阴沉,不怒而威的吴国公朱元璋,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绝非是易与之辈,如此深藏不露的在身边布置下厉害的防护,若是没有出了今日之事,势必不能令吴国公朱元璋身边的这种隐秘势力为自己说发见。

幸而今日有此机缘巧合,得以窥知此事,日后定然做事定然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为这些侍卫所侦知。

李凝络心中想的停当,方才对着吴国公朱元璋开口说道:“吴国公,马姐姐此番罹此大难,只怕有人暗中陷害,一定不可放过此人。”

吴国公朱元璋叹了一口气,对着李凝络摆摆手说道:“你马姐姐素来宽厚待人,虽然治家甚严,不过府中丫鬟婢女都极为爱戴,不想居然有人如此辣手毒心,想要加害与她。此事真是颇费思量。”

李凝络笑了笑说道:“依我之见,姐姐治家甚严,必然是得罪了府中的某个心胸狭隘丫鬟婢女,乘机报复,方才在茶壶里头投毒。只要找到了翠儿丫鬟,向她询问一番今日去厨房泡茶之时和泡茶回来的中途遇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自可从中得窥一番端倪来,翠儿的嫌疑也是不小。”

“言之有理,此事还是要落到翠儿那个丫鬟身上。”朱元璋捻的胡须,微微的闭上眼睛说道。

楚流烟心中有些异议,便开口对着李凝络反驳说道:“翠儿丫头和马夫人虽是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流烟实在想不出翠儿会对着马夫人作出这等事体来。”

李凝络冷冷的笑了一声,便反唇相讥的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姑娘心底善良,自然是不知人情险恶。不过俗语有云,人心隔肚皮,他人的心思只有他人心中清楚,旁人又不是蛔虫,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人家心里头到底是如何。翠儿虽然是马夫人的仆从,可是未必一定没有害马夫人的心思。”

楚流烟一想到平素和翠儿以及马秀英相处的情形,实在不能接受李凝络的这番论断,便替翠儿辩诬道:“翠儿不是那般谋害主母的丫头,想来定然是有人在其间做了手脚,翠儿一时不察方才中了圈套。马夫人中毒之时,翠儿不是吓得连手中的茶壶都保持不住,掉落到了地上了么。”

李凝络笑了笑说道:“就算暗室欺心,人前说不定依旧是一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样子。翠儿有那般举动虽是不假,若然此子心中有意为之,楚姑娘有任何可以看的出破绽来。还知道是翠儿一时心中惊乱,一时失手将茶壶打破了。”

楚流烟听的李凝络语含讽刺之意,自然不肯示弱干休,便针锋相对的开口言道:“李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姐姐虽然是痴长了妹妹几岁,虽说未必老于事故,不过翠儿若是做伪情虚,里外不一,姐姐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而当时翠儿的情形分明就是惊见马夫人情形不对,心慌意乱,一时手足无措,方才将手中的茶壶摔碎了的。妹妹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听楚流烟如此直言痛斥自己,还隐隐约约的讽刺自己是个宵小之辈,自然也就不乐意了。不过李凝络也知道在朱元璋的面前,自己不可对于楚流烟举止过甚,心中微一思忖,便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轻挪莲步,楚楚可怜的行道了吴国公朱元璋的身边,双目含泪的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楚姑娘一点也听不进去我的意见,反而反过来教训了凝络一段,诬告凝络是小人,吴国公,你可要为凝络做主。”

说着便作出了拭泪的举动来,却在手掌缝隙之间偷眼瞧着吴国公朱元璋的反应。

吴国公朱元璋也没有想到眼前的两个女子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而一边的床上还躺着自己结发妻子马秀英,不由的一阵子心烦意乱,胸口像是被人塞进去了一团猪。毛一般的极为不舒服。

李凝络一见朱元璋的神色不佳,还以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已然让朱元璋对于楚流烟的言语生气了,于是便变本加厉的挑唆道:“吴国公,我可是你的妾室,楚流烟不过是你军中的一个小小的军师而言,楚流烟如此羞辱了我,便是冒犯了吴国公你,吴国公,你可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给凝络讨回一个公道来。吴国公你看不能轻饶了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

