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想了想便对着麾下的将士开口言道:“诸位将军都看到了,应天水师实在是欺我太甚,居然将我合船的将士都劫杀了,连战船都不放过,如此一来,我军水师的士气定然一蹶不振,诸位谁人可以领兵出战,以振我汉军水师的声威,若是有人出兵作战,此战过后,本统领大人就升他一级,保举一个顶顶好的差事。”

可惜的是,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如此激将之法,毫无用处。正所谓言者谆谆,听者邈邈,对于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的封官许愿,麾下的将来都是不敢声张,无人挺身而出。

这也不必怪罪这些水师将官,就算是绝大的富贵,也要有命去享才是,眼下的情形看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败象已露,不要说领兵出战了,就算是能够将眼下的局面好好撑持下来,就算是谢天谢地,根本没有人胆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心知必无胜算的情况下,领命出兵和眼前明显占尽了优势了应天水师一决生死。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的荒唐行径么。自是没有哪个汉军水师将领胆敢如此领兵迎敌。

故而在水师统领大人三番五次的催促许愿之下,依旧没有人敢于承揽其事,弄到最后,连好大喜功,心知不甘的汉军水师统领大人也是心灰意冷,觉得目下再行出兵,恐怕遗祸更深,也就断了这个念想,有些长吁短叹的,唯有期翼汉军水师的统兵大员赶紧发兵来救。

楚流烟自然是很快就从属下口中得报了这番消息,大感欣慰,觉得那名水师将领颇为得力,在这场势力悬殊的战斗中表现的极为出色,故而便亲自迎候这名水师将领归来。

等到得胜归来的应天水师将士踏上船,楚流烟便上前温言慰藉道:“将军辛苦了,此番胜利,自可大张我军水师的声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恐怕更为惧怕我等了,定然是龟缩不出,坚守待援,如此则正是落入了本军师预先设置好的圈套之中,如此说来,将军当居首功。”

这名将领也很乖觉,方才离船之前听得了楚军师的嘱咐,心里头明白楚军师并不喜欢自诩战功的将领,便用极为平淡的话语回了一声道:“楚军师谬奖属下了,今日属下有此战功,绝非是属下一人之力,麾下的将士奋勇杀敌,人人当先,方才有此大捷。属下不过是因人成事,叨得其荣而已。”

一听应天水师将领毫不伐功,楚流烟自是心中喜悦,便开口言道:“将军不过客气,今日之战固然是将士用命,不过本军师已然得知,将军于追击途中,要舰上的兵丁将士下死力追敌,倘若没有大决心大毅力,断乎不能成此大功,将军的这番举动,自是和此番战果大有相关,不可辱没了去。将军放心,此战过后,本军师定然会上表吴国公,给将军请一份封赏,以作酬庸之举。”

“楚军师如此美意,末将受之有愧,唯有先行谢过楚军师了。”应天水师将领一面口中称谢意,一面便跪下来对着楚流烟刻了一个头。

楚流烟眼见如此,便趋声避过一边,不愿受他的礼。

“家国公器,有恩必赏,此乃正理,并非受职公堂,拜恩私室者可比。将军有此大功,吴国公自当有所酬庸,绝非私相授受,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楚流烟笑着扶起了“属下多谢楚军师栽成之德,还请楚军师随时教诲。”见得楚流烟不受自己的大礼,将领无奈,只得起身站起来,便欲要换过战俘的话题。

运筹帷幄 第一百六十四章 英察敏断

楚流烟已然先一步开口问及了此事:“将军,此番出战,是否擒获一些汉军的活口,本军师要好好问一问。”

“是,属下正要跟军师禀报此事,此次出战,托天之庇佑,吴国公的洪福,末将做到了好几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其中还有一名将官,其他将士对其毕恭毕敬的模样,看起来此人是很可能是一个头目,可能是负责此行的头领。”

楚流烟听得这名将领如此言语,两眼不觉一亮,心下明白这名将军捉拿住的那名将领,极有可能是此番汉军阵中前来查探应天水师动向的头面人物,想来对于汉军的内情应当知道一些,说不定可以从此人口中弄出一些于己有利的消息来。

心念及此,楚流烟便和眼前的将领绸缪了一番,就让应天将领将抓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牟勇全都提过来。

楚军师有此号令,这名汉军将领自是不敢怠慢,亲自回到自己的船上,随后挑选了几个孔武有力的腹心将牟,领着一队精壮的兵丁,压着被自己方才拿获的那艘战船上的汉军水牟勇,谨饬小心的看护着上了船。

来到了跟前,楚流烟方才知道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弄来了不是几个人,而是十多号人,看情形那艘战船上的兵丁没有战死的,不得不投降的全都给弄来了,再加上一些应天水师的兵丁护卫,原本还有些空隙的船只就显得局促不堪了。

楚流烟在心底下微微叹了口气,应天水师将领虽然打仗勇敢,可是做事依旧没有脑子,原本只有带几名投降过来的汉军牟勇过来问话便是的,被他这么如临大敌般一整,倒是大张旗鼓的大办特办了起来,一副唯恐天下不知的架势,实在是多有牵累。

心中这般做想,面色却全然没有斥责将领的意思,楚流烟明白眼下的局势还要靠应天水师兵勇将士上下用命,全力维持,眼下可不能轻易叱责,若是不慎毁掉了军心士气,便无人可用了。

