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雪听到那声夫人,面颊不由一红,心中涌起一丝复杂,这时,见萧轻寒扔出一碇银子,淡淡道:“船家,这艘船,我买下了!”

那船家接过那碇银子,眼中满中惊喜,连连笑道:“好,好的,公子!”随后,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问道:“公子不需要老夫为二位撑船吗?”

萧轻寒淡淡一笑,“不必了,谢谢老人家。”

说罢,悠然转身,对云沁雪伸出手,她微微一愣,没说什么,伸手搭在他掌心,他小心翼翼扶着她上了船,放下绳索,任由船支在河中飘游。

上了船,两人坐在船头,云沁雪将手放在河水中,任指尖随着波流划动,忽然,脑中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侧目,低声道:“轻寒,求你帮我一件事,好吗?”

萧轻寒见她面色沉重,抿唇一笑,不由问道:“说来听听。”

云沁雪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忧郁起来,缓缓道:“寒王残暴不仁,嗜血成性,你应该有所耳闻,虽然,我曾想过,为了娘亲,无论多辛苦,也会忍耐,就此一生在王府终老,可是现在,为了娘亲的安危,我不得不想办法离开这里,带着她,还有初蕊一起去海域,重新开始!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傀儡,也不想,再过勾心斗角的生活。”

萧轻寒眉心微蹙,眸中掠过一丝暗晦的寒芒,低声道:“可是,即使你离开,就算到达海 域,也无法避开寒王的追查!”

云沁雪心口一震,目光变得沉凝,“所以,离开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无后顾之忧。”

萧轻寒眸中的锐芒一闪而过,薄唇微勾,笑得笃定,“海难,这是最安全的办法,让他相信,你在乘船的途中经历了海难,即使他想查证,那也是他无法到达的领域。”

云沁雪眸中闪过一道欣喜之色,正要开口说话时,萧轻寒忽地轻掩住她的红唇,目光变得寒洌万分,冷声说道:“有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赶来,而且数量庞大!”

云沁雪心中一骇,目光惊恐,赶紧道:“糟了!一定是他找来了!”

萧轻寒面色平静,淡淡交代道:“沁雪,你快进船舱中!”

云沁雪眉心微颦,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低声说道:“可是......”

萧轻寒目光中充满了让人安心的神彩,淡淡一笑,道:“放心,交给我吧!”

东陵弈桀率领一行人风驰电掣向北郊奔去,追了数里,一条小河横在眼前,月色下,河水粼粼流动着,闪耀着清幽的冷光。

一眼望去,便看到河中,有一支小船在河中游荡,月色如涟水如天,小船就在月色朦胧中,散发着清幽的光芒,船舱里亮着灯,昏黄的光芒映了出来,将附近的河面照亮了。

东陵弈桀勒马停立,凝望河面上游荡的船支,深邃如夜的黑眸微微眯了起来。

一阵悠扬婉转的箫声,忽地从水面上悠悠飘来,这是一曲非常陌生的曲调,他从未听过,只是感到,箫声隐约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东陵弈桀目光冷蛰,身旁的禁卫军统领吴恪说道:“王爷,这人很是可疑,不如......”

就在此时,箫音忽然戛然而止,一片寂静。

月色下,一个俊逸脱俗的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 ,夜风吹拂,宽大的袖摆风舞动,宛如浮云般飘逸,他手持玉箫,温润似玉,微微闭目,唇边隐隐挂着笑意,似乎正沉浸在悠扬的箫音之中,整个人有种宁静悠远的神韵。

东陵弈桀和萧轻寒,世间少有的绝世美男子,隔着河面遥遥对视。

一样的颀长挺拔的身影,只是一个坐在马上,一个站在船头,一样的俊美脱俗,一样的尊贵不凡,只是一个冷寒似冰,温润如玉,一个烈焰如火,霸气逼人。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虽然两人的脸色神情,一个云淡风轻,一个阴蛰森冷,但眼底深处都带着一股强烈的敌意。

东陵弈桀忽然冷冷开口,“萧轻寒!”