这番话不说倒好,没有想到贱人两个字方才一出口,朱元璋勃然一怒,反手就给李凝络脸上甩过来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毫无防备的李凝络被打的呆立到了地上,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贱人也是你叫的么,楚军师是我军中的谋略之士,军中之人和应天的百姓俱是对她恭恭敬敬的,言语之间丝毫不敢造次,可是今日你居然敢开口称她为贱人,如此污秽不堪的言辞居然出自你口,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眼下我不愿看到你,你马上给我滚回你的屋子里去。等到本国公料理完了府中的事情,晚间过去好好的教训你。”朱元璋似乎是生气极了,丝毫不给李凝络留有余地,骂骂咧咧的对着李凝络吩咐道。

李凝络没有想到平素对着自己百依百顺的吴国公朱元璋居然会如此一反常态,心中自是震惊不已。不过李凝络也很有眼色,心知朱元璋眼下这般大怒,若是出言顶撞,对于自己丝毫没有好处,眼下唯一能够做的事情,还是听从了朱元璋的吩咐,先行回房,等到朱元璋的怒气消下去之后,在朱元璋的面前尽力表露一番,自然可以挽回局面。

心中这般的想法,故而李凝络也不气恼,便对着朱元璋微微的说了一声:“吴国公,凝络就先行告退了,请吴国公万勿生气,凝络方才也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有心想要得罪楚姑娘。”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连瞧也不瞧李凝络一眼。

李凝络明白朱元璋眼下对于自己还是心怀怨恨,对自己方才所言也是不理不睬,心知若是继续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求情,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故而李凝络对着朱元璋朱元璋说道:“吴国公若是不信凝络的话,凝络这就可以在此地给楚姐姐陪个不是。”

吴国公朱元璋听的李凝络如此说,方才回过头来,对着李凝络说道:“若是你心中真有此意,楚军师就在眼前,你不如现在过去给楚军师配个不是,不过可是要心口相一,不可虚情假意的故作姿态。本国公就在此地,你可不能心生妄念,想要欺瞒本国公的眼睛。只要你恭恭敬敬的给楚军师磕一个响头,陪个不是,日后本国公就不再追究你今日的过失。否则的话,不管你日后做些什么,本国公依旧会使你如同粪土一般,不愿亲近。”

李凝络听的吴国公朱元璋的话,不由的心中暗暗的恨上了朱元璋,怎么说自己都是吴国公的侍妾,也算是吴国公府邸的半个主人,居然让自己妻妾向外人叩拜,岂不是折损了自己的名头。

李凝络不由的想起当日自己设计陷害徐碧仪的情形来,张定边将军处心积虑的多方设法,和自己在吴国公府邸之中里应外合,终于使得朱元璋堕入觳中。朱元璋听闻了屋子里头男女勾搭之事,怀疑身怀六甲的徐碧仪和戏子叶文轻勾搭成奸。自然对于徐碧仪肚子里头的孩子也怀有疑心,以为是戏子叶文轻和不守妇道的徐碧仪私通所生,故而一怒之下便毒打了徐碧仪一顿。徐碧仪被打的鲜血淋漓之后,楚流烟却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将徐碧仪从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给生生的救走了,若是朱元璋执意要留下楚流烟和徐碧仪的话,就算楚流烟的武功高明,可是朱元璋只要让时刻保护自己的侍卫出手,就算楚流烟的武功在高明一倍,也丝毫没有机会将徐碧仪从吴国公朱元璋面前带走。

看来当日吴国公朱元璋放任楚流烟将徐碧仪从自己面前带走,其间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此事可是颇费思量,不管当时朱元璋心中的心意如何,楚流烟蓦然出现,接着就救走了徐碧仪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而朱元璋不出一言,也不加阻拦的任由楚流烟将重伤的徐碧仪带走,这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事实俱在,显然朱元璋对于楚流烟还是另有一番情意,若不是如此,岂能任由楚流烟将徐碧仪从自己眼前带走。

想到此处,李凝络忽然觉得自己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居然就轻易的搅和了进来。

如今闹成这般灰头土脸的模样,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李凝络在心底下暗自咒骂楚流烟,若不是楚流烟今日和自己针锋相对,自己一时之间忍不住想要教训她一顿,何至于被吴国公不留情面的掌掴了一下,令的自己在楚流烟面前丝毫抬不起头来。

