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依依擦汗休息的时候,老何从楼道直直走到尽头的两间,两个门把手都被他摸了摸,随后何远才会心一笑,朝崔依依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这一番举动自然又引起的小丫头的好奇,但何远没有解释,掏出一把万能钥匙,在门锁处捅了几下,“咔嚓”门便悄然打开,逐领着她进到这近200平米的会议室。

近四十个座位呈环行围绕着会客桌,老何左翻右翻,总算找到一块教师讲课用的黑板,绿色的板子挂在支架上,显然是做讲义用的。

将它平铺在地面,右脚蹬住,双手猛然拽起,“咔嚓”一声,板子被老何暴力地撕了下来,他将黑板拉到靠门边的角落后,才松了口气,拽过椅子歇息起来。

“大功告成!”

“大,大功告成?”崔依依从头到尾就没明白师傅想干嘛,不由有些急了:“咱们不是要采访潘恒吗,来这算怎么回事,你看那些记者都去8楼了,咱们不跟上就落后啦。”

何远一瞪眼:“永远不要怀疑你师傅我,瞧见那黑板没有,你现在就钻进去,一会儿,潘恒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还有另外事情要办,你随机应变吧,对了,把你手机给我用用。”抢过她手机,也休息够了,老何伸了个懒腰,在崔依依目瞪口呆的眼神下飘身而去,就在门要关上的那一刻,老何又探回头来,叮嘱道:“记得把门从里面反锁上,还有录音也别忘了。”

“碰”门关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崔依依,潘恒会自己出现在眼前?这…可能吗?

第31章 师傅也…忒厉害了吧

贵宾间,潘恒被门外记者弄得不耐烦了,吵吵闹闹连饭都吃不塌实,放下餐具,朝身后保镖打了个手势,两人逐退出包房帮外面兄弟一齐应付记者,可没过多会儿,两人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面带愁容:“潘总,记者来势汹汹,我们几个人疏散不了。”

“一群废物!”潘恒脸色阴沉下来,低声咒骂:“妈的,这帮记者真是烦人,走到哪都甩不掉!”

面不改色的崔宇鸣微微一笑,建议道:“潘总,反正咱们还没开始谈正事,就先应付一下他们吧,不然嘈杂的环境下,想必潘总也没有心情。”

迫于无奈,潘恒也只能妥协,一行人出得包房后,迎面扑来的全是问题,直叫他头晕眼花,于是叫手下联系酒店服务台,开启一个容纳40人的会议室,5分钟后,人群里挤进一个服务生,由他带路,一众人呼呼啦啦往9楼行去。

善良的崔依依很听话的躲在黑板后面,脑海里全是师傅莫名其妙的举动,左思右想下,也无法得到答案,只能乖乖等在这里,期待奇迹的出现。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正在崔依依已不抱希望之时,门外,蓦然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而后是钥匙的声响。

门开了,30秒不到,潘恒跟崔宇鸣的队伍已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但记者却被保镖拦在外面,潘恒甚至提出了一个离奇的要求,小报记者统统不待,每个人进入这里前,都要出示工作单位的证件。

对于潘恒这种做法,网上纷纷怒骂不已,可他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感觉到任何不妥。

记者们也都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再加上都是大报社或电视台,没什么可担忧的。

一时间,入场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躲在黑板后的崔依依虽然看不见,可她不是聋子,此时的她,对何远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没想到方才还在8楼的潘恒,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崔依依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何远的一系列动作…

混进5楼,下到1楼将两警卫打晕,给记者贴指示牌,咳嗽,上到7楼,走另一边安全梯,等待,冲到9楼,摸门把手,进会议室。

方才种种似电影般在崔依依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眉头紧锁,篡成一团,想…想…想…

难道是…

崔依依心中徒然一颤,她不傻,相反还很聪明,此时此刻,她的心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她忽然想起组长嘲笑何远的那句话:“他又不是神仙,掐掐指就能算出来。”

崔依依傻笑了几下,心中揣揣:“他可能真是神仙啊。”

事件的真相被崔依依的理解分析了出来:

