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雪的脸色渐渐苍白,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狠狠的扎了一下,带来一阵难以承受的痛,她紧咬着唇,不可抑制地喊了出来,“你不要命了!”

她的性格,一向温婉,很少发脾气,可是,看到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乱来,气恼的情绪,不由腾腾的升起,不过,看到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势,她又忍不住心疼…

东陵弈桀蓦地回首,近距离的注视云沁雪的脸,幽暗的月色之下,她白皙如凝脂的肌肤,好似覆上一层幽蓝的光晕,朦胧、清冽且美好。

笼在月色下的那张小脸,不再是以往的恬静淡然,似带着浓浓的恼意,那双一向沉静清澈的黑眸,隐约有心疼的光点在闪烁。

思及此,东陵弈桀的心情,忽然间变得愉悦起来,就连伤口的疼痛,也似乎削弱了些。

此刻,他多想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永不放开,可是,现在的他不可以,心尖处一阵抽疼,比之伤口还要疼的厉害。

东陵弈桀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甘,他又欠了萧轻寒一个人情,可是,看到她平安无事,他的心情,却又是愉悦的,“你没事就好,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云沁雪虽然很恼火,可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迅速低下头,将裙摆撕下来一大片布条,一圈圈缠在东陵弈桀的胸膛上,暂时止住了不断流出来的血。

萧轻寒看着这一幕,清澈幽然的眼眸,刹那间黯淡了下来。

纤瘦的女子,娉婷玉立,白裙舞动,如同白莲摇曳,极是美丽…

受伤的男子,微躬着身,深凝着她,黑袍飘荡,如同一朵墨莲,明明是两个极端的存在,站在一起的画面,却是如此的温馨美好。

230

萧轻寒伫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头上的发带随风飘动,一身白衣,荡起细软的波纹,黑眸淡漠如烟水,唇角浮现一丝苦笑,抬眸望天,乌云密布,快下雨了…

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是多么的寂寞和孤独,一颗心,好似开了一个洞,时时都有荒凉的风袭来,透心骨的冷。

云沁雪替东陵弈桀包扎好伤口,看到萧轻寒站在不远处,怔怔的望着他们,望着他白衫飘逸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伤感,因为,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悲伤,怎么也掩盖不了。

他柔情至极的目光,如千丝万缕的缠绕着她,他的病,好了么?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不是伤了他,脑里复杂的想着这些,突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正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局面,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对两个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东陵弈桀望着云沁雪发呆的样子,眸色不由一沉,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指节发白,心口忽的剧烈一痛,不由低低的喘息起来。

云沁雪听到声音,蓦地回首,看着东陵弈桀痛苦的模样,急声道:“公子,你还好吗?那边那位公子,是我的朋友,他的医术很好,让他帮你治疗下伤势可好?”

东陵弈桀微微一怔,眸光闪烁个不停,沉寂了片刻,点头道:“有劳了。”

云沁雪深吸了一口气,搀住了东陵弈桀的胳膊,缓步而行,萧轻寒见状,赶紧迎了上去,低声道:“出了这片密林,就是大海,那边有我停靠的船支,我们先到那休息吧。”

云沁雪点点头,忽地想到之前的事,急声问道:“对了,轻寒,你的病,好了吗?”

萧轻寒闻言微微一笑,温柔的看着她,眸中满是愉悦之色,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淡淡道:“你忘了,我可是大夫。”

云沁雪心中一喜,微笑着点了点头,萧轻寒眸色渐暖,抬首,望着戴着面具的东陵弈桀,幽然的眸子闪烁,蓦地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我来扶他吧。”

东陵弈桀眸色一沉,隐约有一抹愠色掠过,冷冷道:“不必了!”

开什么玩笑!让一个大男人搀扶,他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刚才的示弱,只是为了让雪儿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可是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恶寒的情况。

而且,雪儿的脚崴了,从刚才的走姿可以看出,行走还不是很方便。

结局就是,无论怎么样,都免不了雪儿与他的亲密接触,虽然不情愿,但为了雪儿着想,只有勉为其难的,让萧轻寒占一回先机了。

云沁雪低低一叹,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别扭,从不在别人面前示弱,抱歉的看了萧轻寒一眼,下一刻,听到他低低的说道:“她的脚受伤了,你带着她就好,我自己可以!”

