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楚公公!参见胡大人!”推开门的开心赶紧给两人行礼;随即,给他俩搬来椅子。

“公公和大人前来探望,不胜荣欣。”躺在病床上的刘伯温微微一欠身,轻声说道。

“刘大人不必多礼,咱家今天前来,一是替皇上看望一下刘大人。”说到这里,楚邢停了一下。

病床上的刘伯温赶紧抱起双拳,说道:“谢谢皇上的关心,臣没齿难忘。”刘伯温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不禁带了几丝疑虑。

等他说完,楚邢再次说道:“二来,胡大人听说刘大人病重,所以恳请皇上恩准,带人来此为大人治病。”

听了楚邢的话,刘伯温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可是这是皇上亲自传来口谕,自己却不能拒绝;想了一想,刘伯温说道:“请楚公公上复皇上,臣刘伯温感谢皇上的恩典;可是我这个病,没有冰鲤作为药引,就无法医治的好。而且楚王爷很快就会找来冰鲤,请皇上不要太担心臣的病。”

“刘大人,就是因为我这里有这种冰鲤,所以我才恳请皇上来为你治病。”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开口的胡惟庸,听到这里立刻站起身说道。

“哦!胡大人竟然有冰鲤?”刘伯温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可是从来没听说他存有这种东西;就在流烟禀报皇上要为自己去寻找冰鲤的时候,这家伙都没有说;可是为什么等流烟等人都走了,他却说自己又冰鲤呢?想到这里,刘伯温眼中的忧虑之色就更重了。

“刘大人不必多想,我也是这两天打听到有郎中拥有这种东西,这才急急的为你找来;你看,我连郎中本人也带来了。”说着,胡惟庸将一旁站立的郎中来到床前。

“司马郎中,赶紧为刘大人把把脉,以便为刘大人配药,给大人服下。”胡惟庸随即吩咐道。

“有劳两位大人,我这病已经这么些日子了,就不必再劳动这位郎中为我诊治;我也谢谢胡大人的关心。”刘伯温一抱拳说道。

“这怎么可以,这都经过了皇上的恩准;我如果不尽心,会被皇上责备;刘大人不想让我们俩为难吧。”说着,胡惟庸一指旁边的楚邢。

“如此,就有劳这位大夫了。”无奈之下,刘伯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大夫装模作样的将右手的三根手指,搭在刘伯温右手腕上,好似很认真的为其诊断。

“刘大人的病情,确实很严重;如果再不赶紧诊治,就会有性命之忧;好在我这里正好有这种病所需的各种药物,这样大人就不用担心了。”郎中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既然如此,你还不去为大人配药。”胡惟庸有些严厉的说道。

“是是,在下这就去。”说着,从药箱中拿出了很多小药瓶,将它们分别倒进一个小玉碗中,将其搅拌;随后将一条烘焙好的小冰鲤放入其中,轻轻捣碎,随后加入蜂蜜,将其搅合,最后团成了几个药粒,交到刘伯温的手中。

“请大人服用药丸。”郎中随即说道。

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胡惟庸和楚邢,刘伯温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黯淡之色,随即又恢复成笑脸,笑着说道:“下关的病,如果因此真的痊愈了;我可要到胡大人的府上多多拜访,谢谢大人为我所做的事情。”说完,接过开心递过来的水杯,一扬脖将药粒全倒进嘴里,随后用谁将其送下。

可是就在他吃药的时候,胡惟庸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霎时现出了恐惧之色,然而转瞬间,又恢复原状,要有兴趣额的看着刘伯温吃完了药。

“楚公公,既然我们完成了皇上所差,而且刘大人也服完了药;我们就回去复命,你看如何?”胡惟庸站起身,对楚邢躬身说道。

“咱家倒没什么意见,刘大人,咱家告辞了。”说着楚邢率先走向房门。

“下官恭送楚公公和胡大人。”病床上的刘伯温勉强抬起上身,轻声说道。

看着消失在院子外的楚邢一行人,再看看还留在屋内收拾茶壶,茶杯的开心,刘伯温感到心中很难过;看来皇上是不想放过自己,今天这件事情就透着古怪,恐怕自己是凶多吉少;可是,这个胡惟庸是挟裹着皇帝的命令而来,自己是不可能拒绝;也如自己如此的死去,所有的家人,不会像那些被皇上嫉恨而处死的人一样,连家人也被株连;看来真的是只能听天由命。

