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东陵弈桀松开了她的手,人就已经飞了过去,黑色衣袖随风鼓动,也不见他如何出招,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那男子的手就已被折断。

其他的黑衣人见状,齐齐拔出腰中的长剑,直逼东陵弈桀的面门,眸中闪动着浓重杀气,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寒月宫的事,也敢插手。”

东陵弈桀有一瞬的凝滞,随即,浓眉紧蹙,面容阴沉如暴雨前的天空,眸中的杀气像是困兽出笼一般,肃杀的声音像冰针一样寒蛰万分,“你们都该死!”

众人口中迸出一道阴蛰的指令,“阻挡者,杀无赦!”

夹击过来的黑衣人动作迅猛,眼中皆迸射出浓浓的杀意,恶战,一触即发。

东陵弈桀目光冷凝,面容沉寂,一边揽着柳悦儿,一边躲避黑衣人的攻击,蓦地回头,厉声叫道:“琴儿,带王妃速速离开。”

闻言,云沁雪眉头微颦,担忧的望着东陵弈桀,急声道:“琴儿,我们快去通知莫离,他们是寒月宫的杀手,王爷一人难以阻挡…”

琴儿心忧的看着云沁雪,慎重的点了点头。

云沁雪担忧的看着东陵弈桀穿梭在一众刀光剑影中,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上前帮忙,虽然心中很是着急,可是她知道,要是自己遇到危险,让他分神,那后果会更为严重。

可是,几名黑衣人放弃攻击东陵弈桀,转而将目标放到了云沁雪的身上,东陵弈桀心中一慌,迅速的向云沁雪的方向飞身而去,见她情况危机,一分神,身后露出一个破绽。

柳悦儿眼看着那剑向他刺来,他已经来不及躲开,心中一震,大叫道:“弈桀,小心!”

她挡了上去,闷哼一声,腰侧中了一剑,白衣的纱裙,顿时变得一片血红,东陵弈桀蓦地回身,环着柳悦儿的手感受到暖热的液体,汩汩而出,伸手一看,已是鲜血淋淋。

而云沁雪震惊得无以为复,紧捂着唇颤抖不已,那一剑,她相信,以东陵弈桀的武功,是绝对可以闪过的,可是那名女子,却用身体替他挡剑,是何等的用情至深?

在感情这方面,她输给了一个陌生人。

东陵弈桀蓦然转头,看着那名黑衣人,俊美的脸上,一片冰寒冷漠,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深处,没有一丝温度,黑发飘荡,身上散发的森冷寒气,比浑身浴血的杀手还要冷冽,像是来自地狱的的修罗阎王。

黑衣人没想到会刺中柳悦儿,一时间慌了神,上面交代不可伤她性命,然而,这个男子阴鸷的眼神,看得他毛骨悚然,可笑,身为杀手的自己,居然会害怕杀气?

手中的剑柄攥紧,飞迅的刺了过去。

东陵弈桀紧眯着眸子,面无表情的将长剑挥了过去,只见一道寒光掠过,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那名被切断的脖颈的黑衣人,血液如泉水般喷射而去,直挺挺的身子,仰面倒在地上。

众人一阵惊骇,他们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那人便已气绝身亡。

东陵弈桀感觉到身侧的人儿,呼吸越来越浅,目光不由一怔,紧紧的环住她的腰,眸中浮现一丝惊恐不安,急切的喊道:“悦儿,悦儿…”

柳悦儿虚弱一笑,松了口气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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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抑着痛苦的呻吟,象针一样扎着他的心,东陵弈桀黑眸陡然幽暗深沉,低沉的嗓音中,透着焦虑与沉重,“别说话。”

柳悦儿本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可最后,只能勉强扯了扯唇角,她感觉身上的气力在消失,缓缓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指,头突然一失重,人不支的昏了过去。

云沁雪一边跟着琴儿逃跑,一边忍不住注意着东陵弈桀的情况,当她看到十多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齐齐攻向他时,目光不由瞪大,惊骇的叫道:“御憬,小心…”