师傅在没有展开行动前就已早有准备地得到了几条重要信息:潘恒跟崔宇鸣是在8楼用餐,8楼的电梯口、安全梯口都有保镖守住,整个酒店的大致结构图…或许还有自己想不到的。

而后,师傅带着自己混进电梯,上到5楼,这5楼也是很有算计的,一来可以迷惑前厅警卫,不至于怀疑两人,二来5楼是普通间,人员较多较杂,不会引起注意。

再来下到1楼靠地势之便打晕警卫,贴上“潘恒在8楼”的告示,猛烈咳嗽,为的就是把记者引到8楼,造成混乱。在师傅的未卜先知下,早已打电话给服务台,问清了能承受40多人的会议室的确切位置,于是借着混乱之即,坐守在另一边的保镖前去支援的时候,自己跟师傅也就顺理成章的上到9楼,没被任何人发现。

与此同时,潘恒也不得不应付来势汹汹的记者,但记者太多,挤在3米宽的走廊显然不是办法,而且为了安全考虑,只能新开一间会议室。

9楼的会议室有四间,然而要确定其中一间为潘恒要用的,着实有些难度,可这些困难在化腐朽为神奇的师傅面前,显然不值得一提。

师傅只用手摸了摸金属把手,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崔依依分析师傅在上9楼前就已观察了8楼潘恒所在包间的位置,保镖守门,非常好认,然后,师傅根据此包房离安全通道的距离,当即排除了两间会议室,因为只差一楼,不必再做电梯,而且潘恒跟崔市长加上保镖,一个电梯是决然承受不住的,所以安全通道反方向的两间会议室被排除了。

这是用了“就近”的原理。

可余下两间对门的会议室怎么排除呢?

崔依依想,师傅应该是利用“习惯”两字,每个人都有习惯,每个酒店也有习惯,面对四间同样大小的会议室,选择任何一个都没挑,然而这“习惯”二字就导致两个会议室中有一间是经常被使用的,那也就意味着,服务员领人上来后,有很大几率会习惯性的打开其中一间,当然,这个概率很大,但不是绝对。

可是不要忘记,在师傅的手段下,潘恒安排会议室是属于突发事件,酒店方面事先没有来的及准备,试问,在身后两位大人物的跟随下,面对一个经常使用已打扫干净的会议室和一个长久没用过不确定性的会议室,你会选择哪个?

答案很显然,所以概率再次加大,当然,偶然性也是存在的,比如前一次服务员恰好打开了不习惯用的会议室,而这次也恰好心血来潮地想用那间。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剩下的只能交给运气了,但显然的是,师傅赌对了。

可习惯使用的那间如何分辨呢?这个问题崔依依想了半天,才是恍然,是把手,金属把手,只要看它的新旧程度,手感是否光滑圆润,就能知道了。

最后则是那出神入化的开锁技术,从头至尾,一环扣住一环,每个步骤,缺一不可,如果不是这样,此时的她定然被潘恒的保镖拒之门外。

转眼间,崔依依将师傅的计谋反推算出来,心里已如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堪称完美的计划啊,只这一个小小的采访任务,就考察了一个人的观察力,分析力,逻辑推理能力,大局掌控力…

称师傅为神仙,恐怕也不为过吧,当真是未卜先知,老谋深算啊。

嗯?

兴奋激动的崔依依忽然一楞,自己在这黑板后面,如果保镖看不顺眼,挪了它可怎么办?

偏偏,怕什么它来什么,只听一个男子似自言自语道:“咦,那板子怎么放那去了,架子也坏了。”

崔依依恨啊,紧张地揪起衣角,完了完了,师傅的努力全白费了,这讲板好好挂在那,你非要给卸下来干吗,多显眼啊!

抱怨归抱怨,崔依依也明白,屋子里能藏人的地方除了板子后,就再也找不到了,唉,师傅啊师傅,白叫你神仙了,你怎么就没算到这点呐?

人无完人,这就是所谓的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吧。

听着男子移动而来的脚步声,崔依依知道,一切怕都要前功尽弃了。

“喂,呆会儿再弄那板子,先码座位。”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好象是对方才那人说的。

呆会儿再弄?崔依依暂时松下口气,她有种被宣判死刑,缓期2分钟执行的感觉。

由于环行座位不适合这种小型记者招待会,保镖让陆续进来的记者们等待在门边,这才码放好座椅,一排一排很有层次,一时间,记者都扎堆在门边角落,场面稍稍有些混乱。

崔依依感觉讲板全黑压压全是人,甚至挤到讲板都颤颤移动,此时她就是再傻也该明白,机会来了。

借着晃动之势,崔依依移开讲板后缓缓起身,尽量做到不被人发现,记者扎堆在靠门的一侧,且视线多集中在两位大人物身上,谁会注意身后的角落呢?

