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会试在即, 文武百官大都在关注此事,也无暇他顾。

朱翊深换好衣服, 从内室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瓷瓶。他将瓷瓶交给刘怀恩,叮嘱道:“送到北院去, 告诉素云早晚各涂一次。”

李怀恩接过瓷瓶,下意识地问道:“这瓷瓶是作何用的?王妃身子不舒服?”

“涂抹用的。”朱翊深迅速地说了一句,便负手出去了。

李怀恩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 暗骂自己多嘴。他随手招了个丫鬟过来, 命她拿去北院,自己则追朱翊深去了。

若澄回到北院,却没什么胃口用早膳,又躺回了床上。她身下酸疼,一闭上眼睛,几乎都是昨晚的一幕幕缠绵。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想象他埋首时的情景,羞得拿被子蒙住头。

素云拿了药瓶进来,对若澄说道:“王妃,王爷派人送药过来了。”

若澄从被子里钻出一点脑袋,看着碧云手中的东西。碧云接着问道:“奴婢给您看看?”

这药是宫里特制的。以前皇帝在宸妃宫中留宿,宸妃第二日也常用这个药膏涂抹,对于舒缓止痛有奇效。宫里的女人几乎人人都备着一瓶,毕竟没有人敢坏皇帝的兴致。就算床榻之间,皇帝下了重手,她们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若澄昨夜是误打误撞,也没想到稀里糊涂就跟他圆了房。虽说都是女子,但她也不好意思让素云看裸体,说道:“你将东西放下,一会儿我自己来。”

素云也没有再坚持,将药瓶放在床边的杌子上:“留园的人说,太子殿下急召王爷入宫,王爷已经离开府邸了,不知何时回来。王妃可以好好地睡一觉。”

若澄点头,闭上眼睛道:“吩咐下去,谁都不准打扰。”

素云应是,帮她放下床帐,又把窗户都关上,屋中的光线便暗了很多,正适合入睡。

她从内室退出去,碧云在外头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给王妃上药了吗?”

“王妃大概不好意思让我上药,说放着让她自己来。”素云轻轻关上槅扇说道。

“我早上给王妃更衣的时候,看到她身上大片的红痕,想必昨夜王爷…王妃年纪还小,我就怕王爷伤了她。”碧云担心地说道。

素云摇头道:“并不是你想得那样。昨夜王妃去留园找王爷,半日没有出来,我估摸着两人应该就会圆房了。我听王妃说,王爷昨夜只要了一次,他那般年纪,已经算是顾念王妃了。夫妻两人,也没有不圆房的道理。”素云把若澄换下的里衣交给碧云,让她拿去浣洗。

若澄入住北院之后,多添了七八个丫鬟,还有三五个仆妇随时可供差遣。但她们一般都在外面伺候,做些杂物,若澄近身的事务还是只有素云和碧云两个负责。若澄看着好脾气,其实很难相信别人。素云和碧云一直照顾她,才能让她无条件地信任。

朱翊深到了东宫,东宫内已经有不少人。

三位阁老,还有詹事府的人都在殿内。苏濂和李士济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讨论皇帝因为炼丹,荒废朝政的事。他们觉得应该上书劝解,问杨勉的意思。

杨勉是端和帝一手提拔上来的,独自坐在一旁,把玩着桌上的一只玉盏。他跟另外两人不同,没有显赫的身份,完全靠自己的才华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知道苏、李二人内心并不看得上他,因此对上书得罪皇帝有所顾虑。

工部本就是个肥差。凡是举国有修造,银两的支给还有召集工匠,全都经由他的手。前段时间承天殿被烧,就是他在负责修缮。还受了不少泥瓦匠和木工的好处。

如今许多商人财大气粗,为了得到为皇室效命的机会,四处塞银子托关系。所以比起那些焦头烂额的政事,杨勉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腰包。

朱正熙在殿内走来走去,看到朱翊深跟着太监进来,立刻过去执着他的手说道:“九叔,你来得正好。刚刚收到消息,鞑靼已经在筹备兵力和粮食了。我全无头绪,你有何高见?”

朱翊深与三位阁老见礼,又见过詹事府的人,才问朱正熙:“这件事,皇兄可知道?”

