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公一听,大是赞同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楚军师快行写来,本国公即刻便令人去购置药物。”

楚流烟微微一颔首,游目四顾,只见博古架边上的一个案子上笔墨纸砚足备,便举步走到案子边上,取过笔墨,呵墨化冻,随即取过一个从博古架上取过一个铜狮子镇纸,压住了纸角。

做好了这般举措之后,楚流烟略微思忖了一番,便挥笔写下了许多药方。

楚流烟觉得就算自己不能亲自替徐碧仪疗伤之外,也要尽尽自己的心力。

徐碧仪眼下的境况极为不妙,又不能和眼前的朱元璋提及此事,眼下也不能让徐碧仪从地下的石室出来,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再者马秀英已然中了毒,原本还可以借着马秀英之手,对于徐碧仪妥为照料。而今已然不能了,马秀英昏迷不醒,想来也只有几天之后方能将此事告知马秀英。

徐碧仪的事情极为棘手,若是能够尽快将马秀英弄的醒转过来,能够早一些助徐碧仪恢复过来。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这些情形,心里头也极为忧心此事。

徐达拜托自己来此地探视朱元璋,在于自己而言,唯有劳心劳力的将徐碧仪照料妥当,方才不负了徐达的托付。

可是眼下的情形却极为不利,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唯有此事了。若是只能如此,不管如何,自己也要尽力去做,以策应徐碧仪的安全。

当然了,如是能够从一无所知朱元璋那边得到一些支持,能够帮得徐碧仪一点是一点。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了这些事情,何况这些事情对于楚流烟而言也是当务之急。

朱元璋走到楚流烟的身边,细细的看了看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药材,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不过对于岐黄一道,吴国公朱元璋自是外行,故而对于楚流烟所写的药材,均是不知到底有何用处。

虽是不知,但是吴国公朱元璋情知楚流烟如此作为,也是为了尽快的营救马秀英。

吴国公朱元璋也是觉得,若是不能如此,救不醒转马秀英,自己必然遗憾终生,故而对于楚流烟写下的如许多的药材,也是毫无异议,只是觉得若是能够尽快的将马秀英救的醒转过来,也就可以尽快的放下心来。

心念及此,朱元璋便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只管开药,不管什么贵重珍惜的药材,只是所以用钱能够没得到的,本国公无不让人购置回来,若是买不到,本国公也自会派人悬赏重金,只要能够救的拙荆醒转,哪怕是让我拿出半个应天去换取也没有问题。”

楚流烟心知道朱元璋的此番话语略有夸大之嫌,但是能口出此言,心中对于马秀英定然是极有情意,只要吴国公朱元璋心存此念,就不必害怕李凝络会如何兴风作浪的谋害马秀英,也算是马秀英的一个极为坚强的卫护。就算自己离开了吴国公府邸,相信朱元璋自然也会派遣武功高强的侍卫卫护马秀英。

楚流烟便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徐达将军眼下正赶往水军营寨,眼下最为关键之事便是如何保全水师,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此次悄然来攻,可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徐达将军仓促应战,恐怕多有不利,更何况汉阳。水师已然战败了我军将士多次,军中健儿也多有畏惧之心。若是再与汉阳。水师对阵,不能探究汉阳。水师战舰的根底,也是有败无胜。”

吴国公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说来,倒是不住颔首。汉阳。水师的艨艟斗舰的厉害之处,朱元璋虽然不是深知,倒是倒也见识过多次,再加上水师之中战败的将领的肆意渲染,前些日子朱元璋差一点都快得了梦魇之症,每每在午夜睡梦之中梦及自己麾下的水师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打得大败,血流成河。汉王陈友谅还下来焚烧应天水师的战船以报当年的龙湾战船被焚之仇,只见火光映天,灰烟蔽日,一派肃杀的景象。吓得吴国公朱元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心中大为沮丧,只知若是破不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恐怕自今而后,没有任何法子能够让自己睡的安稳。

楚流烟分析的事情,也只是朱元璋日夜忧心之事,固然朱元璋也就长叹一声说道:“楚军师所见极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终究是本国公的心腹大患,一日想不出来克敌之策,就没有法子抗击陈友谅,长江若是被控制在汉军水师之中,这些事情对于本国公而言,自然是极为重要之事。”

楚流烟张口应道:“吴国公所虑甚是,流烟此番主动请缨,前去助徐达将军一臂之力,此乃其一。另外,也想要乘此机会,好好探视一下汉阳。水军的战阵,窥伺汉军水师的战法,若是能够见识其间的秘密,对于日后应天水师对抗汉阳。水师大有裨益。其间的道理,以吴国公的明达通彻,定然也是能够明白的。”

朱元璋微微笑了笑说道:“楚流烟的此话,本国公自然是明白此事,不过对于本国公而言,眼下也正是忧心此事。不过府中拙荆,若是军师不在,有如何料理。毕竟拙荆所中之毒,非是寻常的毒药,而是外邦人的异物,此间的医士,虽见不广,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楚军师略为调理,待得拙荆病情稳定之后,本国公再行派人送楚流烟前去水寨,想来依着徐达将军的本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想要数日之内攻破水师营寨,也绝非是易事。”

