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住上官澈的衣襟的双手更是紧握,怎样也掩不住那突来的喜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脸上的笑意,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时间,只觉满室春暖花开,温暖四溢,不由喃喃自语道:“有喜,你说她怀孕了,她有了本王的孩子?”

上官澈见他表情,淡淡一笑,低声道:“是啊,王爷,可否先放了上官......”

东陵弈桀手下倏地一松,遂然转身,看着床榻上的女子,见她紧皱着眉,冷汗淋漓,似乎无法感受到他的喜悦,思及昨夜的事情,一股滔天的愤怒,疯涌上心头。

听到小姐怀孕,初蕊更是震惊,小姐都要打算离开王府了,看着昏睡中的面容,眉心不由紧蹙,这可如此是好啊?

上官澈轻声一叹,嘱咐道:“王妃才一个月的身孕,怀孕初期很是危险,前三个月,最好不要有过激的举动,王妃身体娇弱,胎象不是很安稳,王爷千万要注意她的身子,莫有丝毫差池!”

闻言,东陵弈桀面色不禁一滞,冷声问道:“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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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澈注意到东陵弈桀的脸色不善,心中虽然感到纳闷,也不敢多言,“是啊,王妃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虽不明显,确是足月。”

听到他东陵弈桀狂热的心,渐渐冷却下来,刚才被狂喜冲昏的头脑,这时冷静下来,却让他很是愤怒,本来这孕期只能估算,上个月十五碰了她,才相隔二十几天,还不足一月,根本不可能查出有孕,除非......

这样的猜测,让他心中的某个地方,仿佛长了长长的藤萝,纠结的往上蔓延,绕到喉咙,紧紧缠住,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上官澈看着他陷入沉思的脸,低声唤道:“王爷,王爷......”

东陵弈桀倏地回神,转过头,锐利的光芒在眸中一闪而过,冷声道:“没事了,你先退下吧!将药方交给婢女,吩咐她们尽快熬好药!”

上官澈点头颔首,微微俯身道:“是,王爷,上官告退!”

见他离开,东陵弈桀不禁有些心不在焉,转过身,怔怔看着她,睡得很不安稳,她的睫毛浓密的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眉头微微皱着,仿佛做着一个永远都不醒的 。

突然,他冷冷出声,朝初蕊交代道:“你也下去吧!”

初蕊惊惧的看着他一眼,担忧的视线在眸中掠过,最后,俯了俯身,退了出去。

天色暗了许多,将万物笼罩在黑暗之中,万籁寂静。

他目光蓦地一沉,转眼间,脸色阴鸷,杀意顿显,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光洁如玉的脖颈,目光一闪,面无表情的掐了下去。

睡梦中的云沁雪只以为做了恶梦,梦中,一个狭小的洞中,她被长藤缠绕周身,胸中堵塞的喘不过气来,一时憋得难受,被惊醒了,这才发现,并不是梦,惺松的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便是东陵弈桀那张俊美无铸的容颜,烛光下,那张脸庞轮廓分明,完美的像是琢刻一般,却残忍冷酷的骇人。

云沁雪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手抓住他卡住她脖颈的手,呛的剧烈咳嗽,却觉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恍惚中,烛火跳跃稀微,眼前他的脸,越来越模湖,她愈加觉得呼吸艰难,微微挣扎,被子猛地滑落下去,“好痛苦......轻......救我......”

猝不及防的,他的胸口,剧烈的痛了起来,手紧紧抓住衣襟,手指狠狠地滑过,留下五道指痕,仿佛要将它挖出来。

他粗暴的将屋内的东西全都砸碎,心似乎越来越痛,痛得麻木,痛得没有知觉,他惨白着面容,俊美的脸庞,像是覆了一层冰雪,冷蛰骇人,红润的唇,变的暗紫,在愤怒中颤动。

噼里啪啦的声音炸响,被这样一惊吓,云沁雪完全醒了过来,她大口的吸着气,身体虚脱的没了力气,躺在床上,忍不住恐惧起来,看着东陵弈桀,出声吼道:“东陵弈桀,你这个疯子

东陵弈桀闻言抬眸看她,目光冷冽,恍如寒冬突至,却犀利如剑,直直的刺过去。

云沁雪喘息着直直瞪他,眼眸中泄出的是冰冷的恨意。

东陵弈桀目光一沉,心头像是挨了重重一击,带着些许的痛楚,脸上却无表情的望着她。

屋内动静终于惊了外面的守卫,莫离疑惑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东陵弈桀眉头紧皱,深邃幽暗的眸瞳,泛着清冷的蓝光,目光投向远处,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药呢?”