萧轻寒看着云沁雪的脚踝,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点了点头,不再与他争执。

就在这时,两个急速飞跃的身影,从林间穿梭而来,云沁雪看清了那两人的模样,他们正是萧轻寒的侍从——墨寻和墨枫,两人的到来,让刚才的僵硬悄然化解。

一行人顺利来到了船上,萧轻寒先将重伤的东陵弈桀安顿好,云沁雪稍安下心来,便去厨房煮了一盅清粥,走进房间,见萧轻寒与东陵弈桀冷冷对望,似有一丝波涛汹涌之感。

萧轻寒蓦地回头,看了一眼云沁雪,低声唤道:“沁雪…”

云沁雪总觉得现在的气氛,比刚才与千夜煦对战时,更加凝重沉滞,叹了一口气,悄然的走了桌边,将手中的热盅放下,低声道:“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们好像有事要谈,那我就出去了,这粥,就待会儿吃吧。”

正待离去,东陵弈桀眉心一拧,压低声音叫道:“别走!”

云沁雪回过头,见他深深的望着自己,那双眼睛深邃如大海,明澈似星辰,被他这样紧盯着,心中陡然一愣,低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东陵弈桀低沉的声音,竟说不出的沙哑磁性,“身上的伤口,需要人帮忙上药…”

云沁雪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东陵弈桀的意图,却又不好拒绝,这时,又有侍卫将药拿了进来,她伸手接过,拿着药走到床榻边,轻轻的脱下他的衣袍,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

床榻上的男子始终没有说话,云沁雪垂下眼眸,没去看他,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好似一重重密密的网,紧紧的围住了她。

云沁雪微微抬眸,解开他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随着绷带一点条的落地,只见胸前那伤口有着旧伤的红痂,还有着新伤的狰狞,其他的地方,还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看着这些伤口,云沁雪忍不住转身,轻拭着脸上纷坠如雨的泪水,烛火被她转身,带起的风吹得颤了颤,她投在地上的影子,也是颤巍巍的,正如她的心,也在颤抖着。

东陵弈桀望着她的身子,如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知道她哭了,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肩膀,但是,才一碰到,就被她冷漠的躲开了。

东陵弈桀眸色微怔,这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当她看到胸口的旧伤,以及从前野狼撕咬留下的伤痕,她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然则,当云沁雪回过身来时,却没了先前的脆弱,黑眸依旧清澈无比,但是,眼底却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烟水,好似笼罩了雾气的秋波,让人看不清真正的情绪。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灯光暖暖地摇曳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好似害怕一开口,就打破此刻他们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

而萧轻寒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他们身后,突然觉得,自己在好像有些多余,他从来没有体味过,这种被人遗忘,被人忽视的感觉。

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酸楚涌上心头,他低低一叹,蓦地转身,悄然无声的走了出去…

231

东陵弈桀略略抬眸,看着急步走出去的白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沉凝之色。

有时候,爱情不光是守护就可以的,还得主动出击,努力去争取,像雪儿这样的性格,如果没有把她逼到死角,她不会做出回应的!

而他,就是这么一个霸道、独占欲强的男人。

不允许她有半点退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让她别无选择的仰仗他,完全的依附于他,就算是把她逼入绝境,也再所不惜!

既然做不到放手,那他就只好将她牢牢的抓在手中,再也不放开,而此 ,他多想轻摸她柔软光滑的发丝,多想将娇柔纤细的她,揽进自己的臂弯里,真正的去感受她的存在。

舱外的月色投射进来,落到他修长有力的掌心,仿佛掬了一抹幽蓝的光,落入他的眸中,清冷、悠然,而那只 ,也隐隐颤抖着,似带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云沁雪低垂着头,指腹轻柔的在伤口上涂抹,专注小心的集中注意力,让她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当然,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悄然靠近的脸庞。

