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然是有那等眼红什锦阁之人,花钱雇了这群泼皮来闹事,想着将这什锦阁给整垮了,将这周林给挤走,然后自己再来开了这样的一间铺子。倒不知道是何人这样有眼光,赶着就先下手为强来了,倒让他坐在这里平白的就看了这么一场砸店打人的好戏。

而周林此时已是被那大汉打的头破血流,全身是血,浑没个人样了。那大汉一边抡手里的木棍使劲的砸在周林的身上,一边还转过头,大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道:“还别说,这什锦阁的掌柜的打起来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肉松皮软的紧,一点儿都不费力。”

跟着他来的那一群人也跟着大笑了起来,说着:“什么什锦阁的掌柜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

周林先时还在怒骂,可这会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是身子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身上早就不知道是挨了多少下棍子,只觉得浑身都痛得紧,骨头都要碎了。

为首的那大汉也并不想闹出人命来,那样就不好收场了。他见着打得差不多了,就哐当一声扔了手里沾满了鲜血的木棍,伸手指着周林,甚为嚣张的就说道:“哥几个过来,是要告诉你一声,这京城并不是你待的地儿。麻溜的,关了你的铺子,收拾着你的东西赶紧的滚出京城。若是再教我看到你这铺子明日开张了,哥几个就再来砸一次,打一次。只怕到时就不光光是打你这么简单的了。是卸胳膊还是卸腿,到时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罢,就想转身带着一群人离开。但这时就只听得一道带了笑意的声音徐徐的响起:“拿了银子,砸了铺子,又打了人,现下就想着离开,这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在看哈儿的移动城堡,每看一次都会觉得哈儿真是太帅了。大长腿啊有木有,说话超温柔啊有木有,撩妹技能满点啊有木有,这样的哈尔请给我来一打。。

第49章 怒而飙

为首的那大汉姓冯,因在家里排行第二,所以诨名就叫做冯二。手下的那等小泼皮都是赶着叫他冯二哥。

冯二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就只见一位衣着精美,年轻俊秀的公子从旁侧慢慢的走了过来。

冯二见他生的粉面朱唇,身材俊俏,倒和那小倌院里的小倌似的。

他就面上带了轻薄的笑意,调笑着:“这是哪里来的小倌?不赶着回去伺候你的恩客,倒是学着咱们这些爷们做起了路见不平的事?“

他身后跟着的一伙人全都大笑了起来。还有人起哄似的在叫着:“你是哪家小倌院里的小倌啊?留下名号来,爷几个得空了就去翻你的牌子。”

沈绰面上原本还带了他一贯招牌似的笑容,可是听了这话,却是面色一沉,唰的一声就收拢起了手里张开的折扇,冷声的喝叫了一声:“沈进。”

沈进忙上前两步,垂首恭敬的问着:“公子有何吩咐?”

沈绰眯起了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伸了手中的折扇指着冯二,声音淬了冰渣子似的冷:“去,给我卸了他的一条腿。那个接话的,废了他一只手。”

沈进应了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但下一刻,冯二就只觉自己右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用力的往下一拉一拽,只听得清脆的卡拉一声,他的右胳膊瞬间就脱臼了。同时右腿弯里也是被什么给踢中了,一阵钻心似的痛,他整个人立时就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冯二只嗷的一声痛呼出声。跟随他来的那一群人见了,面上变色。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立时就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木棍和铁器想要扑过来救他们的老大。

但沈进一面用力的按住还在不停扑腾挣扎着的冯二,一面直接就踹飞了最先扑上来的那几人,然后他抬头请示着沈绰:“公子,要卸哪一条腿?”

沈绰居高临下的看着不停嗷嗷痛呼的冯二,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的问着:“你觉着你哪一条腿是多余的?还是两条都是多余的?”