想了想此事,楚流烟便决计先将此事搁置一旁再说,等问过了汉军投降的兵卒的话语之后,先行对这名将领暗示一番,这样做法方才不至于伤了面子。

“跪下,跪下。”在应天水师押解的将士的喝斥声中,那些被弄得了楚流烟跟前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不由都跪下来向着楚流烟求饶,希翼楚流烟能够放过自己一马。

见到楚流烟是个女子,一些心存侥幸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自是心中一喜,觉得女子大多心肠软弱,仁爱慈祥,决不至于和那些跟汉军为敌的应天水师将士一般,非要置人与死地不可。

“女将军饶命呀,女将军饶命,小人不过是汉军水师舰队战船上的一名小小的桨勇而已,累世捕鱼为生,被汉王陈友谅强行征役了过来,结果当上了一名不见天日的水师桨勇,其实并未杀过一名应天水师将士。求女将军宽大为怀,绕过小可的性命。小可的家中尚有老母稚子,无人抚养。”一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觉得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眼下若是能够激起应天水师的这名女将领的恻隐之心,所不定可以就此逃过一劫,也未为可知。

听得此人喊了这名一梭子,他旁边的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也会过神来,觉得眼下如此措辞也是一个法子,只要情词哀切说不定就能能够打动应天水师中的这名女将军的心,如此一来,求生有望。

故而这名汉军兵丁也依样画葫芦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言语道:“女将军,属下是应天周边的一个村寨的乡下农民,只因战乱频仍,兵连祸结,守在村中无法讨得生活,只得出去要饭,不幸道路流离,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的兵马给撞上了,汉军将领见到小子体型出众,就强拉过去当兵服役,其实属下是应天这边的人,心也想着应天的吴国公,不过不幸的是被分发到了水师里头,每日呆在船上,小人每每想要逃走,可是小人是个旱地鸭子,一点也不会水,故而也只能做个出力划船的桨勇,就连跑路的希望都被断绝了。希望女将军能够饶恕了小人的性命,小人情愿加入应天水师,给女将军做个马前卒。”

一些心中尚且有些骨气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自是不屑于如此求情,不过也有不肖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心中存着苟且偷生的念想,也就纷纷出言求饶,五花八门的理由,层出不穷的哀恳之词和奉承拍马的谀辞交互而出,听得楚流烟都有些反胃了。

被擒获的应天水师将官倒是有些骨气,更要面子,被人揪到楚流烟的面前的时候,忽然对着跪在身边的一名正对着楚流烟拍马奉承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面门提出了一脚。

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正说得起劲,不防汉军将官来了这么一脚,顿时被踢中了面门,倒在一边,不由的哀嚎了起来。

抬眼一看一脸的乌青,门牙都掉了一颗,不过双手被捆缚在身后,没有法子料理面门上的伤势,唯有躺在一边哀嚎不绝。

应天水师将士也恨此人过于多嘴,眼下见到这人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心下不免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快意,也就不理这名倒伏在一侧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任其在船板上哀嚎。

楚流烟自是不免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想了想今日尚且有话要盘问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若是此时加以喝止,让人将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弄去疗伤,未免失之宽厚,落入了其他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的目中,对于套问汉军水师的情形可没有什么好处。

想到此处,楚流烟决意暂且不管此事,等到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水师状况套问出来详细的情形之后,再行处置此事也不迟。

楚流烟只是端坐不动,由着应天水师将士继续折腾。

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胆气倒也不小,踢过了那名麾下的水师牟勇,随即被人押解到了楚流烟的跟前,却兀自不跪,挺着脖子朝天看,瞧也不瞧楚流烟一眼。

楚流烟尚且觉得没有什么,两军交战,对方的将领未必会服自己,从眼下的这么将领的态度之中已然也能窥见端倪。

可是应天水师这方面的将领可不这么想,觉得对方是败军之将,居然在楚军师面前如此托大,自是心中生气,决意要给这名不识相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一番苦头吃吃,非要让这么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在楚流烟面前跪下来不可,否则的话,这趟子极为露脸的差使,可算是办砸在自己手中了。

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

应天水师将领心中不忿,觉得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实在是让自己在楚军师面前丢脸了,若是楚军师责怪下来说这么一件简单的差使都办的如此拖泥带水,极为寒碜,日后如何独当一面,办那些大事。

如是楚军师有此言语,只怕自己日后的前程可就毁在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手中了。

有此想法,这名应天水师将官自是不肯放过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抬眼瞧了瞧楚军师,似乎别无其他的吩咐,一脸寒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于自己方才的无能有些见责。

心念及此,应天水师的将领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便急于有所补救,便回过脸来,对着身边的两名贴身的水师牟勇颔首一示意,悄声说道:“你等给这名汉军水师将官弄些苦头尝尝,让他于此地就范,千万不可乱了规矩。”

两名腹心水师牟勇,从这名应天水师将领狞厉的眸光之中自然是明白了上司的心意,这番言辞自是要他们用强,便心领神会的对着应天水师将领一点头道:“长官放心,属下必当替将军将此人治的服服帖帖的,非让他俯首称臣不可。”

因此,这两名汉军水师将领的腹心水师牟勇越过众人,来到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身后,帮着先前的汉军水师将士七手八脚想把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给按倒在地上好好跪着,可是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身强力撞,加以出死命挣扎,几个人忙乱了一会儿还是不能把他弄服帖。