萧轻寒倏地抬头,深幽的眸子盯着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倒是没想到,只是一面,就能断定他的身份,天玥国的寒王,真不可小觑,不过,诧然的神色,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东陵弈桀冰寒冷洌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肃杀之意,冷声说道:“速将本王的王妃交回!”

萧轻寒修眉轻挑,眼波微转,轻笑着问道:“你的王妃?这船上的女子,是轻寒的知己,原来她是你的王妃。”

说罢,却没有将云沁雪归还之意,修长的手指按上箫孔,一阵婉转的箫音逸出。

东陵弈桀目光一冷,心头被他的箫音,搅得烦闷不已,不可遏止的愤怒,从胸口迸发!

云沁雪为何与他在一起,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存有私情,两人早已缘定今生,所以,她对自己,从未动过心?不由厉声喝道:“云沁雪,还不快出来见本王!”

萧轻寒淡淡一笑,连续的箫音不断,箫音悠悠,清冷绝然,杀气阵阵。

东陵弈桀冷睨着萧轻寒,眸光不由一冷,伸手,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张大弓,手里搭着一只燃烧的火箭,瞄准船帆,拉弓一射,只见一道闪亮火线,划破迷蒙的夜雾,向船帆射去。

萧轻寒面上始终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忽然拂袖一拍,河中的水被袖风所激,溅起几道冲天的水柱,燃烧的箭从水柱中穿过,射向船支时,早已没有了火光,水柱冲到最高点,化作喷泉般向四周倾洒,点点水珠映着月色,那样的晶莹剔透,妙不可言。

东陵弈桀面上虽然淡定,心中却已怒极,更让他内心愤怒的是,云沁雪竟然敢避而不见,抬手,又是一箭,那一箭带着破空的锐气,带着肃杀的冷意,激射而出。

这一箭,却不是射向船帆,而是直逼萧轻寒。

萧轻寒伸袖一扬,一道金线飞射而出,打掉了东陵弈桀的箭,一击不得手,东陵弈桀阴蛰的眸子迸出阵阵厉光,顺手拿过三支箭,三箭齐发。

萧轻寒手中的金线,如同一条细细密密的大网,形成一道坚实的盾甲,没有一丝破绽,只听得三声,三支箭皆被打下,自行落入河中。

紧接着,无数的箭支,带着呼啸的风声,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萧轻寒面色清冷,只见他周身,金线舞动,似一道金网,挡住了一支接一支的箭。

不消片刻,船支周围却被刺成了刺猬,他冷眼看东陵弈桀没有罢手之意,冷峻的面上,浮出了一丝厉光,就在此时,船舱的门打开了,一袭白影走了出来。

东陵弈桀握弓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放了下来,呼吸有一瞬停滞,心头漫过不可抑制的怒意,她果然......

云沁雪凝立在船头,夜风卷起她的长裙,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萧轻寒连忙转身,走了过去,在她身侧低语道:“沁雪,你怎么出来了?”

东陵弈桀看到萧轻寒温柔对云沁雪低语,脸色不禁变得铁青,额际青筋突起,眸中闪着狂怒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浑身散发着冷洌的寒气,一种从未有过的巨怒,与酸涩涌上心头,愤怒的火焰,瞬间演变成炽热的火山岩浆,迫不及待的胸口奔涌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森寒刺骨的冰冷,“云沁雪,跟我回去!”

云沁雪没有看他,只是对着萧轻寒淡淡说道:“轻寒,送我回去吧!今时今日,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既已知你的存在,情况也会变得复杂,对不起,轻寒,我......”

萧轻寒目光沉凝,手指在眼前轻竖,淡淡道:“嘘!我知道了!”

