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雪心中不禁剧痛,忍不住用手指去轻触,下一刻,她的小手,被他牢牢的掌握住,微微仰起头,面色微微泛白,露出一个谦然的眼神。

而东陵弈桀深深凝着她的容颜,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软细滑,嗅着那如兰的体香,冷硬线条不自觉的融化,低下头,细碎亲吻她雪白的耳垂,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沙哑而缠绵:“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的声音,好似带着魔力一般,让云沁雪心中的羞涩,散开了许多,胸口某处暖流乍开,瞬间遍布全身,心脏倏地猛跳如鼓,被握他握着的的掌心,已沁出细密的湿濡。

她淡淡一笑,贴着他的鬓,轻声喃语:“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话音一落,炙热的吻已经落到唇上,细细吮吸纠缠,少了些许寒冷,带着稍稍暖柔。

芙蓉帐中,春色旖旎,映着迷离目光,呼吸浅浅,他灼热的气息喷吐肌肤,薄衫已落,大掌在裸露的肌肤上游弋摩挲,身体不自觉地战栗。

她整个人贴着他的胸前,肌肤与肌肤贴合,感觉暖哄哄的触感,听到他的心脏,沉稳有力地跳着,一声又一声,连着自己的心,也咚咚的跳个不停。

四周很静,似乎这样,静静的呆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相爱之后,拥有对方的身心,已经再无所求,有时候满足,就是这么简单。

就这样,两个人依偎了半晌,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怀抱,微仰起头,轻声问道:“御憬,今天不用进宫么?”

闻言,东陵弈桀无声的笑起来,有些暧昧的看来了外面一眼,细碎的阳光洒进来,将她的脸隐在阴影里,早朝的时日早就过了,况且,有她的相伴的清晨,他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云沁雪被他暧昧的眼神盯得不自在,面颊不禁一红,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刚才说什么不好,这不是揭自己的短吗?

似乎觉察到她的窘迫,东陵弈桀低低的笑了起来,云沁雪心中一恼,欲要掐他一把,他却侧过头,在她耳垂上轻轻一咬,沙哑道:“娘子,为夫替你着装。”

她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东陵弈桀就抢先一步,手指点住了她的唇,低声道:“不许说不,偶尔也要让为夫表现一番。”

云沁雪不置予否的看了一眼,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像个小娃娃一般,被他恶质的逗弄着,一张面颊涨得绯红,宛若桃李般娇艳,却又挣脱不开他牢牢的禁锢,只能鼓得腮帮子怒瞪着他,反倒是他,就是她生气脸红的表情,也看得目不转睛,似乎是乐在其中。

衣裳总算是穿好了,她红着俏脸,飞似的逃离了床 ,坐到梳妆台前,气鼓鼓的背对着他,恨恨地道:“也不上你的当了!”

东陵弈桀穿好衣裳,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将她从身后轻轻的拥住。

云沁雪墨染的青丝,垂落在肩头,他随手拈起一缕,放到唇边轻触,淡淡的发香在鼻尖漾开,呢喃道:“别生气了,我来为娘子绾发?”

云沁雪乍看到铜镜里,突然出现的俊美脸庞,蓦地侧过头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惊诧的问道:“你会绾发?”

东陵弈桀看到她不相信的表情,从她手中拿过木梳,声音丝丝诱人,轻贴在她耳边,暧昧地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深邃的眸子里,映照出她发愣的模样,动手梳理她的长发,挑眉轻笑,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把她的身子摆正,低声安抚道:“乖乖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一手挽起她丝滑柔顺的黑发,一手慢慢的梳了起来。

云沁雪透过铜镜,偷觑镜中的他的模样,面对他的温柔,她竟会感到这么的幸福,一时间,两人在镜中相视无语,只有万缕青丝,在他手中流泻…

她的心,柔软得像飘浮在云朵之上,头发是女子感情的载体,青丝,正如情丝,而男子为女子绾发,代表他极其注重和珍视这个女子。

他肯为她绾发,心里闪过诸多情愫,感动与喜悦首当其冲,突然,她想起在莲花灯上,写下的诗句,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的愿意实现了么?