看着逐渐成型的排式座位,崔依依有种再生为人的感觉,忽然,她心念一动。

师傅不会把这混乱的场面…也算到了吧?

愕然地看向躺在地面的讲板框架,它离自己位置有20米距离,如此长的距离,显然,师傅把讲板挪动到门前角落是出于主观目的,而不是随随便便摆设的。

崔依依呵呵失笑了几声,心下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我的妈妈呀,师傅也…忒厉害了吧?

第32章 大功告成

政府随行人员操起嗓子宣布记者招待会开始,众记者有秩序的纷纷落座,崔依依也埋头混在其中,师傅已为她创造了如此条件,自己再弄砸,可不说不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记者轮番提问,崔依依因为没有经验,只能干听着,顺带学习,录音笔早已打开,她知道这次采访虽跟其他报社、电视台会如出一辙,但有着潘恒跟崔市长的握手照片下,珊宇报社会占很大便宜,对珊宇这种小报社来说,不失为一个突破,而且潘恒的“小报记者不待”论,这次采访更显难能可贵。

现在崔依依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师傅了,他说还有事去办,可采访马上就要结束了,还能干什么,莫不成有更大的料?

忽然心中一个念头升起,或许,这个记者招待会不是师傅老谋深算的最后一个环节,或许,一切的准备工作都是为了其它…

转而摇摇头,崔依依把这无聊的想法驱逐,如果真是那样,那师傅就…太可怕了!

十分钟后,记者招待会进入高潮…

一个女记者发起提问:“请问潘总为何选择丰阳来投资呢,众所周知,丰阳市的整体经济实力和其他地级城市还有不少差距,选择其它地点可能会更好一点吧?”

记者,无冕之王。

看来这话不假,就是如潘恒这嚣张的货色,在众多媒体前,也不得不收敛起来,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认为丰阳是很有发展潜力的一个城市,在去年我曾有兴来过一次,但那时的丰阳跟今天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无论经济建设,还是人均生活水平,都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可见,丰阳市是极具发展潜力的,我选择这里也是公司走向的必然趋势。”

条条在理,因果分明,众记者还没感觉什么,可崔宇鸣不得不古怪地瞧他一眼,显然,没料到他能说出这么有建设性的话,崔宇鸣一直担心潘恒这没遮没掩的嘴,会吐出什么惊言怪论呢,比如“我其实是为莫曼云而来的”,以崔宇鸣的观察,还真没潘恒不敢说的话。

再看之下,崔宇鸣发现些道道,潘恒说话间总是一手扣着茶杯,手心向里,而那手心中央,赫然贴着一张字条,显然,是有人预先分析好了记者的提问,给他写了应对答案。

崔宇鸣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请问潘总,潘顺集团在丰阳准备发展什么产业,是酒店、酒吧,亦或是其它餐饮业呢?”

潘恒扫了眼手心的纸条,朗朗道:“由于公司还未做进一步的市场调查,具体经营什么项目,都还是未知,但投资形势已成定局,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在丰阳的投资计划。”

这时,又有记者提问了:“崔市长,对于潘总的投资,政府将给予什么扶植计划,具体的优惠又是什么?”

崔宇鸣清清嗓子,和蔼笑容挂上了脸:“对于潘总来丰阳投资一事,政府本着高度关注、大力扶植的态度,具体扶植方案正在商讨中,暂时还未确实,但政府对来丰阳投资的企业,一向是鼓励的态度,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在一定能力范围下,政府会做出相应让步的。”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半个小时后了,只剩崔依依一人,她也不敢瞎跑,跟随着大部队一起下得楼来,直到酒店门口,才看见了蹲在路边抽烟的师傅。

“师傅,你刚才去哪了?”崔依依大眼放光,对这师傅,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旋即唧唧喳喳起来:“您知道吗,当潘恒真象您说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啊,师傅师傅,您太厉害啦…”崔依依卖宝似地将自己的分析结果叽里呱啦说了一遍,神色之中,有些小得意,最后还卖弄了一句:“要不是选择会议室那环节有一定失败概率,师傅您的计划就堪称完美了。”言罢,她有些期待地望着何远,希望得到师傅的表扬。

何远一直微笑地看着她,心中不住点头称赞,如此分析能力,哪怕放在大报社,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看来以前是太小看这小跟屁虫了,可…

“哼哼,敢质疑师傅的完美计划,胆子不小啊。”老何在她脑门上,弹了那么一下:“师傅跟你说过的话,忘了吗,哼哼,永远不要质疑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哪怕只有零点零几的几率失败,也不行。”

崔依依相信自己的推理肯定没错,可师傅怎么说完美呢?