云沁雪头脑还有些发烫,只见莫离赶紧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药,云沁雪望着那药,乍听到东陵弈桀说的两字,心里不禁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东陵弈桀深幽似寒潭的眼 ,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紧抿的薄唇似在隐忍,一改往常的态度,起身,接过莫离递来的药碗,随后,将药碗递给她身旁,目光冰冷,低声道:“喝了。”

云沁雪微微颦眉,他态度的改变,突然让她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将药碗推开,淡漠的说道:“我不想喝!”

东陵弈桀脸色一变,看着她不想理睬的表情,将药放到她的嘴边,瞳孔的色泽逐步加深,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息,让人发寒,“喝掉,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云沁雪黑眸对视,一个抬手,不小心将药打翻在地,哐当一声,褐色的药汁溅起,大半的泼洒,在东陵弈桀的身上,冷声道:“我说不要!”

东陵弈桀缓缓起身,森冷的面容越发沉重,莫离见状,赶紧说道:“王爷息怒,药汁还备煎着,属下立刻去拿。”

说罢,迅速转身,从外面端来一碗药,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东陵弈桀目光越发狠厉,一把掐住她的下颔,粗暴的将药汁灌了进去,云沁雪艰难的吞咽下苦涩药汁,黑眸愤怒的盯着他,冷声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东陵弈桀眸中阴沉乍显,看着她怨恨的视线,只觉刺目,紧紧皱了眉,愤怒的拂袖而去,冷声下令:“即日起,王妃不许离房门半步!”

云沁雪怔怔的看着他,只觉突觉冬日的风暴,刺骨而来,让她宛如直坠冰窟。

付凌微微蹙眉,目光露出一丝担忧,低声道:“糟了!除了悦儿姑娘,我还没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这般在意!悦儿姑娘的离开,已经对王爷造成很大的影响,我怕这次......”

齐远面色一沉,淡淡出声道:“王爷三番两次差点杀了王妃,这是在意的表现?不过,王妃性格淡漠,似乎对王爷并无意......”

张恒目光沉重的看了他们一眼,轻叹一声,道:“当自己发现自己对一个人与对别人不同,那必然是,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王爷身处在这个位置上,必然不能有常人的弱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到时又舍不了,为免日后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她,以绝后患,王爷心怀大志,岂会让儿女情长绊住手脚。”

三人这般说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的沉声厉喝,皆是一惊,纷纷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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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微微皱眉,目光锐利的直视三人,面色沉凝寒洌,冷声道:“你们何时跟长舌妇一般,敢在背后言论王爷,幸得这番话是被我听到,若是王爷,你们十颗脑袋都保不住!”

三人望着他目光怔忡,面色倏地一白,神情皆是一片晦色,惊的纷纷跪了下去,齐齐道:“属下参见王爷......”

莫离大惊失声,连忙转过身,看到身后的人影,当场惊得说不出话来,想都未想,单膝跪下,沉声说道:“属下该死,王爷恕罪......”

东陵弈桀冷漠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你们三人,去赏罚院自领三十大板。”

三人自知说了忌讳的话,也不敢求饶,只俯身磕头,沉声道:“谢王爷!”

心中不由暗暗疑惑,王爷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醒来的时候,云沁雪感觉腹中隐隐作痛,将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揉按,她这几日,实在是嗜睡得厉害,微微摇头,明明心中记挂的事,那么多,却还能如此贪睡,而且,肠胃也很不舒服,闻到腥重的东西,总是恶心想吐。

这症状倒像中暑了,她微微侧目,只见初蕊支着胳膊肘倚在床边,头一歪歪的在打着盹,床边放下的幔帐,随风飞舞,像是翻飞的浮云。

云沁雪动了动,感觉身子有些酸软,尽量小心翼翼的抽开手,许是初蕊有所察觉,头重重的垂下去,一下便醒了,见云沁雪醒了过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立即探过她的额头,随即,笑了笑,双手合拢,打着手势道:“太好了,烧总算是退了!”

云沁雪淡淡一笑,握住她的手,抱歉道:“让你担心了!”

