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卓雅气得已经几日不搭理陆景宴了,哪怕他送东西来赔罪,她都没收,此刻也正遭受内心难安的折磨。

“王妃,要不奴婢帮您回了吧,就说您在休息。宝姝姑娘一向识得大体,肯定会回去的。”一旁的雨落见她如此难受,不由得出声说了一句。

卓雅摆摆手:“不行,明知道她识得大体,就要欺负她了吗?没这个道理,她越是这么招人疼,我越要对她好,否则跟景宴干的混账事儿有什么区别,把她请进来吧。”

林宝姝被迎进来的时候,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底庆幸。

幸好王妃还是好说话的,并且这些天的挣扎,林宝姝都看在眼里,对于王妃会答应她的请求,林宝姝更多了几分信念,毕竟王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林宝姝进来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先聊家常,而是面色严肃,直接请王妃进入里屋说话,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妃根本没怀疑,直接将伺候的人都挥退了,同样青荷也退了下去,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二人相对而坐。

“六年前,贵妃娘娘曾给我一封临终的信笺,是写给您的,让我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否则就不需要让您担忧了。我原本不想打搅到王妃的生活,只不过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得回望京,请您过目。”

她边说边从怀里取出那封信,信纸已经泛黄了,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展开之后,便是极其娟秀又熟悉的字体,

“轻舟居士安好,一别经年,竟是不知从何说起。但我恐时日不多,这些话不说,带进棺材里也憋的难受。你我分别时,不过豆蔻年华。你说你要当已过万重山的轻舟,要我等你回来,再看你的变化。只是最终你没能再回到故土,而我也出嫁了。

原本我替你担忧,毕竟你远离望京,而且在北齐也人生地不熟,还没有娘家撑腰,必定过得很不容易。多方打探之后,还曾骂过北齐王爷,他后院里人那么多,怎么配得上你。

而我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宋家,禹城与我琴瑟和鸣,他虽是武将,但却很疼人,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两年。我曾以为就这样过一生,为他生儿育女,勤俭持家。可惜世事难料,一封谋逆的圣旨,宋家五百多口皆不得善终,嫡系全部被斩于断头台,旁支也是抄家流放。

我本该随着那一场灾难一起死的,至少能和禹城死在同一处,但是我身负血海深仇,并且怀有宋家骨血,我还有希望,怎能便宜了那老贼。

恰好那狗皇帝看中我了,竟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纳我进宫。

无数反对的奏折摆在他的案头上,他都当看不见,一心只想要我进宫伺候他。我便将计就计从了他,生下昭阳。

所有人都以为昭阳是七个月早产生下来的,并且还是被皇后陷害的,实际上她是足月而生,她是我和禹城的孩子。”

这封信很长,当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揭露了昭阳的身世,这样天大的秘密,让卓雅的手心里冒汗,背后更是湿了一片。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林宝姝还乖乖坐在那里,似乎察觉到她的观望,不由得冲她点了点头,四目相对的时候,卓雅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十足的镇定。

林宝姝肯定是知道信中的内容,并且再联想她之前所说的话,这封信是十年前就在林宝姝的手中,并且这天大的秘密,不可能让一个侄女知道,所以对于林宝姝的真正身份,卓雅已然有所猜测了。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继续看了下去。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可惜那狗皇帝对我看管甚多,他既孬种又怕死,很怕我会杀了他,所以影卫多多,我不能动他,免得连累我的孩子。所以我一直教导着昭阳,要她谨记着这血海深仇,只要得到机会,就要报仇。

皇后那老妇大概是对昭阳的身份有所疑惑,我不能让她从中作梗,因此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在我进宫之前,对于昭阳的安排,我就已经想明白了,与三哥三嫂通了气,所以才有了三嫂在庄子上生了个嫡女,只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养在庄子上,甚少有人见过。

这个身份是我给昭阳弄得空壳,直到昭阳十岁了,那狗皇帝日渐力不从心了,而且后宫新人甚多,我也看厌了他那张狗脸,才想着要彻底离开了。

所以我用火烧死了自己,当然提前找了一具孩子的尸体,昭阳被我的心腹藏起来了,直到丧事办完,狗皇帝的注意力又到了别处,才带着她离开皇宫,变成了林家三房的嫡女,林宝姝。

皇后应该是很恨的吧,毕竟她一直在找昭阳不是皇上亲生女的证据,可惜就算她找到也没用了,因为我们母女俩都死了,死无对证,她要是敢说出来,狗皇帝不仅不会相信她,还会觉得她居心叵测,让我不得安宁。”

