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伽仿佛完全理解他的寂寞,缠了两圈绕在李摩空的身上,昂着头看着李摩空,嘶嘶吐着信子。

傅冉笑了一声:“等过个几年,宫中完全安定了,我就让那伽跟你走。她一日比一日大,也需要有人给她引路。你这样喜欢她,再合适不过。”

李摩空点点头。

傅冉又问:“干旱的事情,你是之前就看到了?”他最关心的还是谁做了这个阻雨之阵。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李摩空的一双眼睛。他既能预知干旱,那是谁搞的这一出,他也应该看到了。

李摩空道:“看到了。”

傅冉问:“是谁做的?”

李摩空道:“我能看见的,你却不能看见。你若能看见,何必来问我。”

傅冉望着李摩空,李摩空也看向他。两人眼神谁也不让谁。

最终李摩空叹气道:“我在京畿一带逗留太久了,是时候该回蓬莱了。”

这一句该回去了,阿猊和那伽都听懂了。阿猊蹦到了李摩空怀中,那伽却将他缠得更紧了,像是在拼命挽留他。

但傅冉没有强留他,只说:“我知道了。”

他知道这不会是与李摩空最后的分别,所以并不在意。

李摩空留下两名弟子在京中以做联络,一夜之间法尊的人都消失了。

法尊离开,天章心中其实有几分暗爽。李摩空这个人实在琢磨不透,现在虽然站在他们这一边,若是在京中时间长了,被其他人拉拢过去,着实不好料理。再者李摩空与其说是在帮他,不如说是在帮傅冉。天章觉得自己在李摩空眼里,还没那条蛇瑞来得稀奇。

这么个人,走了正好合他心意。

入冬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不久就落了雪。幸好天章平日办公的地方已经从自在殿搬到了靠近后宫的凝翠书房,每次出入方便,傅冉也常常过去。凝翠书房本就是当年天章父皇养病时常住的地方,比办公之用更注重休息养身,布置舒适怡人,整个地面上都铺着厚厚的绒毯,家具也都比常见款式造得略矮些,天章不需像在自在殿里那么需要端着。

朝中安静许多,冬至大祭的时候天章没有亲去祭天,而是请寿安王代行。大约是年末到了,大家都想过个好年,倒无人在年末触天章的霉头,君臣之间客客气气,相安无事。天章一安心,肚子里那个好像也放了心似的,长得飞快,几乎是隔几天就变个样。

进了腊月没几天又下了场大雪。傅冉就亲自送了饺子去凝翠书房。

各种馅的都准备了。既有最寻常的白菜猪肉馅,荠菜肉馅,也有平时少做的豆腐皮山珍素馅;天章刚有的时候闻不得鱼味,过了孕吐期胃口大开之后,却十分爱吃鱼。因此又有了鱼皮鱼肚馅的。

天章先喝了两口汤,然后就一个接一个,吃了三十多个饺子,还不停,还在慢条斯理接着吃。傅冉先还看得有趣,后面却有些可怕,天章从前都是吃到七八分就停了,如今却是一天吃的比一天多,他都怕天章吃撑了。

“陛下刚才是饿着了?”他转脸问苏檀。他早就叮嘱过天章身边的人,过段时间就进点东西给天章吃。

天章替苏檀答了:“不关他的事…我刚刚吃过两个蜜角了。”

宫中的蜜角虽然做得不大,但两个也够垫垫肚子了。

天章也知自己吃得太多了,可最近他就像管不住嘴一样,就是要吃。他不觉得他自己想吃,只觉都是吃给肚里孩子的,一点也舍不得亏了孩子。

傅冉摸了摸他的肚子:“长得好快…”

天章的产期约莫是在来年四月初,还有将近四个月,现在肚子已经不小了。不过傅冉也知道这里面应当还是水多,孩子现在还小着呢。

“又动了一下。”天章摸摸肚子。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摸着孩子伸手伸脚,一顿饭就吃了不少时间。等宫人收拾了东西,天章休息片刻,傅冉就扶着他在室内走动走动,到窗边看看外面雪景。

又说起了过年的安排。

天章的生辰是正好在年底时候,去年因太后的事,就没有办。今年也是不用大办,天章现在身体日益沉重,仪式也要简单为好。

傅冉道:“后宫中众人要不要见?”

天章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后宫了。孟清极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见不见都无所谓了。

“过年的时候总要见的,叫他们一起磕个头就算了。”

傅冉轻声一笑:“见了可别就情不自禁怜香惜玉起来。”

天章脸上就有些发热,道:“什么什么跟什么…我现在只宝贝肚子里这个。哪里还敢让别人近我的身?”说着就扶了一下腰。果然傅冉的手立刻就贴在他的腰后,温柔道:“我来帮你揉揉。”

他手劲正好,一边轻轻揉按一边贴近天章耳边问:“那孩子出来之后呢…就好让别人近身了?”