冯二只痛的满头大汗,但还是不肯让手下看轻了自己,便强自镇定着,色厉内荏的喝叫了一声:“你敢!我可是祖爷的人,你敢动我,我就敢担保祖爷会掀了你全家。”

“我不敢?”沈绰嗤笑了一声,索性是半蹲在他面前,扇子撑着下巴,眯着双眼看他,用着很是不在意的口气在说着,“祖爷?你是说祖飞昂啊?前两日他倒是想来给我请安呢,我都没那闲工夫搭理他。”

说罢,起身站了起来,对着沈进冷声的就吩咐着:“把他的两条腿都给我卸了。”

沈进应了一声。下一刻就见他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森冷匕首。

他举起了匕首,就想朝着冯二的双腿切了下去,但沈绰开口制止了他。

“这匕首可是削铁如泥的,切了下去,他还没察觉到痛呢,这两条腿就被卸了下来,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他一面手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心,一面就笑眯眯的,慢慢的说着,“给我用脚慢慢的,一根根,一寸寸的碾碎了他两条腿上的所有骨头。”

冯二一时只惊恐的望着沈绰,连身上的痛都忘记了。

但沈绰已是从又从从容容的走至先前的圈椅中坐了下去,端着茶盅喝茶,面上带了笑容,闲闲的看着沈进用脚慢慢的碾碎冯二两条腿的骨头。

沈进是练过武的,曾经赤脚踢碎过一块铁板,其脚力可想而知。相比较而言,碾碎冯二腿上的骨头实在算不得是什么难事。

他知道冯二方才嘴贱,犯了沈绰的大忌,所以这用脚的时候他还并没有一下子就用全力,反倒是先用了一点点的力,然后再慢慢的加大。

一时只听得满屋子都是冯二的惨叫声。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吓的没一个人敢上前来制止的。

而周林则是在两个小伙计的搀扶下费力的走到了沈绰的面前,央告着:“沈公子,还请看在小子的面上,不要将这件事闹大。不然若惊动了官府…“

虽说方才是冯二领着人来他铺子里闹事,若是有官府前来是再好不过的了。但周林心中也深知,既然这冯二敢这么光天化日的来他铺子里闹事,那指使他来的那人自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京城水深,指不定那人就和官府背地里有什么勾连,所以即便是官府来了,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可是现下沈绰指使人这般的对待冯二,无异于用私刑,若是官府来了,这事毕竟是发生在他的铺子里,到时只怕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沈绰瞥了他一眼,见他满头满脸都是粘稠的鲜血,便笑着说了一句:“方才这冯二那般的打了你一顿,我现下帮你报仇,怎么,周掌柜竟然不乐意?“

周林心里就想着,你若是真想帮我,刚刚这帮子人砸铺子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手,倒只是闲闲的坐在这里看喝茶好戏?这当会明明是冯二嘴贱冲撞了你,你泄私愤罢了,倒打着帮我报仇的旗号来了?

但这些话自然是不好说出来的,所以他便只是简单含糊的说着:“我并不想惹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沈绰笑道:“周掌柜不想惹事,我却是想惹的。别怕,就算是这事闹得再大,那也有我顶着,牵连不到你身上去。”

一面又招呼着周林:“来,来,周掌柜,坐下来,与我一起听听这冯二的惨叫声。我觉得他叫的还算凑合,并不算太难听,勉强可以就着喝喝茶。”

周林都直接无语了。

他觉着,就着冯二这样杀猪似的惨叫声,沈绰到底是怎么还能有那闲情雅致的喝得下茶水去?这沈绰也是个人物了。

但其实这时沈进已是将冯二两条腿的骨头都给碾碎了,正在跟沈绰汇报着:“公子,他两条腿的骨头都已经被我硬生生的碾碎了。”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碾的跟灰尘似的碎。”

沈绰赞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扬了扬头,吩咐着:“方才接话的那个,他的右手,切了吧。”

沈进应了一声是,转身就伸了手去抓那人。

早在沈进慢慢的碾着冯二双腿骨头的时候,跟随着冯二来的一群人就都已经吓傻了,站在原地雨中鹌鹑似的抖,甚至都忘了要跑的事。而现下沈绰又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别人尚可,嘴贱的那个人已是吓得面上煞白,转身就要跑。

但已是晚了,就见沈进两步上前,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而后寒光一闪过后,就只听得吧嗒一声,一只断手就落在了水磨青砖上。

过得一会,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已经是被匕首给切断了,立时就爆发出了一声尖利的痛呼声,同时手腕那里猩红的血液也是激喷而出,湿了好大的一处地面。

一时其他的人都吓傻了,扑通一声就全都跪了下来,只对着沈绰不住的叩头,央求着:“求公子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的了。”

沈绰摇了摇扇子,先是扫了跪了一地的众人一眼,而后笑道:“那便每个人自己扇自己三十个嘴巴吧。”

众人有些迟疑,一时并没有动手。沈绰便笑着又说了一句:“怎么,难不成要我的这位家人来帮你们动手?”

