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儿眉头紧蹙,面色愈发凝重,眸中的光彩,也越来越黯淡,哑声道:“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上次,不是弈桀救我,也许,我已经死了!”

云沁雪眸中闪过一丝沉痛,手紧紧的攥着,勉强的扯起嘴角,低声道:“悦儿姑娘,王爷他很担心你,这两天昼夜不分,四处搜索你的下落。”

柳悦儿闻言眸波一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随后,那笑渐渐的落了下去,脸上浮现凝重之色,低声道:“比起自己,我更担心他。仇刹在山谷中, 下了奇门遁甲,阵法奇险无比,若是不从生门进入,即会有进无出,他打算引弈桀和寒月宫的人进来,将他们困死在这山中。”

天山是位于天玥国北端,最高的山脉,地势陡峭险峻,寻常人根本无法攀登其上,何况,这里布了诸多陷阱,就算是东陵弈桀找到这里,要想将她们救出,也是困难重重。

这时,云沁雪看到柳悦儿闭上眼,浑身颤抖不止,脸上露出痛苦的模样,不禁着急的叫道:“悦儿姑娘,你没事吧?”

柳悦儿的额际,渐渐渗出一层冷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断断续续的说道:“别担心,在他们没来之前,仇刹不会让我们死的…”

尽量如此,云沁雪看着她的反应,心里还是很不安,她僵硬的挪动身体,激起一圈圈水波,缓慢的接近她的位置,看着她发紫的唇,已经变成了黑色,不由猜想,那寒毒,可能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毒发身亡,可是,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冷洌的寒风吹来,像冰刃一样刺骨,云沁雪忍不住哆嗦,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喉咙出奇的干涩,像是被一根长针卡住,痛得厉害。

沁在水里的肌肤,早已冻得麻木发紫,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四肢瘫软无力,身体仿佛被冻结住了,像是快要死掉一般,四周的景物,天旋地转,昏昏沉沉中,她感觉到有人,粗鲁的将她拽离了水中,越拖越远…

与此同时,两方人马在天山崖顶大战,互相厮杀拼斗,场面十分惨烈,利剑激烈无情的砍杀,断肢残臂横飞,惨叫之声,响彻整个天山上空,无数的人在厮杀、长刀狠狠地劈下,有的被劈成两半,血雾飞溅,血流成河,尸骨迅速堆积。

鲜血喷溅到的脸上,激起更为猛烈的攻掠,浓烈的杀气席卷,场上厮杀一片,尘土飞扬,尸骨遍野,十分惨烈,整个崖顶,一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东陵弈桀身着一袭黑衣软甲,锐利森寒慑人,站在高处,居高临下,锐利的双眸如冰刃,冷峻的注视着,眼前厮杀的情景,面容愈发寒澈如冰,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但是,他紧蹙的眉头,以及微眯的眼眸,泄露出一丝深藏于心底的忧乱。

仇刹没料到东陵弈桀,会比自己预想的时间,更快抵达这里,而且,对方似乎有高人相助,谷中设置的奇门遁甲,竟然在一个时辰内,被人轻易的破解,他还将京师一半的兵力,聚积到此,专门对付他,一番拼斗下来,他门下的杀手,死伤过半。

他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的身影,眸中迸出冷洌入骨的杀气,看来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真的比柳悦儿还要重要,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邪的冷笑。

这场仗,谁输谁赢,不到最后,不见分晓!

东陵弈桀深邃的眸中,迸射出蚀人的寒气,冷声喝道:“仇刹,我东陵弈桀在此,说出你的条件,要怎样,才能放了本王的妻子?”

仇刹眸中闪过一道恶毒之色,嘴角浮现一抹讥笑:“东陵弈桀,你还真是无情啊,心爱的女人有了危险,其他的人都不管了!”

