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徐妙宁同着李信在放一只鲤鱼风筝,徐妙锦则是同着简妍在一旁的青石条凳上坐了,两个人垂着头,似是在摆弄手里的燕子风筝。

聂青娘便道:“现下虽然是春日,但那青石条凳上也是冷得慌。琴心,你快回去拿了两只坐垫子来送去给姑娘。”

琴心答应了一声,忙忙儿的转身去了。

魏嬷嬷此时便扶着聂青娘在美人靠上坐了,笑道:“姑娘都这般儿的大了,心里成算大着呢,这样儿的小事夫人是不必操心的。”

“哪怕她再大,心里再有成算,可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是我的女儿。始终是刮风了怕她冷着,夜深了怕她饿着,倒恨不能时时刻刻的让她在我的眼前才好呢。”

魏嬷嬷对此自然是感叹不已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一旁伺候着的兰心忽然倾身过来低声的说了一句话:“夫人,国公爷来了。”

聂青娘听了她的话,便扭头望了过去,果然见李翼正双手背在身后,顺着山子的台阶往上走着,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亭子里面。

魏嬷嬷同兰心,并着亭子里面的其他丫鬟忙屈身对着李翼行礼,说着:“见过国公爷。”

李翼对着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不用多礼,随即他便脚步一转,站在了亭子旁侧,背着手望着下面放风筝的简妍李信等人。

他今年已经四十五的年纪了。虽然是在家赋闲多年,但依然每日都会练拳,得了空闲还会去郊区骑射,是以他现下的身材非但是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小肚腩,反倒依然是看上去甚为的高大英挺。

“你今日倒是怎么有这样的闲暇来这花园子里走走?”因着现下的心情实在是好,所以聂青娘的声音听上去甚是轻快,“没有出去骑射?”

李翼闻言,侧头望了过来。

聂青娘年轻的时候生的婉约清丽,所以李翼一见之下便对其倾心。随后便求着父母为自己求娶聂青娘。但彼时聂青娘是武定侯的嫡出女儿,而他父亲的爵位只不过是宁远伯,且因着他是嫡次子的缘故,所以也是不可能继承爵位的,相对而言,聂青娘嫁他是下嫁。

武定侯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的。只是奈何李翼一直心中放不下聂青娘,所以总是没事的时候就厚着脸皮的去武定侯府窜门。后来聂青娘也晓得了这件事,于一次他去武定侯府的时候,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后来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武定侯突然的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李翼当时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只是待得两个人成了亲之后,他就发现,聂青娘虽然面上看着柔婉,但其实最是个倔强的性子。而他内里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再是不肯退让半分的。

先时刚成亲的那会还好,只是时日一长,两个人之间便总是一见面就掐。及至后来他的大哥意外没有了,他袭了宁远伯的爵位,于偶然一次见到了婉姨娘,喜他温婉和顺的性子,便抬了她为姨娘。随后就又相继的有了槿姨娘和珍姨娘。

聂青娘是个高傲的性子,虽然她也从来没有为着这些事大哭大闹过,但却从不肯主动低头。自那之后与他的感情便慢慢的淡了。后来因为简妍刚出生就失落的缘故,她的身子便渐渐的不好,而自己每次见着她的时候,总是听她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简妍失落的事,又埋怨他不仔细在当地搜寻,于是到后来他也就烦了,一个月之间都未必能去雅安居一次。

她如现下这般温和的同他说话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李翼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转过身,在美人靠上也坐了下来。

聂青娘同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这当会已是一只胳膊搁在美人靠上,正侧身望着下面的简妍和李信。

李翼扭头望着她。

她近来想必是身子渐渐好转了的缘故,原本一直死气沉沉的面上有了血色。且因着心情好,眉眼之间总是笼了一层柔和的笑意。

这让李翼觉得,以往的聂青娘是一颗蒙了灰尘的明珠。而现下,灰尘尽散,这颗明珠终于散发出了她原本应有的柔和的光芒。

他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忽然就开口轻声的唤了一声:“青娘。”

“嗯?”

