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尹萧然气的手都在发抖,她居然被那烂泥一样的人威胁了,关键她还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忍气吞声照那人的话去做。想到这里,尹萧然恨恨的把手机砸在沙发上。

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键,李伟沾沾自喜的扭头看自己身后的那两个人。

“我都按你要求的说了,钱可以给我了吧?”

“嗯,你出去拿钱吧,以后有事我会再联络你的,想要拿更多的钱,最近就不要乱跑,等我电话。”沉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李伟立刻迫不及待的冲出门去。

李伟走后,屋里只剩下了沉靖,和一位女客。

“听的还算清楚吗?”沉靖淡淡问道。

来客呼吸粗重了几分,沉声说:“你特意找我来,就是要我旁听这个电话?”

“没错,一直以来,你都对半夏怨念颇深,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她伤了尹俊瑞吧?她年少时不懂事,确实得罪过你,可是你也对不起她,算扯平了,唯有尹俊瑞这件事情,是半夏理亏。今天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听听,当年的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来客,也就是周怡,不屑的笑了笑,“沉总,您想的未免太简单了吧,就一个电话,能说明什么?”

“看来你的推理能力还是差了些,也罢,我一点一点解释给你听。”沉靖不以为忤,笑了笑,提起茶壶给周怡的杯里续上茶水。

“刚才那个男人叫李伟,住在水库附近,四年前,在尹俊瑞出事当天,曾目睹尹萧然匆匆忙忙驾车离开,并拾到了尹萧然的钱包。而后在警察到来后,例行走访中,也曾走访到了这个人。他脑子不笨,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想想,便起了歪心思,想诈一诈尹萧然。没想到尹萧然反应激烈,还主动提出要出钱赎买钱包,并给他封口费。然后,这个李伟,便开始长期敲诈尹萧然了。也真是辛苦她了,被敲诈这么多年,也没敢吭声。如果不是心虚的狠了,恐怕也做不出这事儿。”

Chapter 74

周怡不是傻的,打从听电话开始,她就觉得不大对劲,这会儿听了沉靖的解释,心里顿时明白了不少,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不以为然的说:“你的意思是,尹萧然当时也在现场,还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沉靖挑眉,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敲打着,“尹太太,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你的意思。我并没有告诉你什么结论,而是把事实摊开在面前让你看。李伟敲诈尹萧然的事实,尹萧然忍气吞声的事实,还有当年尹萧然出现在水库的事实。”

“然后呢?”

“尹太太,您不用对我这么防备,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想要找出真相。您要还尹俊瑞一个公道。我要还半夏一个清白,殊途同归,就是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说呢?”沉靖的声音不紧不慢,温和淡然。

周怡脸色白了白,有些不自然的回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沉靖笑了,凉凉的,“尹太太,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里,你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如今,真相就在眼前,是主动点儿,帮助我一起,找到答案,还是等我找到答案了再调转枪口,翻旧账,哪种更合适,想必您自有打算!”

“你说什么!?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没有什么旧账好让你翻的!”周怡勃然大怒,顾不得形象了,尖着嗓子嚷嚷道。

“那好,那请您告诉我,当时尹俊瑞的证词是怎么回事,我打听过,第一次,尹俊瑞描述凶手,用的是一个长头发戴帽子的女人,可第二次,就变成了尹半夏,这两者之间的差异,也未免太大了,一个是含糊不清,可另一个,直接指明了凶手。尹俊瑞未成年,做笔录的时候,您应该在场吧?”