楚流烟原本想要尽快前去水师营寨之中,连同徐达一同作战,眼下看来,朱元璋所言之是倒也极为有理,若是不能料理后方的马秀英,护的周全,恐怕李凝络会乘此机会,兴风作浪,没有人可以挟制。这种情形也是极为不妙,却是要慎重的加以安排。

不敢如何,只要能够让吴国公府邸之中不会兴起波浪,安安稳稳的,吴国公朱元璋和自己都不必为此操心,自然也可以将心力都放在对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身上,不必为府中之事忧劳伤神,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楚流烟心下的这般想法,自然也就认同了吴国公朱元璋方才对自己提及的话语。楚流烟便开口说道:“吴国公所言倒也自是正理,眼下的时局纷乱,府中也是重镇,若是不能安排好府中的事务,吴国公也不能安心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对抗。依照楚流烟的意思,可以照着吴国公方才的所言去做,先行将马夫人就的醒转过来之后,等到马夫人的病情有些好转,可以交代给下人服侍之后,楚流烟再行前去徐达元帅的麾下助他一臂之力。”

听到楚流烟是这般的看法,吴国公朱元璋自是感到极为欣慰,便牵过楚流烟的手,拍了拍说道:“拙荆的性命就拜托给军师了,若是有何需求,请军师不必讳言,速速命人通知本国公。”

楚流烟不由面色一红,将手从朱元璋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对着朱元璋说道:“请吴国公放心,马夫人之事,流烟焉敢不尽心。我定然会全心全意,国公放心就是。”

运筹帷幄 第六十八章 兵无定势

楚流烟有此一诺,朱元璋极为欣喜。

朱元璋明白只要是楚流烟应承之事,定然会妥妥当当的将它办好,无论是多么艰难之事,于楚流烟来说自是不在话下。

季布一诺,千金不移,楚流烟便是这般的信守诺言之人。马秀英此番中毒,若是能够楚流烟出手相救,性命可保无虞。

心念至此,心里头略微放心了一些,不过猛地有想起另外的一件事情来。吴国公朱元璋便开口对着楚流烟问道:“楚军师,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已然集结到了应天城外江面之上,却是一反常态,不来攻取,实在不知道汉王陈友谅葫芦里头买的是什么药。此间是否另有蹊跷。”

楚流烟不由得微微一怔,也觉得此事里头透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自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制造出几乎无人能挡的艨艟斗舰之后,应天水师和汉阳。水师大大小小的打了几战。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自是仗着船体坚利,几乎是每战必胜。

打到后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在应天水师的战阵之中横冲直撞,丝毫也不把应天水师放在眼里。

不是应天水师的将士怕死,只是这种战船太过古怪了,根本就没法对抗。两军对战,自是大落下风。

经得几役之后,无往不利,屡战屡胜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便自得意满,将龙湾大败之事忘的一干二净,对敌之际也是骄横异常,屡屡先行发动攻击,根本就没有将吴国公朱元璋麾下的汉阳。水师放在眼里。

不过即便如此,应天水师依旧没能战胜骄狂躁进的汉军水师,依旧是有败无胜。如此几次大小战阵下来之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也得知了己方的战船厉害,丝毫不必顾忌应天水师,只要在战场上多杀敌方的将士就是,丝毫不必害怕回不去。

故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士气颇高,每次接战都是主动进攻,一点也不讲究什么战术战法,认定了只要多杀应天将士便是。

如今汉王陈友谅带着如此众多的水师,却不先行进攻,也不令人来水寨之前挑战,此种情势确实是透露出了几许古怪来,对于楚流烟和朱元璋来说,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楚流烟微一点头说道:“汉王陈友谅素来奸诈无常,用兵也偏好于多用奇兵,眼下带着如许之多的战船,居然没有主动攻击我方,也没有令人到战阵之前挑战,委实极为可疑。兵法上有云,以实示虚,以有示无,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越是安静,反而越是堪虑。流烟以为极有可能是汉王陈友谅已然筹划好了一条攻击应天的计策,正在等待时机,水陆并发,想要将应天城一战下之。”

听闻了楚流烟的这种意见,朱元璋心里头倒是颇以为然,只是口头上却不愿意承认。

朱元璋开口言道:“楚军师此言虽是有理,不过依照本国公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认识,绝不会如此,本国公心下奇怪,这汉军水师为何改了性子,眼下的局势就是派兵来犯,我水师绝非对手,只是如此按兵不动,莫非是想要困死我军。不过军中探子有言,对方是轻舟而来,又是躲在大雾之中悄然掩至,事属可疑,不过也可见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定然并没有带来许多补给之物,否则绝不能行来如此之速。”

