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柔劝阻,第一次被和硕王爷厉声警告,搬出后宫不得干政的那套说法。好笑,也不想想,先前他让她去攀交后宫的娘娘们,就不是‘干政’了吗?第二次劝说也是闹的不欢而散,和硕王爷看她的眼神愈发冰冷,仿佛将她当成了触手可及的皇位之路上,一块碍眼的绊脚石似的。

第三次?雅柔苦笑,还没等她说出口,就被掷到脸颊的古书砸伤了。

囚兄3

这一砸,倒是把她给打醒了。

何必呢?隐瞒着不敢告诉自己的男人身怀有孕的事实,怕府里的妾室妒忌,更怕某些神通广大的‘姐妹们’出手加害,现在还得担惊受怕的,唯恐夫君所图之事东窗事发,累及她和腹中一点骨血也断送在他的野心之中。

曾经,她也是梦想着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幻想那华丽的凤袍穿着在她曼妙的身躯上会是何等荣光,一个注定要与数不清的女子来分享丈夫的正妃,最大的追求该是帝王身侧唯一的后位,而不是整天捻酸吃醋,生怕被别的女人抢去了夫君的宠爱。

可是,自从察觉到突如其来的小生命的存在,她的想法一下就变了。

孩子,是最重要的,是永远都不会舍弃她的唯一,她是他的娘,他的身体来自于她,复制了她和夫君的共同而孕育出的小人儿,他还那么脆弱,根本禁不起外界的一点点波荡,她怎么忍心让他出生在这样凶险的环境下,随时面对的,是家破人亡。

女人的苦,是说不出的。

她只是想做个好母亲,在丈夫和孩子之中,她自私的选择了后者。

玉罗娇一向不是个喜欢过分打听别人隐私的女人,虽然隐隐觉得收容这个女人可能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她还是去留下了她。

从雅柔的神态,她就能看出那和硕王爷最近大概又要搞什么小动作,心里立即盘算着是不是派几个人去盯着,免得出了差错,神殿这边还没给紫浩帝送过去情报,等例行报告的日子,陛下又要摆那张黑漆漆的冷脸给她看了。

一抬眸,只见周凯的轮廓从窗棂的阴影处一闪而过,玉罗娇心中叹息,她也是个不自由的人呐,紫浩帝的眼睛遍布她的周围,他虽然不对她指手画脚,该有的防备却是一天斗没有忽略。

囚兄4

玉罗娇款款而行,轻轻打开房门,伸出手托住了飘落下来片片雪花,不漏痕迹的对暗处躲藏的周凯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身形迅速掩没在夜色中。

睿王府内侍营出来的人,果然是好用,凡事不必多说话,她便能办的妥妥当当。

回转到室内,玉罗娇没啥愧疚神色,仿佛刚才她并没有出卖了雅柔一样,唇畔带着轻松的笑,“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晚上可饿不得,一会我会叫人多派两名伶俐的丫头给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说,别客气,能办到的,我会尽量都帮你办到。”

两个丫鬟,自然也是周凯手底下出来的,对雅柔,是照顾,亦是监视,她和她的孩子,也许是光明神教握在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玉罗娇也不想动她们。

雅柔感激的站起身,飘飘万福下拜,“玉太妃,您真是对雅柔太好了,我”

玉罗娇托住她的手,止住她哽咽的说不出的话语,“你不必思虑过度,尽管安心的住下来,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任何人会打扰到你,包括和硕王府的人。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也可以来对我说,到那时我会安排人安全的送你回去,所以,把你的担忧尽管都放下吧,产妇可是要经常保持好心情才会生出健康的孩子呢。”

又聊了会,玉罗娇命人把雅柔送回到房间内,自己则回到窗边,侧倚在软榻上,望着窗外一片银白的世界发呆。

她事事都为紫浩帝考虑,尽量把能做到的都完成的尽善尽美,最后,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呢?