想到这里,刘伯温就放下了心中的负担,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可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睡下,自己就永远的离开了自己的好朋友们和所有的家人。

*********

“启禀皇上,刘伯温在府中应病不治身亡。”楚邢快步走进御书房,跪倒在龙案前,高声说道。

“哦,刘伯温真的病亡了吗?”朱元璋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奏折,声音缓慢的问道。

“是的,刘府的总管已经到吏部去送上了讣告的帖子;因此,吏部的谈侍郎前来求见皇上,并送来了奏折。”楚邢回答道。

“朕知道了,奏折留下,让他回去告诉刘府的总管,赶紧布置灵堂;同时吩咐下去,让百官全都去刘府吊唁;朕也将亲临刘府。”朱元璋随即吩咐道。

“是!皇上!”楚邢退出御书房,快步向宫外走去。

第二天,刘府内外大门上全都挂上了白布,所有的家人和下人全都披麻戴孝在忙碌中;更有总管等人忙着迎接不断走进来的各位官员的吊唁。而且在府门外搭了一些竹棚,竹棚中坐满了人,每人都穿着各色的官服,还有一些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夹在其间,一眼望去,只见这些人全都默默无声的坐在那里。但却绝无喧哗笑语之人,其中还不时有披麻带孝的汉子,在各棚间穿梭来往,这些人神色之间,更是满面悲戚。

而在府内的前院内,可能是布置成了灵堂,隐隐约约的哭声从那里传来。更有许多官员在进入灵堂之后,又转回到了外面竹棚之中。

正在忙乱中,忽然府外传来高声喝叫:“皇上驾到!”此嗓子一喊出,所有人不论官员还是下人,全都在过道两旁跪下,面向外面趴在那里。

朱元璋在几名侍卫的拥簇下,从过道向府内所设灵堂走去;来到灵前,向刘伯温的家人安慰了几句,随后接过送上来的香,插在灵前的香炉内;这才假装难过的摸了一下眼睛,做出悲痛的样子。

可是随他来的一个礼部官员施礼说道:“启禀皇上,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刘大人的吊唁,应该尽快完成,并且要立刻将刘大人的遗体火化,如若不然,恐怕对大明的江山不利。”

“唉!朕真是心中很痛啊!如此好的一个臣子,竟然就离开了我;可是上天却还是不让他安宁,竟然要将他的遗骸火化。”朱元璋叹着气说道。

礼部的官员再次说道:“臣恳请皇上一国事为重,要尽快火化刘大人的遗骸;不然,一旦发生灾难,将会是百姓流离失所,这恐怕也是刘大人所不想看到的。”

“唉,既然是这样,朕就对不起刘爱卿了。”朱元璋为难的说道;接着话语一转,对身边的侍卫说道:“赶紧安排火葬。”

“是,皇上。”身边的一名侍卫,快步向府外跑去,很快就带来了一架马车,停在了府外;随后,府内的侍卫将装有刘伯温遗体的棺木,从灵堂内搬出,抬到了府外的马车上,向火化场而去。

由于是皇上御口批准,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拦,刘府的人只能大声的哭泣着,眼看着棺材被抬走,并被拉向火化场。

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唱和声:“右相国徐大人到。”徐达快步相府内跑进来;来到皇上面前躬身为礼,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连声说道:“皇上,为什么要将刘伯温刘大人的遗体火化?”