“这…”周怡有些慌乱,眼神闪烁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您不要拿尹俊瑞年纪小,记忆不好来敷衍我。记忆不好还能清晰的指认尹半夏就是劫持他的人?前段时间,尹成元的寿宴,尹俊瑞已经认不出哪一个是半夏了,这不是很奇怪吗?短短几年的时间,对于伤害了自己的人,却连认都认不出。而在指认罪犯时,却可以坚定的说就是尹半夏伤了她。你说他究竟记得的是尹半夏这个人,还是尹半夏这三个字呢?前后两次笔录,间隔不过一天,这中间,一定有人对尹俊瑞进行了诱导。比如让他记住,凶手就是尹半夏!”沉靖的目光一直盯在周怡身上打转,在说到最后一句时,更是坚定的望向她的双眼。

周怡被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吾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不要胡说!小瑞他受了刺激,记不大清楚也是正常!”

沉靖并不拆穿她,只是冷冷的笑,“是不是,您自然是清楚的了。不管您做了什么,也只是推波助澜罢了,真正的根源,还是凶手。你懂吗?”

“额?…”周怡一愣,继而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真正可恶的是伤害了小瑞的人!尹萧然的嫌疑很大,只是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不需要证据,古代有种做法叫屈打成招,而今,这种手段一样可行!”沉靖笑容可掬,却看得周怡打从心底发寒。

明明是被约的人,结果却被放了鸽子,尹萧然又是羞恼又是失望。她本以为可能会交好运的,结果却是又一次把自尊心捧出来让人践踏。

在第三次拨打沉靖电话却依旧打不通后,尹萧然恨恨的离开了茶楼包厢。

她前脚走出包厢,后脚隔壁包厢的门也开了。

“婶婶?您怎么也在这里,这么巧!”尹萧然抬眼看到眼前的人,吃惊不已,连忙满脸堆笑的打着招呼。

周怡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说:“你忙完了吗?我正好有事找你,你跟我回趟家吧!”

“哦,好的,婶婶您开车过来的吗?要是您开车了,我就不开了!”尹萧然不疑有他,笑得更加灿烂了。

“走吧,坐我的车回去,你的车让司机开回去!”周怡丢下一句,率先走了。

尹萧然虽然好奇周怡和谁在这儿喝茶,可是包厢门惯了,加上周怡走的又快,只好放弃打探的心思,快步追上了周怡。

在他们两人走后,沉靖面无表情的走出包厢。就让她们狗咬狗好了,伤害半夏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只是一想到这个真相是在那个人帮助下发现的,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别扭。

正别扭着呢,手机响了,掏出手机一看,他满面的寒冰顿时化作春/水。

“喂,半夏啊,吃饭了吗?噢,吃不下也要尽量吃一些,想吃什么水果,我这会儿去给买,我很快就回去。”沉靖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一边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在包厢外的值班的服务员脸颊微红的望着面前步伐匆匆的英俊男人,好温柔的声调啊,人也一定很温柔吧?

挂掉电话,尹半夏搓搓有些微红的耳朵,那个沉靖,自打她确诊怀孕两个半月后,就立刻变成了二十四孝老公,唔,之前也差不多是了,就是没现在这么唠叨…

“半夏,来喝点儿甜汤,晚饭还要好一会儿呢!沉靖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没?”苏婉柔端着一个瓷碗坐到她的身边。

“谢谢妈,他说他就快回来了,这会儿估计跑去买水果去了,那家伙,这几天恨不得把超级市场都搬回来。连尿布都买了几袋子。”尹半夏无奈的笑笑,捧着汤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苏婉柔了然的扬了扬眉,笑骂道:“那个臭小子,就是这德行,一兴奋起来就没个边儿了,以前你刚出生时,我哄他说要把你抱回家养,结果晚上一回家,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他小时候的摇篮,擦的干干净净,献宝一样给我看,可把我和他爸乐的。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肚子里也有了一个小宝宝。”她双目微红的望着尹半夏,目光和煦温暖。

“要是你妈妈看见了,不知该有多高兴。还有沉君齐那个老死鬼,他最喜欢小孩子了。”

尹半夏握住苏婉柔的手,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么些年来,多少波折,终于安定了,如果妈妈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欣慰的吧。

