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切的话语里,难掩的是她声线中夹带的疲倦,但似乎她有意地不愿让他听出她的劳累,故作轻快的语调让他微蹙眉心,眸中的心疼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他知道闵婧在放弃了绘画后,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答应闵志海的请求,在不久的将来接管闵氏,成为新一任的董事长,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通过历练增加公司管理的经验知识,为以后做铺路。

“很累吗?那就早点休息吧!”

本来打算说的到最后都化为一句对她的关心,因为他脑子里除了她疲倦地躺在床头,上下眼皮打着架,还要接听他的电话的模样,不忍再让她这么苦撑着,便催着她去睡觉。

如果现在有人出来,看到他们这位笑面虎教官那温柔得似要拧出水来的眼神,一定会将这震惊的消息通告整个连乃至整个营。

这两个月的相处,谁不知道陆教官对待手下兵的严厉,套用某位被陆少帆训练得无语凝噎的士兵的话,他那被分派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当然,这种说话也是以讹传讹后的结果,至于真相如何,还待于进一步的考察。

但陆少帆那练兵雷厉风行的手段却是毋庸置疑的,不说那些归陆少帆管的兵,单是那些个看过他训练士兵的隔壁排的兵,都望而生畏,最后总结出一句高度囊括陆教官练兵特色的宣传词:

在陆教官的英明领导下,八卦,懒散没了,体力更加强魄了,自信由内而外!

因此还有不少新进的特种兵人选,因为听到老兵们这般声泪俱下的夸赞,果断地卷起铺盖,躺到了政委办公室门口,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不怕死地趴着政委的裤腿,囔道:

“乃要让俺去陆魔鬼排里,俺就…俺就…”

“你就怎么样?嗯?”

新兵强健的身体一颤,只觉一道阴风在背后吹起,听着那温润和善的询问声,紧张地一咽口水,黝黑的脸上神色千变万化,最后松开了政委的裤子,闭着眼豁出去的吼道:

“俺就会一辈子牢记乃的大恩大德!”

如今这样,望着月亮,淡淡地笑着,眉里眼见尽是深情而温柔的情思,这样和蔼可亲的陆教官,着实的罕见,或者说,简直是骇人听闻!

在特种兵营里,陆少帆是什么,那是披着羊皮的狼,前一刻还对你如同春天般温暖地一笑,下一刻迎接你的可能就是严冬般冷酷的训练,哪会像现在这样单纯地露出笑容。

“怎么?没什么话对我说了吗?”

“有啊,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境似乎更加美好!”

电话那头的闵婧却未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忽然发出清悦的笑声,也让陆少帆在这里习惯了清冷的眸光瞬间被暖暖的笑意取代,眯眼看着皎洁的月亮,笑容加深,露出洁白的牙齿,更加明显地看出,他的皮肤黑了不少。

他是想念她的,无时无刻不再想念,还有他们的孩子,刚出生几天他便跟了援藏干部的队伍来了西部,从某种程度上讲,对她们母子他的心灵深处,还是有隐约的歉意。

当一个女人愿意为你生下你们的孩子,她该放弃的很多,尤其在她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回忆起病房里,闵婧低眸凝望着熟睡的孩子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母性,陆少帆的心脏便被幸福填满。

“阿确拉噶!”

古怪的藏于出自他的口,安静的夜晚,能听到电话里彼此清晰的呼吸声,陆少帆忽然轻笑地垂眸,因为电话那头是某女疑惑的询问声:

“什么?少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再说一遍好吗?”

陆少帆淡然地一扬眉,在场地响起轰烈的雄壮嗓音的同时,语气认真地朝电话那头柔声道:

“阿确拉噶,老婆!”

四周都是豪迈的唱歌声,也覆盖住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让他分不清到底是他这边在吵,还是电话那一边有喧哗的嗓音,像感应到什么,忽然回头,入目的只是一夜的沉寂。

突地想起闵婧此刻正躺在家里的被窝里,照顾着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陆少帆便好笑地拧了拧眉头,看来自己是思妻成狂了!

“嗯…什么意思呢?”

迷糊的女声让陆少帆莫名的心情大好,咧着嘴角,在空地上随意地走动了几步,语调不轻不重地悠然回道: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问候用语…孩子还乖巧吗?”

稍顿几秒后,陆少帆没落下每天问候自己子女的工作,电话那头的闵婧这一次却没再让孩子朝着电话嚎上几声,而是用惬意的音调回答了他的问题。

“很好啊,苞米很活泼,豆豆整天围着她转,小花朵一直在装深沉,越看越像某个腹黑狡诈的大灰狼!”