“怎么,我做什么事,要向你请示吗?”朱元璋脸色一沉,有些生气地问道。

“臣不敢如此说,只是想向皇上询问一下,这其中的缘由。”徐达诚惶诚恐的说道,腰弯得更深了。

“马天官,你给徐爱卿说说。”朱元璋说着向外走去,随后就起驾回宫;而留在后面的马天官,将自己说给皇上的话,再给徐达叙述了一遍。

“请问马天官,此话从何说起?”徐达按下心中的怒火,声音有些大,紧紧问道。

“难道皇上都相信的事情,徐大人可以怀疑吗?”马天官避开徐达的问题,转口说道。

“我倒不是反对皇上的决定,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我想请问天官大人,何时查看出有这种现象?”徐达再次追问道。

“徐大人,我都说了,这是我夜观天象发现的;由于职责所在,所以我必须奏请皇上知道;如果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就请大人进宫询问皇上;现在下官要告辞了。”说完,马天官就转身离开了刘府。

心存怀疑的徐达,只好无奈的忍下了自己要追上去,继续追问的举动,来到灵堂前,对着没有棺木的灵堂,拜了三拜;接着接过旁边递上来的香,插在面前的香炉内。

看到皇上离开,刘府的家人再次大哭起来,这次他们伤心的哭声,更甚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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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召见在下有何事情?”给刘伯温配药的司马郎中,在两名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的护持下,在这天夜里走进了胡惟庸的府中,在一间书房内拜见胡惟庸。

而在这间书房内,几盏挂在灯笼架上的灯笼,发出有些暗红的光亮,将屋内映照的有些昏暗;一张圆桌上早已摆上了几盘色香俱佳的菜肴;一个精致的瓷酒壶放在正中。

听到司马郎中走进来,正在背着手,面向墙壁站立的胡惟庸,慢慢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他,随即说道:“赶紧请司马大夫就坐。”

身后的一名黑衣大汉,随即挪动椅子,示意司马郎中坐下;战战兢兢的他,小心的将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看到另外的一名大汉搬动椅子请胡惟庸坐下,他立刻站起身点头哈腰。

“坐坐,没事,快坐下。”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胡惟庸抬起手,摆动了几下,随即说道。

“在大人面前,哪里有小人的座位。”司马郎中谦卑的说道。

“我们这只是随便聊聊,你不要这么拘束嘛;来来,先喝杯酒。”说着,胡惟庸端起手中的酒杯,向司马郎中一亮说道。

“是是是,我喝,我喝。”司马郎中慌乱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两手颤抖着将就被送到嘴边喝下,几乎将酒杯内一半的酒,洒在自己的胸前。

“司马先生,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这里是龙潭虎穴吗?”胡惟庸好似不知道司马郎中心中所想的事情似地,笑着问道。

“不…不…不是…不是这样,我是…我是看到老大人…老大人如此盛情款待我,让我…让我受宠若惊。”司马郎中声音颤抖,哆哆嗦嗦的说道。

“看来司马先生有什么心事吧?”胡惟庸阴阴一笑,轻声说道。而是这话听到司马郎中的耳朵里,却好像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浑身一软,差点顺着椅子就滑到了桌子下面。

“没心事…没心事;我是太高兴了,大人这么看的起我,我真是太兴奋了。”司马郎中忙不迭的说道;拼命地想稳住自己全身的颤抖。

“司马先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怕吗?对于给刘伯温刘大人治病这件事情嘛——”胡惟庸故意拖长声音,看着抖得更加厉害的司马郎中,这才继续说道:“你只要大胆的承认就是了,我们去给他治病,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直说就是。”

“这…这…”司马郎中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应该怎么说,你这么大个人恐怕不需要我来告诉你怎么说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做人还有什么意义呢?你的家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吧?”胡惟庸满脸笑容的说笑着,可是语气里却阴冷的吓人。

“知道,知道;就是实话实说嘛,我们这是为了刘大人的病情着急,采取给他配药治疗;对不对,胡大人。”被胡惟庸一吓,司马郎中说的话反而顺溜起来,急急忙忙的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嘛,你直说就可以了;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只要说实话,有什么事情我会为你端着。”说着,胡惟庸再次举杯示意司马郎中喝酒。