东陵弈桀听到声音,凌厉的黑眸微眯,倏地众人手中的利剑,挡住了齐齐砍来的剑刃,他稍稍转动剑柄,一阵阵金属摩擦的声响,只觉火光飞溅,剑刃反射的寒光四散。

瞬间的功夫,就已突破了重围,锐利的剑尖,倏地众人的胸膛上横扫,中剑的几人,胸口飚出一串鲜血,飞坠落下。

这些人的武功,虽远不及东陵弈桀高超,但寒月宫毕竟是天下第一魔教,宫中成员皆江湖中的小有名气的人物,身手然不弱,一下子来了三、四十几个,而他手上,还抱着一个伤患,寡不敌众,应付起来,十分棘手。

这时,琴儿也被几名高手围困,渐渐招架不住,肩膀被划了一剑,顿时,血如泉涌。

云沁雪心惊的看着琴儿,心中很是慌乱不已。

而东陵弈桀一边应敌,一边护着柳悦儿,看着愈来愈多的人聚集过来,面上露出沉凝之色这场打斗,最好是速战速决,不然,待他的体力消耗殆尽,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紧要关头,莫离等人从寺外赶了过来,见东陵弈桀正与一名像首领的人对决。

那人一身黑衣飘扬,面容森冷,手中一把利剑,出手不留余招,有如毒舌吐芯,随时可猛噬对手一口,每招都是取人性命的杀招。

东陵弈桀目光一冷,剑在他手中仿佛活着一般,他出招极快,每一招每一式,都让黑衣人招架不住,剑气如游龙一般,变幻莫测。

那名首领看出他对身侧女子的重视,于是,他连连出招,招招袭向他身侧的女子。

东陵弈桀不由大怒,脸色更是难看之极,握着剑柄的手紧攥,焦急的心情被愤怒所取代,他迅猛的发出下一轮攻势,剑尖从对方的勃颈处擦过,险象环生。

莫离手一个示意,身后的侍卫立即上前迎敌,他来到东陵弈桀身边,沉声道:“王爷,请您带王妃先行离开,这里,就交给属下来处理。”

东陵弈桀眉头微蹙,冷声提醒道:“不要轻敌,他们的的身手不弱。”

莫离沉重的点点头,而东陵弈桀的手中的剑快如闪电,动作更为迅速,攻势更为猛烈,肆意的厮杀,温热的鲜血,喷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寒月宫等人的武功不弱,但是,王府的侍卫人数众多,纠缠起来,即使是杀了几个,可是,剩下的,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东陵弈桀的剑刃,染上了腥红的鲜血,而双方胶着的状况,一直僵持不下,突然,那名领头的男子冷声道:“寒王,为何要插手我寒月宫的事?”

当莫离带着众名侍卫赶来时,杨森就已经知道,与自己对招的男人,正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天玥国的寒王,只是,他手中的女人,却是左护法命她们捉拿的重要人物。

东陵弈桀面色沉凝,冷哼一声,嗤笑道:“本王要做什么事,何需你来过问?你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还敢上来送死,胆子不小…”

杨森目光一沉,沉声道:“我寒月宫无意与你为敌,只要你放下怀中的女子,我答应绝不再伤王爷的家卫分毫…”

东陵弈桀额际的青筋突起,牙关紧咬,这个模样,显然心口囤积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冷声道:“可笑之极,她与你们寒月宫有何关系?”

杨森面色一滞,眸中迸出一抹怒意,冷冷道:“她是我寒月宫左护法的女人,今日你公然抢人,你可知道后果?”

东陵弈桀目光一沉,眸光中闪过几缕复杂,讥笑道:“那又如何?本王想救她,无论你们是谁,敢阻挠本王,下场就只有死。”

杨森勃然大怒,咬牙阴沉道:“你太嚣张了!”

东陵弈桀冷冷一笑,深幽的眸子紧眯,锐利的眸光闪动,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左护法,她的女人不愿回去,不想本王铲平寒月宫,就在此收手。”

他不知道,这三年来,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是,当她眼中露出惊恐的神情,他实在不忍心见她如此,他已经分不清,这颗焦虑不安的心,究竟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对她存有…

杨森看着宫中弟子死伤过半,心知再继续下去,他也无法全身而退,就算心中有再多不甘,现今的局势于他们不利,只得大声命令道:“撤!”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东陵弈桀眼前,莫离赶紧上前,低声道:“王爷…”

东陵弈桀抱着柳悦儿,来到云沁雪身旁,而此时,柳悦儿昏迷不醒,她的伤处在左肋,虽不是要害,但那人的剑势凌厉,刺得很深,若不及时救治,也有性命之忧。

云沁雪见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神色镇定地扯下衣裙的布巾,为柳悦儿进行简单的包扎,怎么说,她也是为了他而受伤,想到这,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苦笑。

东陵弈桀神情凝重的侧过头,深深的看了云沁雪一眼,半晌,才开口对她低声道:“雪儿,带她到府中养伤,好吗?”