他承诺不会杀她!呵呵,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一个人的时候,玉罗娇总会想起颜曦用那种斜睨不可一世的神情,施舍似的对她这样说。

心便又酸又拧的疼痛起来。

这男人,总有令她冲动的,想亲手毁灭的欲望。

也许,吴琥铄最后给她的警告,也不算是空穴来风的胡言乱语。

囚兄5

送走云焰的计划最终也未成行,自从除夕夜之后,颜融便想方设法的把云焰给藏起来,反正只要是颜曦会出现的地方一律不让他去,桃小薇身旁三丈内更是绝对的禁区。

长期耳提面命的结果就很自然的让云焰对内院,尤其是桃小薇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情绪,后来颜融哪怕是主动提出来要带他去见,云焰自己也会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抵死不从。

未出正月,边境战事紧张,双方隔着一道城墙和一排木栅栏对骂,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外加子孙千千万。有一天也不知道鲁国那边是哪位突发其想的,朝紫浩帝颜曦进行人身攻击,爹妈爷爷奶奶的全部招呼个遍。颜曦在军中的威望可不是靠他的皇帝位置得来的,守城的军将有一半的人马是他直接率领在战场上厮杀过,除掉老弱病残身死沙场的,余留下的大兵现在都升到了百长的职位。

对战神颜曦进行辱骂,这简直就是捅炸了燕国这边的马蜂窝,从指挥的总将到最底层的火头兵,这心头火蹭的就冒起来,再也压不下去了。

在这儿守了三个来月,正愁没个因由开战呢,鲁军敢拿军中的信仰开涮,也别怪燕军这边猛下辣手。

第一次交战,就在年后的第七天轰轰烈烈的打了起来,三千对三千,势均力敌的牛刀小试,结局呢,几乎是压迫性的胜利,燕军用颜曦留下来的作战方式,以及烈火般的气势,轻易的斩杀地方三名大将,完胜。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了第二次,两军的来往逐渐多了起来,几乎每天都会打上几场,探探对方的底细。偶尔燕军也会小小的吃亏,见血的后果是更多军将的眼眶红了起来,像是受伤的野兽般凶猛的咆哮着,震敌三里之外。

立春日,紫浩帝宣布十日后御驾亲征,内侍营全员随军护驾,京城守卫由御林军全面接管。

和硕王府内,两位期待了多日王爷,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囚兄6

紫浩帝离京的第六日,有尾随的密探回京禀报,远远看见紫浩帝穿着明黄色的帝王服饰,骑在马上斜看夕阳,他肯定颜曦真的带人马奔边关去了。

蛰伏在京郊和城内的势力蠢蠢欲动,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和硕王爷原本只是猜想颜曦可能会忍不住心头对杀戮的向往,御驾亲征。真的等到了这一刻,他发觉自己竟然兴奋的全身都忍不住在抖动。

“大哥,好机会呀,御林军的人马仅仅一千,平素里摆出的仪仗全是花架子,真正的战斗力差的很,老七留他们来守京城,那不是硬往咱们嘴里送肉吗?”三王爷颜朔也搓着手在屋子里坐不住,来回走动,心里和长了草似的直痒痒。

从来没觉得帝位是如此唾手可得,距离它,只有半步之遥。

假如他们能平稳的跨过去,那么这燕国的天,是不是又要变一种颜色了。

紧要关头,和硕王爷反而踌躇起来,“三弟,我们手中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占了这京城,下一步老七必然会带人反扑回来,他手里的兵可都是精英,我们决计招架不住,到时候不只保不住得到的京城,怕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我们反而会被他围困住,那时,一切就都完了。”

颜朔仿佛对此早有打算,附到和硕王爷耳边,小声道,“大哥,你才是父皇立下的太子,老七他不过是窃据帝位,根本算不得正统,这是朝中的大臣都心知肚明的。现在我们缺少的东西,便是一份先皇的密诏,例如这份。”适时的送上一卷明黄色绣五爪金龙图腾的正式密旨,摊开放在和硕王爷面前,让他看上边的内容。

和硕王爷搭眼一瞧,腿软了软,骇人道,“这是父皇的笔迹?”

“大哥,连你都觉得像,那就说明这玩意做的还是天衣无缝的。”颜朔毫不在意的把那圣旨丢到和硕王爷手中,“这是我找人做的赝品,只要你愿意,以后,这就是真正的遗诏。”

囚兄7

“难道你想用它”和硕王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颜朔竟然想那么做么?