更没有想到朱元璋居然真的令自己到楚流烟跟前,给楚流烟低头认错,莫非在吴国公朱元璋的心目之中,自己根本就无法和楚流烟比肩。

若是如此的话,这些日子以来,吴国公朱元璋对于自己的百依百顺,恩爱异常有将做如何的解释呢。

李凝络心里头忽然感到一阵迷茫,不知道这些日子究竟是自己做戏耍弄了吴国公朱元璋,还是吴国公朱元璋将计就计的粉墨登场,在自己面前演出了一场好戏,令的自己居然误以为已然轻易的夺取了吴国公朱元璋这个人,占据了吴国公朱元璋的那个孤寂的心房。

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错了么,难道吴国公朱元璋一点也不重视自己。莫非自己和这个没有自己年轻,也没有自己动人的楚流烟比起来,真的只是朱元璋心头的一堆丝毫不得人顾看的粪土么。

如此不济,李凝络心有未甘,就算在如何不如人家,难道真的在吴国公朱元璋心里头一点的地位都没有。

她是人家心头的一颗朱心痣,而我呢,我有算得了什么,粪土一堆,毫无价值,毫无价值,连让吴国公朱元璋回头一顾的价值都没有。

李凝络有些悲哀的望着朱元璋的后脑勺,发现朱元璋根本就没有看她,而是早就已然转过了头去,替自己给楚流烟陪不是。

“楚军师,贱妾不懂规矩,丝毫没有礼数,便对楚军师恶语相向,实在是本国公管教无方的过失,还请楚军师千万不要怪罪。”朱元璋有些诚惶诚恐的对着楚流烟低眉致意道。

楚流烟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的回道:“吴国公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李妹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楚流烟不过是军中的一介谋士,又不能领兵打战,只能退居幕后,替吴国公出个主意,有时候出的主意也不大高明,甚至不过是徒乱人意的乱出主意而已,也算不得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吴国公大可不必在意,就算楚流烟不在军中扶持吴国公,也丝毫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李妹妹方才认为楚流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实在是没有说错。也算是事实俱在,无可辩驳之事。”

吴国公朱元璋一听楚流烟如此言语,慌忙摆手说道:“千万不要如此,楚军师,军中大计,还需楚军师鼎立支持,军中一日不可缺了军师,贱妾方才所言,不过是一时着恼的意气话,楚军师怎可当真。也不必耿耿于怀,将这些言辞念念不忘,大可一笑置之。”

说着朱元璋便回过脸来,拉长了脸对着李凝络喝到:“楚军师大人有大量,不念旧恶,你快来给楚军师陪个不是。”

李凝络一听,心下着恼。不过形势禁格,限于吴国公所命,眼看不得不向楚流烟低头认错。

运筹帷幄 第六十六章 风流业冤

情势所逼,也容不得李凝络不得不暂且低头。

李凝络方才对于朱元璋言及要给楚流烟低头认错,亦是作伪情虚,故作姿态之举,想要试探一下吴国公朱元璋的态度,实非诚心所愿。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口出此言之后,吴国公必然会心下暗自哀矜,也就不再追究此事。

这番如意算盘打的虽响,可是到头来却落了空。

出乎李凝络意料之外的是,吴国公非但没有垂念李凝络的哀垦之意。更没有想到朱元璋不知是有意无意,非要逼迫自己给楚流烟致歉。

如此一来,原本只是想要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虚情假意的故作姿态,向吴国公朱元璋昭示一下自己方才悔过的心迹,以求取他的谅解。

如此一来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依旧得蒙荣宠,丝毫不会有所损失。

却不曾想到居然弄巧成拙,被吴国公朱元璋捏住了把柄,非要李凝络坐言起行不可。

所谓满话好说满饭难吃,李凝络只是知道眼下的情势是骑虎难下,若是不遵从朱元璋的吩咐,势必会给吴国公朱元璋带来不堪采信的恶劣印象,若是因此事在朱元璋的心目之中落下芥蒂,日后吴国公朱元璋必定不会亲近自己。到了那时,就算自己本事再高,想要在吴国公的府邸之中翻江倒海,闹腾出一番动静来已然是失去了先机。

