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有些醒悟的刘伯温,只好再次躬身行礼之后,退出了御书房;接着,心情沉重的向宫门外走去。此时出宫的他,却完全没有了早晨刚进宫时的平和心情;稍稍隆起的后背,让他整个人从后面看起来,很孤单和凄凉。

这次进宫回来的刘伯温,在不几天之后,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在病好之后,他的身体就落下了一个毛病;那就是,这个病症时好时坏,深深的折磨着刘伯温;让一个本来身强力壮,行事果断的人,变成了一个时常和病魔作争斗的的病人。

在刘伯温患病之后,楚流烟和徐达就常常来到李府探望他;两人对于刘伯温的病情十分担心,可是却有力使不出来;就在他们心中着急的时候,徐达在一名老郎中那里得到了一个偏方。

然而等他们配齐所有的主药之后,却发现作为药引的长白山的冰鲤,却无从寻得;着急之中,楚流烟决定和笑笑一起,到长白山的冰天雪地覆盖下的河流中,为刘伯温寻找冰鲤。

“流烟,你不要这么冲动;长白山那么大的地方,你们知道何处有冰鲤吗?”轻轻咳嗽了几下,刘伯温来到准备装备的楚流烟跟前,将她拦下。

“是啊,楚大人,我家老爷说得对,你就不要去了,我自己带人去就可以了。”身上背着行囊的剑童笑笑也劝着她。

“那是不行的,你了解长白山这个地方吗?可是对于我来说,我有长白山的全貌地图,所以,这次长白山之行,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们谁也阻拦不了我。”楚流烟语气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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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从西北面唿啸着吹来;将从天而降的大雪,带地四处纷扬,从而变得满天旋飞飘舞;而极目望去,大地是一片银色世界,从西北掠来的大风雪,将北国的山河披上了银妆。偶尔回身向来路一看,它使行路之人的心都冰透了,那整个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全体是白的,冻结了的,并且像白漆一样地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这就是楚流烟和笑笑两人现在所处的环境。

两人冒着凛冽的风雪,终于来到了山脚下;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被冰雪覆盖的山头,两人露在毡帽外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地神色。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转而默默而坚定地向山上走去;一边走着,一边不时的将带着棉手套的手,放到耳朵附近的地方,好像在听着什么。

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的寻找着什么;可是直到他们艰难的爬上了这个山头,他们也没有找到所寻找的东西。

“笑笑,我们分开来找;但是记住我们不要分离得太远,我们一定要保持相互可以看到的距离。”站在山顶的大树下,匆匆喘了几口粗气的楚流烟,气喘吁吁的对剑童笑笑说道。

“好的,我向东,你向西,我们分头找;只要谁找到了水源,就赶紧招唿一声。”笑笑说完,就转身向东走去;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楚流烟紧了紧身上的背囊,向山的西面走去。放眼望去,不是高大的树木,就是白色一片,实在让人难以找到适宜冰鲤存活的水源所在;楚流烟只好将手中的木杆,不断地向自己前面的雪里插动着,以防随时出现的沟壑和并不稳固的碎石堆。

艰难的走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裸露的石头,楚流烟重重的坐在上面,抬起右腿,用空着的左手上的棉手套,拍打着被布条扎紧的裤腿上,留下的残雪。

接着又顺序扫除了左腿上的残雪,这才喘着粗气,静静地坐在石头上;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赶紧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身体;再次上路。

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厚厚的积雪,楚流烟继续向前行走着,就在此时,身后的远处传来一阵“啊——啊——啊——”的大喊声。

很快就听出来是小小的声音,楚流烟惊喜异常,连忙转身顺着先前的脚印,向声音来处快步走去。

好容易回到原地的楚流烟,发现笑笑在远处不断地喊着,并且挥舞着手中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楚流烟也大声的回应着。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湖——”笑笑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听到他看到了一个湖泊,楚流烟顺着笑笑留下的模煳脚印,向他所在的地方靠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并且最后一段路,还是在笑笑的帮助下,楚流烟终于来到了山顶上的湖边。