“对了半夏,还有个事情该抓紧考虑了,老爷子走之前,曾经清醒了一小会儿,他吩咐我要尽早把你们的婚事操办,如果按照过去的讲究,家里有白事后,要么在一百天以内把喜事办了,要么就要守孝一年。老爷子估计也是想到这儿了,才临走前提醒了我一声。你们的婚事我一直在筹备着,如今你又怀孕了,是不是尽早办了?不然等肚子大了些,婚纱怕是不能穿了!”苏婉柔冲她眨眨眼,促狭的笑道。

“啊?这…等沉靖回来问问他吧,他和爷爷感情那么好,如果想要守孝一年,我也不要紧的,反正结婚证都拿了。”突然提起这件事,尹半夏有些无措,一直以来,她觉得拿了结婚证,就算结婚了,本以为老爷子去世后,婚礼的事情肯定要作罢,没想到苏婉柔居然还惦记着。

“随你,如果等孩子出生了,带着孩子去办婚礼,想想都觉得很有趣啊!”苏婉柔笑眯眯的说。

尹半夏捧着汤碗,没喝几口就开始走神儿了,倒不是担心婚礼的事情,而是想起了沉靖那天告诉她的消息。真凶是尹萧然!刚刚得知的时候,她真是恨不能把那个虚伪可恶的女人生吞了,而现在,她却连恨都懒得恨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了人就会心软许多,只是她是真的累了,与那些人纠缠了这么多年,她疲倦透了。尤其是在家庭幸福、即将为人母的今天。与沉靖、孩子相对比,那些人真是连看都不值得她再看一眼。

夏夏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自打尹半夏怀孕后,便被沉靖三令五申不许再跟夏夏亲近,虽然夏夏的防疫工作作的很好,只是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夏夏起初很不适应,每次都眼巴巴的望着,稍稍靠近一点儿,就会被沉靖呵斥回去。那委屈的小眼神儿,看的尹半夏都有些不忍心了。

这会儿见它又靠过来,大眼睛湿漉漉的,讨好又可怜。尹半夏心里软成一片,拍拍身边的沙发,“来,待在这儿。”

夏夏飞快的摇摆着尾巴,摇头晃脑的过来了,正要一跃而起呢,被一个声音喝住了。

“夏夏!回窝里去!”沉靖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大狗被吓的一愣,连滚带爬的溜走了。

“你瞧你!把它给吓的!我又没摸它,只是让它到附近趴一会儿。”尹半夏没好气的抱怨道。

“这叫防范于未然,它喜欢往人怀里冲,要是冲撞了你,我后悔都没地儿哭去。”沉靖放下东西,挤在她身边坐了。“放心,我一会儿带它去洗澡,让它好好玩儿。今天我约周怡出来了,告诉她尹萧然的事情。”

“她信不信?”尹半夏有些好奇。

“由不得她不信,我们这里有这么多的证据,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真假来。这下尹萧然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听周怡的意思,今天怕是要好好收拾她一番,怎么样,心里有没有解气的感觉?”沉靖沾沾自喜,脸上写满了“快表扬我”。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他们现在无论怎么样都和我无关了,我要想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实在顾不上他们了,沉靖,以后他们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关心了好吗?随他们去吧。我现在在意的,只有你和孩子而已。”尹半夏认真道,“我想好好孕育她出生、长大。”

沉靖愣了一下,而后了然的笑了,“我懂了,敬遵老佛爷懿旨。咱们就全心全意过好自己的小家,其他不相干的,咱们统统不搭理他们。”

自那次谈话后,沉靖当真没有再提起过尹萧然的事情,还特意交代了苏婉柔和安臣,不要拿这些事情来让她烦心。不过尹半夏还是知道了尹萧然的结局,楚钰来告诉她了。

当时一听沉靖说,有人指点目击者来找他,尹半夏心里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楚钰。因为对当年事情耿耿于怀的,除了她与沉靖,就还有他了。