云沁雪苍白的脸隐在暗影里,看不出神色,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这件事,王爷做主便可,无需过问我的意思。”

东陵弈桀神色一变,沉吟片刻,低声说道:“你…待伤好之后,我会将她送出 。”

他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所以,给了这样的承诺,凝重的看了云沁雪一眼,便抱起柳悦儿朝马车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云沁雪第一次觉得,幸福是那样短暂,好似只是一瞬间,便从她指间溜走,东陵弈桀的温柔和深情,转眼间,已经变了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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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如霜,夜空寂蓝,一行人回到王府时,夜色已深。

云沁雪在琴儿的护送下,独自回到了梨花苑,而东陵弈桀,则是亲自抱着柳悦儿,向蔷薇苑而去,并马上叫人唤来上官澈,让他立刻替她救治,可见对她的安危,是何等的在意。

府中的院落,皆是以花为名,据琴儿说,以前的苑名,并不是如此,因为,曾经有个在东陵弈桀心目中很重要的女人,非常喜欢花,所以,才将原本的名字换去,改以花为名。

蔷薇苑的离她所居的梨花苑很近,虽然,地处的位置同样偏僻,但院子里的景致与环境,要比梨花苑好上百倍。

苑中的环境典雅精致,百花齐放,院内有一处清池,栽种着满池的莲花,其中,还生长着百年难得一见的并蒂莲花,人说,并蒂莲是莲花中的珍品,并且象征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云沁雪静静坐在梨花苑的卧房中,环视着室内典雅素洁的摆设,突然感觉到压抑与心酸,她并不是在乎荣华富贵,只是,他这样的举动,确实触痛了她的心。

琴儿望着云沁雪惨淡的面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今天的事情,她跟随在一旁,从头看到尾,那个女子,她是识得的,真没想到,王爷竟然会带她回来,虽说,那个女子是因他受了伤,可是,这样做,还是在无形中伤了王妃。

看着王妃和王爷的感情日渐生温,本以为,这次王爷带王妃去南山寺上香,会更加巩固两人之间的感情才对,却不料,出了这样的事。

王妃是当局者迷,而她是旁观者清,这段日子,王爷对王妃,一天比一天温柔,这些,她是看在眼里,总以为,不需要多久,他们俩人便就能修成正果。

可是,她也清楚,王爷从前对王妃的伤害太深,她还没有办法对王爷完全信任,若是王爷再走错一步,那王妃的心,就再也难以挽回了,想到这,她不禁为两人的将来担忧。

这时,云沁雪突然发出一道轻微的低吟,琴儿赶紧上前查看,见她的掌心被钗尖划出一道血痕,心忧地说道:“王妃…奴婢马上拿伤药来。”

云沁雪恍惚的点了点头,静静的坐在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面容,脸色十分苍白,眉梢眼角满是愁容,她怎么变得这么憔悴,眼神何时变得如此的幽哀?

琴儿拿来紧急的药箱,拿出里面的纱布和药膏,专心的替云沁雪包扎好,淡淡道:“王妃 今天一定累坏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云沁雪淡淡颔首,而后,将目光转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很是愧疚道:“今天害你受了伤,实在对不起。”

琴儿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保护王妃是奴婢的责任。”

云沁雪抿唇不语,心中对琴儿还是很感激的,以前在身边伺候的丫鬟,除了初蕊,她都无法全心的信任,但她的关心,她看在眼中,希望这一次,她不会看错人。

琴儿俯了俯身,默默无声地为云沁雪铺好了被褥。

沐浴完毕,云沁雪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太多,真的有些累了,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梦境里,四周的景物,仿佛蒙上一层淡淡的薄纱,然后,水雾渐渐散了开来。