卓雅拿着信笺的手在发抖,林妍从宋家长媳,被皇上抢进宫,并且宋家死的死散的散,当时林妍几乎被千夫所指。

明明前夫都已经家破人亡了,她却舔着脸活了下来,还去奴颜媚骨的伺候皇上,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原来这其中竟然有这么一遭,若不是林妍刚好发现自己怀孕,恐怕她也不会进宫了。

毕竟没有后人,她就算进宫又如何,她不敢真的杀死狗皇帝,因为她还有娘家,她不能为了宋家报仇,就把灾祸降到林家的头上。

可是因为孩子的存在,所以她隐忍着,伺候杀夫仇人,并且为了孩子的身份殚精竭虑,想要她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卓雅的脸色发白,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吓得,她可以想象,这么多年林妍过得究竟有多么困难。

全天下的人都不理解她,甚至还有骂她荡-妇的,皇上也不过是看中了她那一副好皮囊,但是依旧防备她,真正给予她帮助的,只有林家。

林家教养了林宝姝,让她顶着三房嫡女的名头,就证明也是支持林宝姝复仇的。

信并没有完,她又继续看下去。

“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曾经叮嘱过宝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把信给你。毕竟你已经过得够苦了,我不希望你再因为我的事情,陷入更甚的泥淖之中。

但此刻你看了信,就证明那孩子有求于你,雅雅,求求你帮她一把吧。

我自认为哪怕我一女侍二夫,哪怕伺候的皇上还是我的杀夫仇人,可我依然不是什么坏女人,因为我始终抱着报仇的心,我不能让我的禹城白死。可我不是个好母亲,我早就疯了,我害怕皇宫的纸醉金迷,哄住了宝姝,所以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是她日日喊着父皇的男人,杀死她全家。

她明明年幼,我却从不曾抱她,我不希望她长成一个性格绵软的孩子。拥有太多爱的孩子,是不会痛恨这个世界的,也狠不下心来,所以哪怕她十岁之前一直在我身边,却并没有什么母爱。

我欠她良多,但已无法顾及,若是她所求你之事,在你范围之内,还请你多多帮忙。

——猿猴居士留。”

她用的还是当初二人玩笑时,所取的名号,如今看来只觉得凄凉。

二人境遇皆是不如意,一个麻木的在王府里熬日子,另一个则带着血海深仇阴阳两隔。

卓雅终于把这封长信看完了,她的眼眶发涩,微微一眨眼,眼泪已然落了下来,滴落到信纸上,直接把字都晕染开了。

她立刻拿开信纸,用锦帕细细地擦拭着,这封信封存了六年才被送到她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陆景宴不让林宝姝走,或许卓雅也没了拿到它的机会。

毕竟有关于昭阳公主的身世,乃是林妍最大的秘密,况且一旦被卓雅知道了,她就不会袖手旁观。

林妍不愿意让她看到这封信,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希望在给她增添烦恼。

卓雅的生活过的已经够苦了,她不希望再给她带来诸多的愁绪,以卓雅的性格,一旦知晓以后,必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林宝姝,哪怕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她看了又看,眼泪不断地留下,手指在心尖上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着。

“王妃,看过就烧了吧,这信留下终究是祸害。”林宝姝轻声劝了一句。

实际上她把信笺带在身上,从望京到北齐这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来搜。

如果不是她被送到北齐来,这封信她原本是密封在盒子里,然后埋在老槐树下的,直到要来北齐之前,才把它挖出来。

如今这信终于派上了用场,也该烧掉了,不必再担惊受怕如何藏好它,才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毕竟这信里的秘辛,足以让林家都灭门了,帮着贵妃混杂皇室血脉,之后还把林宝姝给藏起来,并且对着皇位上的九五之尊十分不满,甚至一直藏着仇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无论是哪一条拿出来,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卓雅没说话,只是双手捧着信,放在胸前,无声的呜咽着。

林妍死前留给她这封信,也是以防万一,这是故人最后的遗言了,卓雅自然是舍不得烧掉,可是其中的秘辛又太过惊世骇俗,如果不烧掉,只怕后患无穷。

最终到她哭够了,眼泪似乎都要流干了,才将信纸丢进了香炉里,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滩灰。

