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可以将任何人与杜青宁的言行互动都收入眼底耳里,当他见到杜建胜看杜青宁的眼神,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同是男人,他其实早就意识到杜青宁这所谓的大哥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情意。

呵,倒真是无私的感情。

他们继续聊了会儿,没多久后,到了家宴之时,他们便一道去了前院。

家宴后,又各自聊各自的,直到不早时,杜家人便一起在闲聊间,将裴延与杜青宁送到了门口,上了马车。

杜青宁当真是舍不得爹与三姐,本想从后窗多看看他们,不想裴延突然将她拉了回去。

正是她诧异间,却被他紧紧的搂住,紧到让她觉得勒人。

她拧眉,抬眸就看他,却看到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她愣了下,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了?”

裴延紧盯着她,道:“以后不许你再与别的男人亲近,包括你爹。”不容抗拒的语气。

杜青宁闻言眉头拧的更紧:“你这是什么话?我爹怎么能算别的男人?”

裴延:“算。”

杜青宁:“你胡闹。”

裴延:“我是你丈夫。”

听似只是一句宣布身份的话,听在她耳里,却仿若是在说,他是她丈夫,她便什么都得听他的,也什么都是属于他的,一切的一切。

这让她觉得非常不适。

正是她欲再说什么时,他突然俯身含住她的嘴,将她或许想说出的抗议之言都给吞了下去。

他自知成亲后,他的独占欲便越发的重,就像魔鬼一样爬出迅速一寸一寸的侵蚀他的心,势不可挡。

他也不想挡,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这一路上,他仿若是在发泄一般,啃噬着他可以啃噬的,不让她吐出半点违抗他的话。每次当他的气息移到别处,她想说话时,他就会迅速再堵住她的嘴。

后来为了让他收敛些,她终是憋闷的啥话也不说了。

不想当回了家,他却又直接将她压在床上,逼她说喜欢他,她本就心中有气,如何愿意说,自然也倔强了。

真是到了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见她不说,他便直接又开始肆虐她。

裴延紧盯着她那张因他的行为而变得更加红艳的脸,道:“说你喜欢我。”似乎是因为她的不肯说,让他非常不悦。

杜青宁强忍着,别过头,就是不想说,哪有他这样胡闹的。

见她如何也不肯说喜欢他,他便再没压制,直接弄得她抽噎不止,她干脆断断续续的骂起来:“混…蛋…”

第75章

婚后的前两天,在杜青宁看来,除了裴延在房事上的不知节制让她觉得颇累,其他的,她感觉都挺好。她知道他很小气,醋意大,还是个很残戾的人,倒真没想到不止这些。

他竟能霸道专横,无理取闹到这个地步。

他仿若真不知什么是累,能肆意到让她完全失去神智,只在他给她制造的仿若真要把她吞噬的狂风暴雨中飘飘浮浮,无休无止。

他真是一次比一次放纵,似乎料准了她可以承受。

仿若雨停了,风也停了,最后只剩下一片狼藉,他终于搂着她在喘息着,之后仿若还不够似的又埋首对着她的耳垂惩罚性的再咬了口。

她真没力气再管他,甚至没力气与他再生气,只闭着眼打算先睡觉再说。

听到耳边她的微弱鼾声,裴延眯了下眼,便抬首紧盯着她这张似被风雨拍打过而酡红湿润的小脸。

他薄唇微抿,臂膀搂着她的力道加重。

她到最后都不说她喜欢他,让他心中的郁气加重,差点克制不住把她摇醒继续逼她说,哪怕她不说的原因可能真是因为生气。

他看着只管睡觉的她磨了磨牙,深吸了口气,终是忍了下去。

杜青宁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次日早上,眼睫微微颤动后,她睁开了朦胧睡眼,在下意识转头看向裴延的瞬间,她就想起昨日里他的蛮横,便皱起了眉。

昨晚裴延睡得很晚,当下仍旧闭着眼,但他警惕性强,她只微微有动作,他便能知道。

“醒了?”话语间,他缓缓睁开了眼。

杜青宁抬手就要推他,却被他适时握住了手。

许是一晚上的时间让他冷静了下来,现在的他又温柔的多,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了口,看着她的眼睛轻问:“还在生气?”

她别过头。

她不仅生气,还委屈。

裴延看到她这气闷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便蹭了蹭她的耳根,哄道:“我只是太在乎你,从前到后,我都是因为在乎你。”

杜青宁缩了缩脖子,不想与他说话。

裴延便用薄唇蹭起了她的唇部,叹息了声,问道:“饿么?”