这下子,两名水师牟勇可有些恼火了,加上方才将领出声示意,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其中一人将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的手抓过背后面,随即一扭,另外一个飞起一腿就往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的膝弯里一磕,这人立刻矮下了大半截身子。

这还没完,奉了将领密令的水师牟勇还有一番手段,一个牟勇随后便将此人的脖子一捏,另外一个随即打落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头盔,扯住此人的辫子一拉,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头不由自主的仰了起来,视线正好对着楚流烟。

楚流烟眼风扫了过来,自然是看出了这里头的“猫腻”,可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应天水师牟勇搞的这些花样虽然瞒不过楚流烟,可是楚流烟眼下也不想就此事开罪徐达元帅派来应援的那名将领,便若无其事装作不知道。

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可就不同了,被应天水师牟勇摆弄了这么一道,自是痛的疼得龇牙咧嘴,额上的汗涔涔的,颗颗都有黄豆那般大小,不过这人倒也极为好强,依旧是应者头皮不肯出声。

那名应天水师将官见得属下的心腹牟勇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收拾了一顿,自是极为欣喜,觉得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吃了这么一番大苦头,定然会学的乖巧一些,到时候楚军师盘问起此人来,定然会大有收获。

可是事实却让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失望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属于骡子脾性,受了这么一番折磨,反而硬下心肠来,决计不管应天水师问什么,一个字都不说了。

楚流烟见得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都被应天水师料理的差不多了,看情形是可以开口问话了,就对着跪伏在地上的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官问道:“将军,你虽是败军之将,不过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军人的楷模,本军师不愿为难你,你站起来会话好了。”

楚流烟此言一出,恰如春雷乍绽一般,将甲板上被俘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和应天水师这方面的将士俱是震的目瞪口呆的,不独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心下极为震撼,就连那名应天水师将领也是吃惊不小。

应天水师将领素来在军中时有耳闻,听人说楚军师乃鞑子皇帝最为忌讳的红衣妖人,行事不循常规,常常出人意表,这名应天水师将领每每以为是以讹传讹。

直到眼下见到楚流烟口出此言,方才觉得平日所闻并非倶是传言,其间的说法大可较真,从楚军师的这番言辞举止上看来,楚军师的行事颇难揣测,实在是有些古怪。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自是更为震惊,他没有想到应天水师的女将领居然会出言夸赞自己,怎么说自己都是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可是看起来应天水师的这名女将却不是以成败论英雄。

如此一来,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心下不由有些感佩,虽然不知道面前的这名应天水师的女将是何人,可是就这份不怒而威,雍容华贵的气度,实在是令人心折不已。

不过此念刚刚一起,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很快就意识到了目下的处境,觉得眼下的情势还是不做答理为好,怎么样也要保持住自己方才暗自发下的誓言。

见得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不做声,此人身后的应天水师牟勇倒有些心焦,觉得若是此人不开口说话,方才应天水师将领交代的话也就落不到实处了,更何况楚军师也出言盘问,这人居然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痛扁一顿的欲望。

两名水师牟勇一对眼,心知对方也是心存此念,就一把将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给扯倒在地上,举脚就踢了出去,想要将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海扁一顿,以观后效。

刚刚提出了一脚,只听得上头娇叱了一声道:“住手,不得无礼,快将这名汉军将领扶起来,你等若是再敢有半点冒犯,小心本军师军法从事。”

这两名应天水师牟勇本来是市井无赖出身,惯于广通声气,结党营私,故而颇得那么应天水师将领看重,视作心腹。

这下子被楚流烟的这声断喝喝止了,不由抬眼朝着应天水师将领的方位望去,欲要求援。

可是那名应天水师将领心下对大名鼎鼎的楚军师也是心中颇有忌惮,在加上平日风闻徐达元帅和吴国公对于楚军师均是信任有加,故而也不敢冒犯了虎威,对于两名麾下水师牟勇投过来的求援的眼神自是不理。

这下子这两名应天水师牟勇也学乖了,心里头明白自己的长官也不敢得罪楚军师,看起来楚军师的威望和奥援绝非寻常,实在是不能得罪的。

心知有此想法,就生出了绝大的警惕之心,这两名水师牟勇连忙回头对着楚流烟应声答道:“是,楚军师,属下遵命就是。”

说着这两名水师牟勇就将倒伏在地上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给搀扶了起来,此人心知今日能够免祸,其间多有楚流烟的护持,觉得楚流烟对于自己的敬意实在是出自真心,并无虚假。

如此想来,这名应天水师将官颇有些德遇知己的意思,觉得今日虽是败亡在了应天属实手中,眼下更是性命堪忧,可是自己的这身风骨得人青眼,实在是一件差可告慰之事。

心中藩篱不由一去,觉得眼下生死未卜,更何况自己被水师统领硬逼着出兵作战,说起来是水师统领不肯体恤属下。眼下就算是向这名汉军女将领吐露汉军水师的真实情形,也无不可。

楚流烟察言观色,见得此人不在是一脸的激忿的神色,心知自己方才略施手腕,已然赢得了这名汉军水师将领心,即便自己开口询问一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情形,想来这名汉军水师将官也会对自己吐露真言的。

楚流烟娓娓善诱的开口言道:“目下将军所属的水师倶是严守待援犹是自顾不暇,为何将军会独自出战,此事极为蹊跷,将军可否为我一言。”