卓雅依旧没说话,她就坐在桌前,看着那香炉发呆。

林宝姝并没有打扰她,看着卓雅这副状态,估摸着她的脑海里都是回忆,少女时期和自己的手帕交,一点一滴都是美好的回忆。

卓雅哭完后,用锦帕将眼泪全部擦干净,抬头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专注而认真,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你长得真的很像你娘。”最后她得出结论。

“是啊,因为长得太相像,所以容貌并没有做什么特别大的改变,毕竟侄女像姑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林宝姝笑了笑,提起林妍,她的情绪似乎更好了些。

“你是要跟尹燃走?我可以把你的名字添上去,到时候等队伍要走的时候,我再找个借口支开景宴几日,应该可以让你离开北齐了。”卓雅直接说了她的办法。

其实之前她就想这么做了,但是等陆景宴反应过来之后,必定会影响到他跟卓雅的感情。

“不必如此,我有别的法子,需要王妃配合一二。”

林宝姝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这个计划几天之前就已经被她想出并且完善过了,如今说出来也是条理清晰。

卓雅微微一愣,立刻问道:“当真要如此?”

显然林宝姝这个法子有些偏激,让卓雅心中的震撼挺大。

“是的,世子爷是个聪明人,您要支开他的时候,他肯定会防备,哪怕人跟您走了,但是府中也必定会留下很多人看着我,因此不如让他彻底放松警惕。”林宝姝摇了摇头,在做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卓雅见她坚持,立刻点了点头,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头轻轻蹙起,最后酝酿了一下还是问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的,经验特别在乎昭阳,他怀里抱的盒子,里面存的就是昭阳的遗物。如果他知道你是昭阳,必定不会对你这般差。”

林宝姝立刻摇头,除非她成了傻子,才会跟陆景宴坦白自己的身份呢。

她回京之后,是想着要复仇的,找个有前途的男人才是正经,像陆景宴这样不仅身残,志还不坚的男人,只有混吃等死的份了。

况且白天黑夜一分为二,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再分裂出第三个人格来,再加上阴晴不定的性格,和前途未卜的状态,谁知道以后这北齐王的位置给谁坐。

虽说他是世子爷,可就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长寿的命,估摸着活不了那么久。

“不必,如果让他知道了,恐怕我更走不了了。”林宝姝苦笑一声。

晚上的宴宴对她都是纠缠的很,如果白天的陆景宴再撞破她的身份,估计白天黑夜都得死死地粘着她,更不会放过她了。

卓雅点点头,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也能理解她为何对回京那么执着。

林宝姝是要报仇的人,坚决不可能把时间耗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无论她是进京嫁给皇子,还是嫁给权臣,都要比陆景宴来的靠谱。

“好,你这几日回去好好休息,我会准备好,等你通知。”

卓雅不再过问,而是答应了会鼎力相助。

林宝姝回去之后,果然乖了,连门都不出了,当然面对晚上摸黑前来的宴宴,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陆景宴让人绷紧神经看好她,最后几天她反而没闹出什么幺蛾子,直到尹燃带着人走了,林宝姝那边也没出岔子。

“总算是走了,傻狗都已经连续半个月写信骂我了,林宝姝再对他爱答不理的,我估计傻狗又要拿我的盒子泄愤了。”

直到现在,陆景宴想起宴宴把他的木匣子扔进粪坑里,依然都要浑身抖两下,实在是太过可怕了,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来。

他放松了下来,为了让林宝姝的心情变好,他也立刻撤掉了监控她的人,恢复了她大部分的自由。

当然她对此没什么表示,只不过对宴宴的态度稍微好了些,傻狗终于不再闹腾了,陆景宴还长松了一口气。

尹燃离开后的第三天,王妃带着府上的几位女眷上山拜佛,当然主要是留下来的秀女们,例如郭蓉、沈音等,林宝姝自然在其中。

梵音寺是北齐这里最出名的寺庙,传闻烧香拜佛极灵,山上路途陡峭,不过好在台阶稳固。

因为王妃要带人来参拜,所以这一日的梵音寺几乎封闭了,就怕出什么差错。

北齐人信奉,最后一段山路自己走,则更加显得心诚。

就算那些娇弱的世家小姐,都会选择下轿走上一段,因此她们这一行人也下了轿。

“怎么还有这种规矩啊,真的吓死人。”沈音抱怨了一句,最近她自认为得了陆忠的宠,身边又有人伺候,因此也变得娇气了许多。

倒是一向咋呼的郭蓉,沉默了许多,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往上爬。

林宝姝仔细地看向了台阶,台阶是临山而建,另一边则是空空荡荡的,只象征意义的绑了条绳子,但是山谷底下的冷风都呼啸而上,一个个都贴着山走,根本不敢朝旁边看,仿佛脚下踩的就是万丈深渊。