想到此处,李凝络将心一横,决心不管今日如何示弱,如何不堪,先向楚流烟低头认错好了。只要能够挽回天意,就算今日所受的屈辱,日后依然可以讨要回来。

心中既然有此想法,李凝络便快步行到了楚流烟的跟前,跪伏了下来,对着楚流烟哭诉道:“楚姐姐,凝络年少无知,方才言语无礼,冲撞了楚姐姐,还请姐姐恕罪。”

楚流烟听的李凝络张口向自己道歉,方才心里头的不快消散了不少,不过依旧对于李凝络陷害徐碧仪之事耿耿于怀,即便是眼下李凝络低声下气的给自己致歉,依旧不能忘怀此事。

楚流烟自然没有欲要伸手将跪伏在地上的李凝络扶起来的打算,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妹妹不必如此前倨后恭,楚流烟方才是应天的一介草民,现在依旧是。丝毫没有改变,妹妹如此大礼参拜,岂非要折煞了楚流烟的阳寿。妹妹的这一拜,姐姐实在是无福消受。”

听的楚流烟如此应答,李凝络自是在心里头将楚流烟恨得要死,不过她也明白眼下不是发作的时机,惟有先行将吴国公朱元璋卫护楚流烟的心意给淡化之后,方才有机会如此行事。

若是不顾时机,和楚流烟做对,恐怕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不是别人,便是心中对着楚流烟颇为卫护的吴国公朱元璋。

有此领悟,李凝络自然是不愿出言抗颉,只是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哭泣着说道:“楚姐姐这般说法,岂不是不愿意接受妹妹的致歉,这般情势怎能不让妹妹无地自容,算了算了。姐姐若是不肯见谅,小妹苟活世间又有何用,不如以死明志,今日就撞死在这里。也算是表明了妹妹的此番心迹。”

李凝络的言辞说道后来忽然变得幽怨凄凉,楚流烟和朱元璋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故而在李凝络的话音刚落,楚流烟和朱元璋一同大叫了一声:“不可。”

却只见到李凝络将迅速的站了起来,将眼角晶莹的泪珠一抹,随即便冲向屋子里头的一根和吴国公朱元璋挨的不远的柱子。

楚流烟原本觉得李凝络方才言及马秀英的丫鬟翠儿之时,言辞苛责,颇失公允,一时按捺不住,方才出口质问,如此便和李凝络争吵饿了一番。

李凝络的致歉之举,本是出乎楚流烟的意料之外,只是楚流烟依旧觉得李凝络此人和徐碧仪被人诬陷之事深有牵连,故而心中颇为不愿改容相对,依旧保持的不冷不热的态度,话语之间自然也没有过多的热情。

可是没有想到李凝络听了自己的答复之后,居然忽萌死志,想要一死求得楚流烟的谅解。

楚流烟大惊失色,慌忙伸手去抓李凝络,可是却已然慢了一步,只是抓住了一角的衣袍。

李凝络的冲势甚猛,眨眼之间,这一角的衣袍也滑脱了出去。

眼看李凝络快要撞到屋子中间的廊柱之上,香消玉殒了。

楚流烟心中对于李凝络虽是犹有余恨未了,但也不忍得见一代佳人命丧眼前,喋血屋中,不由的惊唿了一声。

不料斜刺里杀过一个人来,横的一抱,蓦然将冲到近前的李凝络搂到了怀中。

楚流烟一见,却是吴国公朱元璋伸手矫捷的截住了李凝络寻死的去路,之间朱元璋截住了李凝络的身子之后,右足猛地往后一弹,全身一震,随即便如螺旋一般旋转了起来,帮着李凝络卸掉了方才前冲的劲头。

李凝络只知性命得保,一时之间也颇有后悔,觉得若是方才朱元璋负手不理,自己焉有命在。

李凝络方才选中了这根和朱元璋挨的很近的廊柱,本是有心试探吴国公朱元璋的真意,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能否影响的了朱元璋,眼下看来这一把倒也是赌对了。