苏濂道:“臣在昭妃宫中见过皇上,他精神不济,说事情交给太子全权负责,不要再去打扰他。”

端和帝从民间招了几个据说是德高望重的道士,直接在宫中起了丹炉炼药。他还修了一座道观,自己穿着道袍,整日在道观里修行,颇有些走火入魔的味道。

朱翊深没想到一场天雷,竟让皇帝生了重病,而后性情大变,全然不顾政事。如今国家内忧外患,皇帝置之不理,实在不是江山社稷之福。朱正熙尚且年幼,又不是自小接触政事,让他来裁决出兵一事,着实是难为他了。

东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舆图,上面清楚地标注着山川河流,还有设置在各地的卫所。朱翊深在位时每日都要看相同的舆图,对地形还有卫所的情况十分熟悉。他心中想帮朱正熙一把,便说道:“鞑靼国中可用兵力最多十万,且各个部族之间为了争抢资源,时有发生小规模的战争。他们长期夹在我们和瓦剌之间,又因这些年瓦剌势力做大,抢占他们的牧地而心存怨恨,并不是真心想与我们为敌。朝廷如今重点在于抵御东南沿海的倭寇,不能派太多的兵力北上,还是以攻心瓦解为上策。”

朱正熙一边听一边点头:“九叔说得极是。刚才三位阁老商量,朝中若有人能挂帅,非九叔莫属。”

朱翊深推辞道:“承蒙殿下错爱。只是臣手伤未愈,况且已经不掌兵多年,对战场的情况难免生疏。此事还是另派稳妥的将领为好。”

朱正熙却不以为然:“九叔曾跟着皇爷爷两征蒙古,满朝文武还有谁比你更熟悉那些蒙古人?我本想亲自挂帅,奈何太子妃身子日沉,国事繁重,实在离不开京城。九叔就当帮我这个忙吧?”

朱翊深犹豫,静等那三个阁老的反应。

杨勉在旁,张了张嘴,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其实派朱翊深带兵北上,的确是最佳的选择。只不过兵权这个东西,一旦放出去,就很难再收回来。晋王绝对有能力在北征的过程中,收尽人心。到时候,他就不仅仅是个闲散王爷,变成了手握重兵的功臣,这对于皇权是大大不利的。

可若为国家计,瓦剌挥兵南下,若没有得力之人守住北方的防线,很可能会重演北宋时期的靖康之变。两相比较,还是应该让晋王带兵。

苏濂和李士济则并没有杨勉顾虑得那么多。他们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晋王长大的,最清楚他的能力。他从皇陵回来以后,一直赋闲在家,很少再参与政事。如今皇帝这样,太子又太过年轻,朝中总要有人能担起社稷的责任。

苏濂多少了解自己学生的性情,便说道:“王爷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不必有太多的顾虑。先皇在世时就说过,王爷的能力可保江山永固。如今国难当头,王爷如何能袖手旁观?”

李士济立刻附和:“我等已经再三思量,朝中没有人比王爷更合适。”

朱正熙观朱翊深的神情,继续说道:“九叔新婚,可是放心不下王妃?你放心,在你离京的这段日子,我定会好好照顾晋王府,不让你有后顾之忧。九叔就答应我吧?除了你,我也无法放心交托兵权。”说到最后,他口气里已经有几分恳求。

朱翊深抱拳道:“太子可否容我思考几日?统兵是大事,臣不想草率决定。”

“自然,我给你半月时间。”朱正熙立刻点头道。

第64章

朱翊深从东宫中出来,负手走于宫殿之间狭长的甬道, 一言不发。前生他打的这场仗, 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那时他一心想要对父皇践诺,而没有想过皇权在上, 芸芸众生不过蝼蚁。以至于后来朱正熙因他功高震主, 一度想要除掉他。

今生他再度掌兵,就不会重新面临这样的局面?