东陵弈桀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穿过她的长发,手指触摸而下,感觉到如水般的柔顺丝滑,还带着丝丝的凉意,淡淡的香气在鼻息间萦绕,发丝在他的手中挽起。

没多久,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就已然绾好了,随后,他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根她常用的珠玉簮,替她簪上。

云沁雪看着镜中的发式,不敢相信是出自于东陵弈桀之手,这样娴熟的动作,不可能是第一次为女子绾发,心心竟微微有些在意,眼神微微的瞄了他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

东陵弈桀放下木梳,望着铜镜里的女子,深幽的眸中波光流转,只觉浓浓的爱意,流淌在其中,看着她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惑人的笑。

他微微俯首,双手轻搭上她的双肩,薄唇凑到她耳边,低低的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曾经也为别的女子绾过发?”

云沁雪被道中心事,面上不禁有些窘迫,轻轻道:“那你为别人梳了发髻吗?”

东陵弈桀的眸色渐渐变得幽深,似陷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低低的说道:“除了我的母后,我只为你绾过发,小时候,我经常看父皇为母后绾发,那个时候,我总是待在一旁看,久而久之,便就会了,简单的发式难不到我,学着绾发也只是想让母后高兴,因为,父皇替她绾发的时候,她笑得最好看,只不过,后来,母后她…”

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下来, 中闪过一抹阴蛰的光芒,转瞬即逝。

云沁雪察觉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心知其中定有隐情,她知道现在的太后,并非他的生母,而他的亲生母亲,已经过世十多年,这样算起来,那时候的他,才七八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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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就要接受母亲不在人世的打击,被迫让林皇后代为抚育,而林皇后是当年盛名在外的铁腕皇后,想必,他的童年,也不会有多少快乐可言。

一时间,空气仿佛变得沉郁起来,云沁雪微微低眸,纤长浓密的睫羽,缓缓抬起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翼希能给他一点温暖。

纵然过去有诸多的痛苦,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人都应该向前看。

东陵弈桀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随即收敛起眸中的寒光,俯下身,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呢喃道:“饿了吧,马上叫丫鬟们准备早膳。”

云沁雪微微一笑,温驯的点点头,东陵弈桀眸中含情,爱怜的捏捏她的小脸,转头迅速吩咐门外的下人传膳。

趁着这个时间,两人梳洗了一番,神情气爽的坐到了桌前。

没多久,就见丫鬟们手中托着膳盘,翩跹的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热气腾腾的菜肴,冲东陵弈桀福了福身,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云沁雪怔怔的看着桌面摆放的食物,几乎堆满了整整一桌,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东陵弈桀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忍不住愉悦一笑,低声道:“先喝汤吧!”

云沁雪笑着点了点头,东陵弈桀揭开滚烫的盅盖,一股十分浓郁的香味,从汤盅中溢了出来,其间,隐约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药味,细细了闻了一下,却不知是什么药物。

只是那味被汤香的浓郁掩盖,若不是她的嗅觉,比一般人的灵敏许多,还真闻不出来。

东陵弈桀温柔的看着她,体贴的舀起一碗汤,舀起一勺,吹了吹,缓缓递到她嘴边,轻声道:“雪儿,尝一尝,看合不合味口。”

云沁雪点了点头,看着他手中的碗,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汤?怎么有股药味?”

东陵弈桀微微蹙眉,低头嗅了嗅,果然有一丝极淡的味道,而且,与汤香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就容易被忽略过去,他放下手中的碗,双拳紧攥,神色变得沉郁起来,冷声唤来下人,将所有的菜都撤了下去,又重新换了一桌。

这一次,命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安下心来。

云沁雪见他表情有些沉凝,缓缓的叹了气,轻声安慰道:“不要自责了,府里人多口杂,你又怎么事事防备预料得到,下次,多注意些就是了。”

东陵弈桀点点头,纵然心中恼怒万分,可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雪儿的心情,这才露出一抹淡笑,伸手舀起一口,将汤勺挪到她唇边,低声道:“尝尝看。”

云沁雪笑着看了他一眼,浅尝了一口,其汤汁的口感,鲜香浓郁,滑而不腻,那香甜美妙的滋味,在味蕾中渐渐化开,让人回味无穷,她微微一笑,赞叹道:“好喝。”

东陵弈桀眸中带着宠溺的笑,暖暖的,让她整个心都变得柔软,他又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道:“喜欢就多喝些。”

云沁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有手,喝汤还要别人喂,随即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东陵弈桀挑了眉,深邃的眼眸微眯起,笑得邪佞而意味深长,迳直将汤碗,挪到她够不着的地方,低声道:“雪儿,别剥夺我的乐趣!”