运筹帷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招降纳俘

这名汉军水师听得楚流烟如此见问,心中不觉讶然失惊,觉得眼前的这名女子虽是蒲柳之姿,状似柔弱,实则不然,就从如此轻易的看出这些疑点,显然是对汉军水师的将领素日品行和作战方略无不了如指掌,方能有此石破天惊般的破题一问。

心念及此,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心下忽起极为不妙的感觉,觉得自己跟随的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大人,就谋略上而言,根本就不是眼前的这名应天女将的对手,倘若两造交锋,汉军水师战船虽能倚仗坚船利兵,只怕也未必能够讨的好去,极有可能会丧师辱国,遗恨无穷。

毕竟是正途出身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虽是心感楚流烟方才的斥退两名欲要对自己施加拳脚的应天水师牟勇,可是自己作为汉军将领固然不容于顶头上司的汉军统领,不过也不能肆意将汉军的情形透露给敌军知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汉军水师的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了么,这道心里头的坎依旧是逾越不过去。

听得楚流烟有此一言,这名应天水师将领自然明白楚流烟所问之事切中了自己的心病,可是家丑不可外扬,哪怕是应天水师统领大人于己不大公正,非要在这等情形下下令要自己舍命出战,不过终究是长官,职权相迫,虽是无奈,却也无法。这般想来,这名应天水师统领便将头扭到一边,有些丧气的对着楚流烟开口言道:“此事,此事确有隐情,不过此事关碍甚大,总是败军之将的不是,请恕不能从命,将实情相,,此事究属难言。”

楚流烟听得此人如此言语,心下已然洞察到了言语闪烁,不等毕其辞,定然是隐讳难言之事,体谅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的心境定是有些凄凉,便不愿执意追问此事。

而这名水师将领也明白自己方才的所言,定然不能令应天水师的这名女将军满意,说不定对方心下着恼,不愿放过自己,只怕顷刻之后自己便要人头落地,命归黄泉了。

如此想来,心中不觉惴惴不安,不过眼下话已出口,即刻改口相告,情何以堪。只有垂着头,等候这名应天女将军随后的处置和发落。

心下唯有希翼这名应天水师的女将军能够宽大为怀,暂且不计较在这件事情上跟她打的马虎眼,继续询问,方能徐图挽回。

想到此处,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自是不免有些忐忑,目虽不察,可是两只耳朵却是支楞的高高的,想要将身前的那名应天水师的女将军接下来的问话,听得分明,如此方才补救方才的过失。

可是没有想到候了许久,楚流烟竟然是毫无声息,静默无声。

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不免有些纳闷,只好偷偷的抬起头来,飞快的朝着楚流烟的方位窥觑一眼,想要看看到底情形若何,为何自己的一番言辞之后,这名应天水师女将领丝毫不加理会,似乎是将自己弃若敝履一般的摆到了一旁。

刚刚抬起头来,便和一道温婉柔和的目光碰个正着,只见楚流烟见自己抬起头来,便对着自己嘴角微微一抿,粲然一笑,笑容之中颇有些暧昧诡异的意味,笑容只是一闪而逝,随后只见对方依旧是一脸的正色。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心下极为惊讶,不明白操着生杀予夺的大权的应天水师的女将军对自己这般诡秘莫名的笑容,究竟意欲何为,不过眼下生死已然不能由自己做主,唯有听凭他人区处,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莫非今日正要命尽于此,若是如此,实在是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所害,真是古人所言的无妄之灾,倘若自己方才心念坚定,驳斥了顶头上司的命令,最多也不过是一顿责罚,便可厕身在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弟兄之间,互为支援,说不定到时候援兵一到,两下夹击便可将围攻的应天水师全部惊跑,如此一来,便可安然保全了性命。

可是目下却是身处危地,生死倶是由人做主,自己却是半分也操控不得,人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是目下的自己的这方凄凉境遇,却远非天命,实是人祸。

倘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能够极为公正的对待自己,眼下自己何尝会弄成这般局面,就算是再不济,被应天水师围攻,依旧可以披坚执锐,于战船上和应天水师牟勇见个高下,即便罹难,也算是战事疆场的国殇之士,可是眼下呢,却无端披祸,被应天水师的将士擒获了来弄到此地,即便是想死也由不得自己。

遥想令自己今时今日落得这番田地无法自拔的始作俑者,乃是用了极为卑劣的手段,倚仗上司的职权,逼迫自己就范的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大人,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自是恨得牙都痒痒的,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好好的将对方折磨一顿,令其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最后在送上一刀,让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大人下十八层地狱去。

眼下身子被缚,即便心下存此心意,也是有心无力,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衷心不免有些黯然神伤,觉得自己的素怀大志,原想凭借这一生的本领在水师之中谋一个进身之阶,日后也好功成名就,光耀门楣。

可是没有想到好梦成空,一切未竟的事功和勋业全都毁在了那名对自己颇有成见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统领大人手中,如此想来,不觉愤恨出声,心里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

心境颓败,郁郁难舒之下,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领不由出声訾骂了一句道:“统领大人误我一生,死后相见,定然不与相饶。”

楚流烟原在一旁静默等候,用意便是让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水师将官不明就里,以为今日便是归天之期,心下定然有所触动,那么如是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今日出战是上头硬压下来的差事,此人心中原无如此打算,只是迫于上司积威,不得不屈己从人的领兵出战的话,那么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舰队的水师将官定然是心怀愤恨,面目上自会有所表征。