朱正熙已经离皇位如此之近,真的能做到初心不变吗?朱翊深无法保证,他自己做了皇帝以后,也免不得猜忌和怀疑。那把龙椅是天下的至尊之位,人人觊觎。坐在上头的人, 很难放心。

春光明媚,天气晴朗。三月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 不知哪宫的花园里头传来年轻女子嬉闹的声音。朱翊深跟着太监转过弯,忽然一个蒙着眼睛的少女从门内摸了出来, 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

“抓到了!你是谁?”那姑娘高声问道。

朱翊深看着她片刻,微微皱起眉头, 将手臂抽出。

一大群宫女从门内追出来, 原本正嬉闹着, 看到朱翊深都吓坏了,纷纷跪下行礼。那姑娘摘下蒙眼的纱布, 抬头看到朱翊深, 连忙后退了两步。

“微儿, 你抓到谁了?”里头传来一个端庄的女声, 紧接着,朱翊深便看到苏皇后和女官也从门内出来了。

皇后看到朱翊深,也有些意外:“九弟如何在此处?”

朱翊深行了礼,说道:“太子殿下昭臣弟进宫议事,刚刚从东宫出来。”

苏皇后点头。这光景倒是许久未见,皇帝如今沉迷于炼丹,不太管政事了。由太子主政,才会重新启用朱翊深。她倒是听闻了一些鞑靼的事情,但因为后宫不能干政,知道得也不清楚。只招收让那少女到身边:“微儿,这是晋王,你小时候见过的。九弟,这是我最小的侄女,苏见微。”

朱翊深刚才就已经认出了苏见微,他前世的皇后。在他从川陕平乱回来之后,由老师做主,将这个最小的孙女嫁给他做正妃。苏家的姑娘,自小都受过绝好的教育。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几乎都无可挑剔。他跟苏见微之间,相敬如宾地做了十年夫妻,总还是有些恩情在的。

苏见微有些害羞,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行礼:“民女见过晋王殿下。”

“苏姑娘不必多礼。”朱翊深淡淡地说道。前世夫妻,如今相见,也不过是如陌生人般生疏。似乎所有人的关系都改变了,只有他的那个小团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他。

等到朱翊深跟着太监走远了,苏见微还在望着他的背影。她幼年时候的确在家中见过这位晋王,因他是祖父的学生,那时出入似乎身后总簇拥着很多人,不似如今这般形单影只。当年,他好像还为她捡过一只落在树上的纸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晋王可惜了。”苏皇后极轻地叹了一声。本是翱翔九天的雄鹰,如今却屈居人下,只能做一只家雀。倒不如当初不给他翅膀,也不给他天空。

苏见微挽着苏皇后的手臂往回走,说道:“我倒是觉得他跟我小时候一样呢。宠辱不惊,云淡风轻,也是种境界。”

苏皇后微笑道:“很少见你如此夸人。”

“姑姑!”苏见微脸红,又悄悄回头看了那伟岸的背影一眼。

苏皇后也不再打趣她,只是问道:“你姐姐最近都不进宫看我,在忙什么?”

“姐姐啊,还不是一门心思扑在那个叶明修身上?祖父说等到殿试结束,皇榜一张,就准备他们的婚事。姑姑觉得叶明修能得第几名?”苏见微兴致勃勃地问道。

“这我如何能知道?”苏皇后看了一眼头顶的晴空,“这世间众人,各有天命罢了。”

***

若澄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她感觉脸上痒痒的,以为是雪球爬到床上来了,正在蹭她,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下,却推到了一双结实的手臂。

她睁开眼睛,看到朱翊深坐在床边,眼中含着笑意。而窗外已是近黄昏的时刻了。

若澄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说道:“你从宫里回来了?我睡了多久?”

“睡了一日。你就这么累?”朱翊深好笑地问道。

若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眸仿佛春水一样柔媚潋滟。她这么累是拜谁所赐?朱翊深一只手置于她面颊轻抚,另一只手拿着早上送来的药瓶:“素云说还未给你上药?”

“又不疼了…”她喜欢被他抚摸,闭着眼睛说道,犹如一只享受的小猫。

“让我看看。”朱翊深把她搂到怀里,作势要掀被子。

若澄吓得一下子按住他的手:“大白日的,素云和碧云还在外面,你,你别胡来。”她真的是被他昨夜的挞伐吓怕了,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承受了多少下,每一下几乎都撞得她要尖叫。早上走回来的时候,双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朱翊深看她靠在自己怀里,娇小柔美,发间还散发淡淡的清香。他低头闻了闻,只觉得心旷神怡,又从面颊往下亲,俘获她的双唇。她口中也是香甜的味道,像是某种口味甘冽的酒,有些叫人上瘾。