“大哥,老七登基凭借的是什么?不就是父皇的遗诏吗?他头上顶的是先皇留下的光环,所以大臣们才会信服他,愿意跪在他脚下尊他为帝。若是,我们能证明他是弑父谋逆的凶手,你说,他的皇位还会坐的那么稳吗?”颜朔不掩凶狠暴戾,清清楚楚的让和硕王爷看的清楚他对颜曦的恨意。

“可是仅凭这么一份来路不明的密诏,大臣们又怎么会相信它的真实性?老七当时人并不在京内,从百里外的军营中匆匆赶回,这都是有目共睹的,想把嗜父这个罪名安到他头上,也不那么容易。”和硕王爷并没有颜朔那样乐观,虽然他也忍不住想利用这份几可逼真的赝品来为自己正名,只可惜漏洞太多,朝中那些个人精似的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颜朔自然看的出他在担心什么,无言的撇撇嘴,又小心将他心底的讥讽都藏在一番伪装的真诚下,“大哥,等咱们控制了京城,手里有兵和武器,难倒还怕那群老家伙不服气吗?自古最高傲的是文臣,最没骨气容易变节也是读书人,他们除了满嘴仁义道德的圣人之言外,骨子里的怯懦是掩藏不住的。”颜朔分析的头头是道,他语速极快,甚至不给和硕王爷头脑反应的时间,卖力的游说着,生怕他放弃了眼前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终于,和硕王爷犹豫的面色渐渐安定,暗自琢磨道,若是让朝中大臣信以为真的认为颜曦才是那个篡逆的贼子,大概会有八成的文官会站在他这一边,抓住这个机遇,他坐朝称帝,便可正式的下圣旨要求各地的军队亲王保驾,

到时候,从前他结交下的将军必然来投靠,而身在边境的颜曦就成了腹背受敌,有鲁军牵制着,他也没那么容易赶回来再夺皇位。

囚兄8

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考虑的十拿九稳,哪怕只有六成的机会,也值得试一试。

和硕王爷已经不愿再等待,从懂事起他就是太子,一路熬啊熬的,到了最后,得到了竟然是个一文不值的和硕王爷。若是等颜曦从边境得胜而归,民心所向,他此生怕是再没机会把这必败的残局颠覆为胜了。

牙根交错,死命的紧咬在一起,和硕王爷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从狭窄的缝隙中挤出来,“三弟,就依你所言,我们撒手一战。”

颜朔满意的微微轻笑,“那小弟这就去布置,大哥也准备下,明夜更鼓一过,我们便趁黑拿下京城。”

和硕王爷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意,抓住颜朔的手臂,嘱咐道,“睿王府你要留给我,不能擅动。”顿了顿,又此地无银的解释,“我的王妃雅柔下落不明,很有可能是被老七给抓了去,我必须亲自过去把她救出来。”

颜朔点头答应,背过身去冷笑,说的真是有情有义冠冕堂皇,可惜那和硕王妃离家出走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的大哥着急过,现在到了胜败的关键时刻,又把雅柔拎出来当借口。

老七抓住雅柔?动机会是什么?威胁、报复、发泄?这些全部都不成立。

真正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睿王府内,千娇百媚的齐国公主,是和硕王爷在太子时代就觊觎着的,若不是那公主的靠山是颜曦,而老七的实力已经到了变态似的强悍,和硕王爷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现在,他们大事未成,和硕王爷先想的却是如何占了人家的女人,这种被美色蒙了心肝的男人,怎堪担起一国之重责,若是他真的登基做了皇帝,怕是要比当年的父皇还要沉醉于胭脂红粉。

颜朔越发觉得,当年他的父皇不让太子继承皇位真是英明的决断,或许他老人家早就看清了和硕王爷日复一日以仁孝慈爱伪装的假面具吧。

囚兄9

睿王府内院,本应远在边境的颜曦颇有兴趣的逗弄着他的掌上明珠,颜初瑶一双酷似桃小薇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且总有一层朦胧的水雾弥漫,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最冷硬的人见了,也忍不住想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奉献于她面前。

