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缓缓的说着:“想来周元正是将我当做了梅娘的替身,所以自那日在他府中见过我之后便遣了人去寻访我的来历,随即便向我母亲说了要让我做他外室的事。只是一来我母亲也有些知道我的性子,怕我不愿意,所以一早就与周元正约好了,借着周盈盈的手给我下了帖子,邀我今日出来一聚,却不过是想让周元正趁机将我掳走,安置于一处院落里,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了,想来我再反抗也是无用的。这二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是有人想借此弹劾周元正国丧之间纳妾也是不成的。这两个人倒都是一副好谋算。””

“这样的事你母亲竟然都是不对你说起一个字,反倒是任由着别人这样对你,”徐仲宣咬牙,语气中满是怒意,“她到底还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简妍苦笑了一声。简太太原本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不过这件事暂且还是不用对徐仲宣说的好。谁知道她这身子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呢?且那时抱着她的仆妇满身是血的横死在那里,谁晓得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若是背了个什么谋逆之罪之后的罪名那可就越发的不好办了。

现下的情况还不够乱的吗?

所以她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嘲笑的说着:“谁知道呢。”

徐仲宣也没有再说话,重又伸手将她拥在怀中,慢慢的轻抚着她纤弱的背。

只是他心中方才所有的温柔和不安此刻全都褪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肃杀之意。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自现下开始,他与周元正自然是势如水火,再也不用与他虚以为蛇的了。

他脑中急速的在分析着现下和往后的情况。

现下最不利的自然是周元正已和简太太说好要纳简妍为妾的事了,这个已成定局,他暂且是没法去推翻的。而最有利的事则是,现下正值国丧期间,即便是周元正和简太太已约定好要简妍为妾的事,可在明年四月前周元正是无法纳简妍进门的。

也就是说,现下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

徐仲宣双眼微微眯起,眼尾处往上的弧线锐利冰冷。

四个多月的时间,他势必要让周元正从他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滚下去,然后再干净利落的弄死他。

但是现下最重要的,依然还是要好好的安抚简妍。

“简妍,”他低头,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声音沉稳,有着令人心安的感觉,“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给周元正为妾的。”

简妍已经是闭上了双眼。

被厚实的鹤氅严严实实的裹着,又是被徐仲宣这样牢牢的抱在怀里,鼻中是他左手腕上戴着的伽南手串的淡淡香味,她只觉得心中很是放松安宁,禁不住的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耳中听得徐仲宣沉稳的声音,她淡淡的嗯了一声,但依然还是没有睁开双眼。

而徐仲宣尚且还在那说着:“既然梅娘是周元正心中的执念,而你又是这般的像着那梅娘,周元正势必是不会对你放手的。现下你虽然被我带了回来,又以着国丧之名,杜绝了他明年四月前纳你为妾的指望,但他如何会甘心?且现下他又知晓了你我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怕明日就会遣了人来威逼你母亲带着你搬离徐宅,迁到他所置办的其他宅院里面去。但是简妍,你要记住,便是你的母亲同意了此事,你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若是你住到了他所置办的宅院里面,无疑你就处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到时凡事都由不得你——而现下梅娘已死,周元正既是将你当做梅娘的替身,那他心中自然还是有几分重视你的。且今日你在醉月楼的时候又当着他的面那般决绝的要自尽,想来他也并不敢太逼迫于你。所以明日你只需在你母亲的面前表明你不离开徐宅,不住到周元正所置办的宅院里的决绝态度,你母亲和周元正自然是会掂量一二,并不敢再来逼迫于你。你要记着,但凡只要你一直在徐宅里面住着,周元正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只是周元正此计不成,随后应当又会遣了丫鬟仆妇过来,名义上是为着服侍你,但其实是为着防范你我再见面,同时也是戒备监视你。这个只怕你是推脱不掉的。接受了他遣过来的丫鬟仆妇也罢,左右还能让周元正心中暂时放松对你我的警惕。至于他遣过来的丫鬟仆妇,毕竟只是下人而已,她们并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不要怕她们,依然和平日里一样就好。若是她们冒犯到了你,你大可严加训斥。至于其他的事,你交由我去办就好。”

顿了顿,他又柔声的说道:“简妍,你只需知道,你这辈子只会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的守护着你,绝不会让你给任何人为妾的。所以这段时日你不要多想什么,如往常一般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就好。”

简妍此时正处在要睡着的边缘,可她又强撑着想听徐仲宣说话。迷迷糊糊中,他的声音仿似天籁,既温和又沉稳,让她觉得极是安心,一时她只觉睡意就越发的浓了起来。

恍惚中,有温热的手在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那道让她觉得很是安心的声音又低声的在说着:“睡吧。你放心,我会在你身旁一直守着你的。”