若澄没想到一醒来他就要跟自己亲热,但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倒也没那么不自在了。只是抗拒了两下,就软在他怀里,任由他攻城掠地。她其实很喜欢他性格里强势的那部分,充满征服欲。就好像那日看到他弯弓射箭时的霸气,极富雄性的魅力。

最后她还是半推半就地让他看了那处,他用手指进去探了探,紧得几乎都动不了,而且她一直喊疼,他就没有再继续。只不过这一番折腾下来,她浑身都是汗,身上也被他亲得黏腻腻的。她躺在他怀里,轻声道:“王爷,我要沐浴。…你先放开我。”

朱翊深摸着她的背道:“我抱你去。”

若澄立刻摇头道:“我自己去…你也要沐浴吗?”

朱翊深看着她满脸娇羞的模样,知道她是不会跟自己共浴的,便说道:“我晚些,你先去吧。”

若澄脸红,从他身上爬起来,拿着丢在一旁的里衣迅速穿上,喊素云和碧云进来准备沐浴的东西。屋里很快亮起了火烛的黄光,她站在屏风那头,只有个隐约的丽影从绢质屏面那边透过来,还有她轻柔的说话声。

朱翊深侧头看着,只觉得暖黄光影熨帖在心头,竟生了几分异样的感觉。这是他的女人,前生他就该拥有的女人。儿时母亲说要他纳了她的时候,他心中还有几分排斥。他无法把一个当做妹妹养大的丫头,视为自己的女人。可昨夜跟她圆房了之后,那种前所未有的身心愉悦,彻底击溃了他的心里防线。

拥有她又如何?这世上再也没有旁人有机会得到她。

这样想着,他又有几分口干舌燥。方才因为怜惜她而压下去的欲望,又如雨后的春笋般接连冒出。可他还未想好如何与她说要出征一事。她大概会恼吧?毕竟这世上哪个新婚的丈夫舍得将如此貌美的娇妻留下,独守空房。

健壮的仆妇很快提了几桶热水到净室。若澄让碧云去找李怀恩,给朱翊深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他的东西都在留园,她这里一件可以换洗的都没有。等到她沐浴出来,朱翊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暖炕上翻她最近看的一本书。

而那本书下面,就是她的秘密账本。

她心中“咚咚”跳个不停,连忙走到他身边,问道:“你要留下来用晚膳吗?还是回留园。”

朱翊深抬头看她,说道:“今夜留在这里,哪也不去。”

“那我叫她们准备…”若澄不敢看他,顺势将小桌案上的书和账本全都抱走。她没办法解释那一大笔银子的由来,虽然他几乎从不过问她的私事,可她偷偷买铺子和买院子,为自己留了条后路。若被他知道了,恐怕要勃然大怒。

北院有专门的厨房,厨娘听说王爷也留在这里用膳,手脚麻利地把饭菜做好了。若澄按照规矩帮朱翊深布菜,朱翊深却拉她在身旁坐下。素云连忙把布菜的事情做了。

若澄晚上吃得很清淡,一般就是白粥配小菜,今日知道朱翊深在这里,特意加了几道荤菜,可是朱翊深似乎也不太喜欢,吃的跟她一样。他的饭量好像一直都不大,也不知如何长得如此高高壮壮的。

用过膳,碧云又端了水果和茶水过来。

若澄亲自给朱翊深倒了一杯:“这茶水里面加了茉莉花瓣,有股清香。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惯?若喝不惯,我再叫她们泡新的。”

她好像特别喜欢茉莉花,无论是身上的香膏,还是喝的茶,都有茉莉的香气。

朱翊深对茶有几分讲究,这茶倒也别具风味。他喝了一口说道:“不错。”

“这法子,我还是跟姐姐学的呢。前几天她又给我送来一大包新鲜的茉莉花,说是她院子里种的。王爷,我可不可以也在院子里种点茉莉花?”若澄试探地问道。

“府里的事,你做主便是。”朱翊深淡淡地说道。

他这个样子,跟刚才在床上时判若两人。若澄看了他一眼,把这件事吩咐下去了。

等用完膳进了内室,朱翊深坐在书桌后面看书,若澄则坐在暖炕上。往常这个时候,她本来都要看看账本,朱翊深在这里,她反而不好看了。雪球跳到她的膝上,她拿剁碎的蒸鱼喂它。