他说的家人自然就是沈进了。沈进的手段方才众人都已是见识过的了,让他来动手,只怕自己的这张脸也是不用要的了。

于是沈绰这话一说完,立时就只听得噼里啪啦打嘴巴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在这些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沈绰淡定从容的端了茶盅喝着茶水,甚至是拿了一块芙蓉糕在手,慢慢儿的吃着,一面欣赏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自扇耳光的模样。

等到众人自己扇完了自己三十个嘴巴子,一张脸已是肿的和猪头似的了。但众人还是匍匐着跪在地上,哀求着:“小的们已是自己扇完了三十个嘴巴子了,还请公子息怒,放我们走了吧。”

沈绰不答,只是依然慢条斯理的吃着他的芙蓉糕。等到芙蓉糕吃完了,他轻轻的拂了拂自己的两只手,将手掌上的些微糕点碎屑拂掉了,又端着茶盅慢条斯理的喝着他的茶水。

冯二和那位被切去一只手掌的人早就是或因着疼痛,或因着失血过多而昏死了过去,底下跪着的众人又在等着这位玉面罗刹开口放他们走,一时竟是无人敢说话,屋子里只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片刻之后,只听得嗒的一声响,底下跪着的众人只惊的出了一身白毛汗。有个别胆大的偷眼去看时,原来是沈绰将茶盅放在了几案上。

“滚吧,”沈绰薄唇轻启,面上甚至还带了几许笑意,“回去告诉你们祖爷,今日打了他手下的人是沈绰。”

沈绰?!他竟然是沈绰?!

这下子非但是底下跪着的众人惊了,连着周林也觉得惊了。

如同但凡只要是读书人就会知道孔子一样,但凡是做生意的人,那就没有不知道沈绰的。

沈家世代经商,原就财富雄厚,而到了这一代当家人沈绰的手上,沈家更是厉害的不得了。

都说沈绰为人极狠,完全就没有良心。当年为着垄断江南茶叶市场,只将江南赵家给逼得数代基业毁于一旦,顷刻倾家荡产。且沈绰虽为商人,但往上通朝、廷高官,往下结交各处势力,真正是黑白两道通吃。

底下跪着的众人就想着,难怪方才冯二哥拿祖爷来恫吓沈绰的时候,他会那般的不以为意。这沈绰要是真想出手收拾祖爷都跟玩儿似的,更别说是他们这群小罗喽了。

他们就望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冯二和嘴贱接话的那人,心里只庆幸,还好自己刚刚没有嘴贱接话,不然现下昏死在那的只怕就是自己吧。

一时众人或心惊胆战,或心存侥幸的拖着昏死过去的两个人离开了什锦阁。自然回去也没跟祖爷说什么。

雇了他们来闹事的人压根就没有通过祖爷,不过是冯二私自接了银子,然后领着他们一群人来闹事,顺便也敲诈点银子,但谁知道出师不利,正好那个玉面罗刹沈绰就在那里了呢?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而周林此时看着沈绰,只是在想着,沈绰今日为什么要到什锦阁来?若不是方才那帮泼皮对着他出言无状,而沈绰又让沈进动手收拾了他们,他几乎都要怀疑这群泼皮是沈绰花银子雇来给他找事的。毕竟他这铺子现下火热成这样,在京城里又是头一份做这样的生意,眼红的人不要太多,谁都想要来分个一杯羹的。

沈绰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周林不过目光略微的沉了沉,他便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轻笑一声,沈绰就笑道:“周掌柜放心,我虽然也眼热你这什锦阁的生意,也起过想个法儿将你这生意夺了过来,但雇人前来砸铺子打人这样下作的事我是不屑于做的。”

说罢,带了沈进,转身抬脚就走。

经过刚刚冯二他们的一通乱砸,现下什锦阁里早就是架子乱七八糟的倒着,招财猫、古董花瓶等的碎瓷片洒了一地,且地面上不时的就有一滩斑驳的血迹,可沈绰锦衣华服,施施然的走在这其间,非但是一些儿都没有不自在的表情,反倒是闲适的像是在花园子中漫步赏花一般。