清冽的湖水,并没有因为凛冽的寒风而结冰,反而不断地激起一个个飞荡的浪花;更有几只不怕寒冷的鸟儿,在远处的湖边在觅食。

“太好了,我们竟然来到了天池;我们也许真的可以找到冰鲤。”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湖水,楚流烟兴奋莫名的喊道;受到她的感染,剑童笑笑也兴奋的在原地跳来跳去。

然而欢唿一会儿之后,楚流烟和笑笑却又陷入到发愁之中。“水源找到了,我们如何从这里找到冰鲤呢?”楚流烟为难的说道。

“难道是用鱼钩调冰鲤吗?”笑笑也不知所措的说道。

“我们先将这件事放一下,我们需要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将我们携带的帐篷搭起来。”定下心神的楚流烟,急急的说道。

“是啊!天快黑下来了;再不找好地方,我们自己是否能度过今晚都是个问题。”笑笑也着急的说道。

两人开始顺着湖边寻找合适的地方,逐渐来到看到了觅食的鸟儿来驻足的地方。

“楚大人,你看那里有个山洞。”笑笑指着一处靠近湖水的地方,大声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听说有山洞,这可是个好地方;楚流烟赶紧和笑笑小心的爬下湖岸,来到湖水边。

来不及观看碧波荡漾的湖水,俩个人就急急忙忙的向山洞所在的地方走去;不断地爬上爬下,以躲过危险的区域,走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来到了山洞所在地。

只见山洞刚好位于湖水之上,洞的下部分,刚好被湖水浅浅的掩盖;犬牙交错的岩石间,出现的这道裂缝,可能由于常年的湖水拍打,而腐蚀出的一个山洞。

两人凑到山洞前仔细的听了听,却发现里面传来‘叮咚’的流水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戒备着向内走去;可是由于洞口有些矮,两人只好弓着身,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水中露出的石头,缓慢的走了进去。

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山洞越往里走,洞内越宽;走着走着,洞内赫然开朗;脚下的湖水也止步在后面。

“我们现在这里停下吧,等明天再寻找冰鲤的踪迹。”找到一个干燥的地方,楚流烟疲惫的放下背囊,喘着粗气说道。

“嗯,我看这样也好;反正天也暗下来了,这里正好做个宿营地;也许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天。”笑笑却并不像楚流烟那么疲惫,精神还是很好,笑着说道。

“是啊!既然我们在这里寻找冰鲤,有这么一处栖身之地,老天爷对我们还是不错的。”稍稍缓过一点劲的楚流烟,也是一脸轻松地说道。

说着话,两人开始寻找可以生火的东西;可是找遍了山洞外面这块地方,却什么也没找到。

“我到洞外去找找。”说着话,笑笑就转身向外走去。

我们俩一起吧,也如可以快一点。"楚流烟用手拍打了自己疲惫的腰腿几下,也站起身向外走去。

“楚大人,你就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一边向外走,笑笑一边说道。

朝堂卷 第十三章 卧冰求鲤

好不容易找来有些干燥的枯枝败叶,两人在洞内升起了一小堆篝火;笑笑用三块石头,将他们带来的一口小铁锅,加在上面,烧起水来。

一旁的楚流烟却正从褡裢内,拿出一些干粮和腊肉;只见她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刀,将腊肉切成一个个小块,随后放进小铁锅内;然后又将烙成饼状的干粮,放到火堆旁的石头上,借助篝火,开始烘烤干粮。

“楚大人,这种冰鲤在长白山的何处会出现?”一边用手中的树枝拨动着火中的炭火,笑笑转过身看着楚流烟问道。

“据那位老郎中所言,冰鲤就应该在这个天池内出现;如果我判断准确的话,这个大湖就是人们所说的天池;可是,冰鲤究竟在这里的什么地方出现,那位老郎中也是说不清楚。”楚流烟两眼怔怔的看着篝火,心不在焉的回答。