“至于为什么我说这是完美计划,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何远得意地翻着眼:“哼哼,想猜透师傅我的心思,你还差的远呐,记住,戒骄戒躁是一个记者的基本素质。”

“我明白了,师傅。”崔依依立刻虚心点头,毕竟,师傅的手段已把她震撼住了,忽然,她做了一个让何远纳闷的举动,她从记者包里翻出个小本本,下笔刷刷,口中叨念着:“永远不要质疑师傅,戒骄戒躁是记者的基本素质。”显然,已将师傅的话记写下来,转而期待地抬起头:“师傅,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全都记下。”

老何嘿嘿一笑,这个乐啊,虚荣心那是得到了极大满足,神秘兮兮道:“看你这么诚心的份儿,我就稍稍透露一些,你说的选择会议室有一定几率,这个不假,但即使潘恒去了另一个会议室,也不会影响到我整体的布局,那个所谓的记者招待会嘛,不过是个让你学习、适应的场所,否则,若不是为了锻炼你,我才不会绕这么大弯子。”

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崔依依却有些小感动,暗暗为自己前一阵的态度,惭愧了一下,原来师傅一直在想着我啊。如果崔依依知道何远这最后一句只是信口胡邹,不知她会不会当场吐血。

“你现在马上回报社,将照片给小妖…呃,给组长。”老何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神色淡然:“你记者招待会上的录音不要用,那些话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你让他们等我回去,就说呆会儿会有更好的料,对了,留出头版位置给我。”

头,头版!?

崔依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她怎能不知道上头版的难度,更别说一个没有资历,还在试用期的见习记者了,然而,那句“永远不要质疑师傅”的话,叫崔依依没有再问,在老何又交代了些事情后,便打车朝报社去了。

留守在原地的何远将耳朵放在崔依依那淡粉色的手机边,似在细细听着什么,良久过后,老何嘴角勾起一道弧线,这回,真的大功告成了。

第33章 怪人卓军

珊宇报社六组办公区:

齐韵莹看着墙上的挂钟,眉梢中隐约带着一丝焦急,时间快到三点了,然而何远跟崔依依却一直没有消息,打手机也是正在通话中,让齐韵莹无法得知采访任务顺利与否,三点是例行第二次编辑会的时间,如若采访失败,还不知道怎么被那两个老家伙挑刺呢,扣钱是小事儿,但面子、声誉可是她所在乎的。

一个年轻女人要挑起一方大任,还要饱受种种非议,齐韵莹面对的压力不是常人能想的。

滴答,挂钟直指三点,齐韵莹轻叹一声,她已做好了被人讥讽的准备,虽然何远的消息来源非常迅速,可采访潘恒的难度却没有丝毫变化,她也不认为何远可以办到。

齐韵莹离开六组后,柳琴琴开始担忧起来,师傅的神色自然没逃过她的小眼,自从拜师以来,柳琴琴也学会关心人了,誓要为师傅分担忧愁,于是乎,她拍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后,忧虑重重道:“听说这次潘恒的任务是交给六组完成,可你们也知道,咱小报去采访他有多困难,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恐怕组长去编辑会要挨骂了,咱们是不是想想办法啊。”

齐韵莹平时对组员虽严厉一些,然而,他们不是傻子,谁是真心对自己,谁是虚情假意,他们都分的清,所以六组的凝聚力不是其它组可比的,这其中的关键便是齐韵莹的领导魅力,这会儿听组长有难,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出谋划策起来。

“咱们可以提前埋伏,等潘恒一出现就冲去采访,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个小年轻提议道。

老记者都不住摇头,其中一人道:“这肯定不行,他有个习惯,被采访前都会问问你是哪个报社或电视台的,小报人家不接待啊,要我看,就找其它报社的同行,让采访结束的他们透露些消息。”

“不可能吧,同行是冤家,给了咱们人家吃什么,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咱们花点钱,就算买他的料,这总行吧。”

“嗯,我看这个对路子,组长平时对咱们都不错,钱呢,就大家均摊。”

“好,我看成。”

一声起,众人纷纷附和,就连小财迷柳琴琴都点头同意,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她又焦急起来:“哎呀,刚才依依出去就是去采访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不然该赶不上今天的版了。”