楚流烟自然是同意朱元璋的此一看法,接着朱元璋的后头进一步阐发了一番说道:“吴国公所虑极是,楚流烟也是觉得汉军水师如斯之多,本来应当前来叫阵,不过眼下却是毫无动静,实在是令人无法捉摸。照这情形看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粮食无多,本来应当速战速决,可是此次汉军水师却是丝毫没有这般的举动。时日拖久,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自是大为不利,可是汉军水师心中明白此事,却依旧毫无动静,极有可能是想要集中火力,一举攻击我军一个防御甚为坚固之所,想要撕开水军的防御,将应天的水师全部歼灭在江边。”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如此说来,不觉心中一震,脱口说道:“莫非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此次想要一举攻破我应天的水师营寨不成,此事万万不大可能。”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摇头。

楚流烟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何吴国公觉得此事万万不大可能,眼下汉军集结在江面之上,却是毫无动作,此乃大出常理之事,若是没有此等图谋,想来依照汉军水师的好斗,早就已然对我应天水师发起挑战,绝不会如今一般的平静如常。”

听的楚流烟说出心中的疑虑,朱元璋便开口解释道:“军师不知,本国公认为汉王水师不会攻击水师营寨,是因为本国公早就命人在江面上架构了树根碗口粗细的大铁链,横江阻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虽是厉害,可是若要轻易的通过横江铁锁的拦截却是万万不能,前些日子,两军水师对阵,只要我军败转过了第一条铁链的所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便驻船不追,任由我军将士返回水师营寨。从这些迹象上可以看的分明,只要铁锁未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绝不会贸然来攻我军水师。就算汉军水师来攻,也要问一问我应天的岸炮答应不答应。”朱元璋颇为自诩的捻了捻胡子说道。

楚流烟微微颔首说道:“吴国公所言有理,只是前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不来攻击水寨,是以为势单力薄,没有法子一边顶着岸炮的炮火,一边攻击水师。可若是铁锁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破,我军水寨便再无遮拦,只能是硬着头皮和汉军水师一战了。到了那时,两军搅和到一处,纵然炮火在厉害,也是投鼠忌器,不敢乱发。因为一旦有所不慎,就会伤到自己水师将士的性命。楚流烟此番所言之事,虽是悬测,吴国公亦不可不察。”

朱元璋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提出这么一个设想来,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悚然动容说道:“楚军师的悬揣,倒也有几分可能。只是就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有此意图,也难奈我军水师营寨。千寻铁锁均是本国公召集应天的技艺出色的铁匠,废了极大的功夫,百炼成钢,一般的刀剑斧头砍到铁锁上,估计连个印痕都留不下来,汉军水师想要令我岸炮无效,势必先要破我江面的千寻铁锁,这可不是容易之事,本国公有办法让他们都丧生了岸炮的火力压制之下。”

对于吴国公朱元璋自信满满的此话,楚流烟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是摇头说道:“刀斧不能损伤,未必其他法子就不能损伤了,吴国公,你还记不记当年王将军楼船直下江南,想要一举荡平东吴,也是在江面上遇到了铁链,王将军令人用盛着麻油的火炬捆在船头,烧断了铁链,一举攻下了此城么。”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此话,不觉粲然一笑说道:“此事本国公如何不晓得,只是世易时移,这个法子绝不能成功,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真的采用这个法子,我便让岸炮狠狠的轰击一阵,令他们自己的船只着火,不但功亏一篑,而且是自寻死路。哈哈,楚军师觉得本国公所布置的手段如何。”

楚流烟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吴国公所见倒是毫无错谬,只是吴国公请想,自古兵无定势,水无常形,兵法本是诡道,未必会拘泥于常法。我等面对的敌人并非是已然作古的王将军,而是眼下的汉王陈友谅,此人心机深沉,帐下也颇有几个厉害的帮手,恐怕不会依样花葫芦的照搬照抄这等过时的法子。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之中有人推陈出新,想出了另外的火攻法子,恐怕吴国公的岸炮虽多,也是徒劳无益之事。”

听的楚流烟如此一说,朱元璋也猛地醒悟了过来,心中忽然觉得大为不妙。和汉王陈友谅斗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可是汉王陈友谅的势力却扩大了许多,军力也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若是真的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采用了其他的火攻法子,弄断了铁链子,那么这么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应天水师必然要面临覆顶之灾,若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举击败了,则几无可能保全实力抗击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水陆夹击,到了那么时候,应天城离着沦陷的时日也就不远了,自己也极有可能会被破城而入的汉军捉住,被屈辱的带到汉王陈友谅面前,做了他的阶下囚。

一念及此,朱元璋觉得透心透凉的,心中大为惊惧,慌忙对着楚流烟急切的询问道:“楚军师此言自是有理,本国公以前确是未曾想到这一点,如今照这般情形看来,确是大有可能。若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采取这般举动,则应天水寨势必无法抵挡,恐怕应天的水师也会由此全军覆灭,此事甚为重大,只是眼下应当如何防备,方能不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得逞所愿,本国公心中却是毫无计议,还请楚军师借箸代筹,替本国公妥为谋划。”

楚流烟听的吴国公朱元璋一变成了这般的态度,心中已然明白朱元璋也已然明白了这一点。不觉微微颔首,随即一思忖,觉得如今情势急迫,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唯有派人派船到铁锁处巡视,先行摸清汉军是否有这种意图,方才可以计议下一步应当如何行事。