云沁雪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探头看了看汤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低声道:“还有这么多,你也尝尝嘛。”

东陵弈桀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挂着慵懒邪气的笑,“好,尝一尝。”

于是,她的唇上感觉一暖,他先是浅尝,随后,轻轻吮咬,她一惊,微张了嘴,却让他有了可趁之机,浓重的男性气息,涌入她的口鼻中,让她头晕目眩…

一吻终至,云沁雪红着脸瞪着他,他却不知足的舔了舔唇,笑得过分的灿烂与邪分,“味道的确很棒,让人想一尝再尝!”

云沁雪不由恼怒的抬手,去捶他的胸膛,他一手接住握在掌心,只觉那手柔软细腻,玉一般的滑腻,他心中猛地一荡,竟有些把持不住。

蓦地一把将她拽进怀中,紧紧的箍住她的腰,低笑道:“气消了没?”

云沁雪冷不丁的被他揽进怀中,身体不由一颤,又听他声音略带沙哑,显然已经动情,她心中慌乱,目光闪烁的看向别处,“御憬,这是大白天,你别…”

他已经低头吻下来,那吻热切缠绵,似是在她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呼吸渐渐紊乱起来,他身上的寒香,若有似无的在鼻底喘息。

两人毫无隔阂的相贴,身体在他的狂吻中轻微的颤栗,缓缓闭上眼,抱着他回吻过去,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嗓声,打断了这满室的旖旎春色。

莫离单膝跪在外面,沉声说道:“王爷,属下有急事禀报。”

东陵弈桀沉着一张俊脸,心中很是恼火,却又只能强忍着欲望,停了下来。

云沁雪见状,不禁抿唇一笑,他正好望过来,看见她的笑,神情不由一松,气消了许多,这才起身,整理好衣袍,推开门,淡淡问道:“什么事?”

莫离见东陵弈桀走了出去,低垂着头,连忙道:“回王爷,是皇上宣您立刻进宫!”

东陵弈桀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冷鸷的光芒,淡淡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先去禀报,说本王随后就去。”

云沁雪微微一愣,隐约感觉东陵弈桀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要发生什么事了。

东陵弈桀转过身来,眸中流露出不舍,快步走到她身旁,轻抚着她的脸,将颊边散落的发丝,挽于耳后,低声嘱咐道:“你身子还很虚,这段日子,要好好的休养,上官澈准备的药,你可以放心服用。”

云沁雪轻抿着唇,淡淡的道:“你要出去很久吗?”

东陵弈桀紧紧的握着的手,眸中浮起一丝忧虑之色,低声道:“不会很久,只是舍不得和你分开,我不在府中的时候,不要随意走路,若是要去哪里,身旁都要有侍卫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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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雪皱眉看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回来,不满地道:“你不要总是这么紧张,老是闷在府里,我会很无聊的。”

东陵弈桀掌心失了那抹柔软,心中略略有些失落,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眉头不由紧拧了起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她送走比较妥当,可是,这路途之中,又难免会生出纰漏。

而这次进宫,只怕他难以脱身,那只有事先安排好了!

他敛了敛神,勾唇笑了起来,轻声安抚道:“乖乖听话,别让我担心,好吗?过些天,京城就会热闹起来,到时,我再带你到处逛逛!”

云沁雪眸光一闪,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喜事?”

东陵弈桀爱怜的刮刮她的鼻尖,轻笑道:“一说热闹,就来了兴致,南昭国的兰馨公主,要嫁给皇兄为妃,送亲的队伍,今明两日就会抵达京城。”

云沁雪微微一愣,想起那个高傲的公主,最终还是为了国家,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她看得出来,她喜欢着轻寒哥哥,所以,才对她怀着敌意吧。

东陵弈桀看她微微的出神,表情隐约带着少许轻愁,她是不是想起了萧轻寒?

他不禁垂下头,微微一叹,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真实的她,就待在自己的身边,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还是免不了涌上心头。

云沁雪回过神来,看到东陵弈桀垂着头,隐约看不到他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笑说道:“御憬,晚上回来,我亲自下厨做菜给你吃,好吗?”

东陵弈桀眸光闪动着惊讶与欣喜的光芒,诸多情绪在心中窜涌而上,他嘴边漾开一抹淡笑,低声道:“好,我很期待!”