“老大人,在下已经酒足饭饱;请老大人慢用。”司马郎中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胡大、胡二送司马郎中回家,司马先生,我想你知道如何对家人说,对不对?”胡惟庸前一句对黑衣大汉说,后一句又阴森森得对司马郎中说道。

“是的是的,在下的家人,一向很相信我的话。”司马郎中一边向外退去,一边战战兢兢地说道。

坐在马车上,看着坐在身旁的两名大汉,司马郎中不由得偷偷在黑暗中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自己以后的路会是如何,只能听天由命;只要能保住家人的命,就是老天爷对自己很照顾。

看来自己的家人是否可以活下去,就看自己如何躲过以后的关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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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刘大哥是怎么死的?”一把抓住管家的衣服,楚流烟惊愕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挂着招魂幡和白孝布的刘府。

而笑笑更是早一步冲进了府内,大声喊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离去!”

听到通报的开心,脸上挂满了泪水,跑出来迎接他们。却被跑进去的笑笑一把攥住她的双手,大声的问道:“开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老爷是在…老爷是在胡大人带郎中来看过病,并吃了他们配的药之后,晚上睡下就没醒过来!楚王爷,你可要为我们老爷做主。”开心向还在门外呆立的楚流烟喊道。

这一嗓子喊过去,楚流烟一颤抖,转而清醒过来;快步走到两人面前问道:“开心,你家老爷的灵堂设在哪里?”

“楚王爷,我家老爷的遗体被火化了——”开心闻听此言更是哭得哀哀欲绝。

“谁,谁批准将你老爷的遗体火化?”楚流烟也被此言所惊,连忙问道。

开心就将吊唁当天的所有事情,从头至尾全都说给楚流烟听;更把徐达晚来一步的事情告诉给了楚流烟。听到这些话,她反而变得安定起来,流着泪水说道:“开心,胡惟庸带人来给刘大哥配药这件事的经过,你也说给我听听。”

胡乱抹了几把泪水,开心开始仔细的说了那一天的经过。就连郎中的动作也说的很详细。

朝堂卷 第十八章 追讨公道

听了开心的话,再想想朱元璋对待此事的态度,楚流烟感到心中充满了悲哀;一同并肩战斗的同僚,虽然现在成为君臣;可是如此对待以前的同僚,让她感到十分的寒心。

然而对于胡惟庸直接害死刘伯温,楚流烟却感到了极大的愤怒,暗自发誓,一定要为刘伯温讨回这个公道。

“徐大人来了!”管家在外面喊道。

楚流烟擦拭了一下泪水,站起身就向外迎去;笑笑和开心也赶紧收起眼泪,跟在后面出来迎接徐达。

“徐大哥,刘大哥死的好惨哪!”刚一见面,楚流烟就悲愤欲绝的喊着,泪水就哗哗的流下来;而身后的笑笑和开心更是早已变成了泪人。

“流烟,不要这样;你先静静心,这件事我们慢慢来。”徐达一把扶住楚流烟,慢慢向内室走去。

“徐大哥,皇上他太狠心了,竟然把刘大哥的遗体火化了。他这是不是故意替胡惟庸这个老贼遮掩他毒死徐大哥的罪证?”楚流烟一边哭泣,一边哽咽着问道。

“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查清楚;绝不会让刘大哥白白的被人给害死,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可是你知道吗,这件事一定不能蛮干,只有掌握确凿的证据,我们才可以展开行动;不然的话,皇上一定会袒护胡惟庸这个狗贼。”徐达劝解着她,同时提醒她。

“是啊,这件事明显皇上是偏袒胡老贼;如此一来,我们何时能够找到证据,给刘大哥报仇。”楚流烟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边愤慨地说道。

“是啊,这却是最难办的一点;我们一定要好好计划一番,才能找到刘大哥死亡的真正的原因;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要随便在人前喊着要报仇,一定要冷静的暗暗查询;不然的话,我怕有人会将所有的线索都掐断。”徐达放低声音,悄悄地对三人说道。