东陵弈桀深邃清幽的黑眸微眯,眸中迸射出骇人的寒芒,压抑着心中绝顶的愤怒,冷声喝道:“仇刹,用不着激本王,你大费周张,引本王来此,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迅速从怀中,拿出一张破旧的皮卷,略略举了起来。

仇刹面上一喜,眸中闪动着精锐的厉光,嘴角勾起一抹阴侧侧的笑,冷声道:“我又如何能断定,那是不是真的?”

东陵弈桀的目光沉淀下来,眸中幽芒一闪,寒入骨髓,“信不信,随你!”

仇刹面色一沉,眼中露出一丝寒光,思虑的半晌,沉声道:“东陵弈桀,如果你答应,手下的兵力,退居三里之外,我就告诉你,其中一个人的下落。”

莫离眉心紧皱,沉声道:“王爷,万万不可…”

东陵弈桀目光一沉,抬手制止,冷声威胁道:“这个条件,本王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若是敢欺骗本王,那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随即,他传命下去,莫离等人,也不得不跟着兵卫后退。

仇刹见状,得意的目光闪动,忽地冷笑起来,沉声道:“爽快!柳悦儿在离这不远的寒潭中浸泡,你应该听过‘凝雪无冰’这种毒,她已经泡了将近三天,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毒发身亡,而且,无药可解!”

东陵弈桀冰冷的眸中,迸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咬牙切齿道:“你竟敢…”

话音未落,他就纵身一跃,向他所指的方向飞驰而去。

见状,仇刹阴柔的眸子微眯,唇角轻勾起来,抬手示意,一个娇小的女子,被带了出来,他微微眸目,望着那女子,冷笑道:“寒王妃,看来,他还是比较重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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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雪的目光,愈发冷凝,愤怒的望着他,冷声道:“仇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你只是要得到某样东西,根本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仇刹微微一怔,挑了挑眉,微眯着眼眸,居高临下,俯视云沁雪异常平静的面容,沉笑问道:“王妃觉得呢?”

云沁雪看着他阴冷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目光不由怔住,直直的逼视他的双眼,怒不可遏的喝道:“玩弄别人,很有趣吗?”

仇刹蓦地转过头来,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阴侧侧的说道:“当然有趣。为情爱苦苦挣扎,而变得扭曲的脸,最有趣了!”

云沁雪面色愈显苍白,眸中闪动着憎恨的光芒,嘴唇颤抖,厉声怒斥道:“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就要用最恶劣的方式毁了,你真卑鄙!”

仇刹眯起阴冷的眼眸,一掌掴在云沁雪的脸上,很是清脆响亮,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云沁雪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赤红一片,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嘴角沁出一丝血迹,和另一边惨白的脸颊相比,格外的显眼。

仇刹勾了勾唇,随即挥挥手,示意身后的杀手,带着她跟上去。

东陵弈桀来到寒潭所在之处,眼前所见的情形,让他不禁大惊失色,并未多做考虑,便迅速跳入潭中,冷洌刺骨的噬痛霎时传来,没有内力护体,尽是这般的痛楚,而她却在这里面,泡了三天三夜,他无法想象,是何等的煎熬?

想到仇刹,用如此的阴毒手段折磨她,心中绝顶的怒意,越发不可抑止。

他迅速将柳悦儿抱上岸,见她气息微乎其微,全身锁链撞击,铿铿作响,而瘦弱的身体,冷如寒冰,僵硬不堪,他眉心紧皱,焦急的唤道:“悦儿…”

举首四处搜寻,不见云沁雪的身影,心中不禁稍稍安下心来。

柳悦儿听到耳畔传来的焦急叫唤,缓缓的睁开眼眸,看到对方的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惨淡的笑,然而,下一刻,她黯淡的眼瞳一阵收缩,唇角还未隐去的笑,变得有些怪异,寒毒发作的又快又猛,胸口传来一阵钝痛,身体也忍不住瑟缩起来。

片刻后,她感觉五脏六腑,有一股极寒的气流,在体内四处乱窜,她眉心紧蹙,强忍着万般不适,挤出一抹扭曲的笑,淡淡地说道:“弈桀,我没事…”

东陵弈桀神情神一怔,却见她面色不对,身子颤抖不停,心中不由升起不好的预感。

突然,柳悦儿神色一僵,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他赶紧捂住她的嘴,然而,腥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蜿蜒的流了出来。

东陵弈桀心急如焚,他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不知所措的蹙着眉,看着她痛苦不已的脸庞,不由惊慌的叫道:“悦儿!”