虽然李凝络自知就算是朱元璋不出手相救,凭借自己的武功,想要在撞上廊柱的瞬间发力自救,倒也可以保全性命。不过性命虽是无虞,势必也要受到一点轻伤,而李凝络方才说完寻死的话语之后,眼角的余光已然撇到了一旁的吴国公朱元璋的脸色大变,心知吴国公朱元璋终究是心有不忍,未必会轻易让自己死去,定然会出手相救。

故而李凝络将牙一咬,决意兵行险着,逼迫吴国公朱元璋出手相救。

如此一来,也可以将顺势胁迫吴国公朱元璋迎合自己,自然也可跟楚流烟分庭抗礼,不必向先前那般,动辄得咎,尽落下风。

朱元璋平素对李凝络甚是怜惜,李凝络玉骨姗姗,清如梅萼,女红吟咏,亦颇楚楚可观。

朱元璋本是青皮无赖出身,对于这般女子自是见到极少。

以前邂逅了楚流烟之后,便惊为天人,心生觊觎。不过楚流烟武功卓绝,朱元璋几次三番带领兄弟前去挑衅,都被楚流烟大败而归,朱元璋自知此事无望,不过在心底里头还是极为欣赏这等才华横溢的女子。心中总是忘却不了楚流烟的一颦一笑,眉宇含情的模样。

心中对着楚流烟心怀这等情思,可是楚流烟终究是军中的军师,上下有别,尊卑有份,朱元璋亦不愿自毁清誉,也不忍以势相逼。故而对于楚流烟自是以礼相待,期望有朝一日楚流烟能够回心转意,和自己结成良缘。

可是世事难料,孰不料楚流烟在军中和徐达日益亲近,和自己反而日渐疏远,朱元璋心中自是浩叹,感伤不已。

以故心生执念,上次特意将徐达拘禁,想要借刀杀人,除却了自己最大情敌。

不料造化弄人,好事多磨。陈友谅有中途杀至,败坏了这一场好事,非但没能够杀成徐达,反而在楚流烟和军中诸为将领的要挟之下,不得不任命徐达为前敌的主帅,付与兵符,并令军中将士一概听此差遣,以御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来袭。

此乃形势所迫,自是不可避免。吴国公朱元璋也不得不如此行事,朱元璋明白若是自己一意孤行,杀了徐达,势必会引起军中其余将士的埋怨,若是军心不稳,恐怕丝毫没有法子对付如狼似虎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

由是之后,朱元璋心中郁郁,后来得蒙李善长以义女李凝络相赐,风姿动人,颇称国色,且举止之间宛若楚流烟第二,酷肖无比。

自古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朱元璋乃是盖世豪杰,心雄万夫,只是依旧堪不破此事。一见之下,心襟动摇,恍若得睹邈姑山之神女,肌肤胜雪,绰约动人。

举手投足之间,宛若凭虚御风,不类人间女子,朱元璋自是大为惊喜,自以为得其良配。

孰谓姑射远,神人可同嬉。朱元璋初见明艳动人的李凝络,惊诧之下,自是心生倾慕,忽觉若得此女,此生无余憾。

过门之后,吴国公朱元璋自是亲之慕之,荣宠过于府中的其他侍妾。朱元璋整日流连在温柔乡之内,驻足于李凝络的绣阁之中,就连正妻马秀英的居所也多日不曾涉足前往探看。若非城外示警,军中探卒报称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来攻,朱元璋还在醉生梦死,不一定会离开此等温柔之乡。

方才得见李凝络言辞之间,忽萌死志,便欲寻死觅活。朱元璋心内自是大为担心,便着意防备,不曾想李凝络话语刚落,便冲了过来,便要撞柱而死。

李凝络的这等激变,吴国公自是全都看在了眼底下,不想李凝络平白无辜的就此死掉,故而急急的跨行了几步,抢到了李凝络的前头奔到了廊柱之下,等到李凝络快要撞到柱子之时,朱元璋便将李凝络的身子抱了起来。

经过朱元璋的这一卫护,李凝络便毫无损伤的被救了下来,顺势便躺倒了朱元璋的怀中。

吴国公朱元璋软玉温香抱满怀,一缕幽香直冲鼻端,顿时就想起那夜雨芭蕉,蛙鸣蝉唱,呢喃画舫之中,与李凝络在一起的黏~腻缠绵,情热如火,兀自蔓延的欢乐无尽的时光,对于眼前楚楚可怜的李凝络心生怜惜。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柔弱的女子,不应当只是将她视作另外一个女子的替身而已,只肯在她身上求索自己在楚流烟身上的求索不到的柔情蜜~意。