她看到东陵弈桀站在她面前,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他的眼眸,是那样的深情,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温柔,她微微一笑,满心欢喜的迎上前去,可是,他却与自己擦肩而过,刹那间,她发现,他的目光,并不是凝视自己,而是,望向她的身后。

她蓦然回首,看到不远处的的桃树下,开满一树的桃花,那里有一个女子翩翩起舞,一身白裙似雪,在风里飞扬,飘飘欲仙,象一朵在雪中绽放的莲花。

她停了下来,看到了他,嘴角露出一抹淡笑,笑得那样美,那样甜蜜,那样的幸福。

他们两个人,在她的面前,痴痴的相望,而她,好似不存在一般。

云沁雪心里一痛,猝然从梦中醒来,抬头看向窗外,见天已大亮,室内洒了一地的晨曦,好似淡淡的绒黄,而身侧的位置,似水冰凉,很显然,东陵弈桀一夜未回,嘴角不禁浮现一抹讽刺的笑,此时,他应当守在那个悦儿姑娘的身旁吧。

他是何等高傲之人,竟留在她身边陪她一夜,那一声声焦急的叫唤,那么慌乱的表情,足以证明,他真的很在乎她,她能看出,他们应该认识很久了,那个女子,能叫他的名字,显然在过去的岁月,他们已经有了很亲密的关系。

云沁雪迳自拥被自叹,那忠贞不渝的爱情,到底是她的奢望罢了!

明知未来的定数,变幻莫测,她还是对他独有的温柔,情不自禁的心动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耳边响起他柔情的声音,他是这样对她说的,可是,那一瓢说的是她,还是另外的女子?

想到这,她的心绪,再也无法平静,索性自行穿好衣裳,到院里走走。

云沁雪身着素白色的长裙,漫步在花丛中,她微合上眼,深嗅一下,清新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芬芳的花香。

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俊美的脸色苍白,眉目带着淡淡的疲惫,大概是整晚,没有歇息的缘故,看到云沁雪的一刹那,他深幽的眸中,波光一闪而过,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优美的侧面,晨曦初现,她立在那里,像一朵默默绽放的白莲,清纯、静美。

他缓走走到她身后,轻轻的揽肩,嗓音有着熬夜过后的沙哑:“怎么不多睡一会?”

闻声,云沁雪蓦然回首,淡淡的望着他平静的容颜,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夫君,一夜未归,却关心她睡得好不好?

云沁雪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的半晌,方才微微启唇,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淡然,“那位姑娘没事了吧?”

东陵弈桀的背脊明显一僵,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低颔首道:“伤势已经稳定,估计过几天伤口,即可愈合,雪儿就不必担心了!”

云沁雪清眸直视着他的眼 ,忽然开口道:“那位姑娘,可是御憬的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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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弈桀闻言不由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问他,微微眯着黑眸,目光幽邃的望着云沁雪,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她心底的想法。

可是,眼前这张清丽动人的面容,神情是那样冷漠,目光是那样淡然,没有丝毫生气的征兆,平静得像是不起波澜的古潭,平时,他若是想知道她真正的情绪,只要盯着她这双眼 ,就能瞧出来端倪来,可是今天,他却始终看不清。

突然想到一件事,从以前开始,无论他多宠爱别的女人,她都不会生气吃醋,而答案一目了然,因为,她不爱他,他始终没有深想这一层。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想尽办法对她好,久而久之,她一定会对他的感情,有所回应的,结果也正是如此,她不再排斥他的接触,肯对他露出微笑,这是多么让他欣喜若狂的事。

可是,他却忘了,她对他感情的回应,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感动呢?

他是真心的想和云沁雪白头偕老,因为,他真的很爱她。

如果不是爱她,怎么可能忍受她的反骨,如果不是爱她,怎么一再的将自己的原则打破,如果不是爱她,他也不会为这个认知,而心痛不已。

他东陵弈桀是从不轻言的人,给过心爱之人的承诺,就一定会兑现诺言,所以,就算柳悦儿先负了他,当她说出那首诗时,他才迟疑了,而他忆起往昔的甜蜜,他的确心软了,后来见她被人惨打,他如何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看她受苦,而不闻不问呢?

在他心里,云沁雪是个心地极为纯善的女子,她亲眼目睹柳悦儿的遭遇,怎么一点同情的意思也没有,反而,一大早就来质问?