说罢,一把环抱起她,脚尖轻点,蜻蜓点水般越过那河面,来到了东陵弈桀众人眼前,目光如水,投射在他的悠悠白衫上,泛着冷幽的清光,透着寒冷与孤寂。

东陵弈桀脑中有股爆炸般的震荡,绝顶的愤怒,愤怒到了极限,无处发泄,他跃起马,一把钳住云沁雪的手,几乎切断了她血液的流动,她和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度过了一夜。

这个念头,让他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翻天覆地的妒潮,他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亦再也无法忍耐,“还不拿下!”

云沁雪闻言,目光一震,大声叫道:“不可以,王爷,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东陵弈桀紧咬着牙根,额际上的青筋隐暴,猛地抬起头,闪烁着愤怒火光的眼 ,凛冽的射向萧轻寒,周身也仿佛燃烧起了一把熊熊烈火,森冷的话语,从他冷酷的薄唇中蹦出,“孤男寡女,你以为本王,会愚蠢到相信你们之间,没有私情......”

他会为了她对别的男人微笑而生气发怒,会为了她心里记挂着别的男人,而心痛难当,而心中燃烧的妒火,足以摧毁整个天下。

萧轻寒淡漠一笑,忽然说道:“寒王,如果,你真的爱她,那就请相信她!”

东陵弈桀像是被毒针蛰住,浑身剑拔弩张,冷厉的转头,目光如炬的盯着罪魁祸首,怒意像翻江倒海袭来,让他不顾的一切想杀了他。

云沁雪抬首,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里,窜动着两把愤怒的火焰,并浮现一股强烈的杀意,她强撑着身体,大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真的没什么,如果要杀,就一并把我们杀了吧!”

东陵弈桀脸上表情复杂,眼底却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暴怒,手握成拳,仿佛欲将她掐死,暴戾的喝道:“你住口,迟些会与你算帐!”

萧轻寒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手指缓缓握紧,隐忍的怒火,欲要迸发而出,可是......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冷声告诫道:“东陵弈桀,不知道珍惜的人,永远也无法拥有、获得,言尽如此,你好自为之!”

东陵弈桀愤怒如潮水般的涌入胸口,阴沉沉的森寒,是从未有过的暴怒,一股危险的情绪在他胸中膨胀,如同腐骨穿石般的撼动他的心志,低沉的嗓音中,布满狂野的怒涛 ,“萧轻寒,趁本王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立刻走,不然,休怪本王无情......”

云沁雪闻言,转头,赶紧说道:“轻......萧公子,你走吧,求求你了!”

萧轻寒担心的目光看着云沁雪,传达着一丝温柔的关切,眸中划过一丝复杂之色,淡淡说道:“轻寒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语毕,绝世的身姿,迅速消失在他们眼前。

东陵弈桀见云沁雪痴痴的望着萧轻寒消失的方向,冰冷的目光带着一丝隐忍,倏地,他一把捉住她,扛在肩上,拨转马头,带着禁卫军,风驰电掣,向回路绝尘而去。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那橘红的霞光,暖暖地洒进屋内,绣心才悠悠转醒,双眼无神,直直地望着前方,仿佛失了魂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的的唤着:“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梨香赶紧凑了过去,面带忧伤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梨香的话,绣心似完全听不进去一般,只是那样愣愣地望着前方,然后,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她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那不但是她的骨肉,更是她所有的寄托,是唯一的希望,却想不到,就这样没有了......

梨香满脸同情的望着她,柔声劝慰道:“夫人,你还这么年轻,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你不要太伤心了,若是伤了身子,也会影响以后......”

突然,绣心眸中迸出强烈的恨意,让人望而生畏,狠厉地叫道:“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这么相信她,她这居然这样对我!表姐,你好狠的心......”

梨香闻言,手轻掩着红唇,惊呼道:“绣夫人,您在说什么呢?”

说罢,眼眸突的瞪大,声音突然变得惊恐起来,“您是说,是王妃......害您小产的?”