怀孕月份大了后,她的肚子也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大腹便便的,去哪里都不方便,只好窝在院子里晒太阳。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昏昏欲睡,就是在这样一个温暖灿烂的午后,楚钰来了。

他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身长玉立的,抱着一束小雏菊,静静的出现在了院子里。尹半夏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院子里来客人了,迎着光眯着眼打量,笑意便止不住的荡漾。

“阿楚,你怎么来啦,快坐下。我来给你泡茶!”说着便要站起来。

“别,别,你如今是重点看护对象呢。”楚钰放下花,连连摆手,“你坐着别动,我会自便的,不用操心我。”

“呃,那好吧,哈哈,我现在可是懒骨头一把,整天懒洋洋的,懒得动呢!”听楚钰这么一说,尹半夏从善如流的又坐了回去,她身体重,行动总是很笨拙、又累。所以越发的不想动弹了。

楚钰望着她,淡淡的笑,“累是肯定的啊,‘身负重任’嘛,最近身体好吗?店子里生意好吗?”

听到楚钰提起她的店子,尹半夏就忍不住的兴奋,如数家珍一般,把店子进来的业绩好好显摆了一下,也不知是那个地段好,还是她广告打得好,如今店子里的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把安臣忙的天天都在抱怨要休假。

“是吗?生意这样好,那我走之前,岂不是拿不到我的西装了?”楚钰含笑打趣道。

“怎么会,我给你开后门啊,保证你能拿到,”说了一半,尹半夏后知后觉的瞪大眼睛疑问道:“走?你要去哪里?”

楚钰垂下眼帘,嘴角微扬。阳光斜打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头发眉毛都变成金黄色的,看上去朦胧又不真实。

“半夏,我打算移民澳大利亚了,手续陆陆续续办下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今天来也是专程来看看你,顺便道个别。”

“移民?!太突然了吧?都没有听你提起过,怎么忽然就要移民了?莫非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尹半夏更吃惊了。

“不、和他入狱的事没有关系…也不对,应该也有一些关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楚钰摊开手,有些无奈的笑。

“呃…”消息太突然,尹半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该挽留,还是该祝贺他成功移民?

“那个…尹萧然自首了,你知道吗?”楚钰很快转移了话题,并不想多说移民的事情。只不过他这次说出来的消息,要比他移民更要惊人。

尹半夏呆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掐手腕,“阿楚啊,我看出来了,你今天就是故意来挑战我心脏承受能力的吧,一个爆点接着一个爆点的往外扔!尹萧然她又是怎么回事?”

见尹半夏不知情,楚钰有些微的惊讶,“沉靖没有告诉你吗?尹萧然估计是在周怡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不知他们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约定,尹萧然就去自首了,如此一来,你就沉冤得雪了。可能沉靖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吧,所以才没告诉你,可惜,今天被我说破了,他一定要恨死我了。”

“不会的,是我…要他不要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所以他才没说的吧。”尹半夏脸上淡淡的,近乎于平静。并没有楚钰所想象的那样惊喜、激动。

“怎么了,已经厌倦了他们的事情吗?”楚钰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感概,又像是迫切渴望得到认同一般。

“算是吧,只是觉得那些事情已经不值当我再耗费心思了,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尹半夏“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楚钰怔了好一会儿,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是啊,太不值得,我恨了他快三十年,每一天都像是在黄连里泡着,在那个家里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我想要毁了他,想的快要发疯了。如今我终于把他送进了牢里,他辛辛苦苦办起来的公司也被我毁了。按理说我该高兴,对不对,可是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活力。我一直觉得,我们是一个世界的,我们是相似的。可原来,你比我洒脱的多,我不如你,我放不下。”

尹半夏强作镇定的听着,可每听一句,心跳就加速一分。楚家的传言她小时候隐约听人提起过,她只当是谣传,可今天听楚钰这样说,看来是确有其事了。原来楚中仁入狱,是楚钰在后面动了手脚,原来,这是一场酝酿了三十年的报复。