阵阵清爽的夜风吹刮过脸庞,陆少帆听着闵婧的嘟囔,不经意间,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仿若自己那对可爱的子女和妻子就在眼前,脸上愉悦开怀的笑容越发地加深。

正沉浸在家庭幸福中的陆少帆,敏锐的侦查力和灵敏的听力似乎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本来的好使程度,也没注意到不远处一颗大树后,正有几颗脑袋在贼兮兮地晃动。

“陆魔鬼笑了,看到没,这让我忽然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如同叠硬币层层往上叠的几个人,都好奇地转头仰视着最上面的士兵,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却有几分故作沉稳的滑稽样,崇拜的目光看着月光下的陆少帆。

“你若笑了,我便春暖花开!”

“切!”

原来是指挥官训话结束后,整个排的人找不到他们教官的影子,就派了几个兵出来找找,结果却发现了这么个奇迹,陆教官竟然还会这么温柔地笑,笑得万物复苏,鲜花朵朵开。

这头的陆少帆突然听到齐声的起哄声,倏地回身,便看到正欲拔腿就跑的兵,英俊的脸上柔和的笑意一敛,随之换上的是别有深意的浅笑,眼眸中冷光乍现,只因电话那头的闵婧说要挂了电话!

“少帆,你很忙吗?那就这样吧,好好休息,拜拜!”

不等她开口挽留,听筒里只余下一连串让他懊恼的忙音,有点气愤,却在注意到那些晃动的迷彩色时,薄润的唇线缓缓地上扬,墨眉高挑,将手机优雅地藏进裤袋里,漫不经心地开口:

“哪排的兵,这么晚了劲头还这么足,过来露露脸,让我也见识一下我们特种兵中的战斗机!”

刚迈出脚的几人暗叫倒霉,面面相觑,即使黑夜中看不出对方的眼神,却也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誓不回头,拔腿快跑!

几人刚硬的黑脸都纠结地皱成了一团,这钥匙被抓住,明早的五公里负重跑不晓得会被延伸至几公里,虽然傍晚见识了陆少帆的身手,但和小命相比,倒不如孤注一掷一次!

陆少帆望着那几个逃得没影没踪的身影,却没有追上去,想着闵婧可能已经睡了,便打消了再次拨通电话的冲动。

无奈地轻叹,正想往自己的宿舍去,但敏锐的五官感觉却让他骤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可是话却是朝自己后方说的:

“还不出来!明天下午的散打,我决定亲自上场陪你练!”

陆少帆以前在部队时是全军的散打冠军,他保持的记录至今无人超越,跟他打无异于自己挖个坑,然后跳进去把自己埋了,尤其是在惹毛了他的情况下,那下手可不知道轻重如何了!

清亮的地面上,是他被拖长的影子,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慢慢靠近,却是悠闲地缓步而来,不见丝毫的胆怯和畏惧。

陆少帆心想这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吗?走路怎么扭扭捏捏的,像姑娘家的小碎步,一拧眉,还未来得及转身看个究竟,便听到清甜俏皮的女声:

“这要打伤了,陪医药费吗,陆教官?”

陆少帆身形一僵,那么熟悉的声音早已渗透进了他的血液中,惊愕逝去后的黑眸中是惊喜的光彩,勾勒起唇角,偏转过身体,目之所及,是那道混着苍茫夜色的白色身形…

——全文完——

番外陆少的烦恼(一)

陆少帆本来枯燥的部队生活,因为娇妻的到来而变得滋润起来,而他手下训练的特种精英兵也对闵婧这位嫂子感激不尽,也深刻地体会了一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内涵!

集训地攀岩现场,一道强魄的身影身手敏捷地朝壁上的一个落脚点一跃而上,黝黑的大手不断地往上攀住凸出的攀石,大有飞檐走壁之架势。

下面地上是一片迷彩色的聚拢,等待着他们的教官喊出“下一个”,然后就疾速地往崖壁上跑去,矫健似原始森林中的虎兽,麻利而狠绝,令外人望洋兴叹。

崖壁一边,同样一身迷彩的颀长身影杵然而立,阳光下,清隽的五官更显得棱角鲜明,当率先攀爬的那个兵翻过最高点从另一边顺着杆子迅速滑下时,陆少帆修剪整齐的指尖在同一时刻按下了秒表。

“下一个!”

清亮严厉的声音让底下的那几个兵互看窃笑,他们可还记得他们教官昨晚那小绵羊般温顺的嗓音,好吧,他们承认他们猥琐了,偷听墙角,可是谁让他们是搞侦察的呢?没得办法啊!

陆少帆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忍着贼笑的黝黑脸庞,长眉一拧,笔挺鼻梁下的唇瓣却勾勒起让人寒毛起竖的弧度,黑色的军鞋慢慢地踱着闲适的步调。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也让我开心开心,嗯?”

被陆少帆冷笑的目光盯得无处可逃的精英们,突地挺直身板,刚硬的脸上是严肃的神情,只是搁置在身侧的双手泄露了他们此刻的心思,犹如闺中小姑娘,别扭地拧着裤腿,心中哀嚎:

昨晚被看到了有木有,教官要公报私仇了有木有,今晚要横着回去了有木有,有木有!