焦急的嗓音里,隐隐带着害怕的颤音,然而,好多的血,从她的嘴中喷洒出来,那鲜红的颜色,仿佛是凶猛的野兽般,狰狞骇人。

鲜血染红他的手心,她的嘴边,被糊弄得一片狼藉,惨白的面容,仿佛即将死去。

东陵弈桀目光一怔,握着那只冷如冰块的手,心中一阵惊恐,迅速探摸她的手腕,那里传来的微弱的脉搏,告诉他,她还活着。

就在这时,仇刹阴柔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响起,带着一股骇人的煞气,“东陵弈桀,半个时辰内,你若是不想办法救她,她必死无疑!”

东陵弈桀蓦地抬眸,一边护着柳悦儿的身体,一边戒备的注视着周围的动向,冷硬的眉峰,浮现浓重的寒气,阴鸷的盯着他,冷声喝道:“仇刹,你玩什么花样?本王警告你,倘若今日,我没能安全离开这里,你仇刹,也休想活着离开!”

仇刹阴柔俊美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戾气,隐忍半晌,突然扬唇一笑,道:“我是好心告诉你,虽然这毒,无药可解,但是,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不过…”

说到这,他故意停了下来,注视着他的反应。

闻言,东陵弈桀深邃的眸子微眯,心中不由生起一丝希望,但是,仇刹为人阴险狡诈,难以确定他话中的真假,他紧皱眉头,冷声问道:“不过什么?”

仇刹眉目轻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轻勾,笑得阴邪恶毒,低声道:“你肯牺牲自己,来救她吗?”

东陵弈桀眸光一闪,目光如炬的望着对方,沉声道:“什么意思?”

仇刹阴毒的眸子一眯,沉声道:“通过阴阳之法,将她体内的寒毒,吸到自已身上,但是日后,你每年,都就要饱受一次寒毒发作之苦。”

东陵弈桀的脸色,不禁难看之极,“你说什么?”

仇刹目光一冷,笑得邪恶凛然,再一次肯定的说道:“对,就是阴阳交合之法。”

东陵弈桀不禁迟疑了,这样的方法,也没有确实的根据,他不能做出背叛雪儿的事,却也不能置悦儿的性命于不顾,两方的情绪,不断的夹击着,心中的矛盾,快要把他逼疯!

见他犹豫不决,仇刹眸色一深,讽刺道:“怎么,不愿意?”

说罢,对着已经苏醒过来的柳悦儿,冷冷讥笑道:“柳悦儿,这就是你倾心的男人,他宁愿你死,也不愿意碰你一下!哈哈哈…”

柳悦儿似气极攻心,哇的一声,吐出大量的鲜血,一时间,四周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素白色的衣襟,被染成血红一片。

东陵弈桀眼眸一怔,心中复杂万分,指节收拢,俊美的脸庞,浮现出纠结的痛楚。

仇刹见状,不禁疯狂的笑了起来,森冷的笑声中,夹杂着深刻入骨的怒意,厉声道:“柳悦儿,我说过,你敢背叛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他拍拍手,一名黑衣杀手,随即,带着云沁雪走了出来。

这个阴险丑陋的男人,竟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云沁雪目光中露出不屑,极为不耻道:“仇刹,你内心扭曲,悦儿姑娘就算瞎了眼,也不会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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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弈桀听到声音,蓦地回头,看到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瞳孔一阵收缩。

想来,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心像是在油锅了炸了几遭,火辣辣的痛,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眼神尖锐如冰锥,冷喝道:“仇刹,放了她!”