而等到他和沈进离开了什锦阁之后,周进终于是再支撑不下去了,纵然是一左一右的都有小伙计在搀扶着他,可整个人还是如过了一遍滚水的面条一般的软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七夕,加更必须来一发啊。8点半左右奉上第二更,不见不散哟亲们~

第50章 偷偷出府

简妍正坐在炕上看着手里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毛边纸,淡黄色,上面写着不甚端正的小楷,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并没有认真的练过书法一类。

前些日子简妍让周林去帮她查探一番有关海禁方面的事,随后周林便将他所查探到的所有关于海禁方面的信息都细细的写在了纸上,让白薇带给简妍。

虽然只是一张薄薄的纸而已,但简妍已是看了不下三遍了。而每一次看,她都会觉得有一种新的体会。

原来海禁最先是由开国皇帝制定的,因着那时刚刚立国,内里还有好几股敌对势力没有消除掉,而外围海边又不断的有倭寇侵扰。开国皇帝要全心全力的去对付内里的敌对势力,就没有精力去管倭寇的事,于是索性便下了禁海令,撤了负责海外贸易的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的三处市舶司,又禁止一切民间的海外贸易。后来国内敌对势力逐一被消灭,又经过了两个皇帝之后,就有官员上书请求恢复三处市舶司,开放海禁,彻底开通海外贸易。可惜这建议却被皇帝给驳回了。只是后来皇帝考虑到周边海外小国的朝贡问题,所以便恢复了三处市舶司,专一负责附属国的朝贡之事,而海禁却依然是坚定不移的在执行着。

只是沿海原就少地,多贫瘠,不可能如中原之地一般依靠农业生存。原先沿海之人还可依靠着海外贸易过活,现下却有海禁横亘在面前,时间一长,竟有不少沿海居民暗中与外人进行贸易。且商人逐利,海外贸易获利甚多,所以即便是朝、廷几次三番的下了禁海之令,可依然有部分商人冒着这些风险暗中进行着海外贸易。于是一时海禁之令如同一纸空文,民间私人海外贸易依然是逐渐的兴盛了起来。

但其实海外贸易对朝、廷也是好处颇多。旁的不说,只就海外贸易税额一项,就是国家每年财政的一项巨大的收入了。先时开国之初,为着稳定之故,沿海各处都下了禁海之令,想以此来遏制倭寇的侵扰。只是后来随着内里局势渐稳,便有官员重又不停的上书请求开放海禁。只是历代皇帝都想着这是开国皇帝制定下来的禁令,且沿海的倭寇侵扰一直都没有断过,所以就算是明知道开放海禁之后会增加一大笔的国家财政收入,可依然是因噎废食,并没有下令开放海禁。

简妍又再一遍看完了纸上所写的内容之后,双手十指交叉着放在炕桌上,皱着眉在想关于海禁的事。

海禁之事她也了解一点。上辈子她哥没有选择从政,而是从商,他书房里的大书橱里全都是关于古今中外经商之类的书,她无事的时候也都会翻一翻。她知道元末明初有个沈万三,是江南第一豪富,就是通过开展海外贸易而积累了原始财富,这才迅速的成为了江南第一豪富。由此可见,海外贸易是有多赚钱。

而那日桃园之行,她可是听到了杜岱在说海禁的事。为什么当时杜岱会说到这件事?若是海禁一直在坚定不移的执行着,那他有必要提到海禁的事吗?更何况那时还有一个沈绰在。要知道沈绰可是个商人,他对海禁的事只怕是会很关注的。

简妍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在想着,有没有可能,沈绰一直也在关注着海禁方面的事?而他之所以关注,那可能是因为海禁没有前些年那么严厉了,而是悄悄的有了些松动的意思呢?毕竟依着周林所探查到的信息来说,虽然这些年民间私人海外贸易一直都没有中断过,可是前些年这些私底下进行海外贸易的商人若是被朝、廷抓到,那可是会被严厉治罪的,可是这几年却好似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出现因着私底下进行海外贸易而被抓治罪的事件。而沈绰也正是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所以便关注着朝、廷是不是会真的开放海禁?