“楚大人也担心找不到冰鲤,所以才犹豫吗?”看着她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笑笑轻声问道。

“是啊!我担心找不到冰鲤,刘大哥的病就如何是好呢?”楚流烟两眼呆呆地不知在看着什么,手中的树枝无意识的抖动着。

“唉!老爷的这个病,真是让人揪心,可不要了。”笑笑也黯然的低下头,两滴泪水随着低下的头,滴落在地上。

一时间,山洞内除了火堆中的树枝,在噼剥作响作响之外,显得有些寂静;而在这寂静之中,却不是从洞内传来清脆的叮叮咚咚的流水声。

就在两人仔细倾听之时,一阵肉香在洞内飘荡,让两人不由得精神为之一震;连忙抬头看向小铁锅。

只见铁锅内的水,在不断地上下翻腾着白色的水花,腊肉块也随着水花在小铁锅内也时沉时浮。

然而此时一股焦煳味也随之传到两人的鼻子里。他俩几乎同时‘哎哟’一声,赶紧取过烘烤着的干粮,只见干粮被烘烤的一面,已经有些焦煳;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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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严寒的冬季,南京城内也是家家紧闭门户,路上行人十分稀少;没有十分要紧之事,是没有人在这连烈的寒风中,出现在这大街上。

而此时的刘伯温府内,在一间内室里,脸色有些苍白的刘伯温,斜倚着身子靠在床边,看着在室内来回走动的徐达。而在室内,一个烧的通红的炭盆,在下人的不时拨动下变得红彤彤,将室内的温度提升不少。

“老徐,你就不会坐下来吗?再这样转来转去的,你不头晕,我都要头晕了。”刘伯温有些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摇摇头,轻声说道。

“我这不是担心吗?在这天寒地冻中,他们两个人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冰鲤。”徐达背着手,一边叹着气说道,一边继续在屋内转圈。

看着他这个样子,刘伯温的脸上也暗淡下来,轻声说道:“是啊!真是让人担心;在这寒冷的季节,不知道长白山上又是何种情形?他们两人可不要遇到什么危险。”刘伯温看着被寒风吹动被蒙在窗户上的油纸,担心的说道。

就在此时,内室的内被推开,一个有些纤细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并随手将房门关上;即使如此,还是有一股寒风趁机吹了进来。

“哎呀!好冷!”毛皮长袍脱下放在一边的徐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轻唿一声。

“奴婢开心给大人施礼了。”开心灵巧的走到徐达面前,轻轻一施礼,脆声说道。

“哎哟!这可不敢当;你这么忠心的丫鬟,你家老爷将你当成宝了,我可不敢受你的礼。”徐达笑着打趣道;如此一来,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轻松。

“是啊!这些日子幸亏有她在照顾我,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刘伯温眼里隐隐含有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老爷,你不要这么说嘛;照顾你是我的本分,希望你早点好起来,就是奴婢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开心一边用手试了一试茶壶的温度,一边说道。接着倒了两杯茶,用托盘送给了徐达和刘伯温。随后,脚不停歇地来到火盆旁,从下人的手中拿过火钩,仔细的拨动着木炭,使更多烧红的火炭,显露在表面,以便提升室内的温度。

“唉!不知道笑笑怎么样了?他和楚大人能否找到冰鲤。”闲下来的开心,表情有些忧郁,小声的叹着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确实让人揪心,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能否找到冰鲤,是否遇到危险?”站在开心身边的徐达,听着她低声的自语,也接过话题说道。