心中起了这种想法,楚流烟只好苦笑一声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此事甚为复杂,眼下也不知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究竟会不会兵行此着,抑或是若行此着究竟又采用何等的法子,眼下我等可以做的不过是严加防范。若是能够派人潜入汉军的水师之中,探知消息,若是能够知己知彼,倒也不必如此忧心此事。”

朱元璋一听,微微迟疑了一阵说道:“楚军师既然也是无法可想,眼下也唯有如此,我即刻便派人前去水师营寨报信,令水师将领日夜派人巡逻,严加防范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用火烧的法子弄断铁链。并令多排水师将士护住险要之地,不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窥探我军的底细。”

楚流烟点点头说道:“此事正该如此,吴国公的区处极为妥当。若是水师将士能够如此办事,严加防范,也可暂时保住应天水寨的安全。”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这般说法,不由苦笑了一声说道:“诚如楚军师所言,此乃权宜之策,绝非万全之策,只是本国公智虑短浅,眼下的法子也只能抵挡一时,还请楚军师将此事放在心上,细细审思,早日想出御敌之策。更何况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压境,对于应天而言大是威胁,若是不能尽快将其击败,应天军民定然人心不安。本国公也是睡不安寝,食不甘味,心中也是郁郁难舒,隐隐约约有些作痛,虽然延请了应天城中的诸位国医圣手,却又查不出是何种毛病来。本这帮人论来论去的,还是觉得应当是忧劳所致,劝谏本国公不必过于忧心,可是本国公身居此职,定然要为应天的百姓负责,临事自当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否则只是尸位素餐,如何能做此等的民牧之官。”

楚流烟闻言,自是点了点头,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请放心,流烟身赝军师之职,此乃份内之事,不劳吴国公费心,一定竭尽心力,帮吴国公想出一条破敌之策来。早日替吴国公破除此等心疾。”

朱元璋听的楚流烟此言,大为感动的说道:“府中军中,最为知心的还是楚军师。本国公能够结识楚军师,并能得楚军师的这般助力,实在是三生有幸。”

听的朱元璋此番颇为动情的话语,楚流烟不觉面色一红,急忙乱以她语说道:“咦,马夫人似乎有些动静了,想来定然是病体有些好转了,吴国公快去探视一下。”

朱元璋一闻此言,心下有些好奇,自己也在这里,如何没有见到马秀英有和动静,而只有楚流烟一人见到。

不过楚流烟既然有此一言,吴国公朱元璋也就从书案边上移开,移步向马秀英所躺着的床榻行去,走到了床榻边上,只觉马秀英的头部微微有些挪动,原本掖着好好的锦被也被弄出了一个口子,不过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知道内里的情形究竟如何。

不过听的时有时无的唿吸之声还是平缓匀密了一些,不似最先的那般若有若无,气若游丝。这般看来,倒是颇有些好转的迹象。

眼见于此,吴国公朱元璋自觉心头一宽,若是马秀英的性命无虞,自然是不幸中的幸事。

朱元璋俯下身子,伸手替着马秀英轻轻的掖好了锦被。

只听的耳后想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些异样。

朱元璋忙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自己派遣出去寻找翠儿的两位侍卫面色有些凝重的走了过来。

只是两名侍卫,却别无翠儿的身影,朱元璋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便站了起来,缓缓的举步走到两名侍卫的身前,对着侍卫喝问道:“你等怎么空手回来了,本国公不是令你等将马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儿给带过来么。”

两名侍卫相视了一眼,便“扑通”两声跪下来说道:“吴国公恕罪,属下无能,找到翠儿姑娘的似乎,翠儿姑娘已然气绝身亡了。”

“这怎么可能?”还不待吴国公朱元璋出口相询,书案边上的楚流烟猛地跨步冲到了两名侍卫的面前,抢着质问道;“你等再说一遍,翠儿丫鬟眼下如何了。”

两名侍卫抬起头,盯着朱元璋看了一眼,朱元璋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对着两人开口说道:“你等先行起来,楚军师所问之事,也是本国公深为关切之事,你等将此事说个清楚,府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翠儿丫鬟死在何处。”

侍卫闻言,便一同站了起来。

年纪稍大的侍卫一听吴国公有此吩咐,便开口说道:“属下二人奉命之后,便出门寻找翠儿,不过寻遍了整座宅院,却没有找到翠儿的丝毫影踪,确认翠儿并为出府之后,属下又细细的在府中搜寻了一番,依然是毫无所见,正当此时,却意外的在一口井边上发现了一个珠花,似乎是府中婢女丫鬟的饰物,我等有些疑心,便上前一看,却发现井里头,赫然浮着一具尸首。”

楚流烟在边上急切的询问道:“莫非井里头的尸首,便是翠儿。”

运筹帷幄 第六十九章 端倪初现

其中一个高瘦的侍卫点点头说道:“军师所言不差,正是翠儿无疑。”

“翠儿死了?这件事怎么会发生的这么巧合?”朱元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问道:“翠儿怎么会堕在井中的?你们给我慢慢说来听。”

“是。启禀国公,我们仔细观察过周围,没有推拉打架的痕迹,要是属下们推测不错的话,恐怕是翠儿自己跳入井中的。”高瘦的侍卫沉吟了一会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本国公自有分寸,你们下去吧。”朱元璋有些焦躁的挥挥手,打发两个侍卫下去。

“国公,这件事您怎么看?”楚流烟缓缓走上前来,询问朱元璋道。

朱元璋想了想,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马秀英,说道:“这件事十分复杂,可疑之处也很多。虽说我总觉得翠儿之死,实属巧合,不过细细想想,会不会是翠儿与夫人的死有关系,怕追查到她身上,是以畏罪自杀?”