两人都禁欲许久,贴在一起这般搓揉,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天章舒服得差点叹气,忍了忍,道:“皇后这醋,朕不敢喝…”

傅冉也是恨不得这时候就把天章拉到床上去,两人正黏黏糊糊恶心巴巴的调情,天章肚子里忽然一动。

“又动了一下。”天章最爱数这个。

傅冉却忽然一僵,却不说话了。

天章只当是他被孩子分了神,就没在意。傅冉没再与天章说床笫之事,转去说了些别的就离开了。

从凝翠书房出来,傅冉的神色就有些奇怪。自从京中旱情解了之后,苏棉还没见过他这般凝神思考的样子。可要说是生气,愤怒却又不像。回两仪宫的时候,居然没注意宫槛,差点摔一跤。

“呵呵…”

傅冉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没错了…”

一时忽然又有些烦忧的样子。总之都是一个人在忽喜忽忧,半个字不对别人说。苏棉已习惯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在天章面前,傅冉还如平时一样,不见半分异常。

过年时候,天章就在两仪宫让后宫一起来磕了头。这是他这半年来头一次见到孟清极。

因正是过年时候,孟清极披了一身红色大氅,但因他人本就生得如白玉一般,这几个月来又见清减,因此这一身红没有喜庆感,还显得他更出尘了。天章这一看,才想起来原来孟清极确实是世间少见的美人胚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孟清极自然是精心收拾来了,他半年没见天章了,急切盼着今日见一次,能让天章重新想起自己来。

只是他心中再怎么准备,一见到天章大着肚子的样子,还是惊讶到瞬间失神。再看天章的眼神里,就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轮到他说话时,他就说了恭贺新年的喜话,却是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他这勉强的样子,天章哪里看不出来。

外面的大臣还能一天天看着天章的肚子大起来,看天章的目光还正常些;后宫这群人,这段时间虽都知道天章有孕,可第一次见就见到天章大着肚子,自然是反应诡异。要知道在他们进宫之前,个个都是想着的,都是为天章生孩子。

如今掉了个个,自然叫他们无所适从。

天章本来还觉得饱饱眼福不错,但看他们一个个眼神乱飘的样子就觉得不耐烦起来。真的是让他们磕了头就走了,连一口酒水都没赏。新年里按例赏赐也是事后分到各宫去的。

傅冉在旁边一直憋着笑,都后宫那群人都走了,他才笑开了。天章就道:“这些人眼皮子也太浅了,我生孩子是何等辛苦的事,他们不体恤我,还觉得我这样子不能看。”

傅冉就笑道:“这些可是你过去都爱的。你可不就爱那种委委屈屈的调调?怎么如今人家委屈给你看你又不受用了?”

他随口一说又戳到天章的痛脚,两人闹了几句不提。

过年时候天章也见到齐仲暄。齐仲暄之前就回了京,天章一直派人盯着他,回京之后他却没什么动作,除了与齐修豫等人有些龃龉,其他时候就是喝酒,赏花,玩马玩犬。

要说正常,那是十分正常,几乎与京中贵胄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就是从他大病之后,身体虽好了起来,精气神却少了不少。天章起初疑他是故意藏拙,但与他说了几次话,不由就更加疑惑了——怎么连说话都变了不少,不仅没了以前的细致缜密,就是记性好像也差了不少。说起话来甚至有些颠三倒四。

就好像病了一场,把脑子都病坏了一样。

若真是病坏了脑子,天章还放心些。就怕他装出这样子,更是可怕。

因此过年时候,天章准备了四个美人,一对女子,一对男子,送给齐仲暄。

“你从昆仑回京之后,小病小灾的就没断过,我们这些长辈都是担心你身边没有仔细的。这几个人都是从小在宫里调教着长大的,惯会服侍,长得也可入眼,先在你身边照顾着。你的正室,朕还要好好物色一番才好。”天章说着这番话,说的十分和蔼随意。

齐仲暄一点犹豫也没就收了下来:“叔叔选出来的,当然是好的。”脸上没有委屈,听到自己的正室要由天章选,也没什么不满。

他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知道这些人都是皇帝插到自己身边来的,但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想着既然叔叔是皇帝,自己被他管着,监视着,也没什么不对的。