“老爷,你和徐大人先聊着,我到后面厨房让人做几个菜,让你和徐大人喝点酒,暖暖身子。”开心说着,就要站起身向外走。

“慢点,开心;你家老爷不是不能喝酒吗?”徐达赶紧阻止道。

“大人您不是可以喝酒吗?再说了,我家老爷也到了要喝药酒的时候了。”开心捂着嘴,开心地笑着;徐达和刘伯温也随即笑了起来。

“你这个丫头片子,倒是会说话;我还以为真的可以和老刘拼拼酒量呢,原来要给他喝药酒。”徐达笑着摇摇头说道。

而开心也快步离开了内室…。

就在他们谈论楚流烟两人之时,楚流烟他们费了几天的时间,终于发现了冰鲤出没的水域。

那是在他们所暂住的洞内深处,一个不知深浅的小小水潭,在他们手中火把的映照下,不时有银色的闪光在水中划过。

经过一番细细的观察,楚流烟依照郎中所给的图样,确定这些银色的鱼儿,就是他们要找的冰鲤。

“怎么抓到它们?”楚流烟和笑笑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接着又相视一笑。楚流烟走回燃烧着篝火的地方,从背囊中取出了一根攀山用的绳索和一根缠绕在一起的线状物,这才又走回到水潭边。

“来,笑笑,用这根绳索系上一块石头,打量一下这个水潭有多深。”楚流烟一边舒展着绳索,一边招唿着。

“好的。”笑笑答应一声,连忙蹲下来,在绳索的一头系上一块比拳大一点的石头;随后两人将其放进水潭中。

一个绳结,两个绳结,三个绳结……十几个绳结进入到了水潭内,绳子好像还是没有到底,两人无奈的摇摇头,将绳子重新拉上来。

“看来这个水潭有几丈深也不止,下水是不可能的,看来只能使用它了。”说着,楚流烟将那团线状物拿过来。

“哈哈,楚大人连鱼钩和鱼线都准备好了。”刚才还一筹莫展的笑笑,这下真正的笑了起来。

“是啊,既然冰鲤是一种鱼儿,准备着鱼钩就会有备无患嘛。”楚流烟也扔掉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愁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轻笑着说道。

挠挠自己的脑袋,笑笑不好意思的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如果不是楚大人你和我一起来,我还真不知道真么办为好。”

“我其实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只是觉得准备多一点,总比临时为难好一些罢了。”楚流烟一边从找来的树枝中,找出一根比较坚固和细长的树枝,将鱼线系在上面,一边说着。

“可是我们拿什么做鱼饵呢?”笑笑望望闪着亮光的鱼钩,左右搜寻着说道。

“哦,这好办,你去将小铁锅内的腊肉,挑一些出来,我们试试如何?”楚流烟仔细地将鱼线展开,嘴里轻声吩咐道。

“好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笑笑一边快步向外跑去,嘴里大声的说道。

很快,他再次出现在楚流烟面前的时候,手中的一个小木碗内,放着几块还在冒着热气的腊肉。

“这些够不够?”笑笑瞧瞧楚流烟,轻声的问道。

“我们试试看,也许我们的运气好,一次就可以将冰鲤钓上来;可是如果…”楚流烟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丝愁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我们需要很长时间后才能得手。”

“我们就听天由命吧,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就是了;也许上天看到我们如此诚恳,就会让我们早一点成功。”笑笑满脸期待的说道。

“是啊!只要有一点点希望,我们也要尽最大的努力,来争取这点希望。”楚流烟神情坚定的说道;同时将手中带有鱼饵的鱼钩扔进了水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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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了有两个多月吧,皇上不时的问我平硕王去干什么了?刚开始,我只是将流烟的奏折递上去了,让皇上知道了一下她有事需要出去一些时日;可是现在这么长时间了,皇上也开始频频追问起我来,搞得我都不知道真么说了。”一屁股坐在大堂的太师椅子上,看着还是病歪歪的刘伯温,徐达无奈的说道。

望望窗外已经有些春意的树枝,刘伯温消瘦的脸上,也布满了愁容;再思量了一会之后,他轻声细语的说道:“真是难为了流烟和笑笑,如果他们真的有了什么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没等说完,却忽然咳嗽起来。