“你说的对,那些人那些事,不值得我耗费心思了…”楚钰茫然说道。

尹半夏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附和着说:“对的,你还有很好的前程,很好的未来,总把他们放在心上,太累了。”

谈话逐渐步入一个晦涩尴尬的局面,尹半夏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之前沉靖说那个关键证人,是受人指点了才找到他的,那个人就是你吧,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有可能。”

楚钰兀自发了一会儿呆,听到问话,脸上舒展开来,“你怎么猜到是我,我做的有那么明显吗?”

“只是排除法罢了,当年的事情,一直惦记着的,也就你我、沉靖还有付一然。如果是付一然发现了,那他必定会来我这里邀功,才不会把人推到沉靖那里去,这样一想,也就只有你了。”

“机缘巧合而已,尹成元寿宴那天,我碰巧在大厅外面听到尹萧然接到勒索电话,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就调查了一下,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真给查出来了。这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呢!”楚钰轻描淡写的说着,

“可不管怎样,是你帮我找到了真相,谢谢你阿楚!”尹半夏深深的感激着并愧对着这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从来不曾推辞躲闪。

“谢什么呢,人在做天在看,也许是老天注定,要我发现这个真相,来弥补我的过失。半夏,苦尽甘来,好事多磨,你会幸福的,你和沉靖都会幸福的!”楚钰抬手,像幼时那样,轻 摸她的发顶。

“会的,阿楚,你也会幸福的,那些糟糕的过去,都只会是过去,我们都会好好的!”尹半夏莫名的眼睛发酸,望着眼前这个即将离她越来越远的人,满心是说不出的不安与惭愧。

“好了,我该走了,你的喜酒,我就不喝了,我怕我会哭啊,原谅我吧!”楚钰眨眨眼,瞥了一眼她的身后,狡黠的笑笑,蜻蜓点水般吻了她的侧脸,然后飞快的离开了。

速度快到她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一个霸道却温柔的怀抱中。

沉靖脸色臭臭的,一副上了当的表情。

“这个臭小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居然轻薄人家的老婆,就不该心软放他进来的,应该让夏夏啃他几口。”

尹半夏羞恼的白了他一眼,“胡说,我家夏夏才不咬人呢,再说阿楚也只是开玩笑,又不是真要做什么。”

“偏心眼儿啊偏心眼儿!你就偏着楚钰啊,还好那个家伙要出国了,以后眼不见为净。”沉靖扁扁嘴,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是啊,他要移民了…以后很难见到了吧…沉靖,想想还真的挺难过的,还好咱们不会分开,是吧!”尹半夏讨好的在他怀里蹭蹭,哄道。

“是啦是啦!牛郎织女分开了,咱们都不会分开的。”

“……貌似牛郎织女一直都是分开的吧?”

“呃…真的吗?”

“是啦是啦,笨蛋!”

“好吧…半夏,你到底什么时候同意办婚礼啊…你的婚纱安臣已经改的快要发疯了,每个月给你改一次腰围!你也可怜可怜他,还有你等的望眼欲穿的老公吧!”

“总得…总得孩子养稳了…可以洞房花烛夜了…再结婚吧…”尹半夏红着脸,小小声的支吾道。

沉靖眼放绿光,“嗷呜”了一声,抱起人就往屋里跑。…

巨大的树荫下,无聊的夏夏甩着尾巴,冲那两个智商为负的主人吐吐舌头:真不矜持,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多不和谐啊,对它纯洁的心灵是多大伤害啊,嗯,还是它最好,每次和小母狗同学做不和谐的事情时,都是躲着人/狗的。真棒啊,默默为自己点个赞!