楚流烟见朱元璋已经先入为主,认定翠儿是自杀,便默不作声。她心里总觉得这件事疑窦重重,一切都发生的实在太巧合了,至于翠儿的死,就更不像是畏罪自杀这么简单。既然翠儿会畏罪自杀,当初又何必牵连进这件事情之中呢?何况,她是马秀英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之一,向来得到马秀英的信任,按理说是不会做出对马秀英不利的事情来的。

楚流烟又安慰了朱元璋几句,也告辞走了出去。她越想这件事越不是那么简单,越想越觉得似乎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自从李凝络进入府中之后,国公府中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好多事情,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这么简单么?

还是…一切都是有人精心部署好,故意要引他们进入瓮中呢?楚流烟在院子里面,呆呆站了半晌,她总觉得一切好像一张精心编制的网一样,所有的人都在慢慢被圈入这张大网中,这张大网遮挡住了天空,蒙蔽了人的心肠。

楚流烟正发愣,有两个丫鬟从她身边的园中小径走了过去。那两个丫鬟,并没有发现楚流烟的所在,她们正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说道:“翠儿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半分也看不出来有不想活的样子,怎么就忽然死了呢?想起来都让人觉得心中生寒。”

“可不是么?这件事儿,国公不怀疑,据说楚小姐也没说什么,马夫人又中了毒,旁人谁敢私自来过问呢?只是可怜翠儿,真是死的冤枉了。昨个儿的时候,她还对我说存了老家的兄长成亲,她不能回去道贺,便托我找我堂兄帮她把她攒下的几十两银子带出去给她兄长最贺礼。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个小妮子思嫁的心肠都有了。谁知道今天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要说翠儿是自杀的,打死我也不信。”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其中一个人猛然一抬头看到了楚流烟,立刻吓的脸色发白,手里举着的托盘“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她唯唯诺诺叫了一声:“楚小姐。”

另外一个丫鬟背对着楚流烟,并不知道楚流烟已然来了,因而笑道:“你放心吧,楚小姐又不在这里,我们说得她不会知道的。你不必太过于担心。再说楚小姐若是知道了,说不定还能为翠儿主持公道呢。”

“呃,可是楚小姐就在你后面…”那个被吓得有些紧张兮兮的丫鬟吞吞吐吐说道。

那丫鬟“啊”了一声,忙回过头来,见过楚流烟。楚流烟说道:“你们两个也不必紧张,我只是无意中听到你们的对话,循例问问而已。你们大可以放心实话实说就是。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两个丫鬟看了看楚流烟,又相互对看了一眼,用力点点头答应了。

“好,我现在来问你们,你们都认为翠儿的死很有可疑么?”楚流烟想了想,问道。

“是,楚小姐,”一个丫鬟回答道:“我们也不敢隐瞒楚小姐,我们都觉得翠儿不像是自杀的。一来她平日里甚得到马夫人信任,二来翠儿的性子也不像是自杀的人哪。只不过…这也是我们这些小姐妹的看法而已。”

楚流烟又细致的询问了一些府翠儿是否曾与人结仇,一名丫鬟道:“翠儿性格活泼,不记人仇,和人极为合的来。”

不过另外的一名丫鬟却说道:“若说是有仇倒也没有,不过府中各个主子下面的丫鬟都有些针锋相对的,我记得翠儿好像和新近得蒙吴国公荣宠的李夫人手下的丫鬟有过一场争执。”

丫鬟话音未落,旁边的丫鬟伸手捶打了她一下,说话的丫头一怔,即刻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匆匆忙忙的对着楚流烟一点头,急急的走到了。

此等情形,楚流烟心知若是追上去询问细故,丫鬟未必肯讲,若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也没有必要耽搁人家。不过楚流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好好的对两名丫鬟晓以厉害,便跨步追到了两名丫鬟跟前。

“谢谢你们。若翠儿当真不是自杀,我一定会查出来的。”说完,楚流烟又告诫两个丫鬟,千万不可以把感觉翠儿不是自杀之事告诉别人,以免招致杀身之祸。两个丫鬟异口同声答应了,她这才继续往前走。

她边走边想,想了一会儿,楚流烟便转头朝着侍卫指点过的井边行去,到了跟前的时候,发觉翠儿的尸首已然让人给捞了起来,只是尚未入殓,有方才所见的两名侍卫在一旁看护着。

侍卫见到楚流烟,微微有些惊愕,问道:“不知道楚小姐亲来此地,不知有何要事?”