站在旁边的开心,赶紧走上前去,给他轻轻捶打着背部,以便让他舒服一些。

“别说是你我,就连皇上最近脸色都不好看;时常在朝堂之上无缘无故地发火,很多大臣都被皇上当场责骂;詹事府詹事由于辅佐太子不利,被不好的皇上直接罢免,全家赶出了京城;现在上朝的大臣们,全都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没有一个人敢随便乱上奏折。”徐达眼见得刘伯温很是自责,赶紧引开话题,说着朝堂上的事情。

“是啊,自从我生病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朝堂之上的事情,还需要你多费心,尽量替流烟多向皇上说说好话,别让流烟回来之后,受到呵斥。”担心着流烟的刘伯温虚弱的对徐达说道;随后而来的咳嗽,让他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唉!现在的皇上,完全不是我们刚刚拥戴他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想好兄弟一样,无话不谈;谁也不在意是否有粗话夹杂其中。可是现在如果有事需要和皇上商量,却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话;因此有些事情,我们也不好说的太多。”徐达一边回忆着以前的时日,一边叹着气说道。

“是啊!皇上的威严逐日增加,我们和他说话,越来越变得小心谨慎,这让的话,大臣们就很难把下面的实际情况,禀报给皇上;天长日久之后,国家就很危险了。”听着徐达的话,刘伯温也感叹道。

说到这里,两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却都发现对方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我们该怎么办呢?皇上对于流烟的话,还是比较接纳的;看来只有等流烟回来再说了。”慢慢转过脸,望着窗外微风吹动着带有一丝绿意的树枝,徐达叹着气说道。

刘伯温也没有再说什么,也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看到两人全都陷入了沉思,站在一旁的开心,担心的看着两人。

“老爷!老爷!”一个急促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很快,一名家丁出现在窗外;这名家丁不等开门进来,站在窗外就大口喘着气,想说什么。

“刘能,你慌什么?有话慢慢说。”刘伯温虚弱的话语,让窗外的刘能脸色一红,却还是兴奋地说道:“我看到楚大人和笑笑回来了。”

此言一出,徐达直接从太师椅子上蹦起来,一下子跳到了床前,大声喊道:“你说什么?在大声说一遍!”

窗外的家丁,被他这么一嗓子一喊,差点吓得蹲在地上,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刚才在大门外扫门口,看到楚大人和笑笑骑着马,向府里来了。”

“你看清楚了吗?”徐达再追问一遍;可是没等家丁回答,他完全不顾礼仪,直接从窗户上蹦了出去,拼命地向外跑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伯温,也颤巍巍的想站起来出去,却被开心给劝住:“老爷,你可不要乱走动,既然楚大人和笑笑回来了,他们很快就会进府的,你可不要太着急了。”想想也是如此的刘伯温,只好再次走了下来,焦急地向外不断的张望。

很快,徐达高高的嗓门,就出现在院子前面:“流烟,你们这些日子,没出什么是吧?可把我…可把我们急坏了。”

“没事,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冰鲤被我们找到了。”楚流烟有些自豪地说道。

“现在可不能给你看,我们把它封在一个金盒里。”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随后又说道:“你快去找东方雨老郎中前来配药,以便让你们老爷早已恢复身体。”楚流烟赶紧向旁边的一名家丁吩咐道。

这名家丁听到吩咐,撒腿就冲出了府门。看着家丁走了,楚流烟等人急急向内院走来;刚走到窗前,刘伯温就远远的打招唿说道:“流烟,辛苦你了!笑笑,你也辛苦了。”

“老爷,我们真的找到了冰鲤,你的病这下就会好的。”满眼充满泪水的笑笑,快步打开门,跑了进去,蹲在刘伯温跟前,不断的看着消瘦的他。

“辛苦你们了,真的辛苦你们了。”刘伯温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地面上。

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都被泪水迷住了眼睛,这些泪水既有再次相会的喜悦,又有朋友之间的真情流露,每个人的心中都被喜悦给填满。