仇刹闻言冷声大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凌厉和阴寒,“东陵弈桀,现在不是我有求于你,若是想让她活命,就老实交出图纸,不然,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语毕,他蓦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只见寒光一闪,便抵住云沁雪苍白的面颊。

仇刹冷冷一笑,手指收拢,锋利的匕刃施力,只是眨眼间,云沁雪绝美的面容上,就多了一道幽深的血痕,横跨了右边的脸颊,温热的鲜血,从伤口迅速的渗出,滴滴落下。

她紧蹙着眉,不禁倒抽了一口气,面部不由自主的痉挛,疼痛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凝聚在心里,只觉彻骨的寒冷,瞬间变得面无血色,死死的咬紧下唇,发出痛苦的呜咽。

东陵弈桀胸口猛然一震,袭来一阵痛彻心扉的痛楚,凄声沙哑的叫道:“雪儿…”

他蓦地抬首,冷如寒冰的目光,对上仇刹的双眼,眸底卷起风起云涌的巨怒,紧握着拳头,眼赤欲裂,寒声喝道:“住手!”

云沁雪全身冷汗淋漓,眸中浮现痛苦之极的神色,却强忍着剧痛,不向东陵弈桀求救。

仇刹见状冷冷一笑,手腕稍稍使力,将利刃在她的伤口处,以极缓慢的速度来回游戈,似乎想让她细细品味,利刃摩擦血肉的感觉,鲜血四处喷溅,触目惊心。

东陵弈桀痛得心胆俱裂,怒不可遏的叫道:“仇刹,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东陵弈桀发誓,必亲手将你极刑诛杀,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仇刹目光一怔,对着不远处的东陵弈桀,冷声警告道:“东陵弈桀,你若是轻举妄动一步,我就立刻,取了她的性命…”

东陵弈桀赤红的双目喷火,而身心仿佛被烈火俱焚,可是,为了雪儿的安全,他却不能轻举妄动,全身的肌肉,都在纠结中紧绷,眉宇间迸射出绝顶的杀意,恨之入骨的怒视着仇刹。

就在这时,一阵清洌的冷风拂过,一道极为魅惑的声音,突然从众人的头顶响起,“仇刹,你再敢伤她一分,本尊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那道声音,仿佛带着惑人心魂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震,不禁纷纷抬头望去。

陡然出现的邪佞男子,身上的红衣似血,满头乌黑柔韧的长发,以一根红色发带系住,顺其自然的搭在肩膀上,泛着幽暗光芒的眸子,仿佛弥漫着淡淡的雾色,却寒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妖娆的气质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从天霁投下的一抹暖阳,照射在他的面具上,让他显得愈发邪魅无双。

仇刹目光一怔,不由暗暗心惊,面容凝滞片刻,狭长的眸子眯紧,忽地扬起唇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是尊主驾到,仇刹有失远迎,还望尊主恕罪!”

云沁雪睁开朦胧的眼眸,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能依稀分辨,眼前的男子,正是上次救她的红衣男子,不由十分震惊的望着他。

月无殇眸子微眯,眼中幽深的光芒闪烁,好看的薄唇轻勾,冲云沁雪邪魅一笑,然而,他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的伤痕之时,周身却散发出森冷的气息。

他微微转眸,对上仇刹可恶的嘴脸,不以为然的睨视,嗤之以鼻道:“本尊没空听你废话,速速放了她,本尊兴许还能留你全尸,不然,本尊不介意,让你领略一下,地狱的美景…”

仇刹闻言,眸中迸出一道冷洌的寒芒,面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扭曲,咬牙切齿的怒喝道:“月无殇,我称你一声尊主,并不是代表我仇刹怕了你,你休要狂妄…”

话音未落,众人只见寒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蓦地掠过,而仇刹的颈项上,赫然出现一抹血痕,一排小小的血珠,沁了出来,远远望去,像是一排妖艳的点点红蕊。

月无殇慵懒的抬起眼帘,眸中潋滟的波光流转,似笑非笑的嘴角,冷魅的勾起,神情显得愈发邪佞,低沉醇厚的嗓音,富有磁性,而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下一次,本尊可不敢保证,能否收得住力道!”