听到这里,楚流烟三人不由得一阵心酸,泪如雨下;而在这静夜之中,听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凄切的伤痛之音,他们也触动心境,竟也不禁悲从中来,便想再好好地大哭一场。

随后,四个人开始慢慢的讨论着如何为刘伯温查明真相,为他报仇。从之一天开始,楚流烟和笑笑开始暗中查访,可是他们却并没有直接找到司马郎中;他们这样一来,让一直守候在司马郎中家附近的探子们,感到很无聊,逐渐的这些人就开始偷懒起来。

“胡大,最近有人去找司马郎中探查刘伯温的死因吗?”一天晚上,坐在大厅内,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独自坐在桌子前饮酒的胡惟庸,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询问着站在旁边的胡大。

“启禀老爷,一直没有人去询问这件事;我就不明白了,如果让司马郎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现在就不用这么麻烦吧。”胡大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

再次喝了一口酒,胡惟庸摇摇手,笑了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问你,如果一个人被人叫去给另外一个人治病,却把人给治死了;而这个郎中回到家不久也死了,你说病人的家属会怀疑谁?”

“哦,我明白了;谢谢老爷的提醒,老爷就是老爷,小人的脑子就是转不过弯。”胡大连连恭维着。

胡惟庸嘿嘿一笑,再次示意丫鬟倒酒,洋洋得意的喝着美酒;同时,摆摆手示意胡大退下去。

“老爷,小人告退。”胡大赶紧退出去,已经被酒味勾引出酒虫的他,急急忙忙的向附近的销金窝跑去,早已将胡惟庸所交的任务,忘到了脑后。

************

“喂-——喂——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蒙着眼睛的司马郎中,一边高声叫喊着,一边浑身乱动,想将绑在身后的双手脱出来。

“只要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不会伤害你。”蒙着脸的笑笑,冷冰冰的说道。这让脸还被蒙住的司马郎中,吓得不敢乱动,也不敢喊叫。

过去一把将套在司马郎中头上的布套扯掉,笑笑两眼闪动着凌厉的寒光,直直的盯着他,让他不由得连连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想问什么,我一定回答,我一定回答。”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司马郎中,连声说道。

“这样就很好嘛。”笑笑露在外面的双眼,稍稍缓和了一下眼神,温和的说道:“我想问问你,你那天为刘中书令配的是什么药?”

“这…这…这…”一听是这个问题,司马郎中脸一下子变得灰白,好似死人的那种颜色,浑身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怎么你不想说吗?”笑笑突然加重了语气,语气中简直可以掉落出冰渣,一直冷到了司马郎中的心里,将他整个人都冻住了一样,呆在了那里。

“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笑笑那冷到心里的话,再次炸响在他的耳边。

“这件事不是我要干的!这件事不是我要干的!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司马郎中忽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喊道。

“看来你真的知道一些事情,我不是告诉你吗,只要你说实话,我是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不敢保证什么。”笑笑再次放缓了语气,缓缓的说道。

“我全说,我全说还不行吗。”司马郎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着;可是由于双手被绑在身后,鼻涕和眼泪把他本来还算可以的脸,变成了一个让人作呕的样子。

快步来到他身后,笑笑将手中的短剑向下一挥,将绑在司马郎中双手上的绳索,一挥两段,掉落在地面上。

双手恢复自由的司马郎中顾不得别的,连忙用长袖将自己脸上的鼻涕和泪水擦拭掉,这才仰起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围着自己转的蒙面人。

“赶紧说说到底是谁指示你害死了刘中书令?”笑笑再次问道。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我只是将人家交给我的那些药物混到一起,做成了蜜丸,让刘大人服下;我真的没有故意要害刘大人的意思。”说着,司马郎中就双手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么那些药是谁交给你的?这你总该知道吧。”感到很意外的笑笑,连忙问道。

“这位英雄,这我也不知道啊!”司马郎中大声喊道。

“什么?什么人给你的药你也不知道?”被此言一惊,笑笑差点蹦起来,大声问道。

“在我去刘大人府上的前天晚上,一个蒙面的人在半夜里突然出现在我的床前;将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搁在我的脖子上;随后将一个药箱交到我的手里,然后吩咐我明天到中书令府,去给刘大人看病的时候,必须将这些药让刘大人服下;不然我和我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说到这里,司马郎中好像再次经历了那晚上的情形,再次浑身抖动不已。

“胡惟庸他们又是何时找到你的?”笑笑随后问下去:“他们又是如何知道你藏有冰鲤这种东西?”