“老爷,老爷,东方郎中来了。”家丁的话,让众人从喜悦中唤醒。

“你们看,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快快,给郎中让个地方。”徐达赶紧掩盖自己的尴尬,连连说道。

开心快步来到门边,接过郎中手里拿的药箱,将郎中引进内庭,来到刘伯温身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下。

“东方先生,这是不是冰鲤?”楚流烟打开从身上掏出来的两只拳头大的金盒,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几条像柳叶般大小的银色小鱼,在金盒内的水中缓慢的动着。

“哎呀!”东方雨忽然叫了一声,将众人给吓了一跳。

“东方先生,怎么了?难道这不是冰鲤吗?”一下子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怀希望的楚流烟,更是有些惊恐地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东方雨转头四下看了一眼,有些歉意的说道:“我是没想到,你们真的可以找到冰鲤,因此,才觉得十分意外。”众人听到这里,全都虚了一声,将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请老先生赶紧配药吧。”说着,楚流烟将冰鲤递到东方雨的手中。看着手中的冰鲤,东方雨不断地称赞着,找到这件物品的人:“这个是在冰天雪地之中才有的东西,竟然真的有人,不顾寒冷,将它们找来…”

听了这些话,众人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楚流烟和笑笑…。

朝堂卷 第十四章 因妒生恨

看着再次上朝的刘伯温,朱元璋一颗心一时百转千回,他闷哼了一声,问道:“刘爱卿,身体可痊愈?”

“谢谢皇上的垂问,微臣的病已经好转。”刘伯温两手并拢,向上施礼说道。

“听说平硕王上本求奏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就是为了给刘爱卿寻找冰鲤,是不是有这回事?”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是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双眼中不是的闪过一丝异样的眼神。

可惜站在远处的大臣们谁也没有看到,不然他们会在晚间做噩梦;同样和他们在一起的刘伯温,更是察觉不到这些;还以为皇上真的关心自己的病情,赶紧说道:“确实如此,这次多亏平硕王为微臣找到了冰鲤,,让微臣得以治好了病症。”

“看来平硕王很在乎刘爱卿的病情,不然为何不远千里去为你找来这种稀世之物,来为你治好了疾病。”朱元璋再次说道,可是这一次,刘伯温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酸酸意味,不由得心中一凌,却又不好辩解什么,只好无言以对。

看到刘伯温没有发话,朱元璋不再向他询问什么;随后和众大臣们商量了一下其他事情,并颁布了一些旨意之后,就宣布退朝。

走回后宫的朱元璋,不断地在宫殿内来回走动,思量着什么?

“难道她真的对刘伯温情有独钟?不然她为什么不远千里去长白山为他取来冰鲤?”无人在此的宫殿内,传来朱元璋自言自语的嘀咕声。

“难道我对她不够好吗?为什么从不对我假与颜色,为什么对他就这么好?”无法理解友情是多么重要的朱元璋,完全没有从这方面想一想,只知道楚流烟为了刘伯温不计生死,就以为两人产生了恋情,每每想到这里,朱元璋就恨不得将刘伯温赶出京都,最好是让他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可是如此的一个有功之臣,自己又怎么可以平白无故的将他杀死呢?这让朱元璋是越想越恼。

思来想去的朱元璋,决定拿刘伯温长时间没有上朝,而且身体还有病为由,来解除他的权利。为此,他找来了中书省左丞胡惟庸。

“请奏皇上,胡惟庸在外候旨。”黄门官走进御书房,弯腰行礼,请示朱元璋。

“宣他进来。”朱元璋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宣胡惟庸进殿!”黄门官大喊一声,胡惟庸赶紧跨进御书房,弯腰向前,躬身施礼到:“启奏皇上,不知招微臣进宫有何事情?”