陆少帆倏尔脸上笑意一收,绷紧了俊颜,凛冽的眼神像利刃在这些自求多福的特种兵脸上巡视,而长期训练下早已纪律严明的兵,也立刻绷直身体,神态专注冷肃地直视着前方,但是胸口里的心脏怦怦地乱跳,这不是心动的感觉,而是惴惴不安的预警。

“如果我没记错,晚饭后应该是负重20公斤五公里越野跑吧?”

陆少帆笑得如春天般温暖,其手下的兵却感受到了十二月寒冬的冷冽,强健的体魄猛然一颤,太阳暴晒下,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在衣领上,却不敢伸手去擦。

“报告教官,你不能公报私仇!”

终于有不怕死的士兵打报告出列,在一片抽气声中,发飙了对自家教官深深的不满之情,陆少帆垂眸微微一笑,再抬眼时,雄烈的芒光似要将这个用于对他提出质疑的士兵染成灰烬。

“昨晚跑在最后的是你吧?”

本理直气壮的士兵一个抖索,咽了口口水,陆少帆的一只手已经拍在他的肩头,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踉跄,望着陆少帆眯起的危险眼眸,嘹亮的声音在集训地响起:

“报告陆教官,我跑倒数第二!”

“扑哧!”

听着底下传来的闷笑声,陆少帆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跟着莞尔而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但看在这群子兵眼里,那是阴森森的诡异和阴谋,不由地肃了笑意,站直身,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这么好笑吗?”

陆少帆双手负背,挺拔精瘦的身姿在金色的光晕下,散发着别样的威严和凛然,在昂首挺胸的兵列前穿梭,渗着寒光的笑眸看得那些兵心脏抖了抖,暗叹糟糕。

“你们是一个兵,一个真正的兵,就必须服从命令!”

场地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陆少帆冷眼扫过自己训练出的兵;

“这句话不要让我强调第二遍,听到没有!”

“听到!”

铿锵有力的回答声在空旷的平地上,犹如卷土而起的风浪,朝着远处肆意地扑去,激越起震撼人心的回音。

“大点声,听到没有!”

陆少帆还似没满意充满血气的回答,厉声的训斥让所有的兵都不再嘻嘻哈哈,如炬明亮的目光后是坚毅的意志,再次出口的回答比方才更激昂,强烈的气场使得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听到!”

“很好,晚上负重增加十公斤,六点整从这里出发,二十分钟后返回,超出的不用回来见我,明白了没!”

“明白!”

陆少帆麦色的俊脸上,是肃穆的严厉,没有给他的兵任何商量的余地,不容违背的强硬语气,渗透着绝对的威信,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对他作出的决定表示否决。

“陆教官,原来你在这里啊!”

气氛冷肃的集训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包围圈,陆少帆一回头便看到一名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朝这边走来,军装上的条条杠杠说明了他的地位。

陆少帆丢下自己的兵,转身朝着那位中将级别的军官小跑过去,在一米开外才倏然刹住脚步,立正敬礼一样不少。

来人其实就是特种兵部队里的指挥官张明,敏锐的眼睛越过陆少帆瞟向不远处列队而站的二十来号士兵,只消一眼,便将注意力投放在了陆少帆身上。

“陆教官,明天当地一个高校的文艺表演队要来部队里进行慰问演出,这次说也凑巧,刚好有个大明星来拉萨举办爱心公益演唱会,所以,他也会跟着来!”

张明稍一停顿,只是眼睛看着陆少帆,后者一扬眉,心中有了某种了然,面上却是一派淡然,没做任何的接话,等着领导的明示。

“那个明星好像叫欧冉枫来着,据文艺表演队的老师说,好像和你老婆认识吧?”

陆少帆迎上张明殷切期待的目光,依旧是平静从容,对于张明的询问,回答得脸不红气不喘:

“不认识。”

张明本来在酝酿接下来的话,却因陆少帆这个回答而一口口水噎住,猛咳起来,瞪大眼瞅着平视着前方的陆少帆,心中暗骂:你小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了不是,还真把我当土包子了!

陆少帆无视张明十万伏特的眼神,自顾自地打报告道:

“张队,我老婆身体不舒服,明天既然有慰问团来,我想请一天假,陪我老婆去趟医院。”

张明脸色一沉,两鼻孔似要喷出火来,被陆少帆这么一忽悠,火爆脾气也上来了,一撩衣袖,指着陆少帆厉声吼道:

“你老婆不舒服?刚才我还看到她拉着我老婆,像只蚱蜢在那里蹦跶得起劲,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老婆最近正在撺掇部队里的已婚妇女,准备革命哪!”