两人对望了片刻,东陵弈桀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冬日将至,外面的冷风吹到脸上,带着凛冽的萧瑟之意,朱红的回廊,悠远曲折,白亮的日光,落到漆着朱漆的廊柱上,灼亮而刺目。

园子里的寒梅,开得绚灿夺目,粉红色的花瓣,被风一吹,漫天飞舞,像是一阵花雨,几片花瓣,落到东陵弈桀如墨的黑袍上,轻轻回旋,少许的停留,终于飘离,坠落在地。

他深邃如刀削刻的眉目,隐在朱廊遮下的淡影里,看不清神情,只见冷俊优美的轮廓,如剪影一般透到地上,修长如斯,他眯着眸看向远方,像是能穿透千山万水,直直的落到某个地方,只是那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寒酷的杀意,不觉让人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莫离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轻声提醒,“王爷,都准备好了。”

东陵弈桀眼眸一寒,已然冷了脸色,蓦然转身,黑色的袍角优美滑过,掠起一阵冷风,激的落叶漫舞,他才眯了眸,冷声道:“出发。”

凌云阁的厢房内,云沁雪闲来无事,坐在琴台上抚琴,窗边放着一盆早茶花,是昨天东陵弈桀命人搬来的,只见风一吹过,娇艳的花瓣,微微颤动,掠起幽香阵阵。

而那阵冷风顺着窗灌了进来,吹到了她身上,不自觉有些寒瑟。

云沁雪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只见肩头微微耸动,白净的小脸,映着乌黑的浓发,愈发显得苍白,一旁的书儿瞧见,忙过去将窗子关上。

而后,转身走了回来,找了件雪白的裘衣,给云沁雪穿上。

屋内突然暗了许多,淡淡的药味,渐渐明显了起来,在空气中徘徊不断,朱红的窗格,密集暗红,只有那茶花轻轻摇曳,幽幽的清香,冲散了那心中窒息的味道,清新的让人胸口微凉。

琴儿端了药过来,立在她身旁,淡淡道:“王妃,喝药了!”

云沁雪不由皱眉,朝她摆了摆手,指了指一旁的桌案,示意她放到那里。

琴儿心中略略好笑,却是端正了神色,淡淡道:“王妃,王爷要奴婢看着您喝下去,何况这药也不苦,奴婢还为您备了冰糖和蜜枣,王妃就快些喝了吧!”

云沁雪闻言脸上有些发窘,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我只是想等凉了一点,再喝。”

琴儿微微一笑,这才放下,临走不放心的嘱咐道:“您可一定要喝啊。”

云沁雪含笑着点点头,示意她们两个都退下。

云沁雪无奈的看了药碗,端起大口大口的喝下,随后,赶紧拿了颗冰糖放入嘴中。

随后,手指继续拨弹着琴弦,只是那惶惶不安的琴音,正反应了她心中的情绪,啪嗒一声,弦突然断了,琴音噶然而止,咝!好痛…

她低头一看,指尖迅速沁出一滴鲜红,黛眉不由颦紧,将指含进嘴里,那浓重的血腥味儿,让她有些怔忡起来。

其实,自东陵弈桀走后,她的心里的不安越发沉重,有种不好的预感,紧紧的绞着她的心,压抑着胸口,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皇宫,御书房内,东陵弈桀立于殿中央,面上波澜不惊,微微俯身,沉稳的拱手道:“臣弟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急召臣弟,所谓何事?”

想这天玥国,能在皇帝面前不跪的人,也只有他东陵弈桀一人,有这样的权力,可是,从今天开始,这样的特例,只怕不会再有了!

东陵流钊冷冷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寒洌的光,而后,沉声开口道:“寒王,你为了一已之私,而擅自调离二万海军离港,你可知罪?”

东陵弈桀冷冷一笑,他当初离京去往海域,就早知会有这么一天,这个皇兄一直忌惮于他,趁此良机,架走他一半的兵力,终于有了足够的筹码,拔掉这颗最具威胁的眼中钉。

他勾了勾唇,淡淡的道:“臣弟知罪。”

东陵流钊眸子一眯,冷笑道:“知罪就好,来人啊,将寒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东陵弈桀面无表情的立于下首,似笑非笑的勾唇,而周围,不知何时起,多了将近百人的御林军,纷纷手持长剑,做好准备,握刀保持攻势。

这时,东陵弈桀深幽的眸光闪烁,抬眸直视东陵流钊,沉声道:“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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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流钊脸色一沉,脸上颇为玩味的盯着他,冷声道:“怎么,四弟难道想抗旨不遵?”