眼下见得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一脸忿然不平之色,楚流烟已然洞悉了一些内情:今日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于万难出兵的情势下,大为出人意表的领兵出战,绝非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自己的意图。

楚流烟见得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后来居然愤恨出声,听他言辞对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颇有不敬。

闻得此言一发,楚流烟心下不觉微微一怔,她很清楚,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上上下下,规矩极为森严,在下位者唯有服从长官的份,决不可出言顶撞,只能是绝对服从,即便长官号令有误,处置失当,苟涉生死,也不可托辞逃避,一定要勉力以从。

至于目无尊长,责骂上官,更是军中的绝大忌讳,无论何人,就算是劳苦功高飞,也不可对于上官有一言之谤,倘若被人闻之,被汉王得知此事,便会派人彻查,等到事实厘清之后,若是查无实据,也到罢了。倘若是真有其事,诽谤之人就要马上收监,待得勾结一下,随后便会枭首示众。

汉王陈友谅便是运用这般铁腕手段,治理麾下的部众,做法虽是甚为苛酷,可是就眼下的成效来看,将士虽是有些离心离德,不过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一体归一,整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依旧由臂使指,操控自如。

就如铁板一块一样,水泼不进。

可是楚流烟知道,汉王陈友谅麾下的这般做法,虽然可以将麾下的将士操控手中,好比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魁伟武士,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异常的强势,可是内中却隐隐有些不能明言的暗疾,一旦发作,便是病骨支离,顿逞危亡之相。

故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军纪虽坏,可是军中极少有犯上作乱的,因为汉王陈友谅本人便是如此,一直在追求麾下将士的绝对服从,不容属下的将官稍有忤逆之意,哪怕是口菲薄之辞,也要从严治罪。

由此之故,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无不自相警惕,对于这些事情尤为忌讳,绝无在下位的将士对在上位的长官口出怨词的,应为一旦被人告发,便是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蝼蚁尚且贪生,人皆惜命,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更复如此。

楚流烟明白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定然和他上面的那名身居要津的水师统领不睦,眼下看来绝非是一般的恩怨,极有可能是浓的化解不开的仇眦。

这般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楚流烟觉得不可不利用,要是能够在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身上打开缺口,那么对付起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丁来说,可能要容易了许多。

不过,眼下虽是从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面色上推求出来了一些端倪,可是事实究竟如何,目下还并非一清二楚,楚流烟不愿急于求成,以至于坏了这个绝好的机会。

良机一失,岂可再得。楚流烟觉得自己要深思熟虑一番,将此事好好运筹一番,说不定可以弄出一个极为有利的局面来。

垂念默想了片刻,相通了其间的一些枝节,楚流烟觉得已然有把握收服此人了,就抬起头来对着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身后的几名水师兵丁开口吩咐道:“你等将此人松绑了去。”

楚流烟此言一出,正在犹如平地忽起一声惊雷一般,不独合船的应天水师将士心中震惊,就连被应天水师部众虏获的那些被迫跪伏在甲板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也是心中诧异,实在搞不明白这名仪态万方说一不二的应天水师女将领心里头究竟是什么想法。

那名心间原本就有些忐忑不安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更是觉得匪夷所思,原本以为自己方才的一顿后已然惹怒了应天水师的这名女将军,自己极有可能会被这名女将军下令斩首了去,可是没有想到这名应天水师的女将领如此宽宏打量,居然没有将自己推出去杀掉,居然还令底下人给自己松绑。

眼下虽是不知祸福如何,可是性命总算是可以暂保无恙了。

“你等莫非没有听到本军师的吩咐,那么本军师再说一遍,即刻去掉这名汉军水师将官身上的绳索,放了此人。”

“楚军师,末将反对这般做法,这人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官,与我应天水师互为寇仇,结怨甚深。这些年来,我们应天水师跟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接战过数次,多少兄弟前仆后继的殒命其间,军师今日居然要放了此人,我第一个不服。擒虎至为不易,如何可以轻易的纵虎归山,如此岂不是养虎遗患,自取其扰。世间绝无这般道理。”随着一声暴虐的唿喝声,应天水师里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决意阻拦楚流烟的这番举动。

此言一出,颇有挑动船上的应天水师将士和楚流烟为敌意思,想要藉此兴起一个绝大的浪潮,将楚流烟弄得无法自处,也好微微出出方才的那口闷气。

应天水师将领原本以为自己捉住了楚流烟的痛脚,眼下自己又是不惜开罪楚军师,振臂一唿,自会应者景从。

可是令这名应天水师将领不曾逆料道的是,合船将士居然无一人响应。

应天水师部众对于楚流烟至为敬服,虽然觉得楚流烟的行事大为出人意料之外,颇有些惊世骇俗的意味,可是今日随从楚军师,打了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精锐之师对阵的这大半年来最为解气的好几个胜战,都觉得楚军师的行事虽是蹊跷,此间定然大有深意。故而对于那名将领有些挑拨离间的言辞,自是置若罔闻。

如此一来,非但风波未起,就连涟漪也没有冒起来一个。那名方才出言责难楚流烟的应天水师将领见到此番情形,自是不免有些泄气,不过心下里头依旧觉得楚流烟的做法太过大胆,不得不犯言直谏,略作勾留,看看能够顺遂心意。倘若不能,也可借着这般借口,即刻引师离去,到时候楚流烟就算是想要阻拦,恐怕也没有办法。