心下这般想来,吴国公朱元璋心中愈来愈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凝络,便轻轻的将李凝络放了下来,对她柔声说道:“你为何如此之傻,本国公不过是想要让你给楚军师致歉,你为何要想到轻生。若是你就此离本国公而去,岂不是要叫本国公伤心终日,遗憾终老。”

李凝络没有想到吴国公朱元璋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蓦然之间极为感动,情知自己是依照张定边的命令,设计混入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之中,不过是想要在应天城中暗地里头将徐碧仪害死,以此挑拨离间吴国公朱元璋和徐达将军的关系,达到分裂敌军,以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各个击破的战略意图。

这般使命,自是不能真的对朱元璋动情,最多只能是虚情假意的迎合吴国公朱元璋。眼下听的吴国公朱元璋这般温柔的抚慰之声,李凝络却忽然觉得心底深处的某根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心中不由的剧烈颤栗了起来。

难道和吴国公朱元璋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了么。

李凝络心神激荡之下,一时间不能自持,竟然连站也战不稳了,以歪身便往后倒了下去。

所幸的是朱元璋就在一侧,眼见李凝络站立不稳,便张开臂弯,将李凝络的整个身子都搂到了自己的臂弯之中,悄声问道:“你怎么了,身子有些不舒服么。”

李凝络心间极为快活,忽然觉得自己身为女人,所做的又是这般尔虞我诈之事体,却不知这一辈子情于何处可寻,何人可堪托付此身。蓦然得到朱元璋的如此关切的殷殷问候,李凝络直觉心里头充满了满心满愿的欢快之情。

不过转念又一想,此刻吴国公对于自己如此关切,却不知日后能够如今日这般长情,恩爱不衰。心里觉得有一阵子的怅然,有些事存在心里久了,就变得如烟水一般,两茫茫。

情为何物,之为物,直教人相许。世人常道,相知虽易,相守唯难。君不见酒阑人散,弦断曲终,多少始乱终弃的悲惨结局。

沧海桑田,阅尽纷繁红尘,三千浮华转眼即逝,又有几人能够记得当初相濡以沫,白首偕老的誓言?

一抔黄土,终没了。曲终人散,数峰清苦。黄卷青灯,贝叶蒲团,又有几人挨的过。

情之为物,困遍多少痴男怨女,情之未物,又误尽了世间苍生。

又有几人能得比翼双飞。看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怎怎能不心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境厌境,离境羡境。世间之情,大抵如是而已。

李凝络心中转过万般念头,终觉虚幻。眼下唯一觉得真切可知的,便是吴国公朱元璋对于自己此刻的殷勤体贴。

能够得到这个世间的一个英雄豪杰的倾情垂爱,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李凝络在心间忽然觉得朱元璋在自己的心里头并不是一个敌人,反而觉得朱元璋可以接近,可以依靠,可以将自己的此身托付与他。

不过这般的想法,终难在外人面前启齿。故而只见楚流烟在一侧,李凝络一改平素的锐意凛然,反而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楚流烟却不知道顷刻之间李凝络的心里起了偌大的变化,只是眼见一意求死,其请也算可感。

眼下李凝络虽是毫无损伤,心里头对她的恨意也减却了几分,便行到李凝络的身边说道:“妹妹,你没事吧。方才真是把姐姐给急坏了,就算姐姐对你言辞不够客气,你也不必如此,一意求死,如此轻生,岂不是让你的义父和吴国公伤心么。”

李凝络一听楚流烟的询问,自然是自己方才的举动已然收到了应有的成效,便开口对着楚流烟轻声说道:“姐姐,妹妹方才也是一时煳涂,惊扰了吴国公和姐姐,实在是有些荒唐,日后姐姐想要教训妹妹,就请开口便是,只要姐姐说的有理,凝络绝不会和今日这般的违逆姐姐。”