初蕊发现她脸色略显苍白,眼底隐隐浮上一抹青色,忙让她躺下来,笑着比划道:“饿了吧,我这就去端吃的过来。”

打完手势,她赶紧跑了出去,不见踪影。

云沁雪摇头一笑,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鼻中窜入一缕幽幽的香气,她睁开眼,见到初蕊和宁儿两人的笑脸。

宁儿凑了过来,笑着说道:“王妃,你快尝尝这个银耳莲子羹,好好喝呢!”

云沁雪微微一怔,这几日,昏昏睡睡,口中只留有苦涩的中药味,看到这银耳莲子羹,很是喜欢,不过,她很久没吃过这样的炖品了,不禁疑问道:“从哪来的?”

闻言,宁儿蹙起眉头,不满的说道:“本来一早吩咐厨房,叫人炖好银耳莲子羹,再用小火温着,我们要去拿时,就可以取来,可是,厨房那帮人,却先给绣夫人炖好了,我们的却还没开始,奴婢就和宋大娘商量了一下,先拿了过来,反正,绣夫人和您这么亲近,这点东西,又怎会斤斤计较?”

初蕊微微一笑,很是赞同的对着宁儿比了比手指,宁儿嘻嘻一笑。

云沁雪则是微微皱眉,嗔怪的看了宁儿一眼,可是,端都已经端来了,只得低声道:“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对了,绣心她现在怎么样了?”

宁儿眉心微蹙,脸上露出同情之色,低声道:“绣夫人小产了,现在一直待在房中静养,只怕要好些日子,才能恢复了。”

云沁雪不由一叹,眸中浮现一抹愁绪,绣心失去孩子,虽不是她一手凑成,但或多或少,心中还是存着愧疚,当时,她的无心之举,却害她摔倒,以致小产。

可事已至此,即便现在告诉她,她是无心的,她也应该不会相信了。

初蕊见状,手在她眼前晃动,打着手式道:“小姐,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

她相信小姐的为人,不管外人怎么说,她都不相信是小姐害绣心小产,自打绣心当上夫人之后,变了,纵使性情还是和以前一样温顺,可是,她知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云沁雪见她眸中的关切,心中一暖,随即点点头,初蕊拿起汤匙,舀起一勺银耳莲子羹,正要向云沁雪嘴里送去。

突然,宁儿痛叫一声,捂着肚子,倒了下来,成色扭曲的躺在地上,唇角处,吐出白色的秽物,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没多久,脸上满是冷汗,面目发黑,脸色惨白,着实骇人。

云沁雪见状,禁不住脸色大变,心突然狂跳的厉害,仿佛随时都要蹦出来,可她知道这时慌不得,极力镇定转头,大声叫道:“初蕊,你快去叫大夫!”

初蕊闻言,立刻放下碗,迅速的冲了出去,通知门外的侍卫,叫他们立刻找来大夫。

云沁雪则是掀开被褥,快步来到宁儿身旁,她的神智,还在恍惚之间,猛地一死死抓住她的手,指甲狠狠地掐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很快渗出鲜红的血丝,手上痛得厉害,她感受到宁儿的痛苦,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敛了敛神,沉声道:“宁儿,你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会来。”

似乎是听懂了什么,宁儿微张开唇,喃喃自语,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云沁雪目光一怔,她的症状,应该是食物中毒,随即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猛地将茶水,灌进宁儿的口中,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紧急抢救。

宁儿张开嘴吞咽茶水,胃部被水泡涨,一阵恶心,她将头一偏,哇的一声,吐出秽物,这时,门外传来初蕊依依呀呀的嘶哑叫声。

上官澈提着药箱匆匆而至,立即上前切脉,目光微怔,低声说道:“王妃无需太过担心,所幸她中毒不深,还可医治,在下开几味药,熬好立刻让她服下,即可解毒。”

云沁雪面上一喜,低声说道:“上官大夫,谢谢你了!”

上官澈淡淡一笑,待吩咐人取了药来熬好,让宁儿服下,没多久,她的神色,果然好了许多,云沁雪这才放了心,低声问道:“上官大夫,可否告之,宁儿中的是什么毒?”

上官澈意味深长的一笑,淡淡道:“是砒霜,但也是因为你替她急时救治,她才得以活命,王妃是否通晓医理?”

云沁雪眸光闪了闪,摇头道:“我哪懂什么医理,只是恰巧在医书里,看到过这样的病状,情急之下,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上官澈眸中掠过一丝赞赏,随即,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递到她手边,淡淡笑道:“这瓶中的药,可解百毒,王妃放在身上,可以防万一,往后在府中,可要多加小心!”