舱内寂静无声,她细心将伤口处理好,轻柔的帮他包上绷带,蓦地抬首,四目相接,眸中似浮现了盈盈的水雾,所见之处,只觉朦胧一片。

那瞬间,她的眼里只有他,仿佛时空倒转,几世轮回,她的眼里,终究还是只有他,这样的难以割舍,这样的深刻的牵绊,她知道,只有他。

东陵弈桀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清幽的月色,落到她白皙的脸上,只见一双清眸盈盈的凝视着他,水波潋滟,好似拨动心底最柔软的一根弦。

云沁雪心中顿感慌乱,急急的避开他的视线,抽回被捉住的手,迅速的站起身,低声道:“你穿好衣袍,我舀碗粥来,给你尝尝。”

东陵弈桀看着空空的掌心,只觉怅然若失,紧抿着薄唇,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持续不断蔓延的恐慌,哪怕她在他身边,他也总要担心着,她何时会离他而去?

这个渴望到让他心痛的女子,究竟要怎样,才能确定,她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暖暖的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里照耀进来,云沁雪醒来时,看着一室的碎光,温软的睡榻,可是,她的心中,却无一丝暖意,隐约涌现出一丝不安。

她起身着衣,走出寝舱,见天气很好,微风轻暖,天空中飘荡着几朵流云,淡淡的晨曦,投射在他的丝质银白的衣袍上,泛着冷幽的光芒,透着寒冷与孤寂。

不知怎么的,云沁雪传来涩涩的疼痛,低低的唤他,“轻寒…”

他回过身来,清俊的面容,绽出一缕温和笑意,温暖的似连那积雪也瞬间融化,可是,她却迟钝的没有发觉,在他那样温暖的笑容里,潜藏着多少她所不知道寂寥忧伤。

突然间明白,那份忧伤,源至何处!

原来,他是喜欢自己的,可他这番深情,终究被她辜负。

而明白了他的情愫,他的心情,也纷乱得不能自制,她该怎样做,怎样才能偿还,他所给她的恩情,如何回报这份真情呢?

微微的转过头,望着站在身旁的男子,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笼罩,张了张唇,低声说道:“轻寒,我有话想…”`

萧轻寒忽然急急开口,打断了云沁雪的话,“不要说话,陪陪走走好吗?”

他知道沁雪要说什么,可是,纵使知道,那份失落的心情,无论他做什么,也无法抑制。

云沁雪点点头,萧轻寒侧过身来,淡笑着牵住了云沁雪的手,她感受着他掌心的冰冷,任由他紧握着,没有挣开,两人顺着云梯,来到了船上最高的位置。

萧轻寒深幽的目光,望着南昭国的方向,低低地道:“说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云沁雪闻言,点了点头,萧轻寒微微低首,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一丝磁性的沙哑,“一个少年在皇宫中迷路,遇到了一个小女孩,他从没见过那样冰雪般的人儿,当时,她坐在花丛中,淡淡的光晕,洒在她的身上,他只以为是误落凡间的精灵。看着她悲伤的脸,他觉得他的心,也好似感染了这股悲伤,为了不再让她哭泣,他许下了保护她一生的诺言。”

他轻轻地诉说着,就好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她知道,这是属于他的故事。

云沁雪诧异的抬首,心头漫过震惊与复杂,他说的那个小女孩是她吗?

她记得,在南昭国时停留的那晚,他曾做过这样的梦,原来,这么多年,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将她放在心底最深处,而她却不知道。

萧轻寒悄然回首,望向哪个面带忧伤的女子,漆黑的眸中竟是一片涩然。

云沁雪心中一震,低低的说道:“轻寒,如果是没有你,说不定,我早就已经死了,你对我的恩情,对我的好,我真的无以为报。”

萧轻寒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感情不是亏欠,也不是回报,而爱,则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勉强是无法长久的,我不需要你的谢谢,只想看到你的笑容…”

云沁雪心中一震,这样的萧轻寒,让她觉得,好心痛,那双深邃清幽的眸中,闪烁着一丝伤感,低低的问她,“你已经做了决定,是吗?”