绣心心中的恨意,如同排山倒海来袭,直击心脏最柔软的部分,令她痛不欲生,“不是她把我推倒,我也不会小产,当时,我痛得差点都快没命了,她却......”

梨香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轻颤,手掩住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而缓缓抬起头,脸上浮现困惑的惊讶的说道:“不太可能吧!听说王妃和夫人是姐妹,王妃之前对夫人一直照顾有佳,听说为了救夫人,还差点被王爷打死,虽然平日里,王妃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应该不是那般心肠恶毒之人,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绣心冷冷一笑,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后来想想,自己实在是太过愚蠢了,就连亲妹妹,她都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亲表姐妹,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她看了梨香一眼,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她知道,梨香以前是云侧妃的婢女,云侧妃生前就刻薄恶毒,私下用刑罚,惩罚婢女习以为常,而云侧妃死后,她被派去服侍花绾绾,听说花绾绾这人脾气也不好,经常打骂婢女,梨 香前后跟的两位主子,都是一路货色,皮肉之苦自然少不了。

可是,当自己提及云侧妃的死,她还能对原主子存有怜悯之心,想必也是个仁厚的女子。

不过,就是像这样的奴婢,才最容易收卖,只要主子给点好脸色,就会感激涕零,若是再对她温柔相侍,说不定,就能赢得她的忠心。

梨香赞同的点点头,温声安恤道:“夫人说得也有道理,这人心,才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往往身边最亲近的人,会为了一件小事而背叛,可是,如果没有利益冲突,谁会这样做呢?事已至此,夫人还是看开些吧。”

听了她最后几句话,绣心在心中认定是云沁雪故意害她,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恨恨的咬着牙,厉声道:“没错!她原本帮我,对我好,救我的命,那是因为我,对她没有构成任何威胁,可是,现在王爷宠爱我,她表面不说什么,可是,我知道,她心里很是妒嫉的,她这种人,最会伪装,表面善良仁厚,内心却狠毒无比,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这样被她给害死了......”

梨香同情的看着绣心,十分惋惜的说道:“纵然夫人知道是她而为,您没有证据,也无法指证她啊!”

绣心怒咬银牙,双手紧攥,不甘心地说道:“我知道,若是现在,求王爷追究此事,也不能怪罪到她头上,因为,当时的情况,十分混乱,人群疯涌,我被她推倒在地,导致小产,她完全可以说是意外,她那么聪明,我根本斗不过她!”

这个蛇蝎毒妇,心胸狭隘,明明王爷那么重视她,她还不满足,还处处惹王爷发怒,王爷只不过,分给我一点点的关心,她就怀恨在心,因妒生恨,心生恶念,将她推倒,即便不是有预谋的,可我的孩子,确实是没了......

梨香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同情之色,柔声安慰道:“夫人,来日方长,就算是这次寻不到她的把柄,下一次,她总会露出狐狸尾巴!在这府中,毕竟您是她最亲近的人,您只要像以前一样,她不会对你有所防犯的!”

绣心突然的转过眸,怔怔的盯着梨香,冷声道:“梨香,你挺聪明的......”

梨香微微俯身,淡淡笑道:“奴婢这点小聪明,若是能帮到夫人,奴婢打心底感到高兴。”

绣心忽然双手捉住了梨香,眼中带着一丝狠意盯着她,厉声说道:“梨香,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不会泄露出去吧!”

梨香面色平静,淡淡一笑,道:“夫人,李总管派奴婢过来时,一再吩咐奴婢,要全心全意服侍好您,您是奴婢的主子,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夫人您好了,奴婢在府中,也不会任人欺负,奴婢又岂会斩断自己的依靠呢。”

听到了梨香的话,绣心紧张的心,缓缓的放了下来,她没有像别人那样的心机,就是因为太笨了,所以,连自己的孩儿都保不住,还翼希别人来帮助自己,这是叫自作自受。

她的目光中满是失去孩子的悲痛,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恨意,“就算不能让她为我儿偿命,也定然不会让她好过!云沁雪!从今日开始,我李绣心,不再是你的姐妹,孩儿的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无法心安,你给我等着!”