聂青娘并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敷衍似的嗯了一声。

但是她现下唇角带笑,这声嗯也是极其的轻柔,还是听得李翼的心中一动。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曾有过那样缱绻甜蜜的时光。

于是他便也学了聂青娘的模样儿,一只胳膊搭在了美人靠上,侧身去望着下面。

下面简妍和徐妙锦终于是将那只燕子风筝上的顶线弄好了,两个人正欢欢乐乐的将风筝放上了天。李信则是在扯着那只鲤鱼风筝的线,徐妙宁在一旁拍手而笑。

李翼忽然的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春日。

“青娘,你晓得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春日,你和你的几个妹妹在放着风筝。当时我便想着,这是谁家的姑娘?竟是生的这般的好,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夜明珠一般,浑身都在发着光。当时我便被你给迷住了,遣了人你打探了你的底细,而后回家跪在地上求着父母去你家提亲。那还是我自小到大,第一次求父母呢。”

李翼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这春天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一般。

而聂青娘听得他这样说,面上也有些恍惚的神情。一双美眸中也似是有了悠远的回忆。

片刻之后,只听得她轻笑一声,偏过头来同李翼说着:“我还记得,当时母亲过来同我说,宁远伯家的那个二小子,傻不愣登的。明明你父亲都已经那样明着的说不同意你和他的这门亲事了,他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见天的有空就来咱们府上转悠。“

那时她听母亲说了这样的话之后,心中对这个傻不愣登的小子就起了好奇之心。于是让丫鬟打听得他又腆着脸来她们家转悠之后,就偷偷的躲在屏风后面望了一眼。

少年高大英挺,眉目深邃。最重要的是,他那样神情直白的同她父亲说着,若您让我娶了青娘,我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那时躲在屏风后面的自己便也心动了。一张脸滚烫滚烫的。后来便磨着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于是次年春暖花开之时,她便嫁给了李翼为妻。

聂青娘恍惚忆起那些年中的往事,忽然抬手抚了抚面颊,幽幽的轻叹一声,慢慢的说着:“我记得我嫁你的那年才刚及笄。时光催人老,现下妍儿都快要及笄了。真是不服老不成啊。“

顿了顿,她又忽然起了些许调笑的心思,侧头过来望着李翼,笑道:“以往那些年中你就已经那样的嫌弃我了,往后我会更老,你会不会更加的嫌弃我?”

他是嫌弃自己的吧?其实聂青娘自己也是嫌弃自己的。

可是没有法子。当年她在屏风后面见着那个少年,听得他说他会一生一世的对她好,她就信了。

她以为他只会一辈子对她一个人好,可是没想到他也会对其他的女人好。就算出嫁的时候她娘也曾经对她说过,这女人啊,就得认命,不能善妒之类的,可是她依然是接受不了他对别的女人好。甚至是和别的女人有了儿女,而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却是失落了,她心中便越发的不平衡了…

聂青娘知道自己这些年中过的很像一个怨妇。而没有人是喜欢和怨妇一块儿相处的吧?甚至是她自己有时候都会嫌弃自己。

但这时她便听得李翼柔声的在说着:“不嫌弃。少年夫妻老来伴,吵吵闹闹的也是一辈子。青娘,你始终是我的妻子。”

聂青娘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成亲之初,他曾对她承诺过,这辈子他是决计不会纳妾的,可是后来不还是相继的有了婉姨娘等人?自己生病的这些年中,他一个月都未必会踏足雅安居一步,倒是有一次她让魏嬷嬷扶了自己到花园子里来闲逛,看到了他同婉姨娘,并着李念兰、李敬坐在一块儿说笑。

那一刻心中的悲凉无法描述。所以她现下已经是不想去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了。

她对他的那颗心已死。她现下不过是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便罢了。

李翼却是不晓得聂青娘的这番心思的。于他而言,他们两个人这样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许多年都没有的事了。