“倒真是有些事。”楚流烟说道:“翠儿的尸首,你们可检查过?”

“回禀军师,翠儿的尸首由女仵作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现象。只是说翠儿跌落井中,跌伤了头。”

征的两名侍卫的同意,楚流烟细细的查看了一下翠儿的身子,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免心中觉得甚为失落,莫非翠儿果真是畏罪而死。

楚流烟略一沉思,对着两名侍卫说道:“好,你们现在就带我去井旁边查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两个侍卫答应着,便引着楚流烟往前面走。很快,三个人来到井旁。石井位于后院之中,在比较偏僻的角落里,井沿用石头砌成,井口朝天,仿佛一张无形的大口,随时准备着吞噬世人。

石井旁边有些青苔,路有一点滑。楚流烟仔细观察了青苔,却找不到任何有第二个人踩踏的痕迹。这石井旁边平时也不大有人来的,若是翠儿真的是被人害死,那么按理说井旁边的青苔,应该有作案的痕迹才是。

难道真的是自己推测错误么?楚流烟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来。可是,尽管眼前见到的事实,让她产生了不可能的想法,她的潜意识中,却始终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她重新仔细观察了青苔。

一个侍卫见她在观察青苔,上前说道:“军师,这青苔是新植上的,我们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子的。”

“青苔是新植的?”楚流烟心中暗道:“怪不得。”

“是。我们发现翠儿尸首的时候,把这石井旁弄得异常脏乱。当时,府中管事的就说派花匠来修葺。真没想到,他们的速度也当真快呢,这么快就去找了这么多不起眼的青苔来,还种的和真的一样呢。”

楚流烟苦笑了一下:自己早就该明白,这青苔不可能没有凌乱的痕迹的。现在见到的却这么整齐,肯定是有人做过手脚了。至于那踩踏的痕迹,肯定就是花匠踩踏的了。

可是,这么冷清的地方的一口石井,为什么被这么被人关注,而且这些野生的青苔,都会专门有人种上去,这说起来不是有些奇怪么?

楚流烟便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一个侍卫回答道:“军师,您误会了。平日里死过人的地方,按照风俗都有整理的干干净净,完好如初的。如果不这么做,就是对死者不敬。属下想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是。”另外一个侍卫也点头赞同,证明同伴所言非虚。

事到如今,楚流烟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一切都这么完美而天衣无缝,一切都这么费解而毫无破绽,可是越是没有破绽,越是天衣无缝,就越值得可疑。因为只有经过人精心布局,才可以做到完好。

楚流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不是说发现了翠儿的珠花么?那珠花现在在什么地方?”

“启禀军师,珠花就在我这里。”一个侍卫把珠花交给了楚流烟。很小巧而精美的珠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就是珠花很小,也许正是因为珠花的小,推翠儿下井的人才在仓皇之中没有发现吧。

“军师,当时珠花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侍卫指着石井几尺远的地方说道。

楚流烟看看石井,又看看珠花,马上问道:“你说珠花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侍卫指点了一下边上的某处,楚流烟一看,心下大为起疑。珠花坠落的地方离的太远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探看了一阵子,楚流烟便决意先回屋子里头,和朱元璋说明此事。

楚流烟回到马秀英的居所,心下对于翠儿遇害之事犹是心中犯疑。

从翠儿的身上看来,并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不过这也是最为奇怪的地方。若是翠儿真是自杀的话,头上的珠花为何掉落那哪里,庭院之中并无树枝等物,理应不是树枝将珠花扫落在地上。

若不是如此,翠儿之死岂非大是可疑。

楚流烟隐约觉得此事大为可疑,不是一时之间便可想的通透的。若是翠儿并非自杀,必然是有人故意加害。

如此一来,事情就有些复杂难料了,眼下究竟是何人在马秀英的碧螺春中下毒,依旧是半点踪迹也无。原本打算子在翠儿身上摸索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如今翠儿一死,此事便如珍珠链条断线一般,其间因明,也如珍珠落地,四下飞落,不见所踪,益发使人无从捉摸,只能悬测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走到马秀英的屋门口,天色蓦然黑了下来。

一灯如豆,氤氲着一番肃杀和凄清。

楚流烟发觉马秀英的居所外头已然是有人步下了一些暗哨,不觉心内一惊。

不过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这些暗哨定然都是朱元璋命人布下的,而这些暗哨之外,楚流烟还发觉巡逻的兵卒也多了不少。不知这是不是也是吴国公朱元璋的意思。

楚流烟移步入内,方才发现朱元璋并没有离去,只见马秀英的床头,形单影只的朱元璋兀自支楞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马秀英的身边,也不知过了多久。

眼见这种情形,楚流烟也不愿意上前搅乱。只得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案边上,想要将自己日间所开出那份药材单子取出来,交给府中的丫鬟,令人采备齐全。