楚流烟不动声色的拿眼一觑,便看到对着自己发难的正是那名将虏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押解过来的应天水师将领,心下明白这人不服自是不免,自己方才的那番举动已然有些拂了此人的面子,这名应天水师将领自然心中有气。眼下自己这番出人意表的吩咐定然是让这名水师将军觉得自己的做法大失分寸,极不妥当,故而会排众上前,出言阻挠此事。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流烟丝毫不生气的对着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微微一笑,开口抚慰般的言语道:“是不是这个道理,将军日后会明白。不过此刻将军有些过虑了,本军师所言的放了此人,绝不是将军口中所言的纵虎归山放龙入海,也绝非养虎遗患之举,本军师的意思不过是另水师将士给这名将领先松松绑而已,将军不必又如此大的反应。”

听得楚流烟这一分解,这名方才有意危言耸听又无缘得人助力的应天水师将领自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不过此人倒也见机极快,随即转变口风道:“楚军师,属下别无他意,方才是听差了。不过即便是如同楚军师所言一般,只是将这名汉军将领松了绑,属下也以为不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乃是我等的世仇,两家恩怨纠葛,早已厘之不轻,早年随有和同一处,共同抗鞑子兵队的经历,可是这数年一来已然是反目成仇,不共戴天了。两军旧日情谊,早已不在,楚军师何必对俘获的汉军将官如此优容。”

楚流烟闻得此言,心中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对于汉军将官成见已深,索性不去理他言辞,只做调侃般的开口言道:“无妨,无妨,就算此人真是猛虎一只,落入了本军师的手中,也是伤不了人的,只是此人义气颇著,实在是难得的人才。若能为我应天水师所用,无异于添的一员虎将。”

说着便转过脸来,对着被缚汉军水师身后的应天水师牟勇吩咐道:“你等动作迅速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快放了这名汉军将官。”

方才已然开始给汉军水师将官松绑的兵勇,听得楚流烟有此吩咐,自是不敢怠慢,奉命唯谨的加快了手下的动作,顷刻之间就将此人身上的绳索悉数除去。

汉军水师将官被勒糜的久了,身上不免有些难受。绳索一去,身上顿觉一畅,便走动了几步,自行松弛了一下筋骨。

运筹帷幄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德服人

侧边的几名应天水师将士极为紧张盯着这名汉军将官的一举一动,生怕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会猝然发难,若是惊吓了楚军师,上头责怪下来只怕是要牵累到自己。

这些应天水师牟勇无不小心备至的防范着,亦步亦趋的跟随在这名汉军将领的身后,严阵以待,生怕闹出上面乱子来。

那名应天水师将领更是心内警惕,排众而出,亲自临场坐镇,带着一对官兵围着楚流烟,想要将楚流烟护在当中。

唯有楚流烟倒是面色轻松,如渊停岳峙般的对于围上来的麾下水师牟勇吩咐道:“这不是大事,不必摆出这般如临大敌的阵仗,以免汉军水师将官讪笑,还以为我应天水师将领倶是贪生怕死之辈,毫无大将风范,传扬出去,只怕是要丢人的。”

听得楚流烟如此言语,带兵准备维护楚流烟的那名应天水师将官微微一怔,颇有些进退维谷的模样。

他没有想到楚军师居然不想要自己带兵护卫,可是细细想想楚流烟的言辞,倒也不无道理。眼下船上有好些应天水师的投降牟勇,倘若依着自己这般大张旗鼓的一般,卫护楚军师的周全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只是此事落入了汉军水师叛降过来的这些牟勇眼下,日后若是又复叛逃,将今日所见之事当做闲话传扬出去,到时候街巷闾里,谣诼纷纭,定然于自己的威名有损,所关非细。

如此想来,觉得不妨内紧外驰,形势上不做防备,暗地里头小心戒备就是。想定了这个法子,这么应天水师将领便转过身子来,对着跟在身后的属下们摆一摆手,高声喝道:“楚军师既然有令,我等岂可不遵命,你等不必从旁护持了,各安其位便是。”

身后的牟勇,自是明白这名将领的意思,退是退了下去,只是各自择定了方位,依旧对着这名被楚流烟下令松了绑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从四面围定,虎视眈眈的紧紧盯牢,防止此人忽然暴起伤人。

楚流烟见得这名应天将领,口中虽是答应了自己,可是行止之间,依然故我。适合暗暗的吩咐麾下的牟勇,暗自护卫,虽是觉得有些无趣,可是再怎么说这人也是出自至诚。

如此办事,虽不称旨,可是也没有法子拉下脸来出言呵斥,毕竟此人小心办事,并无错处,若是再行喝叱,只怕会令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心生贰心,如此一来,岂非矫枉过正。

再者,此事究属无关宏旨,若是自己在这些细故上挑毛病,就算是能够行得其志,只怕军中的观感必然要大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还是暂且放过了为妙。

楚流烟心中如此做想,也就挥挥手示意眼前的这名极尽殷勤的应天水师将领退下。

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倒也是七窍玲珑心,看到了楚流烟并无其他表示,定然是要自己暂时避开,就对着楚流烟行过一礼,捞起衣襟的下摆就退开了去。