张明偷偷地往四周看了一遭,靠近陆少帆,在他耳边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小子最好给我放聪明点,要不然我就打报告,告你老婆破坏军婚,对咱们部队里的夫妻生活和谐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陆少帆眼角一抽,面上仍然是淡淡的,就是咬着不肯松口,转眸盯着张明,直到张明心虚地转开眼,才慢悠悠地道:

“我老婆撺掇什么了,最近我家小婧倒是经常热心地充当部队里随军妇女倾诉的对象,这被倒打一靶的事,看来以后还是少干的好,你说是不是,张队?”

张明的脸这下真的彻底黑得跟锅底一样了,自从部队里来了陆少帆的媳妇后,原先的魔鬼教官瞬间变成二十四孝老公,也间接导致了其他军官媳妇的怨声载道,怨的对象自然是自家的丈夫。

每次陆少帆笑眯眯地拎着个热水瓶从家属楼前飘过,或是牵着闵婧出现在傍晚的林荫道上,本来安静的家属楼层里便会爆发一场非同小可的口舌之战,经过总结观察,对话亘古不变,如下:

某位不经意听到闵婧夫妇对话的军嫂娇羞地一推正在吸烟的丈夫,矫情地柔声道:“老公,我爱你…”

某位被烟呛到的军官,像是审查敌对分子般,上下端详着自己满脸红晕的妻子,最后得出一个实在的结论:

“你今天脑子是不是磕伤了,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军嫂立马不高兴了,心想人家陆教官可不是这样回答的,却还是不气馁地接着撒娇,那肥硕的身材晃得丈夫一个不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老公,你觉得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这句话军嫂可是原封不动抄袭闵婧的,她当时从门缝里看到,陆教官可是直接化身为狼,扑上去啃了,想到自家老公接下来的行动,一张白嘟嘟的脸上就嫣红似血。

“再这么吃下去,到今年冬天,你就可以拿铲子挖个洞去冬眠了!”

军嫂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挠着头发,回头朝落地的换衣镜上一瞅,恍然大悟,瞧着镜子里自己白色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鼓鼓的肚子,眨眨眼,这是骂我是白熊吗?

然后,家属楼里一阵鸡飞狗跳…

张明想起自己的惨痛经历,不由地一阵感慨,瞥了眼浑不在意的陆少帆,那是恨得牙痒痒啊,心说,你小子不让我们这些已婚军官安生过日子,咱们也不能让你舒坦不是?

“让你老婆准备准备,明天和欧冉枫同台演出,也算是给咱们挣个脸,可别辜负了组织对你们夫妻的期望啊!”

这下子,陆少帆再也淡定不下来了,这凭什么啊,组织凭什么让他把自己的亲亲老婆送到自己的天字二号情敌手里,想象着明天台上自己老婆和情敌的深情对唱,陆少帆瞬间黑了脸:

“张队,小婧最近嗓子不好,发不出声来!”

“刚才还在那唱‘天天都需要你爱’呢,这会子就哑了?”

张明哼哼地看着陆少帆那吃醋的样子,心底那是一个得瑟,让你小子平日嚣张,今晚就不让你安稳睡觉,折腾死你,回忆起刚才办公室里几人聚在一头出的主意,又是一阵自豪。

陆少帆薄削的唇瓣抿紧,唇角不着痕迹地下撇,侧头仰望着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稍作沉吟后,一脸舍生取义地回道:

“张队,我想了想,明天还是我来陪那个欧冉枫唱吧!”

张明嘴角猛抽,气恼地一跺脚,没好气地哼道:

“你唱?唱什么,义勇军进行曲还是解放军进行曲?”

“两只蝴蝶。”

张明被陆少帆不痛不痒的回答弄得够呛,只差没有抡起拳头狠狠地揍陆少帆几拳泄愤。

想象舞台上,两个高大的男子四目相对,深情地望着彼此,唱着“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张明觉得一阵恶寒,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瞟了眼后面已经骚动的队列,张明面色一肃,公事公办地对陆少帆道:

“陆教官,忘了告诉你,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你必须无条件执行!”

“张队,公报私仇是会遭人鄙视的!”

某人似乎忘记自己刚刚公报私仇过自己的兵,一脸质问地拧眉看着张明,也不打太极,直接一语点破玄机,直白得让张明想要去撞墙,但最后还是拿出了中将的威信,厉声喝道:

“陆少帆,你是一个兵,一个真正的兵,就必须服从命令!”

不远处蠢蠢欲动的队列里,胆子大的听到指挥官的大嗓门,忍不住伸着脖子望过去,当看到自家的教官正被张明口水四溅地训着时,激动得再也移不开眼。

“我说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

特种兵甲努力回想着张明口中的训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又想不起来,被旁边的特种兵乙一拍脑瓜,嗔道:

“你傻啊,刚才陆教官不就是这么教训咱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