简妍终于不再强撑着,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而徐仲宣听得她平缓轻柔的呼吸声,怕她着凉,又细心的将鹤氅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整个身子,只露了一张小脸在外面。

她原就生的肌肤白皙如玉,今日受了这一番惊吓,纵然是她并没有大哭大闹,可心底自然也是怕的,是以虽然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可她的面上还是苍白一片。

徐仲宣见了,心中忍不住的就又开始觉得一阵阵的抽痛。

他俯首低头,双唇轻轻的在她柔软冰凉的脸颊亲吻着,旋即又忍不住的收拢了胳膊,想将她抱的更紧些。可又怕勒到了她,让她觉着不舒服,立时便又放松了一些。

原本过了今日,明日他就会上门提亲,从此和简妍日日相对,可怎又会想到周元正竟然会在这中间横插了一杠子呢。

脑中禁不住的又想起了先前醉月楼里的一幕。于是一刹那他眸光便又深深的沉了下去。

周元正敢这样逼迫简妍,他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现下,他望着怀中简妍的睡颜,心里一阵阵的发苦。

只怕过了今夜,在彻底的扳倒周元正之前,他再想如今夜这般的将她亲密无间的抱在怀中的机会是极少的了。

是以他尤为的珍惜现下的这一刻。恨不能这条从京城到通州的路永远都没有尽头,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将简妍抱在怀中了。

只是过不得一顿饭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齐桑试探的声音在车帘外面轻声的响了起来:“公子?。”

徐仲宣并没有应答。他只是垂目望着依然还在熟睡的简妍,眸中满是不舍。

竟是这么快的就到了么?

齐桑也没有再出声,只是垂手在马车外面安静的等着。

片刻之后,有修长白皙的手揭开了车帘。

齐桑赶忙的上前欲帮忙。但徐仲宣却是饶过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抱着的人,将她的头又往自己的怀里拨了拨,然后又四处掖好了鹤氅,以防这冰冷的夜风会吹到她。

他那样珍惜郑重的神情,就仿似他怀中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便是轻轻的呵一口气,都要担心会融化掉一样。

齐桑偷眼瞥了一眼,就见简妍整个人都被徐仲宣的鹤氅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半张脸,可以看到她紧紧阖着的双眼。

原来简姑娘这是睡着了啊。

齐桑又快速的垂下了头去,转身去叫白薇过来伺候着。

与白薇一起过来的还有秦彦。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口说话,脑中反反复复的都是自己那时候的怯弱胆小,和简妍方脱险境之时脖颈之中鲜血渗出,可依然煞白着一张脸关切的问着你有没有事的场景。

他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何时沦落到了现下这样,为自己所不齿的一个这般看重前程权势的胆小鬼。

秦彦低头定定的望着徐仲宣怀中正在熟睡的简妍。

他在想,简妍在徐仲宣的身边应该是心中觉得很有安全感的吧?不然她也不会爱上他,那般一脸幸福的和他说着她高兴的原由是因为快要见到徐仲宣了。

而徐仲宣也确实是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先前那样的情况之下,他竟然是能赶了过来,威武不屈,不顾与他对立的人是当朝首辅,毅然的就冲了过去将简妍护在他的身后。

秦彦就觉得,他输了。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比不上徐仲宣的。

目光从简妍的身上收回,他淡淡的望了徐仲宣一眼,而后平静的说着:“简妍在这里活的不容易,往后你好好的照看着她,不要让她再受什么委屈。”

徐仲宣对他的这句话有些敌意。

“自然,”于是他便抬眼直视着秦彦,同样平静的答道,“简妍是我所爱之人,我自然是会誓死娇宠,一辈子好好的照看着她,必然不会让她受了半点委屈。”

秦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进了大门。

站立在旁侧的白薇此时就有些为难的低声询问着:“大公子,要不要将姑娘唤醒?”

若是不将简妍叫醒,难不成就任由徐仲宣这样将她抱了进去不成?人言可畏啊。

徐仲宣垂头望着简妍,见她睡颜安详平静,实在是不忍心唤醒她。

可是势必还是得唤醒她的。虽然他已是与周元正撕破了脸皮,并不惧怕他会怎样,可是若是此事传到了周元正的耳中,他一怒之下,难保不会借此为由,勒逼简太太带着简妍离开徐宅,迁到他所置办的宅院里去,到时反而是不好了。

于是徐仲宣便低头用鼻尖轻轻的偎了偎简妍的脸颊,轻声的说道:“简妍,醒一醒。”

如此叫唤了几遍之后,简妍悠悠醒转了过来,目光有些茫然的望着徐仲宣,伸手扶额,而后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徐仲宣?”