云沁雪淡笑接过,低声感谢道:“多谢上官大夫提醒,这件事,还请您守口如瓶,切莫泄露出去!”

上官澈点头颔首,眸中更是多了一分欣赏,微微一笑,道:“好的,这里毕竟是女眷的住所,在下不便久留,告辞!”说罢,他步履沉稳的走了出去。

这时,初蕊面色沉重的走了过来,扯了扯云沁雪的衣袖,打着手势道:“小姐,我知道宁儿怎么会中毒了。”

云沁雪眉头紧颦,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低低吐了口气,淡淡问道:“是不是汤中有毒?”

初蕊点点头,手中的那碗银耳莲子羹,银针放下,一层乌黑染在了银针上。

她知道事态严重,怕自己打手势表述不清楚,便取来纸笔写下,“我按小姐的吩咐,去厨房打探过了,宋大娘说,这银耳莲子羹,是绣夫人身边的丫鬟命人做的,但是,却迟迟没有人来取,宋大娘不敢乱动,我便央宋大娘把做好的让给我们,而宁儿这丫头向来嘴馋,先偷尝一口,这毒,就是这样中的!”

云沁雪紧拧眉心,低声问道:“那剩下的银耳莲子羹怎么处理的?”

初蕊眉心紧皱,接着写道:“我已经验过了,整个锅里的汤有毒,已经被奴婢埋掉了。”

写着写着,双手后怕的颤抖起来,抬头看她,脸上满是懊恼之色,眼圈微微发红,“若不是宁儿先毒发,只怕小姐就要被我害死了......”

云沁雪低低吐了口气,安抚道:“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厨房混杂之地,这下毒的人,实在难以判定,此事先不要声张,这凶手是要害绣心,还是我,还说不定呢,不要打草惊蛇。”

初蕊目光沉凝,忧心的点点头。

云沁雪皱紧眉心,心里虽不愿相信,却隐隐有所预感,喃喃道:“若此事真是绣心所为,那么,她的心机,真是可怕,既能害了我,又可以为自己开脱。”

如果要问谁的动机最大,那矛头直指向绣心,因为孩子的事,她定然对她存了芥蒂。

想到这,她低低叹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此事,还没查清,冤枉了她,也说不定。

初蕊紧抿着唇,接着写道:“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云沁雪沉思不语,却是心寒异常,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由想起以往些许片断,猛地站起身来,紧紧地握起拳,半晌没有松开。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

云沁雪心头一慌,面容变得沉重,立刻说道:“绣心,快把这些纸都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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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颀长挺拔的高大身影,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一袭玄墨色的锦袍仿佛能融进夜色之中,衣襟前的华贵金线,发出细细碎碎的光点,背后映衬幽暗的夜色,银白的月光如同轻烟一般,正好落到那人冷峻的面容上,眼眸幽冷如潭,深沉似海,黑不见底,让人恐惧。

初蕊手下的动作变得迟缓,见东陵弈桀向她们的方向看来,不由害怕的低下头,将一叠纸张藏到了身后,云沁雪心头不由一惊,稍稍侧目,眼神示意初蕊退下。

初蕊点头颔首,经过东陵弈桀身边时,俯了俯身,随即,步履急促的走了出去。

东陵弈桀倨傲的站在门口,锐利的眸子微眯,幽暗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悦,冷声道:“王妃不会是连规距都忘了吧!”

云沁雪暗吸了口气,缓步走了过去,垂下眸子,俯身请安道:“身见过王爷!”

东陵弈桀蓦地挑眉,细细端祥着眼前的女子,秀而清的柳眉之下,一双清眸平静无波,乍看下觉得十分温柔,顺从,可是若看得仔细,便不难发现,里面透着一抹坚毅、清傲之色,小而挺的鼻子,柔软且微粉的唇,此时,抿成一个清冷的弧度。

似乎面对他,无论何时,都是淡漠无温的表情,像是一层冰冷的面具,而最真实的一面,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露。

云沁雪微微抬头,见他目光幽深的注视着自己,那双清冷的双瞳,黑不见底,仿佛能映出自己的倒影,只听见他冷淡的声音响起,“传膳!”