颜赢趴在娘亲的怀抱内,冷冷的瞧着老爹,眼珠子随着颜曦的动作,左右漂移,可就是忍着倔强,一声不吭的。

“夫君,你偶尔也来抱抱赢儿嘛,你瞧小家伙气嘟嘟的,他在吃姐姐的醋了。”桃小薇无奈的轻声抱怨,自从两个孩子出生后,颜曦便把当日与她的戏言,身体力行的贯彻实行。

对女儿,千般万般皆应允,即便是在他抱颜初瑶的时候,不小心被孩子尿在身上,颜曦也不会发怒,召唤着奶妈赶紧给小女孩换上干净的衣裤,却不在意自己身上沾染了女儿的排泄物。

而对颜赢,显然他没那么好的耐心,最常做的便是瞪起和‘小翻版’相似的冷眼,面对面的瞧了会,不是颜赢咕哝着闭上眼,就是颜曦背着手不理睬的走开。

桃小薇很无奈啊,这孩子这么小,就会玩父子不和,若是长大了还得了。

她把苦恼将给竹叶瞳听,并接受了二嫂的建议,尽量居间起到了一个协调者的角色,利用她的影响力去感染颜曦,希望通过长时间的父子接触,能让夫君对儿子也产生类似于对女儿的喜爱感觉。

这也是最近为什么,每次颜曦回卧房都能看到颜赢冷酷的婴儿小脸蛋的原因。

可惜成效不大就是了。

若是单独抱颜赢来,颜曦直接就会去找他女儿,怕小女娃一个人呆着会孤独、害怕;可若是两个孩子都抱来,颜曦准备会黏在颜初瑶身边,对颜赢更是视为空气,连伸个指头都懒得,最搞笑的是有一次,颜赢往她怀里钻,好像是闻到了奶汁的味道有些跃跃欲试,颜曦一把把儿子拎过去,义正言辞的警告,那里是他和女儿专享的圣地,其他男人,包括他的儿子在内,都不许碰触。

囚兄10

颜赢立即报复,小鸡鸡突破缠裹的尿布,对准颜曦的衣襟,湿淋淋的泼上去,涓滴不剩,一点都没浪费,全留在了他老爹的龙袍上。

这还不算,平素里从来都是板着小酷脸的孩子,那天还破天荒的奉献给他的爹娘一弯大大的笑容,粉红色的牙床和同样色系的小舌头,简直是最无言的嘲讽。

桃小薇变了脸色,抱着儿子就跑,免得等会他老爹一怒之下,对他来个家法处置。

连儿子吃奶都会撵酸的男人,你还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大方的举动呢?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她这个当娘的加倍的维护,总能弥补可怜的小颜赢享受不到的,少的可怜的父爱吧。

留在原地,即使是哭笑不得也显得冷意十足的颜曦轻轻道,“尿就尿了,又不是第一次,我没介意。”

可惜,颜赢和桃小薇都没听到,他这番迟来的告白。

所以,误会还在继续,不知道会是在什么年景,才解开这完全是护子心切的母亲的单方面被迫害幻想。

反正,颜曦是不会刻意去解释的。

他还没无聊到那种地步。

九鼎的声音恭谨的在正门口响起,“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颜曦把孩子放回到摇篮内,摸了摸桃小薇的头发,才缓步走出去。

去往书房的路上,九鼎言简意赅的进行报告,京城内果然有数股来路不明的可疑人物渗入,数目极多,偶尔有一两名成员交谈,听口音也不太像是本地人,瞧着走路的姿态,仿佛是有练过武,但还不到家的那种,虽然现在还各自分散着被监视,难保不会突然的同时发难,造成无辜百姓的伤亡。

颜曦笑的很邪佞,“府外现在有可疑之人监视吗?”

“爷,至少有一百人以上,扮成贩夫走卒,几乎是把王府包围了。”九鼎这会儿心里也后怕,若不是他得到了玉罗娇的警告,早一步布置,这会儿定是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PS:今天结束了,明天见,大家平安夜快乐,每人都记得去吃一颗苹果,今年平平安安的,好好幸福生活。

囚兄11

“九鼎,叫内侍营全体城外待命,傍晚轮岗时,换上御林军的服侍接管城防。”颜曦边走边下令道,“如果朕不在京城内的迷踪步走的成功,今晚打更之前必定有人压抑不住蠢蠢欲动,你将人手布置好,里应外合,一个都不许放走。”