声音一出口,方觉嘶哑。脖颈被簪子刺中的那里也是牵扯的痛了起来。

睡里梦里总是容易忘记那些不好的事。可是这一醒来,脖颈上的疼痛就在那里,提醒着她先前所发生的那不堪的一幕。

简妍面上勃然变色,刚刚恢复了些红晕的面上立时就又白了几分。

徐仲宣见状,知道她又想起了方才的事,心中一时大痛。

他忙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又按了按,然后就急切的说道:“不要怕。我在这里。而且你看,我已经带你回来了。”

简妍转头一看,见这里正是徐宅的大门。廊檐下的两盏明角灯正明晃晃的亮着,上面各大写了一个斗大的徐字。

简妍方才擂鼓似乱跳的心这才略略的平稳了一些。

挣扎着从徐仲宣的怀中下来之后,她脚步犹有些不稳。徐仲宣忙扶住了她的胳膊,让她站稳了。

他还是不放心,因又问着:“方才我在马车上对你说的要注意的那些事你可还记得?”

简妍凝神想了想。

方才她虽然倦意极浓,止不住的就想睡,可徐仲宣说的那些话她还是都听清了的。于是她便点了点头,说道:“嗯,我都记得。”

但徐仲宣还是不放心。

他最怕的依然是简妍想不开,一冲动之下又做了什么傻事。

“简妍,”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抬头看着他,势必还要她再对他保证一次,“答应我,往后再也不能做今日这样的傻事了。”

他的目光中有慌乱,有急切,再没了平日里一贯的沉稳淡定。

简妍心中软得一软,便点了点头,甚是郑重的说道:“好。我答应你,往后无论如何,哪怕就是山穷水尽了,我都不会再做今日这样的傻事。”

徐仲宣的一颗心这才稍稍的安稳了一些。

“我也答应你,”他的面上同样的郑重,眸光微沉,“有我在,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必不会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简妍,你要相信我。”

他势必会护她一生周全,誓死娇宠,绝不会让任何人从他的身边将她夺走。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待会奉上。

第105章 对阵简母

如徐仲宣所料想的一般,次日一早周元正便遣了一个仆妇并着两个丫鬟过来,对简太太说了,他已是在京里的繁华地段置办了一所三进三出的院落,让简太太带了简妍住了进去,这样就不用总是客居在徐家这样之类的话。

简太太对此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她没想到简妍昨夜竟然是回来了。

先时周元正遣了人来对她说他想让简妍做他的外室,又问着简太太可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时,简太太当时大喜,除要了一笔不菲的银钱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想让周元正安排简清入仕途。

周元正悉数应允了。于是随后当周元正说到会寻了个日子接简妍过去,并嘱咐她暂且不要将此事对简妍说起的时候,简太太也是允了的。

可是怎么昨夜简妍又回来了?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简太太问着那位前来传话的仆妇,可是这仆妇也说不清,只说她也是不知道的。又说她过来之前周大人曾特地的嘱咐过她,请简太太和简姑娘移足他置办的那处别院的这事,务必是要告知简姑娘知道的。

周元正自然是不想真的逼死了简妍,那样他再到何处再去寻一个和梅娘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而简太太听了这仆妇的话,心中大是不解。

这样的一件事何必要告知简妍呢?她这个做母亲的决定了就可以了。

只是那仆妇依然坚持着,简太太无法,于是也只能让珍珠去请着简妍过来。

简妍此时正在白薇和四月的服侍下拆开了脖颈上原先包扎着的纱布,然后用温热的手巾擦了擦伤口周边,又洒了些药粉上去。

珍珠这时正好过来传简太太的话,简妍也没避讳着她,直接让她进了她卧房。

于是珍珠一眼就看到了简妍脖颈上的这处伤口。饶是她也算得上是个冷静沉稳的人,可这当会也只被吓得往后就倒退了两步,面上也是变了颜色。

简妍分明瞧见了,但她也只当没有看到,只是清清淡淡的问着她:“母亲叫你过来有什么事?”

“回、回姑娘,”珍珠的声音有些发飘,“太、太太让奴、奴婢过来请您过去。”

简妍便问着:“可是母亲那里有客人在?”

珍珠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是。”

简妍心下便了然了。

果不其然,叫徐仲宣给说中了。

白薇此时拿了干净的纱布过来,要给简妍重新包扎伤口,但简妍却是抬手制止了她。

“就这样吧,”她说着,“我就这样去见一见母亲。”

若是包扎起来了,简太太看到的也不过就是一圈白色的纱布而已,哪里有直接给她看这样狰狞的伤口来得震撼刺激呢。

白薇也晓得简妍心里的打算,于是便默不作声的放下了手里的纱布,转身去箱柜里寻了一件青碧色素面的杭绸小袄出来给简妍换了。

现下简妍身上穿的暗红缕金提花缎面的对襟袄是立领的,正好可以遮挡住她脖颈上的这处伤口。而这件青碧色素面的杭绸小袄是圆领的,待会正好可以让简太太对她脖颈上的这处伤口一览无余。