“瞎操心。”蓦然,一极其不协调的声音从角落飘了过来,众记者侧目望去,一个邋遢的身型龟缩在角落办公桌,此人名为卓军,30岁,来报社有些日子,算得上个老记者了,然而,他的工作能力却叫人不敢恭维,中规中矩的报道,从没有过出彩的料,真的连一次都没有,这对一个记者来说,不可谓不是个奇迹。

卓军是个怪人,平时与人交流甚少,他给同组记者的感觉是糊弄事,没有上进心,再来那邋遢的形象比老何有过之而无不及,凌乱乌涂的脏发,褶皱破烂的衣衫,所以,那个角落也成为众人远离的地点。

方才讨论到花钱买料,而卓军恰巧在此时发言,意思不言而喻了,众人有鄙夷的有愤怒的,还是柳琴琴跳了出来,一脸愤然:“你这人怎么回事,平心而论,组长对你不错吧,你工作能力这么差,组长都没有说辞你吧,现在组长有难,你不但不帮忙,反而说我们瞎操心,哼,你不想出钱就别出,我们也没打算叫上你。”

柳琴琴对卓军可谓是相当熟悉,因为她是拿卓军作为记者的最低标准,以此衡量自己够不够做记者的条件,一比之下,柳琴琴可乐了,自己竟比他还适合干记者,一时间,她信心大增啊,不过后来在老何那碰了钉子,但也因祸得福,拜上了组长为师。

十多道不满的目光凝集在角落,卓军无奈地轻笑一声,一双与他形象不符的黑色眸子转向柳琴琴,瞳孔之中,闪烁着一道琢磨不透的色彩:“请问这位柳编辑,直接负责这次采访任务的是谁?”赋有磁性的嗓音,犀利的双眸,成熟中略带沧桑,如若不是那邋遢脏乱的造型,兴许能迷倒不少女人。

柳琴琴哼了一声:“组长是派何远还有崔依依去的。”

“那不结了。”卓军淡然一笑,声音不急不缓:“你们不用操心了,这次采访肯定能顺利完成,要是失败了,买料的钱我出全资,这总行了吧?”

众人莫名其妙啊,卓军这番话完全没有依据,何远是新人,实力肯定不济,而崔依依就更别说了,根本不是做记者的料,两个臭皮匠,能干什么?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要是组长被骂,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来。”说话的是柳琴琴:“再说,何远吹牛是行家,可做记者不是靠吹牛就能吹出来的。”如果柳琴琴知道老何就是靠吹牛吹出来的工作,不知会做何感想。

“他做记者的能力比他吹牛的能力强上一百倍。”然而这句话,卓军没有说出来,他知道,没人会相信。

卓军当下耸耸肩,别回头去不再说话了,他本是好心,不想众人花冤枉钱,如今别人不相信,他也没再劝的必要。

这时,略微激动的众人被他一打岔,都冷静下来,一个老记者忽然开口:“花钱买料还是不行,若让组长知道,恐怕她也不会允许,最后弄得好心办坏事儿可就不好了。”

“咦,依依回来了。”柳琴琴眼睛一亮,迎着门口满头大汗的崔依依跑了过去,神色期待:“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吗。”她还抱有着最后一线希望。

崔依依呼呼娇喘了几声,半天没言语,可把六组众人急坏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直到她缓过劲儿来,才浅浅一笑,柔柔地点点头:“嗯,照片、录音,都拿到了。”

呼,众人均是松了口气,只有卓军苦笑着摇摇头,如果中国还有他都采访不到的人,那恐怕才奇怪呢。

第34章 秃子,你给老子闭嘴!

珊宇报社会议室:

六组组长齐韵莹,二组组长訾怀德,四组组长薛岸,社长齐志宾,纷纷落座,近五十米的会议室内一时间噤若寒蝉,直到五分钟后,社长的话才打破沉寂。

“今天编辑会够冷清的啊,六位组长才到了三位,怎么,任务都赶上今天了?”齐志宾神态自若,声音淡淡听不出是喜是怒,虽近50岁的年纪,但气势却不输给任何人,头发略微花白,相貌不算帅,长的很精神,有种威严的感觉。

这时,秘书打来电话,说几位组长在外有任务,来不及回来,齐志宾这才道:“今天的编辑会正式开始,都说说各组今天的战果吧。”