楚流烟微微颔首,觉得李凝络若是真能如此,今日之事倒也算是一件幸事。便笑着说道:“妹妹若是真肯放过府中诸人,姐姐在此可要先行多谢了。不过以妹妹的身手,今日之事实在有些蹊跷。”

这句话虽然不是很大声,却惊的李凝络面无血色,一脸的苍白。她呆呆的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凝络心中一团乱麻似的,急着想要知道楚流烟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身怀武功的,想来想去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出究竟在何处被楚流烟窥破了此事。

吴国公朱元璋见的李凝络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直道是方才的那番剧变,令的李凝络如斯,便怜惜的开口说道:“凝络,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行回去歇息,此处本国公自会料理。你也不必当心,只要回去之后好好歇息就是了。”

如本不是应该如何回复楚流烟的问话的李凝络一听的朱元璋此令,如蒙大赦,迅速了瞥了一眼楚流烟,就向吴国公朱元璋告了个退,轻挪着莲步,走出了屋子,急急的离去了。

运筹帷幄 第六十七章 主动请缨

李凝络方才的惊慌失措的脸色和神情,俱是落到了楚流烟眼里,心里头自然是大为起疑。奈何吴国公朱元璋心下怜惜李凝络,不欲李凝络久立此地,故而出言令其回去,好事休憩。

楚流烟眼见与此,苦无如今并无确凿之证据,未能在吴国公朱元璋面前证明李凝络和徐碧仪的冤情孽案有关,不能出言反对,也就只有坐视李凝络翩然而去。

李凝络一去之后,屋中只余楚流烟和吴国公朱元璋两人,以及躺在床榻之上,眼下还是昏迷不醒的马秀英。

朱元璋适才挺身卫护住了方才一意求死,想要撞柱子自杀的李凝络,眼下此事一过,便觉有些对不住楚流烟。

因为方才便是朱元璋严命李凝络上前给楚流烟致歉,经此一役,非当此事毫无着落,反而是转过来卫护了李凝络一把。

对于楚流烟的言辞也变成了虚言,吴国公朱元璋面对楚流烟的神色自然是有些不大自然了。

吴国公朱元璋微微的嗫声说道:“楚军师,你,你方才没有受惊吧?”

楚流烟一听朱元璋的话语,原本对于朱元璋放走了李凝络便是心中唯有芥蒂,此时更觉不快,便略带不满的回了一声:“口惠而不实不至,这般徒饰虚言,吴国公莫非不觉得有些惭愧。”

朱元璋没有想到,一向言辞得体的楚流烟居然会如此回话,不禁呆了一呆,便想要问一问究竟楚流烟何事会如此回话。

朱元璋略略思忖了一下,便张口回应道:“楚军师何出此言,方才之事楚军师也是亲眼所见,本国公若不上前搭救,恐怕凝络她此时已然命丧当场了。李凝络本是李军师心头所爱,你叫本国公又如何向李军师交代。”

“恐怕此女殊非李军师心头所爱,而是吴国公的心头所爱。”楚流烟不无讥嘲的应了一句。

吴国公朱元璋原本就有些生气,眼下听的楚流烟出口嘲讽,不由面色一变,就开口说道:“就算李凝络是本国公的新近的宠妾,楚军师也不必如此出口讥讽。本国公的家事,莫非楚军师也要管上一管不成。”

眼见朱元璋面带怒容,楚流烟自然不想在此时得罪朱元璋过甚,便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所言却是明达深入,不过此事虽是家事,也是国事。吴国公的府邸之中并无小事,若非如此,楚流烟也不至于如此说话。”

听的楚流烟的此语,朱元璋的心气平伏了一些,微微想了一下,觉得楚流烟并非是出言尖刻之人,今日对自己如厮无状,口出不伦,似乎真的是有些特别的隐情。

心中念及此处,朱元璋的面色也松弛了下来,便出口说道:“楚军师此言却也有些道理,不烦尽言。”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如此言来,心知吴国公已然是转变了心意,不以自己方才所言为悖。心下略略放心了一些,声色不动便脱口说道:“流烟方才出言排揎也是情非得已,寻常百姓家里无论多大之事,均是小事。吴国公府邸之中,即便是芥末大的小事也也是大事,何况是妻妾失和这般要事。”