简妍换好了这件小袄,吩咐着四月看屋子,自己则是带着白薇,随同珍珠一起去了简太太住的厢房。

珍珠在前面推开了厚重的夹帘,简妍略一低头,带着白薇走了进去。

简太太正坐在明间的罗汉床上,一只胳膊倚在秋香色的大迎枕上面,气色瞧着还不错。旁边只有沈妈妈伺候着,并没有其他的丫鬟在。至于周元正遣过来的人现下也不在这屋子里,想来是被简太太吩咐丫鬟请到了其他的屋子里先行歇息去了。

简妍的目光在屋子里快速的扫了一遍,心下了然。但是她并没有做声,也没有对着简太太行礼,直接就是在左手边的第一张玫瑰椅中坐了,然后抬眼问着简太太:“母亲叫我过来有事?”

反正简太太已是这般轻易的就将她给卖了,且说都不对她说一声的。事已成定局,她还有什么好对简太太虚以为蛇的呢?索性便是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都说清算了。

简妍的态度这样傲慢,简太太心中自然是不大舒服的。毕竟简妍以往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顺和善的,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何曾如现下这般,进了屋子礼都不对她行一个,直接就是自顾自的坐到了椅子中?便是和她说话的时候虽然是在询问,但听着语气却像是命令一般。

她有心想训斥简妍两句,却猛然看到了她脖颈上的那处伤口。

简妍原就生的肌肤白皙,便是脖颈上有一处极小的污点都能看得很清楚的,更何况现下那伤口确实还很狰狞,边缘之处还有些泛白,又有些地方生了暗红色的痂,可不是一览无余。

简太太面上就变了色,忙问着:“你这处伤口是怎么来的?”

简妍闻言,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那处伤口。

然后她没有回答,反倒是笑意盈盈的问着简太太:“这处伤口,母亲看着可还吓人?”

不等简太太回答,她又慢慢的笑道:“其实今日这伤口看着还算好的,昨日那才叫吓人呢。”

她抬手在自己的脖颈那里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笑道:“这样深的一处窟窿,边缘之处又擦破了好大一块,皮肉都翻了起来。猩红的血就这么淋淋漓漓的一直沿着我的脖颈洒了下来,把我昨日穿的那件蜜合色缕金撒花缎面的对襟长袄前襟弄的全都是斑驳的血迹。白薇今早原本还是想着要将那件长袄上面的血迹给洗掉的,只是泡在了盆里,原是一盆清水,最后竟是硬生生的给泡成了一盆暗褐色的血水。我记得母亲经常吃五红汤的?用着红枣、红豆、枸杞,带了红衣的花生,连着红糖一块儿炖了出来的?啊,是了,那件长袄泡在盆里时的血水颜色倒跟母亲平日里常喝的那五红汤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呢。”

简太太每个月来小日子的那几天总是会腹痛,平日里也是气血较虚,所以倒是经常让丫鬟炖了这五红汤来喝,可以补血养气的。

只是现下听得简妍这般带了笑意,慢慢儿的说着这样的话,她脑中立时就联想到了那五红汤暗红色的汤水,并自动脑补出了一大盆红汪汪的,不住晃动着的血水,紧接着她竟然是觉得口鼻中满满的都是血液的腥绣味。而这腥绣味又是一路向下,直入她的胃腹中,只搅得她整个胃里都是翻滚不已。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整个人白着一张脸,弯着身子就不住的干呕着。

站在她旁侧的沈妈妈被吓了一大跳,忙吩咐着珍珠拿了盆盂过来接着。

简妍此时就背往后仰,身子懒散的斜坐在椅中,面上带了浅淡的笑意,闲闲的望着正在不住干呕的简太太。

只怕是自今日开始,简太太是再也不会去喝什么五红汤了的吧?

沈妈妈这时却是面色怪异的瞥了一眼简妍。

她素来便觉得简妍是个城府深沉的人,平日里面上的温婉和顺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但是她这也是第一次看到简妍露出现下这样锐利的一面来。

单单这几句话,只怕简太太这几日都会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去的了。更别说什么五红汤了,往后只怕是提都不能在她面前提的了。

目光又瞥到了简妍脖颈上的伤口上,于是沈妈妈不由的就暗自的叹了一口气。

先时她就曾委婉的劝说过简太太,即便是将姑娘许给周大人做侍妾的这事已是定了下来,可那好歹也是要和姑娘说一声的,简太太却是不听她的劝,由得周元正昨日就想直接在外面把姑娘掳走。姑娘当时肯定是反抗了的,只怕还甚是激烈,不然这脖颈上的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这脖颈上的伤口一看就是用极其尖锐的利器所刺的,且位置又是那样的险,只怕若是再歪个一些,这窟窿可就是在喉咙上了。

都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的人了,还怕得什么呢?难怪今日姑娘会一反常态,再也不韬光养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