番外:婚礼(一)

苏婉柔被那两个拖泥带水的倒霉孩子给气坏了,婚期一拖再拖,如今眼见着她的孙儿小乖乖都要落地了,可是小乖乖那双不靠谱的爹妈还没有定下结婚的日子。最后她忍无可忍,大棒一挥,就这天了,三八妇女节,诸事皆宜。

在苏女王的淫/威之下,沉靖和尹半夏只好委委屈屈的同意了。

这婚期确定下来,除了苏婉柔高兴外,还有一个人也很高兴,那就是安臣。他已经快被尹半夏的婚纱给折磨死了。打从他们说要结婚开始,婚纱的设计制作就提上了日程。草稿是很快出来了,样衣也做好了,可是那个要穿婚纱的人尺寸却一直在变,谁叫尹半夏她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小祖宗呢。所以这件婚纱打从出生起,就每隔一周改一下腰围,以防尹半夏那个不靠谱的新娘会心血 要举行婚礼。

尹半夏在韩梅梅的帮助下,肥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件历尽磨难的婚纱套在身上。安臣在一旁看的直撇嘴,“嘿嘿,半夏啊,你知道你这会儿像啥不,就像那个故宫里摆的官窑大肚瓶。细头细脚,偏偏到肚子这儿,就鼓这么大一圈。”说着他还拿手在自己腰间比划。

“得了吧你,就别嘲笑我了,我觉得我当初坚持鱼尾设计,完全错的离谱,太不美观了,不行不行,这件留着我二婚穿,安臣,把你第一稿设计的那件大拖地的拿来,我穿那件!”尹半夏在镜子前晃了一会儿,沮丧的嚷嚷道。

“尹半夏!!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二婚啊?你给我闺女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沉靖拎着保温盒,沉着脸,像头愤怒的犀牛一样大步冲了进来,两条眉毛皱的像毛毛虫似的。走到尹半夏身前儿,他忙不迭地弯下腰,安抚的摸了摸尹半夏的肚皮,柔声道:“小心肝儿,别听你妈那个不着调的瞎说,我是你爹,你亲爹。”

“德行!”尹半夏不耐烦的把他推开,自打胎儿有了胎动后,这厮每天恨不得黏在她肚皮上,跟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心肝宝贝小公主说话。

“今儿孩子踢你没,妈给你煲的汤,交代的好好的,让你出门前喝掉,结果你偷跑了,她把我给教训了一通,还让我给送过来。你说你们俩搞游击战,倒殃及了我这条池鱼。”沉靖拎着保温盒在尹半夏眼前晃晃。

尹半夏一见那盒子就头疼,苏婉柔不知在哪儿看的孕妇要喝鱼汤,就每天弄新鲜鲫鱼炖汤给她喝,再好喝的东西,喝上十天半月也喝够了,如今尹半夏见着鱼汤就害怕。

“你给代劳了吧,我快成水壶了,不停的在喝这些汤汤水水的!”她抓住保温盒子 沉靖怀里,自己连忙跟着韩梅梅一起,进更衣间换婚纱。

安臣咂咂舌,感慨万千的道:“唉,这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她这有人给煲汤还不稀罕喝,我妈可是不下厨则以,一下厨必是黑暗料理!我想喝鱼汤和喝不着呢!”

沉靖玩味儿的看看保温盒子,又看看一副馋样的安臣,大方的递给他,“来,不要客气,多喝点儿!”

安臣还真没跟他客气,端着保温盒子,呼呼噜噜的喝了半盒子,还直竖大拇指,“你家老妈的厨艺真不错!改天我要让我妈去学习学习!”

“嘿嘿,不错吧?”沉靖不怀好意的笑道:“忘了告诉你,那汤里加了中药的,据说有下奶的功效,你这几天要是 胀痛,那实属正常,不要大惊小怪哦!”

安臣一副中毒的表情,捂着自己平摊结实的胸/肌,欲哭无泪,好想说脏话怎么破!!!!