他这么一说,她就感觉腹中空空,隐隐似乎有些叫声,可她心中还有气,便仍旧什么都不愿意说。

裴延顺势贴着她的唇瓣亲了下,道:“我去给你做早膳。”言罢便直接掀开被子又大喇喇的站在了地上。

他穿好衣服回到床边弯腰捧住她的脑袋,又亲了下她的额头,用真诚的语气轻轻道了声:“我真的很在乎你,很在乎很在乎…”话罢才直起身离去。

直到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杜青宁才转过头朝外间的方向看去。

她拧眉。

难道在乎对方,就可以成为自己为所欲为的借口?甚至包括他要求她不去亲近她爹,不允许她反抗,她都得接受?

真是无理取闹。

她知道以他的脾性,回来后定然是会免不得再对她动手动脚,便缓过身上的酸痛,立刻下床把衣服给穿上。

她打开房门走出房间,才想起裴延出去之前所说的,去给她做早膳。

思及此,她便有点无奈,他对她确实足够的全心全意,可他那性子,也实在让人窒息。

这时一名护卫快步走了过来,他很自觉的紧低着头,没有去看杜青宁一眼,只恭恭敬敬的拱手等待着吩咐。

杜青宁环视着空荡荡的皈寻院,想到昨日早上出门时,裴延与她说过的,因新婚他不想他们被打扰,采秋已被他先安排到了序月水渊。她默了瞬,便吩咐道:“去让人给我准备些水,我要洗漱沐浴。”

“是。”护卫得令,立刻转身离去。

杜青宁又转身进了房间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梳头,望着镜中已嫁作人妇的自己。多愁善感这个词本不该属于她这种过得没心没肺,只图个开心快活的人,可如今她却过得越发的惆怅了。

待她梳好头,将浓密的长发盘起时,几名婢女刚好进来给她放好了水。

她走到浴桶旁,想起之前裴延搂着她在里头尽情肆意的一幕,便撇了下嘴,快速脱下衣服,以最快的时间给自己洗了个澡,免得他回来了让她不安生。

当她洗好身子穿好衣服,正在洗漱时,房门被推开。

裴延的脚步声就与她爹的一样,很轻,她不用去看也知道是他。

裴延搁下自己亲自做好的早膳,过来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他埋首闻到她身上的清新,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喜欢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留着他的气息,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直接抱起她过去从桌旁坐下。

杜青宁正欲从他身上下来,抬眸看到桌上的早膳,便愣了下。

不得不说,这份早膳做的蛮糟糕的。

一碟油煎水晶丸子一看就知被炸的老嫩不匀,一碗豆浆粥色泽偏黄怕是时间太长。也就那个卷饼看起来还颇为精致,菜心挺漂亮,似乎是花了心思的,只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她不由转头问他:“你做的?”

裴延见她终于忍不住与自己说话,便笑了起来:“嗯!”

杜青宁:“第一次做?”

裴延:“嗯!”

她闻言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虽说吃起来味道确实不怎样,却也不是难以下咽。她虽爱美食,却是不难养活,啥也能吃。

裴延只认真的看着她。

吃着他做的早膳,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专注目光,她真觉得自己似乎又没了脾气。他就有这让她生气,又让她觉得无奈的本事。

正是她吃着早膳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裴老夫人召杜青宁过去。

杜青宁闻言疑惑间,这才突然想起晨昏定省之事,因为她现在已嫁入武平王府,不能像曾经还在靖阳侯府时。

说起来,她与裴老夫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她记得之前她与裴律议亲时,裴老夫人对她当真不错,就是不知经过了那么多事,她又嫁给了其次孙,裴老夫人看她还是否顺眼。

裴延柔声道:“若是不想去,便就不去。”

杜青宁看了下外头的天色,知道当下不早了,便直接站起身:“我去。”作为一个孙媳妇,她也不能无端任性。

“我们一起。”裴延拉起她的手也站起身。

杜青宁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呵护,暗哼了下,其实她还在生气呢!

裴延低头看着她那仍含怨气的模样,轻笑间用另外一只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便牵起她走出房间,离开皈寻院。

杜青宁还没进过裴老夫人的院子,进去后不由左右看了看。

直到进入正屋,见到右边暖阁里坐着的裴老夫人,她便收回四处乱瞟的目光,乖顺的与裴延一道走了过去。

裴延抬手行礼:“祖母。”

她福了个身,便也跟着唤了声:“祖母。”

以杜青宁来看,裴老夫人仍旧是那雍容大方的模样,从神色上来看,瞧着也行,虽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亲和,但也不至于给她多强的疏离感。

目光从裴老夫人身上移开,她才发现裴老夫人身旁的人是庄映儿。

当下的庄映儿瞧着颇为柔顺,正乖乖的在为裴老夫人揉捏胳膊,看起来,她时常会在这里伺候裴老夫人。

庄映儿看了杜青宁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裴老夫人看了看杜青宁身旁的裴延,没多说他什么,只朝杜青宁招了下手,语气还算柔和:“阿宁来祖母旁边坐。”

杜青宁便乖乖的过去。

裴延见到她从裴老夫人旁边坐下后,则也从一旁坐下。

裴老夫人执过杜青宁的手,打量起对方这张精致的俏脸,一段时间不见,她发现这丫头身上的灵活劲似乎没有以前足了,瞧着仿佛静和了些。

裴老夫人问道:“阿宁这几日过得可还习惯?”