梨香眸中闪过一抹森冷的笑意,低声道:“夫人打算怎么做?”

绣心神色有些黯淡,目光怔仲,喃喃自语道:“至于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到具体的计划,我才失去孩子,王爷这段时间,一定不会再进我房了,该如何再留下王爷的龙种,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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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拥有的唯一筹码,就是这张和表姐五分相似的脸了,若是不是如此,王爷又岂会看她一眼,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哀,她真是太可悲了,那么卑微的夹在她们中间,却被两人有意无意的羞辱,当初,若是就那样死了,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王爷一直被表姐吸引,纵使口中不说,从种种表现,就可以看出,他对她已是用情颇深!

她突然感到很害怕,她拼命的告诉自己,拥有王爷的子嗣就好,别的,她都可以不要,生下心爱男人的骨肉,将他抚育长大,即使 没能得到他的爱,可是,总有一样,属于自己。

而现在,全部的希望,都付诸东流了。

绣心因为失了孩子,早已经变得多疑偏激,被人怂恿利用,却不自知,实在可悲。

梨香唇角浮现一抹极淡的冷笑,却是转瞬即逝,而后点点头,低声道:“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梨香顾及的看了她一眼,压低的声音,说道:“奴婢听府里的下人在传,说王妃昨夜夜会情郎,被王爷逮个正着,可是,王爷将她捉回府之后,并没有大发雷霆,严刑伺候,只是将她关进了地牢,这样的举动,让大家很是奇怪!”

绣心微微蹙眉,目光中生出一丝愤怒,紧咬下唇,低声道:“怎么会这样?表姐入府时,就已不是清白之身,没想到,依旧这么放荡成性,简直把王爷......”

就算王爷对表姐百般伤害,可是,每次到关键时刻,他总会对她心软,或许,所有的人都看不出来,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是,她是离他们最近的人,而且也尝过情爱的滋味,只是稍加观察,就会发现,王爷看表姐的眼神,与看其他女人的完全不同,那是男人对女人,持有的强烈占有欲,是陷入爱恋,而无法自拔的炙热眼神!

纵使再冷血无情,可是,一旦爱上某个女子,也能变得如此,这样的男人,明知是一种毒药,却毫不犹豫的喝下,让女子飞蛾扑火般迎向他,即便是烧成灰烬,也甘之如饴。

梨花眉心微皱,十分惊讶的问道:“王爷难道一点都不忌讳吗?自己的妻子早已非清白之身,而且还夜会情郎,这是何等的丑事,倘若传了出去,到时候,不光是王爷的尊严,就连皇家的威严都会有损!”

绣心银牙暗咬,眼中浮现一股怨恨之色,冷声说道:“王爷怎么可能不忌讳,尤其像他这种霸道成性的男子,最让他无法忍受的莫过于这件事,他只是在害怕,害怕一怒之下,真的杀了表姐,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梨香忽地一笑,不得不说,这个绣心平日看起来傻呆,可是直觉,却比平常人敏锐许多,想到这,她眯了眯 ,状若无意的说道:“依夫人这么说来,王爷现在只是在忍耐,要是日后触及底限,一旦爆发,必将不可收拾。”

绣心目光一怔,点点头道:“没错!”

侧头,看着梨香的清秀的脸庞,心中不禁生起一丝疑虑,这个丫鬟,怎么让她有种,浑身发寒的感觉。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到处充斥着发霉的气息,牢房外的廊柱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线黯淡,照得四周的景物,异常诡异。

云沁雪软软的靠在墙角,秀眉紧蹙,额际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体变得忽冷忽热,全身无力,喉头变得十分干渴,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唇瓣,胸口发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头好晕好烫,她知道自己发烧了,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

被东陵弈桀带回王府,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酷刑对待,她不明白,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上一刻,全身还喷张着愤怒的火焰,似乎又在一瞬间,完全消逝。

她怎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他手下留情呢?