仇刹浑身震颤,他的剑气,若是再深入几分,一定会将他的喉管割裂,尽管心中害怕,但是,若是不在这里除掉他,那必将后患无穷…

月无殇的眸中含笑,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本尊再说一次,放了她!”

仇刹眸中的光芒忽明忽暗,突地,狭长的眼眸眯起,薄唇紧抿,一瞬不瞬的盯着月无殇,将他对云沁雪的重视,看在眼里,沉默片刻,突地冷笑道:“看来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

月无殇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一道迟疑,转瞬即逝,低低一笑,道:“本尊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已经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仇刹面容愤恨,钳制着云沁雪的手,渐渐收紧,忽地,眸光一闪,随即,大笑道:“慢着!月无殇,只要你杀了东陵弈桀,我自会放了她!”

月无殇的下颔,微微一扬,倨傲不可一世的目光,不屑的落到仇刹身上,暗红的眸子闪烁着寒芒,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挡在唇间,一字一句道:“一、二、三…”

仇刹目光一怔,迅速仰头一甩,身后的众多杀手会意,立刻快攻了上去。

然而,当月无殇看到密密聚积过来的众多杀手,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拿出腰侧的线梭,仅是拈花一笑,足以颠倒众生。

众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事,只看到一道道寒光闪过,无数枚细密的银线,像巨网一样飞射而出,速度极快,在阳光下折射下,若隐若现,仿佛不存在一般,那淬着剧毒的针尖见血,顿时,数名中招的杀手,狂喷一口黑血,骤然倒下。

193

仇刹心中不禁大惊,他的威胁,在他身上不管用,难道,是他想错了?

他的面色陡然变得惨白,他都忘了,当年,他可是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杀死,如此的狠绝,这个寒王的王妃,他又如何会在乎?

如此看来,他会在这里出 ,定是受了萧轻寒所托,当下转头,对着东陵弈桀厉喝道:“东陵弈桀,立刻去杀了月无殇,不然…”

月无殇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道不耐之色,冷冷耻笑道:“啧啧啧,同样的事,重复再重复,你不烦,本尊都看烦了!”

闻言,仇刹不禁气得面部扭曲,云沁雪目光一滞,摇头惊叫道:“不要听他的…”

话未说完,仇刹便狠狠地掐住了颈喉,勒着她脖子的力道,渐渐加重,云沁雪白皙的脸上,浮现了痛苦之色,额际冷汗淋漓。

东陵弈桀面色一沉,森冷寒鸷的目光,迅速投射到仇刹身上,紧张的叫道:“不要伤她!”

随即转头,深凝了月无殇一眼,深幽的眼眸紧眯,沉声道:“月无殇,上次的仇还没报,这次,就一并算清吧!”

说罢,垮在腰间的宝剑,被他利落一抽,左手剑鞘,右手剑柄,剑鞘蓦地扔了出去,手中的利刃一挥,只见无数道剑影迸射,剑身散发着森冷的寒芒。

东陵弈桀的身影,如同矫捷的苍鹰迅猛,深邃的眼眸锐利万分,手中的宝剑,横劈过去,剑气横扫千军,卷起漫天碎石,山林间,顿时风云色变。

月无殇嘴角勾起一抹冷魅的笑,纵身一跃,双手交叉,五指弯曲,掌心朝内,蓦地,手腕齐齐向外一挥,数条银线,从四面八方向前方密布伸展,气势骇人。

只见无数道惊蛰的气流,在空中纠缠旋转,凝聚成一股极强的风暴,一瞬间,无数飞卷的树叶,被银线切割成碎片,仿佛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卷入其中,毁灭殆尽。