天章明着暗着都安插了人在齐仲暄身边,才放心了些。他现在还需要齐仲暄做个好摆设好靶子,只要齐仲暄没什么动作,就先盯着,不去动他。

等过完了年,天章觉得肚子里孩子不仅越长越大,还十分稳当了。他委婉问过周御医,御医也说房事适当些也无妨碍。傅冉也应当是知道的。

早两个月傅冉就巴不得能与他行房了。最近却没了动静。

第46章

傅冉这些天心里都揣着事,对天章的肚子越发小心翼翼。

这天躺在床上,傅冉的手放在天章肚子上,两人像平常一样数了一会儿孩子胎动。过了一会儿,天章握着傅冉的手道:“好像睡着了,不怎么动了。”

说话间却捏了捏傅冉的手。他眼神明亮精神,傅冉忽然明白过来了。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还是在天章的肚子上。

天章松开傅冉的手,推了推他道:“你过去点。”

傅冉问:“怎么了?”

天章心中酸溜溜的,嘴上却平静道:“我要自渎。”

傅冉笑道:“那正好,一起啊。”

天章又被他逗笑了。

两人开始互相亲吻抚摸一番,腿交缠在一起向最紧要的一处挤压,揉捏。两人弄了一次还不满足,又弄了一次。纾解之后,傅冉忽然在天章耳边小声道:“叔秀,真是辛苦了。”他说得这样亲昵而感慨,天章竟不知如何回应好。

“…我只是想要有自己的孩子罢了。”天章满足了之后就有些困乏,打了个哈欠。

“嗯。”傅冉之所以说天章辛苦,是有另一层意思。此时不好对天章明说。

到二三月时,天章仍去凝翠书房处理公务,小朝时也会去自在殿。他的身体一日重过一日,虽为着安全考虑,从未明说过产期是在何时,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的肚子已经很大,左右不过是这一两个月间的事情。

对旁人来说,一两月时间快得很,对天章来说,却是一日比一日难熬。进到三月之后,他的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天天都在等着发动的日子。虽说头胎多会比预料的日子晚一些,但万一磕绊之间就要早产又该如何?他已经分明觉得孩子已经完全长成了,就等着出来了。

春天时候正是容易心浮气躁的时候。天章大事上必须得把持定,在外面不能让朝臣看到丝毫焦虑,表现的全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转身回到后宫,就在些小事上吹毛求疵,发泄心中的不安。他先是嫌开春撤了聚火珠室内有些寒飕飕的,傅冉给他添上了,他又觉得燥得慌。他越这样,傅冉越是殷勤温柔,仔细安抚。

三月中旬之后,天章去凝翠书房的时间也减少了。且在两仪宫和凝翠书房都布置了产房,准备到时候天章在哪里发动,就在哪里生。

御医,术士,产婆,乳娘等一干人等是从天章刚开始有孕的时候就开始挑选准备了,到时候每一个能进产房的人,都是再三稽考出身,由傅冉亲自盘问,过目,天章首肯了,都是万里挑一的,绝不容许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去。

产婆和乳娘归两仪宫中的陶嬷嬷和沈嬷嬷管着。这两位老嬷嬷当年在太后生子的时候就陪在太后身边了,没想到如今还会再陪着皇帝生产。

有了这些经验老到的人还不够,天章自己的表现也很重要。到了三月时候,两位嬷嬷每日都会给天章上上课,说说到时候该怎么生才能省些力气,少吃苦头。

“当年太后…可不容易,身边除了我们两个老姐妹,宫中只派来的两个产婆子,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塞过来的。发作那一天,又正好是在腊月里,雪天地滑,一个产婆在台阶上摔了一跤,只剩了一个产婆能用,太后发作得快,水流得也快,我们都吓得不轻,可太后自己却很镇定,反过来还叫我们别慌…”沈嬷嬷说起当年事,是如数家珍,记得非常清楚。

天章知道陶嬷嬷所言非虚,他也听母亲提起过一二,只怕当年比她们说起的还要凶险许多。当年太后不过是个未满二十岁的美人,在宫中无权无势,只因偶尔承恩才怀上孩子。若是在生产时不幸,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太后那时候都能母子平安,如今陛下年轻力强,怀相又好,还有这么多忠心之人,有能之士保驾护航,只要到时候别慌神,一步步来,定是顺产。”

天章听了沈嬷嬷的劝慰,心下稍安。只是道理是道理,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女子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必要经历生育这一环,家中有母亲姐姐多少会有些耳濡目染;一部分男子也是早有准备。而他在一年前,还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处境中,这时候回想起来,才暗暗觉得自己行事确实仓促了。