他心中甚是感慨,也有怀念。

于是一时便又柔声的说道:“青娘,往后我们两个,不要再吵了,成不成?我们现下都已经是年纪这样大的人了,一辈子都过去了半辈子,后半辈子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

顿了顿,他又说道:“和妍儿,还有信儿一起,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

“好啊。”

聂青娘眼眸轻转,嫣然一笑,依稀还是那年站在那里巧笑倩兮的少女。

李翼心弦被触动,于是忍不住的便又坐的离聂青娘近了一些,柔声的同她说着话。

而不远处,婉姨娘正藏身在一株一人合抱的香樟树后面,手中紧紧的攥着手绢,抬头望着凉亭上正浅笑低语的李翼和聂青娘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立个flag?

国公府的这个本不会太长,这文主打毕竟不是宅斗。另外在考虑怎么收尾的事。。

第128章 甜蜜会面

婉姨娘最近一直都觉得心中堵的慌。

先是那日她无意之中看到李翼和聂青娘坐在山子上的凉亭里,两个人都是面上带了笑,凑的极近的在一块儿说着话,后来这几日里她听得前院的小厮和这园子里的丫鬟说,国公爷这些日子是每日必要去雅安居同着夫人,姑娘和世子爷一块儿用膳的。且用完膳之后国公爷也不急着走,只是一家人坐在一块儿闲聊天,或是听着姑娘抚琴,或是同着世子爷讲一讲他以往的事,瞧着极是和乐融融的。所以那些下人纷纷的都说,许久未曾见到国公爷如这段时日这般的高兴了。

婉姨娘听了,只气的摔了一只汝窑的雨过天青色茶盅。

她生气倒不是因着李翼同聂青娘之间的感情修复如前。她也是近四十岁的人了,当初也并不是因着和李翼有情才给做妾的。无非也就是李翼看上了她,进而对她的父亲说了,她父亲便将她当做个物品一般的,颠颠儿的就送了她到李翼身边。所以她对李翼又能有多少感情呢?且人活到了她这个年纪,半辈子都过去了,爱情这两个字完全就只是笑话而已,还较得个什么真?

她气的是,李翼现下同着聂青娘的感情好了起来,且她听得丫鬟说聂青娘的病最近也是日渐的有了起色,怕不是很快的聂青娘就会来夺她掌家的权利?而宁王现下尚且还只是个王爷,所以她的宜姐儿现下也就只能是个王爷的侍妾,而不是皇帝的嫔妃,不然她何至于要害怕聂青娘?

她这边正自心中烦恼着,偏偏李念兰还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椅中,然后就开始抱怨着:“姨娘,安平侯夫人的小女儿今日生辰,可安平侯府竟然只下帖子请了简妍一个人过去,提都不提我的,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她简妍是咱们郑国公府的女儿,难不成我就不是了?姨娘,你说这算是个什么理?安平侯府这也太欺负人了。”

说完这个,她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简妍近来又是做了什么新衣裳,买了什么新首饰,爹爹如何和她亲近之类的话,且声音也是越来越大,神情也是越来越激愤。

婉姨娘原就是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的,这当会又被李念兰这么一吵闹,他立时只觉得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半个头都麻了。

偏生李念兰还没有个停歇的时候,依然还在那继续的数落着简妍,于是婉姨娘再也忍不住,开口就喝道:“闭嘴。”

她猛然的这一大嗓门只把李念兰给吼的僵在了当地,抬头惊诧的望着她。

婉姨娘却是又在怒道:“你眼皮子怎么就这样的浅?既是知道简妍近来得你爹爹喜欢,你就该没事多去你爹爹面前献献殷勤,讨你爹爹的欢心才是,你只管在我跟前埋怨有个什么用?且简妍算得什么?她再是国公府的嫡女,再是有乐安乡君的封号,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女儿,将来是要出嫁做别人家的媳妇的,能威胁到你什么?又能妨碍到你什么?最重要的是李信,你明白不明白?李信才是真的威胁妨碍到了你哥哥的前程。若是没有了他李信,这国公府世子的名号就只能是你哥哥的,将来这郑国公的爵位也只会是你哥哥的,你明不明白?”