简妍正想得入神,忽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她皱了眉,抬头从开着的窗子往外一望,就见着白薇跌跌撞撞的从屏门那里跑了进来。

今日原就是周林和白薇约定好了要见面的日子,白薇一早就去小厨房找夏妈妈了,怎么现下却是这样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

简妍心中一紧,而这时白薇已经是掀开碧纱橱上吊着的帘子跑了进来。

“姑娘,”她面上满是焦急之色,纵然是跑得气喘吁吁,可还是快速的说着,“出事了。咱们的铺子被一群泼皮给砸了,周大哥也叫他们给打了。”

说到后来,她眼眶都泛红了,眼泪水也落了下来。

简妍一面安抚着她:“不要慌,慢慢说。”一面又高声叫着四月。

四月正在西次间里做绣活,闻言忙答应了一声过来了。简妍便吩咐着她:“你去屏门那里望风,若见有人过来了,便赶紧过来禀报我。”

四月答应了一声。因见简妍面上神色凝重,一贯沉稳的白薇面上也满是焦急和惊慌之色,她一颗心不由的便也揪了起来,于是就问着:“姑娘,白薇姐姐,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待会我再告诉你。现下你先去屏门那里望着,以防有人过来了听见。”

四月忙转身急急的去了。而这边简妍就柔声的对白薇说着:“你先不要急,慢慢儿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薇勉力的定了定神,然后便说着:“先前我如同往常一般的去小厨房那里,等着见周大哥。夏妈妈也一早就嘱咐了一个婆子去后门那里望着,只等着周大哥来了,就领了他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可后来并没有等来周大哥,倒是来了一个小伙计。那小伙计说是周大哥托了他来传话的,说是前两日咱们的铺子被一群泼皮给砸了,还恫吓着周大哥说不让他再开铺子,让他滚出京城去。我便问着周大哥怎么没自己来同我说这句话,倒是托了你来说?那小伙计先前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被我逼得紧了,方才说是那日周大哥也被那群泼皮给打了,头都被打破了,全身也骨折了好几处,现下实在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可他又怕他不来,我们这边不晓得到底是个原由,怕我们担心,所以便托了他来说这些话。他还说,周大哥原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被打了的事,为的就是怕我们担心他。“

简妍听了,半响都没有言语。

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只要有了新奇的东西,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生意,那自然就会财源滚滚来。可是她忘了,太高人愈妒,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若是她能有什么背景靠山,有人罩着,那自然就不会有人敢来寻事,可偏偏她又没有任何一星半点的背景靠山,这就如同是把一只肥羊扔到了凶恶的狼群里,不欺负你欺负谁?

但这会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铺子被砸了,还可以想办法再开,但若是人没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只是她们都没办法出去,也不知道周林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看着现下白薇着急惊慌的模样,她就知道,周林的状况定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她想得一想,而后问着白薇:“你是不是想去看看周大哥?”

她是没有法子出去的了,但是还可以想想办法让白薇出去看看周林。其实她也早就看出来了,白薇对周林是有情的。起先她一直是想着,等寻个合适的时机,让简太太脱了白薇的奴籍,让她嫁给周林。然后再送他们两个人一套宅子,以报答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以来对她的关心和照顾。而现下周林被人打成这样,白薇心中定然是焦急万分的,她肯定是迫切的想见到他。

她得想个法子让白薇出去见见周林。一来是可以安安白薇的心,二来她也实在是担心周林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身子要不要紧?三来见着周林了,也可以让白薇细细的问问那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方才小伙计转达的话总归还是有不详尽的地方。

但见白薇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一时眼中满是希冀之色。可很快她眼中的光芒便又全都消散了,语带哀伤的说着:“可是我该怎么出去呢?我又怎么出得去?”

简妍不答话,只是紧紧的皱着眉,专心的啃着自己的大拇指。

她心中其实也很是烦躁。妈蛋,什么狗屁的封建社会,特么的女人出个门都这样的不行,那样的不行,凭什么啊?女人就不是人了啊?特么的男人还是女人生的呢,凭什么就要女人遵从什么狗屁的三从四德,女则女训了啊?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娶女人,你们自己搞基去啊。

但现在也不是烦躁的时候,得想法子啊啊啊啊!