东陵弈桀和月无殇二人,都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两人自幼习武,年少就名扬天下,而今,都已是武功盖世,内力浑厚,不相上下,第二次交手,打得更为激烈。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攻击招招狠决,东陵弈桀手中的剑身,被无数的银线纠缠,摩擦出一连串的火光,零星地散落一地。

空中只见一黑一红,两道人影交缠叠错,迅速变招,都无法看清,他们的身法,两道黑红的人影,从远处看,几乎合二为一,周围风气尘动,狂风大作,沙石漫天。

东陵弈桀剑招多变,快攻而上,一招比一招速度快、狠,如同狂风残卷肆虐,月无殇身姿灵敏,手中的银线,变化多端,皆是招招毙命。

两个惊采绝艳的男子,攻守皆备,一来一回,互不相让,战得难舍难分,惊天动地,两个冷厉寒彻的眸光,在半空中纠缠,就像一道闪电,噼里啪啦地闪过,分外激烈。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隐约感觉到,有咝咝的火花飞溅,所有人看到这个阵势,都不敢卷入其中,只怕还没接近他们,就已被剑气,利刃切成了肉片。

倏然,东陵弈桀的剑气在中途变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他的下盘。

月无殇迅速用银线,缠绕住树杆,借力使力,凌空翻转,跃到东陵弈桀身后,两人倏然回身,东陵弈桀手中的宝剑,以锐不可挡的速度,锋利刺来…

月无殇突然向他眨眨眼,唇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手间的银线没有舞动,矫健的身形一顿,头蓦地向后一仰,身体以平线的姿态,从他的下方错身而过。

剑气如游龙,东陵弈桀直直的冲向对面,仇刹目光睁大,下意识的将身旁的云沁雪,往身前一扔,那破空而来的剑,正直指她心脏要害之处,他已来不来及收住力道…

电光石火间,云沁雪感到手臂一紧,微微低首,这才发现手臂,被一条银线牢牢的捆住,只觉一道极强的拉力,她不禁失声惊叫,顿时,身体被提飞了起来。

东陵弈桀见云沁雪被人拉走,心中稍稍一缓,而仇刹怒不可遏,目光阴冷狠绝,手中的利剑,以极快的力道同时掷去,迅速地飞向她的身体。

云沁雪目光瞠大,眼前忽地被黑影覆盖,只见一柄长剑,从东陵弈桀的背后,贯穿了胸腔,一阵狂飚的血液,伴随一声凄厉的尖叫,似漫天喷射,只觉腥红一片,却是妖治绝艳,犹如地狱的曼珠沙华般凄绝,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天际仿佛蒙上一层,刺目的妖红,晕染了云沁雪的视线,一阵难以言喻的悲痛,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汹涌潮水,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东陵弈桀露出一个安心的眼神,身体不甘的从空中,坠落在地上,落地之时,手指极为不舍的一颤,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云沁雪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喊,眼眶红裂,晶莹的眼泪,变成凄绝的红,如泣血的孤雁,悲怆凄绝,摇头嘶叫道:“不…”

胸口好似断裂开来,一阵翻江倒海的痛,猛烈冲来,那种痛,是刺入骨髓般的强烈,那种痛,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好像裂开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所有人…包括月无殇,都来不及反应。

东陵弈桀拼命忍耐着,血水却从喉咙里,翻涌上来,满口腥涩,疼得指尖都痉挛,强自撑起头,想看看她,是否安全,可是,身体突然没了力气,大量的血水,沾沾而出,将他身下的位置,汇成一面鲜血的镜子。

东陵弈桀眼眸中,泛起一种赤红的颜色,浓绸似血,手陡然震颤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面容变得微微扭曲,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像是,只是轻轻一凝眸,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东陵弈桀躺在地上,身子痛得一阵颤抖,心疼如毒蛇般缠绕,他很想举起手,去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拭去她的眼泪,嘶哑凄然的喃喃道:“雪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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