李念兰已经被她这番话给说的有些发懵了,嗫嚅着双唇叫了一声:“姨娘…”

婉姨娘这时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她,心里只在想着,我怎么生了这样的一个蠢货。可到底这样的话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神色疲惫的挥了挥手,说着:“你回你的屋子里好好的待着,想一想姨娘方才对你说的话。想明白了再过来和我说话。”

言下之意就是最近不想看到她了。

李念兰是第一次见着她这样对自己,心中有些不安,待要说话,可婉姨娘已经是竖起了一双柳叶眉,声音又提高了两分,十分不耐烦的就道:“只管傻傻的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李念兰只被她给吼的一哆嗦,忙不迭的就起身走了。

这边婉姨娘则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脑子里纷纷乱乱的在想着以后该怎么样办的事。

*

对于安平侯府下的帖子,简妍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她想起徐仲宣上次给她的来信中说的,他很想她,想见她之类的话,于是她想得一想,便对聂青娘说了她今日会去安平侯府的话。

她想要给徐仲宣一个惊喜。

于是到了安平侯府,给安平侯的幼女送了生辰礼物,略坐的一坐之后,她便推脱有事要先离开。安平侯夫人自然也是不敢勉强她的,携着她的手送她到了二门,眼看得她上了车之后方才转身进去了。

简妍却并没有立时就回郑国公府,反倒是吩咐着车夫赶着车来了什锦阁。

上次她原是想将什锦阁给了沈绰,来换取自己的自由身,其后被徐仲宣相救出来之后,沈绰却也并没有要她的什锦阁。非但是没有要,反而还是和以往一样,甚至是连另外七个州府的什锦阁每个月所得的盈利沈绰依然还会给了周林三成。

简妍听完周林说的这番话之后,甚为的感慨。

其实仔细的想一想,那时候沈绰对她还是很客气的,并没有对她如何。而且他说的那番,会给她广阔的天地,带她走遍这世间万水千山的话,应当也不是骗她的。

简妍觉得自己无以为报,想得一想之后,也就唯有回去之后将自己上辈子所记得的,有关做生意方面的东西全都默写出来给沈绰了。

不过现下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今日她出门的时候带了四月、听枫和听梅,聂青娘还不放心,又遣了六名王府侍卫在后面跟随着。

现下那六名王府侍卫都在外面守候着,是不用费心想着去怎么安排他们的。可这听枫和听梅…

简妍先前一直都在琢磨这事。于是她便在这什锦阁里安排了一场‘巧遇’。

她‘巧遇’了白薇。然后遣了四月过来对听枫和听梅说,白薇是以往服侍过她的丫鬟,她们自小情如姐妹一般,现下主仆两个人见了面,自然是有一番体己话要说的。于是便就近寻了一个酒楼,找了个雅间,简妍只带了白薇进去,让听枫和听梅在外面守候着,又点了酒菜,让四月在旁边陪着她们。

雅间在一楼,翻窗户这样的事对于简妍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而外面周林早就是雇了马车在那里守候着了,一见着她们出来,矮身进了马车之后,车夫忙赶着马车朝吏部官署衙门而去了。

白薇这会坐在了车里,依然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的。

“姑娘,您这,这也太大胆了。”

从安平侯府的宴席上半路退席,然后瞒着听枫和听梅,跳窗户去吏部官署找徐仲宣…

这若是被人发现了,姑娘真是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简妍却是愉悦的大笑:“白薇,不要怕。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人活在世上一辈子,做什么要被名声这两个字给约束的这样的死,什么都不敢做?且便是我的名声因着这样的事毁了,那也没关系,反正徐仲宣他会娶我的。”