云沁雪点点头,她的回答,对他来说,无疑是残忍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总有一天,他会释怀,从而,遇到真正属于他的女子。

萧轻寒淡淡一笑,忽地,微微一垂首,霎时间,云沁雪感觉指缝处,有抹滚烫的液体滑过,还来不及察觉,便已消失无踪。

云沁雪的心一阵波动,不禁呆愣住,过了片刻,萧轻寒缓缓抬起头来,俊美如玉的脸上,回复了以往的清冷与洒脱,好似刚才那幕不存在一般。

若不是指缝的湿润,她真的怀疑,方才只是她的错觉,这样一个清傲的男子,怎么可能在她的面流泪呢?

232

没来由的,她觉得很难受,心象是被针扎了一下,不是很痛,但是,那抹刺痛感,却是一点点的蔓延开来,竟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他没有错,只是不该喜欢上她,心底涌上来的情绪,全是愧疚和酸涩,早知他对她深情如此,她就不会答应,让他陪着自己,去游历天下。

她以为,他对她,只是单纯的好感,还没有到爱的地步,可是,事情总是不如人意,她能体会,自己的满腔深情,换来的,却是一句对不起,他心中,该是多么的难受和伤心!

如果,她没有遇到东陵弈桀,而是先遇上他,或许,他和她,又是另一个故事…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

面对东陵弈桀的伤害与欺骗,她曾彻底心灰意冷过,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只剩下痛苦,那还不如就此分开,让彼此解脱,

可是,那句誓言,最终她还是无法做到,她以为,对他只有恨,到头来,却发现,爱和恨,只是一念之间,没有那份深刻的爱,又从何而来的恨呢?

从此断情,她曾那么决绝地说过,而如今,却要自毁誓言了!

她终究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倘若可以选择一个人爱,或许最适合的人,并不是东陵弈桀而轻寒或者其他的男子,都要比他要合适,可是,她却偏偏爱上了他。

这就是爱情,毫无逻辑可言,也没有道理可循。

而她,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爱了,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爱上了,不是因为感动于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若论付出,轻寒比他付出的要多得多。

但是,她没办法,她的心,已经交给了他,再也容不下别人。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对于东陵弈桀,她始终无法报有信心,她没有忘记,他们之间,还夹着一个柳悦儿。

果然,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只是,不如东陵弈桀来深刻,不同于那种情感,仅仅只是喜欢,不过,这足够了…

只要,她不排斥他的亲近,只要,不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就满足了!

他缓缓的抬首,温暖的晨曦,从天际上投射下来,在柔和光晕的映衬下,眼前那张精致的小脸,显得愈发清丽出尘,他的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涩然的笑。

罢了!他明白的,由始至终,他都在扮演着这种角色。

如果,他是清寒的潭水,而她,就是天上的明月,水自多情,月自圆缺,他拥抱着的,永远都是月的影子,海市 楼原为幻,镜花水月本是空。

他周身散发出的萧索和落寞,如同朝雾般笼罩着他,纵然是日光也驱之不散。

看到他寂寥的笑容,云沁雪感到脸上一片湿凉,她轻触着那片冰冷,原来,泪水在不知不觉间,轻轻的淌了下来。

心中传来一阵疼痛,一点一点的裂开,那痛感,渐渐的,由小变大,然后,破碎开来。

她喃喃的开口,声音变得哽咽沙哑,“轻寒,我…”

就在这时,只听到轰隆一声,船体忽地一阵震荡,云沁雪站立不稳,直直的撞进了萧轻寒的怀中,他神色一凛,有力的手臂紧搂着她,一手捉住绳索,固定住摇晃的身体。

巨大的海浪,轰击着船身,船头在起伏不平海浪中穿行,不断的有海浪漫过船 ,涌上甲板,而船的本身,也随着波浪一起一浮,船头一会被海浪抬起,一会又被甩入低谷。

遇到这一突发状况,大部分的船员,吃力的控制着风帆,由于人手不够,现在只好靠一张帆提动力了,其余的船帆都已收起,不过,就一张船帆所提供的动力,也已足够。

船帆鼓胀,船员们吃力的拉着操纵着帆绳,极力的控制住绳索的稳定。

舵手在后边牢牢把持住船舵,风势渐渐小去,船显的平稳的多,可是,海浪还在继续翻滚,帆船仍旧在海浪中折腾。

云沁雪感觉到一股不祥之兆,心内涌现巨大的不安,揪着萧轻寒衣襟的手,也愈抓愈紧,惊慌的叫道:“怎么回事?”