“胡爱卿,你觉得现在的官员,是否应该调整一下?”看着躬身站在书案前的胡惟庸,朱元璋转弯抹角的问道。

这句话讲胡惟庸一下子脑筋没转过弯,直愣愣的站了一下;好在他是一个善于揣摩上司心思的人,因而他立刻说道:“对于文武百官的了解,什么人能够和皇上您相比;在皇上的心中,可以装得下全国千万百姓的情况,如何在乎区区的一些官员的情况;文武百官的情况,皇上可比微臣清楚的太多。”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尽管只说好了,朕恕你无罪。”看着胡惟庸诚惶诚恐的样子,朱元璋身体向后一倾,靠在龙椅上,笑着说道。

“不知皇上指的是那些职务而言?”还不摸底的胡惟庸试探着问道。

“哦,我是说那些身处高位的官员,有些时常不上朝来行使本职的官员,是否应该调整一下,让那些勇于为国办事的人,来为朕办好每一件事。”朱元璋暗有所指的说道。

这一下,胡惟庸心中明白了许多,赶紧说道:“启奏皇上,这种事,臣倒是想说说;现在的朝堂上,有很多官员只知道拿去俸禄,却并不办事;既然皇上高瞻远瞩看出了这些事情,还请皇上颁布法令,治理一下朝政。”

“哈哈,胡爱卿言重了;我只是觉得应该调整一下官员的职务,可不想大张旗鼓的颁布法令来整改;这样的话,会引起朝野震动,百官人人自危,这样的话,影响就太大了。”

“皇上心存百姓,看的就是远,既然如此,臣以为像六部以上的官员,都要检讨一下官员的得失,以便让有能力者,来担当这些重要的职务。”胡惟庸到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立刻回答道。

“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好好的写个奏折,明天早朝的时候,就送交吧。”朱元璋听了胡惟庸的话,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随即挥挥手说道。

“臣告退。”胡惟庸再次施礼,退出了御书房,随后转身离开了。来到了午门外,坐上轿子之后,胡惟庸心中阵阵窃喜;看来自己的好运就要来了,自己可要好好思量一下,将谁从官位上搬下来,让自己的亲信安排上去;那个和自己做对的刘伯温,看皇上的口气,是一定要扳下来;再有谁呢…胡惟庸坐在轿子里不断地想着,窃喜着。

*********

“皇上有旨,有本早奏,无本退朝。”文武官员山唿之后,黄门官高声喊道。

“启奏皇上,臣有本奏。”胡惟庸快步跨出队列,高举奏折,向上施礼说道。

“呈上来!”皇上一声令下,自有黄门官前来取走奏折。

看着奏折,朱元璋立刻说道:“胡爱卿,你就直接说说你所奏之事吧。”

“是,皇上;臣以为对于很多官员常年有病,而无法正常管理本职之事;应该可以让他们告老还乡,以便修养天年;这也可以显示皇上爱护臣子之心。”胡惟庸做出一副为百官请命的样子,对皇上说道。

“各位爱卿,对于胡爱卿的话,有什么意见吗?”朱元璋装模作样的询问着下面的各级官员;然而在无法揣度皇上的意思之前,谁也没有发话。

见到这种情形,胡惟庸再次说道:“各位大人也许对于这种事情难以开口,可是微臣觉得是在到了应该解决的时候;不然等到有官员因病而亡,恐怕天下人都会议论皇上不知体恤百官。”

看着胡惟庸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扫除异己的行动,很多官员心里很是气愤;可是看皇上的样子好像很喜欢采纳这个建议,这些官员有按捺下了自己心中所想,以便静观其变;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没有人来反对这个提议,这让朱元璋心中暗暗高兴;胡惟庸心中高兴得,差点将自己的心,从口里蹦出来。

“既然众爱卿没有异议,胡爱卿,这件事情就有你和六部共同议定。”说到这里,朱元璋转头看向立在右边队伍前面的刘伯温说道:“刘爱卿,你这些日子一来,病一直没有好,你可要注意身体。”说着,朱元璋好似很担心的样子。