訾怀德是个40岁的光头,发迹全无,看的出,绝对是脱发导致,剔光头也是为了遮丑,他的眼框很凹,所以显得眼珠子大,时刻都似瞪着眼一般,倒挺像黑社会的感觉,凶悍。

他是二组,所以率先汇报成绩,当然了,这种时候谁也不会藏着掖着,都尽量往高了说,因为关乎奖金,珊宇是小报,工资自然少的可怜,这月末奖金就更显得可贵。

接下来是薛岸,40岁左右,脑形很细很长,头发尖尖的出来一撮,尤其他的嘴总是撅着的,大概是龅牙导致的,加上那两撇小胡子,整体感官很象耗子、松鼠一类动物。

两人言罢,照例该轮到齐韵莹了,可没等小妖精说话,訾怀德先开口了:“齐组长,听说潘恒已经到了,这任务是六组接的吧,怎么样,完成了么?”他露齿一笑,显出大黄板牙,很难看很难看。

薛岸帮腔道:“以齐组长的实力,这任务是没有难度的,我想采访录音早就拿到了吧。”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齐韵莹直咬牙,恨不得将茶杯丢过去,上个月,由于六组成绩甚佳,导致两人基本奖金都没拿到,这回他们统一起来,想压压六组的气焰,毕竟让一个年轻女人拔了头筹,几位年长的脸上都挂不住。

齐韵莹面色清冷地推推镜框:“我们去采访的人还没回来,我相信他们会完成好这次任务的。”事到如今,齐韵莹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两个老东西的挑衅已把她的怒火激出来了,何远啊何远,你一定要给我争口气啊!

“还没回来?”訾怀德乐了,继续进攻:“如果三点半前还不排版,就赶不上今天的版了,齐组长不会想明天在排吧,呵呵,人家大报社都报过的料,我们再比他们时间慢,还有什么用?”

期间,两人对齐韵莹展开了轮番攻击,社长只在一旁淡淡品茶,好整以暇。

忽然,齐韵莹接了个电话,眉梢中那抹愤然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喜悦,是笑意,小妖精淡然一笑:“我们的人回来了,这次采访任务…”她故意拉长音调,片刻才道:“顺利完成。”齐韵莹心里这个痛快啊,可算出了口恶气,老家伙,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訾怀德薛岸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这都能完成,难道潘恒的风格变了?

作为资深记者,两人当然清楚这次任务的难度,绝对不是靠个人能力就可办到的。

一阵平静后,崔依依敲门而入,当瞅见几位高层时,她显得有些紧张,一手习惯性地揪着衣服,一手将手机跟录音笔递给组长:“组,组长,这是照片和录音。”言罢忙地退在齐韵莹身后站好。

瞧对面两组长面色难看,大为解气的齐韵莹干脆放开录音,内容正是崔依依在记者招待会时所录,声音清晰,内容完整,两个老家伙此时也无话可说,打起了哈哈:“齐组长果然了得啊,六组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能人啊?”目光齐聚在小跟屁虫身上。

“是啊,马上半点了,快把录音送到总编那里吧。”

齐韵莹挺得意,暗暗为招到何远的英明决策,小赞了一下,可正在这时,崔依依想起了师傅的话,赶忙阻止道:“现在还不能上版,师傅说了,要等他回来,师傅还说了,要,要给他留下头版位置。”

头版?

两个组长均现笑意,可算又找到反击的机会了,訾怀德凝视着崔依依:“小姑娘,如果就凭个简单的采访就能上头版的话,那也太不值钱了,没想到你们六组的人挺会说大话啊。”

齐韵莹瞪了崔依依一眼,显然怪她多话,但内外还是要分清的,当下脸色一沉:“訾组长,请注意您的言行,我不想有人侮辱到我们六组。”

“呦,难道照片在手机上?”薛岸摆弄着老何的手机,故作惊诧道:“天啊,竟然用手机做采访照,你们六组真是有能人啊。”

訾怀德接过话茬:“六组的硬件设备在珊宇是数一数二的,可你们负责采访的人员好象不会用啊,既然如此,齐组长把设备匀我们二组一些吧,我们可是缺的很。”

“是啊,我们四组也缺些。”

齐韵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崔依依也是涨红了小脸,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连累到六组受辱。

訾怀德显然没打算收口:“当初你竞选六组组长时我们就说过了,你太年轻,撑不住场面,压不住手下,瞧瞧,现在问题显现出了吧,一个小记者张口就是头版头版的,呵呵,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可太过自大就不好了,齐组长啊,你是怎么教导组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