大拖尾的婚纱果然比鱼尾款式更适合孕妇,尤其是安臣加重了胸前的装饰,而淡化了腰线。婚纱从肩膀到胸口,全是一朵一朵攒起来的粉纱玫瑰,很是凸显胸|部,尤其是尹半夏在怀孕末期, 的型号直线上升,此刻在婚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皙/诱/人。

而最重要的腰腹处,婚纱则全部放松,层层叠叠的白纱,像云一样堆起,把凸起的腹部全遮掩了起来。

尹半夏被沉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轻轻推了他一下,问道:“怎么样嘛,你别光傻笑啊!”

沉靖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不再纤细的腰身,低声道:“很好,非常好!”

“那是怎么个好法儿呀?”尹半夏从镜子里挑/逗的剜了他一眼。

沉靖贴近她的耳边儿,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里,“好到我现在就忍不住想把它脱下来…”

婚礼(二)

婚礼的场地是苏婉柔老早就定好的,位于某个著名的疗养圣地。她颇为大手笔的包下了整个度假村,用来招待宾客。

对此,尹半夏颇有些犯嘀咕,因为如今沉家处于低谷,而她也算是没有娘家的人,哪儿有那么多宾客要招待呢?岂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可等婚礼前夜,沉靖把宾客名单给她看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宾客中,有不少都是沉靖父亲、沉君齐的老战友们,他们大多已经退伍或者转到地方工作了,苏婉柔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那些曾经和沉君齐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能一起聚一聚。

“当年爸妈结婚的时候,爸爸刚从越南前线回来,不少兄弟负伤或者牺牲,活着的,也多数没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所以他们当时就约好了,要在子女的婚礼时,聚上一聚,只可惜爸爸去世了,不然,他一定很开心。”沉靖轻 摸着尹半夏的小腹,低声道。

“爸爸在天有灵,会高兴的!”尹半夏感概的轻叹一声,她的婆婆,当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和公公在一起风风雨雨几十年,雷厉风行,是公公的贤内助,到老,还要帮着公公实现当年的约定,完成夙愿。

“对,要是干妈,噢不对,应该是丈母娘知道了,也会高兴的!”沉靖黏在她身边,得意的眨眨眼。

两人黏黏/糊糊的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尹半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用食指顶着沉靖的头,把他推的远远儿的。

“怎么了女大王,我又惹你了?”沉靖莫名的瞪大眼。

“没有,我就是想起来,明儿就是婚礼,今天是婚礼前夜,咱们得分、床、睡!”

闻言,沉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老夫老妻了,肚里娃都快蹦跶出来,还讲究那么多?”

话音未落,房间门被敲响了,门一开,苏女王沉着张脸站在门口。

“你个臭小子,又欠打了不是?都跟你交代了,婚礼前夜要分床睡,你怎么还在这儿打搅半夏休息,她明天是新娘,要艳惊四座的,不睡好美容觉怎么能行!”

尹半夏同情的对沉靖摇摇头,这回谁可都帮不了你了!乖乖滚蛋吧!

沉靖幽怨不已,依依不舍的和还未曾谋面的宝宝道了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半夏啊,早些休息,明儿还要累呢,我劝你们早些把婚礼办了,你们不肯,你看如今挺着大肚子,多辛苦!对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叫个客房服务?这边的粥煮的不错!”苏婉柔帮尹半夏把床铺了,又要弯腰帮她脱鞋子。

尹半夏连忙躲开,小声嗔道:“妈~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帮我做,我自己可以的,慢点儿就是了!”

“真是,还跟我客气上了,小时候我可是给你换尿布、洗屁股呢!”苏婉柔故作伤心,笑眯眯的看着她。

尹半夏闹了个大红脸,“妈,您就别揭我黑历史了,你孙女都要出来了,你还在说她妈妈换尿布的事儿,多尴尬啊!”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睡吧,我把灯给你关上!”苏婉柔忍俊不禁,冲她摆摆手,关灯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