听音知意的刘伯温,赶紧走出队列,向上施礼说道:“启奏皇上,臣的身体一直很不好,恳请皇上让微臣归于林下,颐养天年。”

“这怎么可以呢,朕还是很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归于林下,让朕可是会失去一个很好的大臣。”朱元璋脸上流露出为难的样子,赶紧挽留道。

“臣拖着这个病体,已经很难为皇上再有所帮助;恳请皇上准予微臣归隐林下。”刘伯温此时已经看出了朱元璋的所有意图,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归隐林下,朕就准你所奏;胡爱卿,立刻将刘爱卿的俸禄增加一倍,同时好好恭送刘爱卿离京。”朱元璋立刻下旨说道。

“臣遵旨!”胡惟庸有些兴奋的说道;而刘伯温却语气平和的说道:“谢谢皇上的恩典,臣不需要增加俸禄,也不需要官员护送;臣想自己静静地离京,也许还可以浏览一番名山大川。”

“既然刘大人不需要这些繁文琐节,微臣觉得还是依照刘大人所奏为是。”胡惟庸赶紧说道,生怕皇上再次挽留刘伯温。

“既然如此,就准你所奏。”朱元璋装模作样的表现出勉强的样子,说道。

他们君臣的这一番当堂表演,让百官完全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很多原来想出言的官员,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多言;看他君臣二人的言语,完全是为了让刘伯温自动退职,以便为胡惟庸当政做准备;却没有人想到是由于楚流烟给刘伯温找来冰鲤,而招致朱元璋的嫉妒,而将其罢职。

现在的朱元璋可以名正言顺的以爱护臣下为名,将刘伯温从中书令的职位上拿下来了;这让他的嫉妒心,稍稍有些舒展。

以为可以躲过朱元璋的迫害而告老还乡的刘伯温,却没有想到,对于他的存在,有人却感到心中不安;更深层的意思,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大权在握;没等刘伯温回到乡下多久,胡惟庸再次递上奏折。

“启禀皇上,臣受理一件案子,是状告告老还乡的刘伯温,为了争夺一块据说是风水之中有王气的墓地,而利用权势,强逼着人家将这个墓地让给他。臣请示皇上该如何决断?”胡惟庸刚上朝,就当着百官的面,直接状告刘伯温。

“什么,他不好好的在乡下养病,竟然去争抢一块带有王气的风水墓地;他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让他的后代,来和朕的后代争夺王位吗?这是造反!”朱元璋龙颜大怒,当堂就大声呵斥起来。

接着就下令锦衣卫即刻派人,将刘伯温从家乡带回京城,交由大理寺审讯,以警示那些归于林下的百官,必须遵章守法。

很快,锦衣卫就派人快马来到了刘伯温的家乡谈洋,将整天四处下棋饮酒的不他,带回了京城,并被送到了大理寺的大牢之中,以便以谋反之罪,将其问斩。

此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很多百姓不肯相信这名好官,会无缘无故地要谋反;而官员们却搞得人人自危,几乎没有几个人为刘伯温喊冤。更多官员采取了避事自保的办法,来躲过可能出现的株连的情形。

此时被关押在大牢之中的刘伯温,看着这个充满异味的牢房,再看看墙角铺就的薄薄的一层稻草,刘伯温可是欲哭无泪。

曾几何时,自己也到过这些牢房之内;可是那时候,自己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来视察这里,以便查看是否有冤假错案埋没其中;当时收到了犯人的普遍欢迎,自己也能够为可以将其中的冤案给洗刷,感到十分的高兴。

可是现在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关进了这个大牢,又有谁来为自己伸冤昭雪呢?想到这里,他再次感到了世态炎凉,完全死心的他,静静的坐在一个可以从小小的窗户内,看到天上月光的地方;精神恍惚的看着那只有弯弯一个月牙的月亮。

很多往事,也在此时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仿佛那血雨腥风的厮杀,只是昨天的事情;和战友们为军队为国事整天操劳,却还模煳地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