楚流烟眼见跟前的应天水师将领退开,自然也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将心思放在那名被虏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将官身上。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官,得蒙楚流烟的这番恩遇,心里头颇有些感激之情,觉得自己虽是败军之将,能够得到这般宽柔的恩遇,倒也要好好的跟眼前的这么应天水师的女将军见个请。有听得这名应天水师女将领居然不要麾下的将士护卫,足见其诚,脸色不免有些动容的表情。

不过眼下甲板上依旧有些旧日袍泽,从情理上来说自己一人得免,自是邀天之幸,不过想想后事,依旧是茫然不知,生死忍是由人不由我,还是捏在应天水师手中,心中不免有些悲戚。

处境虽然比被应天水师将士俘获了以后,牢牢捆束的同船袍泽来的好一些,可是亦不能有些表露,一旦稍有喜色,授人口实,日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说起来,被在上位的汉军水师将领得知,恐怕自己性命不保,眼下唯有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的法子方才能够蒙混过关。

心念及此,这名松弛筋骨的应天水师舰队的将官就停下了动作,不在肆意走动,只是脸上的面皮绷得紧紧的,毫无一丝一毫的笑容,满面寒霜的样子就像是引颈待戮的南冠楚囚一般。

微微偏转了身子,步履沉重的朝着楚流烟所在的方位缓缓的移了过去,一副不胜负荷的模样。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里头的那些被俘的牟勇们,见到自己顶头将官一副慷慨就义,从容赴死的行止,直道是此次在所难免要受一刀,死期已到,心下不免起了兔死狐悲的心绪,不由放声哀嚎。

一传二,二传三,不一刻只听得应天水师的战船上悲声大起,前方指挥兵士和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作战的将领闻此奇异声,心中倶是惊疑不定,以为船上出了大事,楚军师或被流矢所中,慌忙遣人发棋语相问,方才得知真相,原本有些惊惶的战阵方才稳定下来。

这一下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舰就更加吃紧了,应天水师援兵胜在人手众多,舰船数不胜数,七八艘船围着一艘战舰四下攻击不休,尚且还有一些急于立功的战船差不进缝隙去,只要围在外围呐喊助威,以壮应天水师的声势。

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虽是极为厉害,可惜势不如人,又被应天水师的战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密不通风,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自是心胆俱裂,以为船破之期,定在不远,为了自己的性命,不等不硬着头皮迎头抗击。

两军一场恶斗,应天水师的战队恰如走马灯一般的围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舰打转,这番车轮大战,倒是消耗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许多的有生力量,不过应天水师将领都尊奉着楚流烟的面前,短兵相接之际,并不派人登船犯险,汉军水师虽处下风,倒也是有惊无险的态势。

汉军水师舰队的牟勇打了一阵倒也摸清了对方的路数,心中虽是惊疑,不过能够保命自是最为紧要的事,故而人人心头倶是盼望汉军水师舰队的援军速速飞驰来援,也好拯救危亡的情势。眼下只有奋力相博,撑得一时是一时了。

外头打得极为热闹,楚流烟所在的战船上也不冷清,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的哭嚎声一起,自是有些应天水师牟勇上去制止,这些人平素对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牟勇心怀怨恨,方今见得汉军水师里头哭嚎不止的那些个令人不齿的熊包蛋,心下鄙视之意逾盛,动起手来自然就不留余地。

故而几名汉军水师牟勇被拖倒在地上,应天水师里头有些生性顽劣,品行刁恶的将士便唿朋唤友,个个伸拳揎臂,挺胸凸腹的上前一顿乱打,害的不识相的几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牟勇哭爹喊娘,抢天唿地的一阵受累。

正打得起劲,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也算是有些良心,看到弟兄们如此受苦,自己却得以置身事外,觉得心中愧疚,便赶走了几步,赶到楚流烟的面前七尺之地,跪下来对着楚流烟开口求告道:“请将军恩出格外,不要让败军之将的弟兄如此受苦。”

几名负责看护的应天水师将领不妨他由此一举,原本还以为这名应天水师将领欲要对楚军师不利,心中正暗唿糟糕之际,却听得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不过是出言求肯,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局势尚且在控制之中,就算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稍微有些逾矩,倒也不妨事,只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不会乱来,事情也可算周全,在有些挑剔的楚军师面前亦可告无罪。

应天水师将士心头都存着这番警惕的意思,觉得眼下有楚军师于此坐镇,就算汉军水师将领有所图谋,只怕也是瞒不过最为圣明不过的楚军师,目下的情形更是如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对楚军师出声求肯,想见此人的心意已然有些敬畏楚军师了,不管如何,只要此人心存此念,自是无妨。

这般情势之下,刚才本来想要有所行动的应天水师便退了回去,不欲掺和进来,都在一旁站定了,想要看看楚军师如此区处这件极为棘手的饿事情。

楚流烟自然是明白麾下部众的想法,不过眼下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倒也真是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自己方才对此人也算是以礼相待,并无纤毫的卑视其人,照理说这名应天水师将领就算不感恩戴德,起码也要见情才是。

可是不妨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舰队水师将领冷不丁的给自己出了一道绝大的难题,若是自己应允了这人的请求,船上的应天水师将士将口虽不言,心中会如何做想倒是可以相见。