“爷,咱们明知道是谁在暗处捣鬼,为什么不提前一些动手,将他们拿下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做了,总会或早或晚的透露出来,被别人知道。和硕王爷和三王爷自以为巨细无遗的布置,实际上早就被潜伏在和硕王府内的影卫密探送出了情报。瓮中捉鳖变成守株待兔,真不如尽早出手,防患于未然。

颜曦唇畔是冷冽邪恶的微笑,双眸闪烁着狂野残忍的血色光芒,“朕要他们心服口服。”

九鼎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好久好久,没有再看到爷露出这种表情,像只一头残暴的虎王,仰天而啸,青幽锋利的獠牙闪烁着渗人的冷光。他已经瞄准了猎物,只等着对方先耐不住寂寞而送上门来,便要几口将其撕裂,拆解果腹。

“九鼎,今晚上皇后的寝宫内,加派人手护卫,外松内紧,不要让人瞧出破绽,明白吗?”这是每次颜曦应战前必然重复的命令,九鼎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不必吩咐,早就驾轻就熟的布置好。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的,“爷,若是他们以王府为攻击的中心点,很难在不惊扰到娘娘的情况下,妥善解决。”

“无妨,朕料想来的人不会太多,若是他们两人聪明点,必然要派最强的高手来夺睿王府,让二爷带着云焰帮你们顶一会,等将蛇都引出洞口,朕自然有办法解决。”他在敌人眼中,已经远在边关,若是太早出现,许多精彩的片段便要错过。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到潜藏的麻烦,适当的耐心是非常有必要的。

幸好,身为战神的紫浩帝颜曦从来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力。

囚兄12

夜,在无数双目光的殷殷期盼下缓缓降临。

吃晚饭的时候,颜融搂着媳妇儿和闺女又跑来蹭饭,酒足饭饱后,竹叶瞳突然笑咪咪的请颜曦答应,今晚上要与桃小薇同住,探讨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颜曦神色不悦,却因为提出这个要求的是竹叶瞳,而不得不压抑下情绪点头答应。

对于床边留宿他人,即使是女人,桃小薇也没把握颜曦会应允,她自己就更不敢随便的承诺,如果不小心惹毛了夫君的话,他可是会板住万年寒冰脸,不给面子的下逐客令。

幸好,他没有当场让竹叶瞳下不来台,桃小薇夸张的拍拍胸口,扭头对竹叶瞳吐了吐舌尖。

颜曦睡觉的位置被人占了,他也只能另寻别处就寝,颜融大方的提议来个兄弟秉烛夜谈,被颜曦一记怒目瞪回去。笑的两个没良心的女人前仰后合。

出了房门,颜融喃喃抱怨,“你明知道小瞳是为了今夜贴身守护着弟妹和三个孩子的安全才要留下,干嘛刚才还那么冷冰冰,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喂,若不是我家宝贝儿媳妇今晚上接替你的位置,我看你找什么借口从弟妹身边跑出来,哼!”

颜曦冷静的凝视着他的兄长,“如果我不动声色,薇薇立即会察觉到不正常。”桃小薇的敏感颜曦最是清楚不过,本来就是为了不让她跟着惶惶不安才隐瞒着,做戏还是来全套,免得在细节处出了纰漏,枉费众人一番心意。

颜融勾勾手指,把九鼎叫过来,指着身后颜曦居住的寝楼的主卧道,“这里边住的可是你们主子和二爷我的宝贝心肝,今晚上哪里出事儿都没关系,若是这边出了半点差错,后果自负!”

九鼎怎么会不知道此处的重要性,心里暗暗对颜融感激,他让王妃、郡主和皇后娘娘睡在一块,间接地也减少了内侍营的护卫范围,值守两处的侍卫合二为一,本来还有纰漏的防守瞬间变成铜墙铁壁。

囚兄13

不知何时,起了北风,将这萧索的夜色点缀的更为悲凉。

兄弟俩都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要来了,那是他们一直以来极力避免,却根本无法逃脱的宿命的轮回。

“如果他们真的出现,你准备怎么处置?”颜融似是问颜曦,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这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抉择,也许不只是颜曦心有踌躇,他这也同样的面露难色。

颜曦不答反问,“如果换成你是这燕国的君王,你会怎么决定?”