东陵弈桀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眸中闪烁着让人无法猜透的锐光,沉声道:“臣弟不敢,只望皇上听臣弟一言,此事是我一人擅作主 ,其后果也当由我一律承担,恳请皇上不要累及臣弟的家人。至于海军统领战风,乃是奉臣弟之令行事,军命难违,情有可原,臣弟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流陵流钊面色一冷,只觉这话明明的求情的语气,可是带着莫大的威迫感,海军统领战风早年与他征战杀场,两人早已是生死之交,若是将之严惩,只怕战风手下一干将士,也不会袖手旁观,而朝堂之上,他的人脉甚广,这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举,他现在断然不会这么做。

不过,他却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竟没有费大多的气力,便将他降制住。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过去那个狂妄不羁的男人,似乎更加的深沉内敛,这让他更为忌惮,这种威胁感不除,他一日就无法安宁。

只是,他现今之举,是紧密部署之后,有了必胜的把握,才开始行动,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何况,他已经掌握住他的弱点,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夜幕渐渐降临,远远的一轮近似透明的弯月,悄悄的挂在树梢,一旁依稀留着几颗闪烁微星,昏暗的闪烁着,显得那么的清冷、孤寂。

寒王府凌云阁的正厅内,云沁雪坐了一桌子的好菜,满心期待的等着东陵弈桀回来,她坐着房里等了又等,从霞落等到天黑,直到满菜肴都已凉透,人却还没有回来,她无奈叹了口气,唤来下人,吩咐将桌上的菜细温一遍,这才皱眉着坐下。

这时,外响起一连串的急促的脚步声,琴儿率先冲了进来,脸上是她不曾有过的慌张,看得出她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才低声说道:“王妃,大事不好了,宫中刚才传来消息,说王爷犯下重罪,被皇上打入了天牢,性命难保。”

云沁雪猛地站了起来,黑色的瞳孔一阵收缩,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慌乱之中,她手边还没收拾的酒杯,被她宽大的衣袖拂过,倏地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刺耳的声音,不禁扎得她心中一痛,全身不禁漫过彻骨的寒冷,如果不是琴儿眼急手快的上前搀扶她,她只怕早就倒了下去。

琴儿担忧的望着她,低声叫道:“王妃,你没事吧!”

云沁雪摇了摇头,恍惚的眼神有了焦距,面色依旧苍白,但是,人已经镇定了许多,她缓合心中翻涌的情绪,这才开口说道:“琴儿,你马上去准备,让人打点好一切,寻个靠个住的公公,让我去见王爷一面。”

琴儿闻言,大惊失声的叫道:“王妃,万万不可,你这样过去,无疑是给皇上有可趁之机,只怕现在就寻着机会,将王妃您…”

云沁雪闭上眼眸,紧紧的揪住琴儿的手,大声的喊道:“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可是,如果不确定他是否完好,我怎么能安心离开,难道,要我看着他死,而一个人独活吗?”

琴儿心神一震,十分为难的看着她,半晌,才低声道:“王妃,你稍等片刻,我去找流云和随风他们商量一下,我们会尽快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切莫冲动!”

云沁雪点了点头,这才让琴儿不再扶着她,缓缓的站定住,她不想他为了保全自己,连性命都不顾,倘若一定要死,那就让他们死在一起。

牢房里阴暗潮湿,散发出一种腐臭的气味,周围的牢房皆空,四周寒气袭上来,只觉阴冷的似要沁到骨子里。

云沁雪通过层层严谨的关卡,远远就见东陵弈桀一身黑色锦袍,立在最尽头的铁栏之中,腕上粗大的铁链,顺着手臂垂下来,一直延伸到脚边,嵌进漆黑的墙壁里。

牢中阴暗,唯一的小窗户处,投出如霜冷光,照到他血迹斑驳的衣上,泛起霜雪一般的反光,她心口忍不住一窒,额心渗出细细的冷汗,全身的寒意似将血肉骨髓都冻结。

这样的屈辱,恐怕他这罪子,都从未受过,一时心酸,竟不敢再上前半步,高傲如他,怎会愿意,让她见到此幅狼狈的模样?

福公公的眼眸微微一闪,只躬着身子笑道:“寒王妃,到了。”

似是察觉到有人,东陵弈桀这才缓缓抬起头,半张俊美的脸庞,隐蔽在阴影下,斜射的月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冷硬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