楚流烟深知若是翠儿果然是为人所害,对方定然是不怀好意,既然会对马秀英下手,徐碧仪的处境也好不了哪里去。

更何况徐碧仪痛失其子,心神俱痛,更不就没有一点保全自己的意识。若是让徐碧仪落入了对头的手中,岂不是性命堪虞。

楚流烟便想先将药单取出,先行设法多弄一些药材来,也好给精神恍惚,似乎得了重症而不自知的徐碧仪治上一治,也算是不负了此次请来之前,徐达执手殷切遵嘱之意。

楚流烟轻手轻脚的来到书案子边上,一边脸瞧着马秀英和朱元璋,伸手去取书案上的药材单子。

只听得“彭”的一声,一个物件从桌上掉落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来。

楚流烟不由的舌头一吐,心知自己犯了一个过错,原本日间楚流烟书写书单之时,将博古架上的一方铜狮子镇纸取来使用,后来发生了侍卫报称翠儿丧命井中之事,楚流烟便随着侍卫前去探看究竟,自然也没有将书房之中的事物料理妥当。

方才房中只点了马秀英床头的一点灯,屋子里头极为昏暗,楚流烟也没有看出镇纸依旧还在纸张之上,故而一抽之下,便将铜狮子镇纸也带落了下来。

“何人在此。”朱元璋倒是反应极为敏捷,一听屋中有异,便大喝了一声。

只听屋外一阵哗啦之声,很快的就有几名侍卫从门口和窗子外头奔了进来。

“吴国公,不是外人,是我。”楚流烟对着朱元璋答了一声,侍卫中已然有人点起了火把来。

朱元璋借着火光,细细一看,便轻声说道:“原来是楚军师,本国公还以为有何人意图不轨,没有想到居然是楚军师去而复返,适才也算虚惊一场。”

说着便对着已然扑入了屋内的一众侍卫摆一摆手,示意此间并无大事,不需要他们在面前侍奉着。

侍卫们给随了朱元璋许久,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意。只听得居中一人打了一声唿喝,片刻之间方才破门兼及破窗而入的诸人便极快的退了出去。

眨眼之间,就如没有侍卫入内一般,屋子里头也昏黑了一些。

楚流烟见得侍卫应声冲入,随即应声散去,这番兔落鹄起的变化却只是在片刻之间,不由暗自喝彩,觉得朱元璋的此番布置极为细密周至,一有情形变化便可猝然而发。

有此可见,吴国公朱元璋实在是费了一番心思在里头。

见得侍卫们的脚步声都悄然而去,府中侍卫潜匿不见之后,楚流烟便转过脸来,对着朱元璋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吴国公还是很看重马夫人,居然可以如此护卫周全。”

朱元璋不由叹息了一声说道:“楚军师此话莫非是笑话本国公,不过本国公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确是冷落了拙荆,实在是心有愧疚,眼下拙荆身中奇毒,本国公也应当在此守护一二,也算是给拙荆赎罪,减却本国公心中之中的不安之意。说起来,本国公还是有些愧对拙荆。”

楚流烟听的朱元璋这声叹息,已然明白了朱元璋此番布置,和心中对于马秀英的愧疚之意大是相关,本来有些觉得朱元璋喜新厌旧,得了一个新欢李凝络,便将马秀英置于脑后不顾。

眼下看来,吴国公朱元璋也不是这种人,对于姿色动人李凝络的荣宠之意自是不免,不过却也未曾忘却了马秀英。眼下看来吴国公肯于费心设计护卫马秀英的居所,想来对于马秀英还是心中颇有情义的,并非是喜新厌旧,征歌好色之徒。

楚流烟心里头叹息,觉得原本出声低微,自小无赖的青皮流氓朱元璋能够如此,也算是难能可贵。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马秀英和朱元璋的结合有着不圆满的开始,甚至有些啼笑皆非,并非是世人常言的你情我愿。不过过了如许之久,朱元璋对于马秀英依旧是不离不弃,就凭这一点,朱元璋也称的上是一个好夫君了。

楚流烟心念及此,面上不觉微微一红,心下暗自责怪自己说道:“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忽然品评起此事来。”

运筹帷幄 第七十章 用我心,换你心

楚流烟对于自己心里头这般想法感到极为郝然,面上也是一阵发赤,不过房中一灯如豆,昏暗难辨,朱元璋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楚流烟面色上地异常。

楚流烟暗自定了定心神便抬头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对马夫人如斯关切,想来日后马夫人身子复原之后定然会心有所感,吴国公不必如此神明内疚,衷心不安。”

朱元璋听闻楚流烟如此劝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楚军师所言倒是有礼,只是本国公眼下还不知道应天此次能够抗衡地住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陆并进地攻击,若是此番应天能保全无恙,本国公定然要善待拙荆,向着上天祈福,就算是减却本国公的十年阳寿,只要能够令拙荆恢复如初,本国公也毫无怨言。”

听闻吴国公朱元璋口中如此哀婉之词,楚流烟的心里忽然起来一份难言的悱恻之情,对于此事而言,楚流烟和朱元璋的心意相通,俱是想要令马秀英快些除掉体内的奇毒,尽早的康复过来。不过两人的目的还有有所不一,朱元璋情愿向上天之神灵祈福,情愿以自己的十年阳寿换取马秀英的性命无忧,这是人伦至情,自是不待细说。而楚流烟出了和马秀英相交莫逆,不愿见到马秀英香消玉殒之外,更是想要借助马秀英之手,好好的在吴国公府邸里头帮衬一下眼下还在地上石室里头徐碧仪。