她轻舒了一口气,看着这巍峨的高山,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是最佳时机。,

026逃离北齐

由于今日王妃带着女眷前来,因此香客都十分少,偌大的寺庙正殿里,就只有几个敲着木鱼念佛的小和尚,一众女眷都跪倒在蒲团上,挨个在菩萨面前默念许愿,还有抽签的。

轮到林宝姝的时候,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睛轻轻闭上,带着无比的虔诚:请求稍后行事,一定要顺顺利利。

一众人在这里吃了素斋,又听老和尚讲了些佛法,王妃还放她们去山上逛了逛。

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出事儿了。

陆景宴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做兔子灯,这是宴宴要求的,做好了要拿去哄林宝姝,让她不要闷闷不乐的。

哪怕她回不了望京了,她也不会是孤立无援,他还是会好好宠着她的,哪怕他不会做花灯,但是怂蛋会啊,所以他就威胁怂蛋帮他做。

而且他也跟怂蛋达成共识了,既然要把林宝姝留下,那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要对她够好。

“世子爷,不好了,林姑娘从无名山上摔下去,生死不知。”外头的小厮冲进来,急声通传道。

陆景宴手里的刻刀一下子滑落了,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咕噜咕噜”的滚到角落,地上的兔子灯已经做出了形状,两只长耳朵显得极其可爱。

宴宴当时给他留字条的时候,还特地写了,一定要把耳朵做的长长的,这样每次当林宝姝那双漂亮白净的手,捏上那一对耳朵的时候,也一定是极美的。

陆景宴原本不准备这么事事顺着他,但是一想起他的描述,竟然觉得非常贴合,想必那么美丽的场景,他也拒绝不了,因此不仅把兔耳朵做的长长的,还找来了熏香,在灯笼纸上仔细的熏过了,此刻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他记得林宝姝最近都用这款香,应该是喜欢的。

“你说什么?”他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整个人好似灵肉分离了一样,耳边嗡嗡作响,身上的血液瞬间僵冷了一般。

小厮又重复了一遍,陆景宴暴怒,立刻咬着后糟牙。

“她死了?她不可能死的!”他低声怒吼道,直接抬脚就把灯笼踹到了一边。

众人皆惊,世子爷的腿好了?

“你冷静点,她命长着呢,怎么死了,可能挂在树上了,根本没摔下去,别吓唬自己。”陆景宴抱着头,放柔了声音轻声哄道,一改之前狰狞万分的表情。

影一见到他这种相当不正常的模样,就知道他这是两个人格在身体里面打架了,立刻挥挥手,让其他小厮都退下,只留下他一人。

“爷。”他低声唤了一句。

不过男人却顾不上答应他,猛地从轮椅上站起,显然这已经变成了宴宴。

他双眼赤红,一把抓住了影一的衣领:“她在哪儿,带我去找她!”

说完这句话,身体又一软,似乎要摔倒一般。

影一立刻扶住他,显然又变成了废人陆景宴了。

“我都叫你别激动了,那个女人诡计多端,你又怎么知道她没再骗你?”陆景宴气得咬牙切齿,却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坐上轮椅,让人送他上山。

他赶到的时候,王府里的人都没走,几乎大半的侍卫都在山上找她,只有小半的人,维护着主子们的安危。

“景宴,你来了。也不知道宝姝那孩子怎么玩儿的,竟然从山顶上摔下去了,她那丫鬟想要抓住她,却也没抓住,就这么跟她一起掉下去了。”王妃双眼通红,悲从心来,这话刚说完,就已经嘤嘤的哭起来了。

陆景宴摆摆手,只是勉强安慰她两句,便让人把这些女眷都送回王府,他要留下来监督人寻找。

结果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影。

“世子爷,没有,除了山底实在下不去了,底下毒雾弥漫,根本进不了人,能走人的地方都没有。”

有人来汇报,现在的状况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景宴咬紧了牙关,眼看着夜色渐黑,宴宴的情绪一直在翻涌,他很显然已经控制不住了,面对这么多的侍卫,他不能暴露自己这点。

“你们留在上面,我下去找。”他从山脚下绕行,往毒雾去前去,里面草高林密,肉眼可见的萦绕着无数的瘴气。

“世子爷,万万不可!”几个侍卫一听,都是惊讶万分,就连影一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主子,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