朱元璋听的如此一句,不觉大为惊奇,便对着楚流烟追问道:“妻妾失和,此话倒是出人意表,只是不知此话从何说起。还请楚军师为本国公辨析一二。”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此事其来有自,只是吴国公未必肯将此事放在心上。李凝络方才所言,虽然没有一言一语提及马夫人,不过却是有意无意的挑动吴国公疑心翠儿,不过吴国公你也明白翠儿是马夫人手下最为得力的贴身丫鬟。如此疑心翠儿,岂不是隐隐有所指向。”

朱元璋闻言,大吃一惊说道:“莫非你所指的是李凝络疑心拙荆才是幕后主使之人。”

楚流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此事若是说下去,实在有些丢人。不过既然是吴国公府邸之中妻妾闹家务,若是楚流烟不请自来,挺身排解,抑或是评断是非,究竟是天大的麻烦,我若是插手,恐怕吴国公心中不快。此事本无是非曲直可言,不过若是我袖手旁观,此事定然纠葛不清,到头来只能闹个两败俱伤,家国也会分裂,此难大患,流烟身为应天军师,实在不得不有所劝谏。”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一说,不觉有些肃然起敬,不过心下也明白,楚流烟此言虽是看似不偏不倚,实则还是想要卫护马秀英。

心念及此,朱元璋自觉此事定然要大费周章,一时之间也无法处置妥当。便对着楚流烟说道:“军师的拳拳爱枕之心,本国公自是明白。此事事关中欧感到,也颇为琐碎,容后再议。”

楚流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不能令吴国公朱元璋留意此事,即便是呕气一般的等闲小事,日后定然会闹出极大的风波来,便班上订钉般的补了一句说道:“吴国公既是首肯流烟的规谏,就请日后详察一切相关事体,若是流烟出言有中,也算是替吴国公尽一分心力。吴国公确是不可不防。”

吴国公朱元璋微微颔首,也不肯多言,只是说道;“楚军师放心,今日军师所言之事,本国公定然牢记心间。”

说着,朱元璋便行道了马秀英所躺着的床榻身边,俯首微微探视了一下,转脸对着楚流烟问道:“以军师之见,拙荆到底所中何毒。”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有此一问,便对着朱元璋说道:“据流烟方才所查,马夫人所中之毒乃是一种奇毒,并非中土所有,而是夷邦异物。”

朱元璋不由得轻咦了一声,脱口追问道:“不知竟为何物,居然不是中土所产。”

楚流烟见到吴国公朱元璋追问如此之切,自是心系马秀英的安危所致,心下倒也略略有些感动,心知马秀英在朱元璋的心目之中,倒也颇有地位。

想到了此处,楚流烟便开口说道:“此毒名为”芙蓉晶炎毒“,甚为罕见,只是潮汕一代的土著常用来疗治痢疾腹泻之症。除此之外,并无所闻。”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说来,不觉一惊,随口追问道:“既然可以入药,为何拙荆会昏迷不醒,受其荼毒。”

楚流烟微微一笑说道:“岐黄之道,博大精深,不是寻常人可以窥见堂奥。此物虽可入药,到提炼不当,便成剧毒,实则是一大凶邪之药。寻常的医士医术未精,也不敢贸然令其入药,只是潮汕土著,体质特异,虽是对于此毒不甚了了,然却有相传之土法,提炼此物,以此治疗痢疾腹泻等症,时有奇效。马夫人却虽然中了此毒,所幸中毒颇浅,只要善加调养,不日定当痊愈。”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有此表示,倒也心中欣喜。便笑着回过身子,对着楚流烟一揖说道:“此事还请楚军师多加费心,若是有什么需要齐备的药材物件,只要张口便是,本国公一定让人准备齐当,勿使有缺。”

楚流烟本来想说并不需要如此齐备的药材,不过转念一想,马秀英的性命虽然可保无虞,可是地下石室里头的徐碧仪却是缺医少药,还不能得见天日,唯恐被李凝络一党之人发见,徒然麻烦,势必要为她多多打算才是。

一念及此,楚流烟便转口说道:“所用药物眼下也不好和吴国公交代,不如我在此拟个方子,也写一些常备的药材,就请吴国公差遣属下前去药肆多多购置,勿使有缺,也能保的马夫人早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