楚流烟心中明白,徐碧仪上次遭人陷害,绝非是寻常之事情,吴国公的府邸里头似乎隐藏着一只巨大的黑手,隐约操纵着此事。楚流烟想要发觉自己想要深入追究此事,线索却一一断绝了,今日之中马秀英中毒已然是出人意料,更没想到紧接着马秀英的贴身丫鬟翠儿居然投井自杀了,死状虽然一时之间还查不出什么异样来,可是楚流烟依然觉得此事背后定然隐藏着绝大的秘密,翠儿极有可能并非如同眼下所见的一样,乃是畏罪自杀。

隐藏在深处的敌手既然可以办到此事,向来势力定是不小,绝非是易与之辈。极有可能在这些诡异的事情背后,还另外策划这其他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极有可能不是针对其他人,而是针对吴国公朱元璋而发的。

一念及此,楚流烟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张大网之中,而这一切的背后,极有可能还隐藏着一个异乎寻常的对手,眼下却是连对手的边也摸不到。

吴国公朱元璋看着楚流烟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便开口问道:“楚军师,今日你去勘探拙荆的贴身翠儿投井之所在,有无发现异常之事。”

听得吴国公这般问来,楚流烟迥然一惊,觉得极有必要将自己在翠儿投井的井边发现的异常情形说与朱元璋听一听,便开口说道:“适才楚流烟奉命去查探翠儿猝死的情形,与她的尸首上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形,不过却从珠花掉落的位置之上发现此事绝无可能。翠儿极有可能被人扔到井中致死的。”

吴国公朱元璋听闻了楚流烟这番话语之后,不觉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便开口问道:“楚军师既然如此说来,认定翠儿是被人所害,定然有些证据,不知能够为本国公说个明白。”

楚流烟心中吴国公朱元璋心中犹有不信之意,便开口说道:“方才到了那个宅院之后,楚流烟发现里头不大,也没有什么树木之类的东西,宅院之中只有一口井,若是翠儿果系自杀,头上的珠花绝对不会轻易的掉落在离着井边老远的地方,据楚流烟推断,定然是有人将翠儿害死之后,就将翠儿的尸首丢入了井中。”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大是诧异,连忙追问道:“楚军师此言,岂不是说翠儿丫鬟被人杀害之后,随即移尸井中,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如此恶毒之人用这种手法杀了翠儿,还掩饰根底,让人疑心翠儿是畏罪自杀,此人的心术倒是歹毒异常,本国公定然要将此等恶人绳之以法,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何人,不知楚军师是否知道背后的凶手是谁?”

楚流烟闻言,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事也是楚烟万般不解之处,流烟问过府中的丫鬟,翠儿并没有和何人接下怨仇,不意竟然遭此毒手,真是可悲可叹。”

朱元璋一听楚流烟此话,已然明白了楚流烟眼下也不知究竟何人是杀害翠儿的凶手,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眼下也不必去谈它了,据本国公推断翠儿之死,定然是和拙荆中毒之事有关,定然是有人有心想要谋害拙荆,弄出了这般嫁祸于人的鬼把戏来。本国公就令府中侍卫追查此事,定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令幕后的杀人凶手无所遁形。”

楚流烟听得吴国公朱元璋这般说法,也是知道此事眼下也只有这般处理,便再查探了马秀英的情形,觉得马秀英体内的毒性已然消退了不少,只剩下余毒未清,就写下了一张方子交付给吴国公朱元璋,先行告退,离开了马秀英的屋子。

翌日,楚流烟再度入府,立刻就去看望马秀英。还没有入内,已然听到马秀英在屋子里头咳嗽了一声,楚流烟心内大喜,心知自己昨日留下的药方之时,还有些忐忑,以为要几日之后方的令马秀英醒转过来。

如今看来,药方倒是效应如神,已然令马秀英醒转了过来。楚流烟连忙举步入内,马秀英昨日中毒,所幸楚流烟就在身边,判断无误,再加上喜沾勿药,立竿见影,今日便恢复了过来。只是病体初愈,精神上倒也别无大碍。

一见楚流烟举步入内,马秀英连忙招唿道:“妹妹,你来了。”

楚流烟问了一声,随即探视了一番,觉得马秀英体内的余毒也去除了七七八八,心下大是宽慰,觉得自己毕竟没有误了马秀英的性命。

两人经此一番劫难,姐妹情谊自然是深入了一层。楚流烟得知今日早间吴国公朱元璋前来探视过,马秀英顺势要让朱元璋依旧让徐碧仪回来,吴国公朱元璋已然应允了,便令人将徐碧仪接走,便派了几个侍卫看护了起来。

楚流烟一听,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便对着马秀英问道:“姐姐,为何要将碧仪妹子这么快弄出来,难道不用害怕有人暗中使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