“这位好汉,就在那天晚上我还纳闷,谁会让我到中书令府去给刘大人治病;可是没想到天刚刚蒙蒙亮,左相国府的人就到我家,说左相国大人让我去给病重的刘大人治病;所以我就赶紧拿起那个人给我的药箱,随着来人就到了左相国府内;然后随着左相国大人到了刘大人府上。”为了给自己推脱责任,司马郎中将自己所知道了赶紧说出来;却将胡惟庸所吩咐的话忘在了脑后。

“你说的全是实话吗?如果被我查出来有半句假话;哼哼…你自己会知道是什么结果吧?”笑笑冷哼了几声,冷冰冰的说道。

“我可是没有半句假话!对了在刘大人死后,胡大人还将我叫去说了一些话;还说我如果乱说话,我们全家都会有性命之忧。”司马郎中心中一急,将这件事情也说出来。

“既然这让,我就不为难你;但是你记住,今天这些你立刻忘掉;如果你说出去,不用我动手,胡府的人也不会让你活着,你明白吗?”笑笑放缓的语气,轻轻的吩咐着他。

“我明白,我全明白!”司马郎中连连喊道,并且还给笑笑磕起头来;可是等他再次抬起头,眼前的蒙面人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徐大人,你也在这里啊!”刚刚从城外回来的笑笑,来到平硕王府,在管家的陪同下,刚走进客厅,就看到徐达陪着楚流烟坐在那里谈论着什么?楚流烟的脸上还留有没有擦干净的泪痕,在旁边灯笼的映照下,倘却清晰可见。连忙走上前去和徐达打招唿。

“我来看看流烟,顺便劝劝她不要太过悲伤;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还是有时间来为刘大哥报仇伸冤。”徐达笑着解释着。

“笑笑,你去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徐达话音刚落,楚流烟就急忙问向笑笑。

“果然不出你的所料,这些人将事情办得很隐秘,整个事情的过程,他们只是利用郎中的手,将所有的药拌成蜜丸而已;另外的事情,郎中是什么都不知道。”笑笑摇着头,皱着眉头,声音低沉的说道;说完还连连叹气不止。

“你们这就开始调查了吗?你们不怕惊动那些害死刘大人的家伙们吗?”徐达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嘴里连连问道;可是眼里却露出了失落的神情,从而显得有些幽幽寡欢。

“徐大哥,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不同意我为刘大哥报仇吗?”看着徐达脸色变得黯淡下来,楚流烟立刻问道;而笑笑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神色异样的徐达。

“不…不是;我忽然想起和刘伯温以前在军中的事情,心里有些感慨而已。”徐达勉强笑了笑,随即解释道。

“徐大哥,你还说我要想开些;可是我发觉你这不是更想念刘大哥吗?”楚流烟也想说点轻松的话;然而,话刚说完,却又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眼泪又再一次哗哗的流下来。

看着楚流烟对于刘伯温的事情如此着急查明真相,却对于自己安慰她的话,有些不放在心里似地,感到心里有很大的失落感;对什么事情也没了兴趣,因而在和楚流烟两人谈论了一阵之后,就借口府内还有事情,就告辞回去了。

“楚王爷,你发现没有,徐大人今天的神情很不好,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看着神情不好的徐达,和随从们走出了王府;笑笑有些担心的问向楚流烟。