她啃啊啃的,啃了好长一会的功夫,然后忽然抬头,对白薇说着:“你待会拿了一百两银子出去给夏妈妈。”

白薇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简妍就继续的说着:“据我所知,夏妈妈非但是管着小厨房,供给园子里一应姑娘丫鬟每日的饭食,厨房每日所需的一应米菜油盐酱醋之类的也都是她承包了的。她每日势必会自己带了几个婆子出去置办这些。你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然后哀求她明日清早想法儿,只将你当做跟随她一块儿出去的婆子,带了你出去。其实我估摸着看守后门的人肯定跟夏妈妈也是有来往的,但凡只要通过夏妈妈给足了他银子,他也会放你出去的,压根就不用妆扮成个婆子的样儿。“

白薇却有些迟疑:“夏妈妈肯这样做吗?若是被人察觉到了…”

简妍就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呢,夏妈妈最是个贪财的人,必不会拒绝的。且若是认真说起来,你原就不是这徐宅里的丫鬟,他们也不会认真的来追究这事,倒只乐得拿了银子。左右出了什么事,大家一推二五六,也查不到他们身上去。”

只是白薇还是担心着:“只是姑娘这里,若是太太问起的话,姑娘该怎么答呢?”

简妍就安抚着她:“我这里你大可以放心。她原就对我不上心,更何况是对着我屋里的人了,必不会察觉到你半日一日不在的事的。且若是她真的问起,我只说使了你去四姑娘那里有事去了,她还能跑到四姑娘那里去问不成?你尽管放心,我这里有的是法儿遮掩的过去。你快拿了一百两银子去和夏妈妈说这事才是正经。”

白薇听了,忙去衣箱的最底下找了一只盒子出来,然后打开,从里面数了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考虑到若是直接拿了银子进来交给白薇,让她带给简妍,只怕是被有心人瞧出来了,所以周林每次来的时候倒是都只带银票交给简妍,再拿些散碎银子给她,以备她日常要打赏下人之用。

这里白薇拿了一百两银票出来之后,复又将装着银票的盒子放到了衣箱的最底下,上面又盖上了层层叠叠的衣服,这才关上了衣箱。

简妍又细心的嘱咐着她:“我知道你担心周大哥的伤势,但现下已是近晌午的时候了,便是夏妈妈有法子让你立时就出去,你也不要出去。出去见不到周大哥一会又要回来的,何必呢?我的意思竟是,你与夏妈妈说好,打听得后门那里明日一早是什么时候开,你竟是等门开了,趁着天还未大亮,正没人的时候悄悄的去了,却不是可以好好儿的陪周大哥一天?再有,你要同夏妈妈先说好,让她提前雇辆车来,明日一早就等在后门那里。”

白薇一一的答应了,忙忙的去了。过得两顿饭的功夫她就回来了,说是夏妈妈先时并不想答应的,说是若教人发现了,她哪担得起这个罪名来?后来她拿了这一百两的银票出来给她,她才答应了。且已是同守后门的那人说好了,明日清早开了门的时候就让她悄悄的出去。至于雇车的事,夏妈妈说她会让她的儿子雇的。

简妍听了,想了想,又说着:“咱们往后只怕用到夏妈妈的地方多着呢。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明日出去了,对周大哥说上一声,等他身子养好了,买上几样贵重的礼品来见夏妈妈,索性便认了她做干娘罢,图个往后好来往,大家都方便。夏妈妈必会答应的。”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白薇就起来了。

她和四月是睡在西次间的,隔着明间就是简妍住的东次间了。因着不想吵醒四月和简妍,所以白薇洗漱的动作很轻。

但四月还是醒了。

她披衣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颜,一把拉住了白薇的手,说着:“白薇姐姐,你放心,周大哥必是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昨日晚间简妍已是让白薇细细的将这事告知她了,四月昨晚已是安慰了白薇一晚,不过才刚朦朦胧胧的睡着。

白薇心中感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的说着:“我知道。只是今日白日我不在,你可要机灵些,别叫人瞧了出来。且要好好儿的跟着姑娘,万不能只顾着自己玩,倒让姑娘喊你三四声你都不晓得的。”

因着四月年岁毕竟还小,简妍平日里倒也并不怎么使唤她干活,只是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去玩耍。白薇虽然有时会厉声说她两句,可心里也是将她当做亲妹子来看,也是很纵容她的。

四月就低声的道:“姑娘和白薇姐姐对我好,我心里怎么会不知道呢?白薇姐姐你放心,我不是个傻的,你今日且放心的去,姑娘这里,我会照看好的。也必不会让人瞧出你不在的事。”

白薇又细心的叮嘱了她两声,而后拿了昨晚就收拾好的包裹,转身就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