“这种事情没有如果,皇上您可别乱打比方,万一隔墙有耳被你金銮殿的那班大臣听到了,非得联合史官上书弹劾我不可。”颜融夸张的嬉笑,只是今天的这种笑意怎样都无法传达到他眼中。“但是,若真换成我是你,此战必不容情。”颜融化手掌为菜刀,在半空中剁饺子馅似的挥舞几下。

颜曦很失态的白了他一记。

这颜融,想求情不明说,竟然在这里说反话,他是什么脾气,别人拿捏不准,难倒颜曦还不知道么,居然玩这么一手欲擒故纵。

“二哥,我若存了顾念兄弟之情的心思,你觉得真的面对面的厮杀,他们两位哥哥会对我手下留情吗?”

颜曦的问号几乎就是个肯定句,老大和老三若是心里还存着亲情的顾忌,今晚上就不会安排这场千人混战的大闹剧。他们见到了颜曦,新仇旧恨,必会一涌而上,趁乱出手,对他这个一直坚定的站在紫浩帝身后的二王爷,下手怕是也不会心软。

所以说,这就是他最不喜欢生活在宫廷的原因,若为皇位故,一切皆可抛,残酷的像狼群中的弱肉强食,没有亲情滋生的温床。

“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吧,现在烦恼这些尚早,没准入夜天寒,老大他们就不爱出门了呢。”颜融笑的傻兮兮,他倒真心的盼望着事情会如同他所说的发展。

囚兄14

颜融的戏语未成真,时辰一到,数股黑影便在夜色弥漫的京城小巷中穿行,遇到大队巡城御林军,他们便立即在预先设计的地点蛰伏或者绕道而行,不与之有正面的冲突。

更鼓敲响,东南西北四面突然大火,弥漫的黑烟呛的人喘息不过来,水龙局全员出动,还是应接不暇,城备官员不得已只好组织百姓,自力救火,无奈火势太大,不只没有熄灭,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颜融领着云焰蹲坐在房顶上,居高远远张望,只见到处都是红光冲天,不禁苦笑,“这次玩的也太大了,回头七弟就是有心想留他们一条命,大臣们怕是也要闹腾着不答应了,焰宝宝,你说他们这是何苦呢,皇位是那么好坐的吗?没那个命就别强求非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会儿不是生生的把自己的脖子往绳子里套么。”

云焰手搭凉棚,着迷的望着红火黑烟渲染的天空,痴痴呆呆道,“好美。”

一记暴戾凶狠的砸在他头上,颜融搞不清楚这家伙的审美观,“哪里美了?玩火自焚你懂不懂?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屁股蹭着离开颜融逞凶的范围,云焰坚定的用手指锁定熊熊烈火的前方,“火,很美。”

颜融恍然,云焰毕竟曾经是火神教的教主,对火神的崇拜,和对火焰的信仰是从小根植在骨子里的,记忆消失了,本能却不会改变。

他还是云焰,有了心境上巨大改变的男人。

于是改变了称呼,正色的问道,“云焰,你有没有想过回到你曾经特别熟悉的地方去生活,那里有你真正的亲人,和忠心耿耿于你的属下,你的那个妹妹苏沫儿虽然脾气臭了些,但总归是割舍不断的牵挂,或许你回到她的身旁,才是最好的抉择吧。”

云焰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兴奋的握紧拳头,“火,火,火!”

囚兄15

“虽然我也很希望留下你,帮你把身体治好,可现在真的不确定这样的想法对不对,云焰,我这个人有时候很是自以为是,真怕好心反而坑了你。”颜融温情的话越说越僵直,待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怒吼咆哮出口,因为云焰不只是没有认真听,还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花生米,把颜融的鼻子当目标,运内劲弹射。

一开始,他没注意,鼻子被弹中了两颗,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痛。

颜融护住他引以为傲的脸颊中央,怒道,“焰宝宝,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不要这么淘气了,找打是不是?”

云焰把花生米丢进嘴里,慢吞吞的扭过身子去欣赏另一边的火光,嘴里边嚼的嘎巴嘎巴响。

颜融恍然明白过来,其实刚才他说的是什么云焰都听明白了,也了解他所想表达的意思,只不过因为不符合他的心意,所以干脆假装听不懂的我行我素。

算了,这个时间和地点实在不太适合谈有关于离别的话题,隐隐听见嘈杂的脚步声疾步向睿王府的方向而来,四面八方也不知道同时来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