杜青宁点头:“还好。”

裴老夫人闻言也微微颔首,其实就算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并不乐意这丫头嫁进来。但也不可否认,她仍旧不讨厌这丫头本人。她道:“阿延这性子,做事向来是随性而为,阿宁没受委屈吧?”

杜青宁摇头,笑了笑,道:“他对我很好啊!”其实她觉得,以裴老夫人对裴延的重视度,对方该是不会关心他们的事才对,她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味。

“这就好。”裴老夫人又道,“阿宁刚嫁入武平王府,祖母难免有许多话与你说,今日你就在祖母这里用午膳,咱们多聊聊,嗯?”

她所说的是“你”,不包括裴延,这明显就是想与杜青宁说私话的。

杜青宁心觉没有拒绝的理由,正欲应下,这时裴延却出声了,他淡笑了下,道:“孙儿与阿宁新婚,还没处够,祖母这是就急着跟孙儿抢人?”

听起来只是句打趣的话,但听在裴老夫人耳里,却是别有深意。

以前裴老夫人因太过忽视这个小孙子,确实不大了解他的性子。可最近却算是把他了解了个透彻,他这分明就是不给人的意思,哪怕说的话温温和和,背后却透着强硬。

杜青宁闻言便看向裴延那瞧着仍旧温润正经的模样,心里嘀咕,他这人不要脸起来,就不分场合?

一旁一直表现的非常乖顺,只暗暗注意着裴延的庄映儿听到这话,下意识咬了下唇。

裴老夫人似乎也不意外裴延会不想给人,便道:“阿延这话说的倒是严重了,只是让阿宁陪祖母说说话罢了,哪里能说是抢人?”

话罢,她又轻柔的拍了拍杜青宁的手背:“阿宁自己说说,今日可是要陪祖母用午膳?”

不想这时,裴延却突然过去将杜青宁拉起环住她的身子,他的语气仍旧温和:“祖母恕孙儿一时一刻都不想与新婚妻子分开,既已请安,我们便下去了。”言罢便在颔首示意后,直接拉着杜青宁就走。

看着夫妇俩离去的背影,裴老夫人脸色陡沉,就连她都忍不住腹诽一句这小子的不要脸。

她不过只是想与杜青宁说些话,还真未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裴老夫人当下的脸色不好看,她身旁的庄映儿脸色更是有些白。

堂堂一个大男人,却是如此重视自己的妻子,那该是多宠爱。

对庄映儿来说,二表哥对杜青宁的宠爱越多,她便越不甘,不甘到难受,难受到她的心坎上。

直至杜青宁被裴延拉远后,她见周围人不多,便欲甩开他的手,见甩不开,便对他不悦道:“你又胡闹什么呢?”她突然发现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胡闹,尤其是那不要脸的劲,连她都觉得脸红了。

话罢,她便不由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那有些热乎乎的脸。

裴延干脆把她拉近,环住她的身子,前行间,他靠近她的耳根有意吹了口气,惹得她缩了缩脖子,瞪了她一眼后,他才轻轻一笑,问道:“难道阿宁没意识到她别有所图?”

杜青宁闻言微愣,而后想了想,她确实也有些这种感觉。

但是,她又道:“有所图便有所图,用个午膳说几句话,莫不是我还能被吃了不成?”

裴延:“她是想拿捏你,再通过你拿捏我。”

杜青宁再愣了愣,她知道以裴老夫人那强势的性子,想拿捏她这个孙媳妇很正常,倒没想过对方的根本目的却是拿捏裴延。

她便问:“她不是不管你?”

裴延:“她最近才发现我有一身本事。”

杜青宁:“…”好吧,还真是现实。

裴延低头又靠近她的耳朵,低声道:“我的阿宁只有我能管制,其他人想也别想。”

杜青宁已经懒得理会他这宣示主权般的语气,也没有再说话。

照理说,杜青宁应该住后院,但因裴延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带她在武平王府常待,便没给她选独院,所以他们当下正往前院去。

正是他们进入皈寻院时,就发现新丽长公主正坐在亭下似乎是在等他们。

见到他们,新丽长公主神色立刻变得柔和,起身迎了过来。

新丽长公主容颜绝色,衣着华美雅致,一举一动间都透着别样的动人风情。杜青宁再看她,仍旧是觉得惊艳。

人家可是长公主,杜青宁下意识行礼,但被裴延拉住。

新丽长公主离近后,裴延只颔首唤了声:“表姐。”

新丽长公主看着他应了声,便上下看了已为人妇的杜青宁一番,而后柔声问道:“阿宁过得可还习惯。”她瞧着,这对新人处的似乎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