萧轻寒神色凝重,眉心紧拧,薄唇紧抿着,没有开口回话,只抬首望去,见朦胧的海面,根本看不清任何物体。

过了好一会儿,待船身平稳之后,他才侧过身来,缓缓地放开了云沁雪,低低道:“我去船顶看看,你要多加小心,抓好绳索,等我下来。”

云沁雪点点头,面容变得严肃认真,萧轻寒纵身一跃,跳到了舱顶,远眺远处,除了看见茫茫大海以外,还是茫茫大海,别无他物。

过了一会儿,远处的浓雾渐渐散去,终于,在海天交际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模糊有个黑点,而且,离他们的船,越来越近,他敛下心神,当即判定,那应该是艘制造精良的战船,而船头,还插着某国的旗帜。

他知道,是他们追上来了,他选择了最不可能发现的路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他们,看来,那个千夜煦,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暴君。

咻的一声!萧轻寒从船顶跳了下来,迅速来到云沁雪的身旁,低声道:“沁雪,你先回舱内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下。”

云沁雪心内一片纷乱,她也看到那艘船,那条船上,似乎有着相当厉害的人物,当下明白,除了千夜煦,再没有其他人,让她这样的不安。

就在这时,东陵弈桀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看了萧轻寒一眼,低声问道:“是他们来了吗?”

萧轻寒蓦地回首,看到他依旧带着面具,冲他点了点头,镇定的表情中,隐约流露出了一丝忧虑,而且,还夹杂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

而云沁雪在看到他的瞬间,急步走了过去,眉心紧拧了起来,低声喝斥道:“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应该要好好休息才是!”

东陵弈桀摇了摇头,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低声道:“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而且,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没事了!”

233

若是海上做战,那正中他的下怀,由于天玥国的地界,半边临海,所以,从不敢怠慢于这方面的军力,他们拥有精良的战船,坚不可摧,威镇四海的精兵,可谓是东海一方的霸主。

而这次,他飞鸽传书,命统领率大量海兵前来,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千夜煦一败涂地。

思及此,他蓦然转首,镇定的看向萧轻寒,低声问道:“他们离我们有多远?”

萧轻寒微微一愣,看他的笃定的态度,好像早就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而后,凝了凝神,目测了一下距离,低声回道:“很近了,最多离我们有三里远。”

东陵弈桀收敛起眸中的精光,双臂交叉的环起,一手支着下颌,而后,换了个手势,手朝正东的方向一指,沉声道:“避开他们的战船,朝那个方向开吧。”

虽然,云沁雪不清东陵弈桀的表情,但是,从他沉稳的气势中,依稀可以看到,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回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摆脱了感情的束缚,心思缜密,光芒内敛,坚不可摧的狂傲男子。

萧轻寒微微凝眸,思绪了片刻,点了点头,因为,相信他的能力,所以,选择了与他再次协作,几人迅速赶到船舵的位置,见到掌舵的罗叔后,简单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

听到萧轻寒的交待,罗叔神色瞬间沉凝,大声的应道:“好嘞!”

咯吱一声!舵盘快速的旋转,很快就偏离原来的航道,避开了正面而来的战船,船头向东陵弈桀所指的方向而去。

待一切操作就绪,萧轻寒微微侧目,看到云沁雪担心的表情,向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继续航行了近一个时辰后,那种如临大敌的的感觉,依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但是,在越来越颠簸的海浪,浓雾弥漫,看不清任何东西。

一行人来到船尾,东陵弈桀观察后面的战船,雾气渐渐消融了一些,隐约能看清,那只船的轮廓,但是,浓浓的水雾,使得对方的战体,看起来并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