可若要他重来一次,他还是只能如此。他已经奔着三十岁去了,嗣子出生是越快越好。

到了四月,天章越发紧张,幸好他心中越紧张,行动上却越仔细,没有失了分寸。傅冉依旧是每日为他按摩穴道,以保证胎儿的位置。

四月初九这天一早,天章一睁眼就吐了口气。又是等着孩子落地的一天。

现在他肚子已经大得连起床都有些困难了,傅冉扶他起来,又亲自半跪在他面前帮他穿鞋。

虽然他身体不错,脚背还是略微肿了点,鞋袜都做得比原来的宽大些。天章瞧着傅冉这样乖顺柔和地服侍他,忽又想起当年傅娉婷似乎也是这样一副可爱堪怜的模样。

这么多天心中积蓄的焦虑被旧事一勾,天章就犯了心病。

忽地就将鞋子一甩:“不舒服。”

傅冉忙捧了他的脚,问:“哪里不舒服?”

“鞋。”他将脚从傅冉怀里抽出来。

傅冉捡起鞋子看了看,道:“这鞋子是前两日才比着你的脚做的,还是嫌紧?不能做得再松了,太松了不跟脚,若是绊到了就不好了。”

天章就道:“就做不出一双穿着舒服又跟脚的鞋子?”

傅冉奇道:“那天鞋子送来给你试的时候,你却不说。”

天章这时候就是一股火蹭蹭地往上冒:“我现在说了。我爱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只不过迟说了两天而已。总比有些人,干了好事屁都不放一个,转过脸来厚颜无耻就当什么都没干过一样。”

傅冉眉毛蹙了蹙,到底是担心压过了不爽,道:“你这是怎能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天章只觉得心中一阵又慌又气,坐在床边呆了呆,低沉道:“反正你眼里只有这个孩子罢了。若是为了孩子你就这样低声下气地侍候我大可不必,我既已当着众臣的面说过这个孩子是皇后的,那他就是你的,你不用担心。”

傅冉慢慢站起来,手里还握着一只鞋子。他手一甩,那只鞋子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这些天,他并不比天章好过。

“你爱生不生。”他拿帕子擦擦手,冷淡道。

天章只觉得他的目光像寒冰做成的剑一样,刺得他眼前一黑,就有发晕。

这天傅冉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天章一起去凝翠书房,只有一队御医陪着天章去了。

到了凝翠书房,丞相陆皓已经在等着他了。天章卧在榻上,与陆皓说了会话,就觉得腰酸了,这段时间来腰酸是常事,他心里虽烦,但觉得还可忍受。

过了一会儿,忽又觉得肚子里一下坠坠的疼,他心中一时紧张,连陆皓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再仔细感觉时,又不觉得疼了。

“陛下,”陆皓也看出皇帝有些走神,又重复一遍,“魔羌那边几个部落有了新动静。”

“怎么了?”

“原本的西部羌王亡故,王庭中有了变故,原本分裂的东西两个部落看样子要做联合…”

“什么!”天章一出声,就觉得肚子里是实打实地一疼。

他一边忍耐着这阵痛,一边又想问陆皓详情,结果只是扶着榻边,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皓见他这样,立刻叫了苏檀和御医过来,又简洁明了向天章道:“请陛下专心安心生下皇子,魔羌那边只是有些动静,边疆并未有乱,请陛下放心。”

天章这才摆手让他退出。

周延信在天章肚子上摸了摸按了按,又诊了脉,道:“陛下是发动了,准备去产房吧。”临到这一天,周延信心里没想象中那么怕,因天章身体不错,这几个月跟下来,周延信对顺产还是很有把握的。

天章一去产房安顿下来,苏檀就赶紧叫人去两仪宫请傅冉过来。

这里必须有皇后坐镇指挥才安心些。

傅冉在两仪宫里正在生气,就有两名内侍飞奔来报,傅冉一呆,团团转了两圈,连忙叫了沈嬷嬷等人,一起赶去了凝翠书房。

天章已经开始阵痛了,疼得他头晕眼黑,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恨不得翻来覆去地打滚才好,可他身体沉重挺着肚子,不要说打滚,就是翻个身都难,只好抓着身下的被褥使劲蹂躏。

正暴躁时候,苏檀在他耳边道:“陛下,皇后来了!”

天章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一听这话,立刻喝道:“谁要他来的!让他滚…啊…”

傅冉已经大步跨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宽大床上的天章,忙奔过去,为他揉着腰道:“好了好了,别嚷了,等你一生完我就滚,你要我滚多远我滚多远。行了吧!”

天章这才觉得自己这无名火发得有些可笑,睁开眼睛只是看着傅冉,心中又是一酸,终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