这可真是有恃无恐了。

白薇一时也就唯有苦笑。她家姑娘,先前那些年虽然面上看着循规蹈矩,可是内里依然还是会做一些在她看来很出格的事。可是现下,这样出格的事姑娘是做的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过毕竟是许久未见简妍,白薇心中也甚为惦念她。这会仔细的一打量,见着简妍面色红润,且眉眼间再无阴郁之色,反倒满满的都是愉悦,她便晓得,姑娘在国公府里过的定然是甚为的好。

那她也就放心了。

车夫赶车赶的很快,很快的吏部官署便到了。而周林已是早先一步快马来了吏部官署,找着了齐桑,将这事给他说了。

齐桑当时大吃一惊,差点没给简妍直接跪了。

做出这样惊骇世俗的事,简姑娘这得是有多大的胆子啊。

周林还在那轻声的说着:“姑娘说,现下应当是徐侍郎中午休息的时候,应当是不会打扰到他的。且她是瞒着她身边的两个国公府的丫鬟出来的,不一会儿还得赶回去,你可快点儿就去同徐侍郎禀告这事,不然误了时候可不好。再有,姑娘说了,她是想给徐侍郎一个惊喜,所以你暂且不要对徐侍郎说是她来找他,只引着徐侍郎到了旁侧的那处酒楼里去就是了。”

齐桑:…

简妍这一个兴起,他们这底下的人就得忙活成啥样了啊?还得瞒着公子不说是谁来找他…

齐桑苦着一张脸:“我试试。”

结果等他进去找徐仲宣的时候,就见吏部尚书赵正奇正手中捧了盅茶,甚为愉悦的在同他家公子聊天。

齐桑差点又没给赵正奇跪了。

这大中午休息的时候,您老怎么偏偏这会来咱们公子这里窜门子啊。有您在这里,简姑娘的事他该如何开口啊?

好在过得一会,赵正奇瞅见了齐桑,便问着他:“你过来,是找你家公子有事?”

齐桑忙对着赵正奇打了个软腿儿,甚为恭敬的回着:“是。属下来找咱们公子确实是有件极要紧的事。”

赵正奇便呵呵的笑,手中端着茶盅,踱着方步慢慢的出去了。

徐仲宣这时便望着齐桑,只问着:“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急着来找我?”

齐桑满脑门的汗啊。他多想直接说,不是属下要找您,是简姑娘要找您啊。

可是想到简妍说的惊喜那两个字,于是齐桑便又苦兮兮的将这一句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只说着:“公子,您且随着属下来,到时您自然就知道了。”

但徐仲宣是何样人,又岂会因着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随着人出去的?

于是他便端坐在圈椅中不动,且面色已是有些冷峻了下来,问着:“到底是何事?说。”

齐桑:…

他就晓得,在公子面前撒谎那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公子啊,”他苦着一张脸,到底还是想负隅顽抗一下的,“您就不能不问,只随着属下去一趟附近的酒楼么?总之属下是不会害您的。”

但徐仲宣依然是端坐在圈椅中没有动,反倒是闲闲的拿了案上的茶盅喝茶,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不动的态势。

齐桑瞅了瞅外面的日色,想起周林所说的赶时间这样的话,他也就只能咬一咬牙,狠一狠心,两步走过去,俯身弯腰在徐仲宣的耳旁说了两句话。

然后就见方才还一脸闲适的徐仲宣猛然的就从圈椅中站了起来,阔步就朝着外面走了。只剩着齐桑在后面捂着下巴哀哀而鸣。

——方才徐仲宣起的太急,头直接就撞到了他的下巴上去了。

而徐仲宣一路阔步的出了吏部官署的门,路上碰到有同僚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脚下丝毫未停。

他一路急匆匆的赶到了齐桑所说的那座酒楼。

自然酒楼里早就是没有人了。整个酒楼都已经被周林提早给包了场了。

徐仲宣脚步匆匆的上了二楼,走到了第一间的雅间前面,伸手推开了门,抬脚走了进去。

他心跳如擂鼓,因着激动,手心里全都是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