“徐大哥这些日子忙于帮助刘大哥的家人,处理刘府的所有事情;今天还忙了一整天,恐怕是太累了吧。”楚流烟并没有往深里想,随口回答道。

听了楚流烟的解释,笑笑也以为是如此,也就继续和她讨论应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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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马上,想着楚流烟对于刘伯温的事情如此热心,却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对于她的关心和爱护,感到自己很失落;看来自己这些年并没有赢得她的芳心,她最属意的人还是刘伯温;自己再怎么努力帮助她,体贴她也不如刘伯温在她心中的地位。

想到这里,徐达真想大声地喊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以及自己心中的所有思念和爱意;然而想到楚流烟将公事都放在一边,全身心的要找出胡惟庸害死刘伯温的证据,以及整天思念刘伯温,而逐渐消瘦的颜容,徐达就感到心灰意冷,深深的陷入到爱情的痛苦之中,而无法自拔。

“走,你们陪我到迎宾楼去喝几杯。”只想借酒浇愁的他,忽然低头对走在坐骑两边的四名随从说道。

“怎么大人想喝酒吗?为什么不回到府里去再喝。”名叫太史长的随从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在府里独自喝酒有什么意思?在迎宾楼内,很多人热热闹闹的多么好;人多的时候,自己又不会感到孤独,这样喝起酒来才有意思。”徐达有感而发的说道。

“是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以前每次陪你和楚王爷以及刘大人来迎宾楼喝酒,我们还纳闷,你们问什么不在府里喝酒,非要到人多的地方来,害的我们一直提心吊胆。”太史长恍然大悟的说道。

“和他们喝酒的日子,永远不会再有了;对于那些日子,我会永远怀念的。”听太史长如此一说,徐达的神情变得很不好,声音低沉的说道。

他们加快了脚步,很快在一幢美轮美矣的酒楼前停下。这座酒楼碧瓦为顶,月光映射其上,反射出一片明亮的光彩,同时两边的窗棂红灯高悬。隆起的屋嵴、飞起的檐角上都装饰了大红灯笼,显得这座楼五色斑驳,气象华丽。酒楼大门正上方悬挂一金字古篆匾额:“迎宾楼”三个大字。

刚一来到门前,就有两名堂倌弯腰行礼,并伸手向内方虚引::“客官,楼上请。”太史长接过缰绳,随后交给了堂倌,接着就随同徐达向楼上走去。

来到楼上,他们被堂倌安排到了楼上临街一排食桌上的一张桌子上,这让他们可以从明亮的大窗向外俯瞰,窗外的大红灯笼更将他们这些食桌上的一切,映照的纤毫毕露;而且向远处眺望,远远的秦淮河上灯光如昼;而且靠在两岸还有各式各样华丽之极的画肪,这些画舫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灯笼,更是争相绽放出五彩光芒,同时在画舫上还可以看到丽影绰约,隐隐可以听到弦歌不绝;看着这一切,不由的使人感叹这里不傀称为纸醉金迷的南朝帝都,更会体悟出为何在这里建都的所有皇朝,都是短命皇朝的其中因果。

看着窗外的一切,再想想自己和同僚们,为了这个国家所付出的一切,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心里就觉得异常痛苦;可是这一些徐达认为自己还勉强可以接受,最让自己感到痛苦和心酸的是,楚流烟竟然会对刘伯温如此钟情;宁肯抛弃一切,也要为刘伯温报仇。

想到这里,徐达吩咐太史长让堂倌赶紧上酒菜,徐达决定让自己今天好好的大醉一场;看看古人所说的一酒解千愁,是否真的可以做到。

“老爷,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趁着酒菜还没有上桌,太史长低下身子,凑到徐达的耳边问道。

想放开自己的徐达,并没有太在意他的问题,就随口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就赶紧快说;不然等酒菜上来了,你们就要陪我好好的喝一顿。”