云沁雪微感到诧异,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用膳,一时心血来潮,还是为了要羞辱她,这段日子的反常,比起从前的冷厉对侍,更让她心中不安,甚至害怕。

没多久,数名身着粉衣的婢女,手端美味佳肴,足下轻微,徐徐而来,将菜肴放置桌上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云沁雪察觉到头顶传来的炙热视线,淡漠的问道:“王爷,您有什么事吗?”

东陵弈桀盯着她孱弱的体态,倏地伸出手,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肢,不悦的皱了皱眉,沉声道:“太瘦了!”

云沁雪微微蹙眉,他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向她的腹部,眸中带着一丝困惑,还有一丝不自觉显露的温柔,一切都让她感到奇怪。

等到他松开对自己的禁锢,云沁雪暗暗舒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桌上。

王府的厨师的手艺,与宫内御厨的相比,应是不相上下,膳食做得色香味俱全,可奇怪的事,今天的菜色,却很是清淡,她很喜欢。

从中午醒来,到此刻还未进食,的确是有些饿了,可是,身旁的人是他,就算是再喜欢,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致,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便放下银筷。

东陵弈桀微眯眼眸,不悦的看她一眼,似乎对她吃的太少,表示不满意,直接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剔除肉中的长刺,随后,送至她的唇边。

云沁雪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眸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忙不迭地低声道:“妾身自己来就好,不麻烦王爷了。”

抬眸间,他威胁的目光,冷洌的射向她,那眼神似乎在说,如果她敢不吃,他就要扒了她的皮,这个男人,似乎只习惯于命令别人,而且,不喜欢,听到任何的反抗,整个一土霸王。

云沁雪黛眉轻颦,带着微微的不悦,张口吞下他送过来的鱼肉,此刻的顺从,只是怕他冲动之下,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毕竟他权势惊天,要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东陵弈桀很是满意她的反应,深幽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状若无意的问道:“味道如何?”

大概是口中的食物,正在咀嚼中,还未来得及咽下,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点头淡淡道:“很好。”

东陵弈桀面色平静,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弧,这个举措,似乎让他心情变得不错,并且产生出一股狂热,手中的银筷,在各种菜式中游走,将她的小碗堆积成山。

云沁雪敢怒不敢言,紧皱着眉,尽力勉强自己埋头苦吃。

突然,胃中涌上一种强烈的呕意,她来不及反应,单手捂着胸口,倏地偏过头,忍不住呕吐起来,眼角不自觉地流出泪来,手着扶住一旁的桌靠。

刚入口的食物,就这样,狂吐而出,泛起一丝酸腥的气味。

啪的一声!

东陵弈桀扔下手中的银筷,深邃的寒眸直盯着她,冷声下令:“赶紧撤了!”

云沁雪低垂着头,吐得头晕晕的,接过不知谁递来的杯子,把水一口饮进,顿了顿,抬 发现,对方脸上的神色阴沉如寒铁,似乎正在酝酿着怒意,快要狂飙出来。

纵使脸上没有透出慌乱,但从他僵硬的动作,不难看出他的不知所措,手轻拍着她的背部,低声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云沁雪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盈盈若水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的情绪,哑声说道:“求你不要再这样了,你的喜怒无常,真的让我好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这一刻的温柔体贴,下一刻,你是不是要将我,拖出去处死......”

闻言,东陵弈桀的脸庞,瞬间变得铁青,手下无意识握住的酒杯,终于承受不住他的怒意,砰的一声,碎裂开来,参差不齐的碎片,深深刺进肉里,流出 鲜血,殷红的血迹,顺着掌心流下来,落到桌面上,一滴一滴,鲜红妖治,仿佛冬日里开放的红梅。

自那日离开,他就陷入一股摆脱不了的痛苦之中,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患得患失。

当得知她可能爱上别的男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那种空落落的恐惧,就像一只只蚂蚁,慢慢的啃噬着他的骨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宠她也好,爱她也好,恨她也罢,到底,她还活生生的在他眼前,留在她身边,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倘若有一天,她突然从他眼前消失,连一缕香气,也不曾留下。

到那个时候,他可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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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禁不住猛然绷紧,目光倏地深邃起来,手中越握越紧,血越流越多,他却毫无察觉,掌心的疼痛,似乎抵不了心痛分毫,胸口剧烈起伏着,喉间发出沙哑的嗓音,嘴角缓缓勾起的一抹冷笑,带着一股沉痛悲伤的弧度,“本王这么可怕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