也许,他正在想别的更恶劣方法,来惩治羞辱她,这般想着,头越发昏沉,眼前的景物,摇晃起来,身体微微倾斜,倒了下去,下一刻,她陷入了黑暗之中。

没多久,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东陵弈桀步履沉稳的走进牢房,贴身侍卫莫离,以及数名侍卫紧随其后。

他脸色沉冷的步下阶梯,迅速来到关云沁雪的囚室,从门栏外望去,只见一个娇弱的身影,蜷缩在地上,面色潮红,双眼紧闭。

东陵弈桀目光一凛,暗咒一声,随即,抬脚踢开牢门,迅速的冲了进去,钳住云沁雪肩膀摇晃,冷声叫道:“云沁雪,云沁雪,给本王醒过来!”

莫离见状,眉头不由紧锁,立即上前制止道:“王爷,看样子,王妃是发烧了,得医治才行,不然,引起其他病症就危险了!”

闻言,东陵弈桀伸手探了探云沁雪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中一紧,赶紧抱起她,对莫离大叫一声:“让上官澈速来王府!”

说罢,箭步如飞的向牢外跑去,几名待卫见状,纷纷让道,眼中露出一种惊诧的神色。

梨花苑,床榻上的女子,五官精致,眉如新月,睫似蝶翼,许是发烧的缘故,肌肤显得异常红润粉嫩,半睁半阖的眸子,泛着氤氲雾气的柔光,纤细的勃颈,好似一折就断,娇小清瘦的身形,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东陵弈桀嗤笑一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单纯善良的外表蒙骗。

初蕊恭敬的站在一旁服侍,一边擦拭云沁雪脸上的冷汗,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转眸,见东陵弈桀盯着小姐的面容,犹自逸出一丝冷笑,不由浑身发毛,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宁儿上前,微微俯身禀报道:“王爷,上官大夫到了!”

闻声,东陵弈桀这才转头,目光锐利如冰,冷声吩咐:“请他进来吧。”

宁儿身子一颤,点头应了一下,随即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房门被推开,一个清俊的男子,提着药箱,缓缓走了进来。

一袭天蓝色的衬身锦袍,明净似朗澈的天空,俊美温文的脸上,神情带着沉凝,但看到床榻上女子的安好,却是松了口气。

东陵弈桀注意到上官澈这个细微的动作,锐利的眼神眯紧,压低声音,冷声警告道:“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要做非分之想!”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上官澈微微一愣,怔怔的望着他,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他这个举措,就像是,不让任何人觊觎自己的宝贝,更想是向其他人,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他赶紧低下头,掩饰的轻咳一声,专注的上前切脉,半晌,看了东陵弈桀一眼,犹豫再三,淡淡道:“王妃的症状是暑湿之症,属于风寒的一种,这个病症倒不难治,只不过......”

东陵弈桀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声问道:“只不过什么?”

上官澈脸上闪过淡淡的担忧,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只不过,用药和饮食方面,一定要多加注意,因为王妃现在气血两虚,若是稍有不当,只怕会伤及腹中胎儿......”

东陵弈桀震惊的瞪着他,脸上的表情,更是堪称经典,一时之间,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把揪住上官澈的衣领,质问道:“你说什么?”

上官澈顿时哭笑不得,他没说什么伤天害理的话吧,怎的把他当成杀父仇人一般,举手抱拳,低声道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听到这句话,一道晶亮的神彩,倏地从深幽的眸底闪过。

东陵弈桀冷峻的面容,闪过似喜,似惊,似恼的情绪,总之,心口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啃咬,他困惑的看着胸口,这是什么感觉,有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聚集在心间,似要满溢出来,可是,这感觉,他不讨厌,却是十分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