想到这,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气恼,声音也变得沉凝起来,“是旧识。”

云沁雪紧咬着唇,深深的吸气,极力隐忍着心内的波涛,淡淡的问道:“是御憬曾经心仪的女子?”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多凄美的誓言,仅仅是一首诗,就将两人的情表达淋漓尽致,生死相许,刻骨铭心。

她如此的步步紧逼,却是东陵弈桀始料未及的,不过,他还是如实的回道:“是。”

云沁雪在心里苦笑,虽然早知这个答案,但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很难受,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问道:“那么,她对御憬来说,真的很重要呢?”

东陵弈桀只觉心骚动不安着,仿佛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轻挽她鬓角的发丝,柔声道:“她怎么会有你重要,况且,你也说是曾经,那表示已经过去了。”

云沁雪目光渐冷,眸中闪过一丝嘲弄,低低的笑道:“过去了吗?御憬担心她的安危,不是守了一整夜,没睡么?”

东陵弈桀听到她眼中的嘲弄,目光不禁露出一丝不悦,然而,后面的一句话,却让他心内变得有些不平静了,看着她不同以往的种种表现,深幽的眸中闪过一丝犹疑。

突地,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蓦地点醒了他,顿时,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弧,心底翻涌起一阵阵的欣喜,她果然是在意了!

不过,这个认知,却让他愁喜交加,喜的是,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女子,终于懂得吃醋了,这是多么,让人浑身振奋的消息。

愁的是,他和悦儿的过去,只怕会成为,横在他们两人间的心结,

到底要不要跟她坦言呢,只怕现在说出来,只会更加刺激她,所以,他决定暂时对她保密,等到时机成熟,再好好的跟她解释清楚。

云沁雪没想到他会发笑,是笑她傻,还是笑她高看了自己,想来,他与悦儿的事,她这个当妻子的,是没资格管的。

她并不是小心眼,可是,昨天的情况,的确让她心寒了。

同样被人刺杀围堵,她还怀着身孕,即使是惊吓,也能造成小产,只因那女子为他受了伤他就把全身心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名女子身上,连她的安危,都不问不闻了。

试问哪个妻子,见到丈夫关人他人,而忽视自己,还能平静的一笑而过?

东陵弈桀看着她深思的表情,目光深邃柔情,唇角微勾,淡淡笑道:“你很在意?”

然而,云沁雪的心中,已经被酸楚填满,迳自想着自己的事,却没有注意到,他的深情若斯的眼神,她垂着头,神情有些黯然,只冷声问道:“如果悦儿姑娘伤好之后,不愿离开王府,那么,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呢?”

东陵弈桀闻言眉心紧蹙,这个问题,的确是难倒他了!

昨日为了怕她误会,才决定,等她伤口之后,就送她走的,可是,如今寒月宫的人,对她紧追不放,她的处境很危险,倘若没了他的庇护,强行将她送走,她无疑是死路一条。

他叹了口气,眸中闪过复杂游离之色,低声道:“难道雪儿,就一点也不同情她吗?她一个弱女子,面对寒月宫的魔教中人,无疑是以卵击石,至少,要等这件事处理之后,才好将她送出府,这段期间,就留她在府中,好好养伤吧。”

云沁雪点了点头,她其实是不用问的,这个答案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留在府中,只是简单的留在府中吗?那样的一个绝丽女子,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无处不动人心魂,但凡是男人,都会动心吧,何况他们,有她无法介入的过去。

两人朝夕相处,旧情复燃,不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么?

或许,他是喜爱她的,可纯粹专一的爱,是发至内心深处,是用灵魂守护的,容不得半分犹豫,一件极小的事,就可以看出,他对她的真心,远远及不上对悦儿的情。

这与她想象中的相知、相爱、相守,相差何其远?

忠贞不渝,对他来说,还是无法实现的,男人三妻四妾,已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自己果然是这般霸道啊,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若是让她与人分享,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云沁雪忽而抬眸,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笑,低声问道:“王爷,如果有一天,我和悦儿姑娘同时受到歹人袭击,而我身边,没有琴儿保护,你会先来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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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情这方面,她是个内敛之人,一向羞于表达自己的心意,历来都是被动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