船上的这些应天水师将士必然以为自己是有意偏袒维护汉军水师被俘将士,如此一来,自己这边的将士见疑,恐怕对于军心大为不利。

若是不答应了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的这番求情,不制止应天水师将士的举动,自己先前费劲心机,辛苦铺垫的那番举动,恐怕就要于此俱废,想要招降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恐怕也只能是镜花水月,徒唿奈何了。

楚流烟心中细细思忖了一番,忽然想到既然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有此要求,不妨先行满足了他,只要喝止了应天水师的那些兵油子的肆意打人的举动,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而俘虏的应天水师舰队的牟勇被殴的情由也很简单,不过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觉得被掳掠到了这艘船上,就怕自己会下令将他们悉数砍了脑袋,方才出此悲声。

想明白的此事的症结所在,楚流烟也就安心了下来,不慌不忙的对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被俘的牟勇开口说道:“你等不必惊惶,不必嚎哭,今日你等被我水师所获,并无要你们以死抵命。大战之中,我应天水师将士也被汉军水师虏获了不少,大战之后双方互易战俘,你等若是有幸,自可平安归去,殆无可疑。只要你等不再口出悲声,自可保你等眼下无事。”

楚流烟的此言一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被俘的牟勇一听之下,自是欣喜若狂,如楚流烟所言这般的话,他们是作为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和应天水师互相交换俘虏的人质,性命攸关之事,应天水师这方面自然不会轻易就要了他们的性命,最多不过将他们带回去囚禁起来,等到时机一到,双方开始互相交换人质的时候,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方面自然会有前来关说此事,到时候只要跟那些人见上一面,验过正身,说不定就可以随着军中使者一同转会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中去,依旧于军中服役,抑或是兵当不成了,还可归家务农,总比不明不白的死在此地来的强。

心存此念,那些原本以为难逃一死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丁自是心境大变,觉得今日之事情虽是无奈,不过也不是没有一丝活命的希望,只要遵照应天那名水师女将领的吩咐,恐怕便是活命有望,只要静候时机便是。

蝼蚁尚且偷生,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士岂能例外,眼下听得人言活命有望,自是不愿浪掷此躯体,对于楚流烟的言辞,自是大为关切,便停下了哭泣,抬头静静的听着楚流烟的其他吩咐,静候纶音,无比虔诚。

只有一些哭的兴起,一时收不住声去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牟勇,虽是勉力自持,却依旧有些哽咽抽泣,不过声如蚊呐,旁人虽能查知,却也弱了不少。

楚流烟见到这般情形,心知自己方才所言的话语打动了这些求生心切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麾下的将士,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听闻了自己的言辞之后,已然有所变化,显然是觉得自己今日非但放过了他们,而且还给这些人指明了一条生路,这等好事,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被俘虏的牟勇岂能不趋之若鹜。

方才那些殴打汉军俘虏的应天水师中的那些兵丁见到这些人都安分了下来,自然也就停下了手脚,依旧转回了自己原先职守的位置上去。

一场绝大的风波在楚流烟的寥寥数语之间,便化解的无影无形,连一点涟漪都不曾留下了。

其中最为高兴的当然是那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方才他眼见弟兄们被应天水师将士殴打,出言相救,总算是给自己的袍泽们一个交代,见到应天水师的将士气势汹汹的,本来便不存可以将这场祸事化解了的奢望,可是没有想到楚流烟居然真的出言相助自己,并没有应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敌军的败将而轻易丢下此事不管,反而是极为重视自己的言辞,居然挺身而出,帮着自己将这场极有可能酿成极大风波的大事给顶了下来。

如此想来,这名应天水师的女将官算是于己有恩,自当结草衔环相报。只是自己的身份尚且有所关碍,就算是要投诚,还有切实的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决不可鲁莽行事,为人所非议窃笑。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这名将领对楚流烟的德望颇为敬服,觉得这名女将领待敌尚能能够如此,推己及人,对于麾下的部属定然更是宽厚有加,仁爱兼施,若是能够投入门下,总比自己眼下在汉军水师里头不被统领大人信任,今后只怕是要被人投闲置散,就算得以不死,恐怕也要被人发配到边远瘴疠之地去,平生所学,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发挥了。如是能够被这名汉军水师的女将军收罗入军中,那就大为不一样了。

楚流烟心里头却不是这般的想法,眼下的局势虽无可虑,可是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水师围困的应天水师殿后所部,若是不能及时派兵拯救,只怕是凶多吉少,倘若不幸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绝杀大阵绞杀殆尽,眼前的战局只怕要大起变化。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舰若是将剿灭了应天水师殿后所部的将士,鼓其余勇,挥兵来犯,只怕应天水师战船的阵脚会因之大乱,局势便会败坏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楚流烟不愿坐视这番情势的出现,眼下唯有尽量探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真实情形,知己知彼方能放手一搏,以期能够收功奏效,凯旋而归。若不能如此,情势之危殆,战局之逆转也不过在顷刻之间。

运筹帷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改邪归正

心念及此,楚流烟觉得眼下对于这名汉军将士非要加以笼络,若是能将此人从敌营中收服过来,对于今日的战局颇有裨益。

“女将军能够保全我等性命,实乃大仁大义之举,这份恩义,某定然铭记于心,永志不忘。”被俘获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官颇为感激楚流烟的方才出言相助,使得同来的麾下将领免于被人拳打脚踢的灾祸,自是承情之至,恭恭敬敬的跪下来替得意保全的麾下弟兄给楚流烟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