“我的身体自己知道,瘴气奈何不了我。影一派人守着,清晨我再出来,不许放人进去,当然如果有不怕死的,想要自己偷偷跟进去,也无需阻拦。”陆景宴看着王府里的这些侍卫,直接对着影一挥了挥手。

侍卫长还想阻拦,但是他立刻就感到了周围有数道杀气袭来,且都躲在暗处,顿时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明显是躲在暗处的暗卫,这些暗卫在王府里也不是秘密。

虽说他们这些做侍卫的,偶尔闲聊会不服气,同样都是为主子出生入死,为什么暗卫的地位就是比他们高,但是如今切身体会到那种从容不迫的杀气,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就是比不过。

陆景宴转着轮椅的轮子,独自往林中走,知道浓郁的瘴气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丝毫看不见身影。

***

尹燃带着大队伍往望京走,头三天的时候,队伍行进的特别缓慢,完全是龟速的状态,零零散散加起来,估计只走了大半天的路程,经常在客栈里休息。

直到第五天,忽然路程变得快了起来,与之前乌龟爬的速度天壤之别,几乎是快马加鞭了,那些跟着回来的秀女敢怒不敢言,私底下都骂那位领头的尹大人是个神经病。

明明之前的时间非常充裕,非要慢吞吞的,等现在又这么急躁的往前赶,跟后头有什么恶鬼在追一样。

哪怕周围的人都在抱怨,其中有个秀女却一直没吭声,她是小官之女,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初进了望京选秀,才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后来又被送到了北齐,因为性格太过怯懦,又没什么容貌,才一直闲置。

如今得了恩典,可以入京,之后估计就能回家了。

秀女们对尹燃这种极品男人,自然是关注的多,这位王琴也不例外,只不过她都瞧瞧打量,而且为人心细。

她发现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前几日的故意磨蹭,其实是为了等一个人,就在昨晚那个人赶来了,并且还宿在了尹大人隔壁的房间,今日也上了其中一辆车。

只不过因为尹大人一直要求秀女们都蒙着面,并且也不允许她们串门,说是为了方便管理,实际上是隔离她们,让她们对彼此并没有那么熟悉,所以那个后来的姑娘能够轻易混进人群里。

王琴胆子小,她总有些惴惴不安的,像这种不寻常的情况,就代表了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的,她非常害怕自己被牵连到。

原本是能回家的好事儿,别最后牵扯到什么天大的麻烦事情里,然后丢掉了性命,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留在北齐王府里,她宁愿在北齐王府里老死。

毕竟王妃是个宽厚的人,并不会因为她们没被选中,就苛待她们。

同时王妃也非常知道这些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所以恐怕会对她们这些人阳奉阴违,还经常派人来敲打,更会掏出体己的银子补贴她们,所以她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如何差。

就这么紧赶慢赶一天之后,要不是这些姑娘们的身子实在撑不住,还有人直接半路就吐过两回了,估摸着尹燃都要人连夜赶路。

别人不知晓,但他知道必须得尽快回到望京,这样他们就彻底安全了,否则只怕会出纰漏。

虽说如今已经出了北齐的边界,但是并不能放松下来,因为与燕北相邻的几个地方,说是被朝廷统治着,但是以尹燃的政治敏感度,估摸着北齐早就有势力渗透了这些地方,北齐日渐强大,他们是不可能让周边的地方存在隐患,所以渗透并且让他们听话,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一旦朝廷兴起要攻打他们的意思,这几个地方也能尽早的通风报信,不会打一个凑手不及。

可以说尹燃都猜中了,明明他想赶快回京,可惜这些身娇体弱的姑娘们,却不是能坚持的主儿,最后还是投宿了。

等第二日天刚亮,这些姑娘们就被喊醒了,早膳全是发的馒头给她们,连坐下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她们统统在车上解决,抱怨声比昨日更大了。

尹燃皱着眉头,轻声细语的安抚了几句,但是依然一意孤行。

他看向跟在中间的一辆马车,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能停下来,得赶紧走,离北齐越远越好,否则只怕会生变,那位世子爷可不是吃素的。

果然他不详的预感应验了,在回京的第六日中午,后面跟上了一支队伍。

那些人全都是练家子,虽然没有一个穿着铠甲,但是一个个都穿着骑装,而且腰带佩刀,更重要的是周身肃杀的气息很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