“我想问一下,我们在这里喝酒,谢月娥姑娘自己在府里,会担心我们去了哪里?是不是派个弟兄回去告诉一声。”细心地太史长赶紧说出自己的担心。

“不用,让她自己在家等着吧;有那么多家人,还怕饿着她不成,我不是说过吗,在我的面前要少提她;不说了,不说了。”话音未落,就听楼梯一阵脚步响,上来一名手举托盘的堂倌,高声喊道:“客官,您的酒菜来了!”说着,来到了徐达他们这一桌前,将托盘向桌子的一角一搁,手脚麻利的将托盘内的酒菜就摆在了桌上;随后拿走了托盘,嘴里说道:“客官慢用。”说完,转身离去。

朝堂卷 第十九章 变生妒忌

等到堂倌一离开,徐达就发话;“来来来,你们都快点给我坐下,今天我们好生喝一杯。”徐达一边用手示意身边的侍卫,说道。

眼见得他真要自己陪着喝酒,太史长和同伴们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他们就全都做下来,自然而然的将徐达的位子,保护在中间。

刚一坐下,太史长又站起身,拿过酒壶就给徐达倒酒;并挨个给同伴们的就杯也倒满。

“来来,让我们共同干一杯。”徐达说完,不等太史长他们举杯,自己的将酒杯凑到嘴边,咕咚一下,将一杯酒就喝到了肚子里。

这一动作,让太史长他们一愣;今天的右相国完全变了个人似地,居然会如此失态的灌自己喝酒;太史长他们再次相互看了一眼,却发现同伴们的眼中都露出了担忧之色。

“老爷,你慢点喝。”将徐达面前的酒杯再次填满之后,太史长劝道。

“没事,这样喝酒才痛快嘛!来来来,你们也不要坐在那里,只看我一个人喝酒;赶紧举杯,我们干一杯。”说着,转头看着太史长他们。

“来,我们先敬老爷一杯。”太史长率先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随后其他三名侍卫也站起身,举杯共同向徐达敬酒。

“干!”徐达猛的和他们一碰杯,接着就一口将杯中的酒,倒进了口中。

“老爷,你赶紧吃点菜。”没等和就放下酒杯的太史长,赶紧将一盘徐达爱吃的菜,挪到他的面前,劝道。

“好好,我吃,我吃。”此时的徐达,没有任何的架子,很随和的和太史长他们混在了一起。

无可奈何的太史长他们,只好有一杯无一杯地陪着徐达喝起来;可是让他们不解的是,一向注重仪表的右相国,今天完全像一个借酒浇愁的普通男子;拼命的用酒灌自己,好像不把自己灌醉就是不罢休;太史长他们的几次劝解,还差点引起徐达发怒,到了最后,太史长他们完全放下了酒杯,直直的看着徐达一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可是尽管他如此猛的喝着酒,然而他面前的菜却并不见少多少,太史长他们却只能担心的看着,而无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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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你们为什么不劝劝他,你们这是失职!如果老爷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谁能担得起?”焦急地在大厅内走来走去的谢月娥,看到太史长他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徐达走进来,噼头盖脑就是一阵呵斥。

“谢姑娘,我们能劝得住老爷吗?我们也不想让老爷喝成这个样子,可是老爷今天不知为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喝酒,菜却没吃几口,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太史长哭丧着脸,委屈地说道。

没等太史长的话音落下,徐达却嘟嘟囔囔的嚷道:“喝酒,喝酒;我们继续喝酒,再来一壶酒。”

看着徐达这个样子,谢月娥心里也是很难受;赶紧领着太史长他们将徐达搬进了内室,在床上躺下。

“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各司其职吧,老爷就交给我吧,我来照顾他。”谢月娥一边说着,一边在脸盆中倒入冷水,将一个手巾放进水中洗了几下,将其搅干,这才仔细的叠成方形,轻轻地放在徐达的额头上。

也许是手巾上的凉意让徐达感到舒服,他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转身朝里躺下;看着徐达安静下来,太史长他们四个人就转身离开了卧室,回到各自的职责所在地。

看着安静下来的徐达,谢月娥又是心痛你,又想让他就这样安安静静你的接受自己的照顾。

想起从前每到这时徐达需要照料的时候,以自已来到他身边,他就会以各种借口,躲避自己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