朱翊深看过来的时候,只见她像个孩子一样跟雪球说话,眉目间还有几分天真稚气,很难想象已经为人妻子了。

那胖胖的白猫很惬意地窝在她的腿上吃东西,她的手一只温柔地摸着它的头。

朱翊深放下书走过去,雪球感觉到有人过来了,扭头看他,神情傲慢。这只猫除了她,跟谁也不亲。

若澄摸着雪球,小心问他:“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我带它到外面去…”

她说着,就要将雪球抱起来。朱翊深却拉着她的手,将她双手一展,雪球便落在地上,不满地朝朱翊深“喵喵”叫了两声。

“出去。”朱翊深低头,冷冷地说道。

雪球似乎听懂了,有些委屈地望着若澄。

“雪球…”若澄刚要弯下身子跟它说话,朱翊深却将她拉到怀里,再对雪球说了一声“出去”。

雪球这才垂着尾巴,可怜巴巴地走了。

若澄有些不忍心,抬头对朱翊深说道:“你为什么对它那么凶?当时我养它,你也是同意的!”

朱翊深却捏着她的下巴说道:“当时和现在不一样。你可以养它,但你的眼里不能只有它。”

若澄愣了下,这个人是在跟一只猫吃醋吗?她又好气又好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占有欲这么强?

朱翊深拉着她的手,在铜盆里洗了洗,然后帮她擦拭干净。她想说她自己来,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好像她是易碎的娃娃一样,她又觉得高兴。

等晚上两个人上了床,免不得又做了些亲密的事。只是朱翊深先前看她那处还有些红肿,今夜不敢再要她。但除了那一步,该做的也都做了。若澄躺在他怀里,不停地喘气,胸前还被他咬得隐隐作疼。

等她平复下来,朱翊深抚摸着她光洁的手臂,说道:“我在京郊的龙泉寺旁,有一处庄子,依山傍水。你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若澄一直呆在王府里,很少外出。听说他要带自己出去,立刻双目发亮。

朱翊深低头亲吻她的眼睛:“你若想去,我吩咐李怀恩准备。我们一行几个人,轻车简从。但不能跟庄上的人说真实的身份,只怕他们要不自在,到时难免兴师动众。”

若澄立刻点头道:“我都听你的。”

“你的称呼要改一改,不能再叫我王爷。”朱翊深道。

“那叫什么?”若澄下意识地问。莫非要学外面的那些妇人叫老爷?实在有些难听。

“你说呢?”朱翊深搂着她的腰,低声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充满了蛊惑。按在她腰上的手掌滚烫,她的身子不由得有些发软,连说了几个称呼都被他否定。就在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她脱口叫了声:“夫君。”

朱翊深停下来,怔然道:“你叫我什么?”

“夫君。不对吗?”若澄反问道。

他原本想哄着她再叫一声“哥哥”,好增加些情趣,没想到她竟叫他“夫君”。那两个字犹如情丝缠住了他的心,无论前世今生,从没有人如此叫过他。视他为君的人举目皆是,但视他为夫的,只有她一个。

他脸上露出了点笑意:“对。有赏。”

第65章

第二日, 若澄醒来的时候, 朱翊深已经不在身侧了。明媚日光自窗外照进内室,一片亮堂。

她开口唤人, 只有碧云一人进来。碧云道:“王爷说要带王妃出去散心, 素云姐正在收拾东西。奴婢先伺候王妃起来。”

若澄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便问道:“他准备带哪些人去?”

“除了几个府兵以外,就是新进府的侍卫统领萧祐, 还有奴婢和素云姐。据说李公公要留在王府里盯着宫中的消息, 所以没有跟我们同去。”

若澄倒是知道府里新来了一个很厉害的统领, 据说以前在锦衣卫里头做事。她虽还未与他打过照面,但朱翊深看重的人, 应当是不会差的。

因为要出门,她找了身素净的裳裙穿着, 头发挽成桃心髻,插了几根花鸟纹的银簪。她年纪还小,妇人的发髻显得有些成熟,好在容色动人,那一点点的违和感也就忽视了。

若澄打开妆奁, 看到收起来的那块鸡血石, 又取出来戴在脖子上。前两日因为大婚时的礼服繁重,她怕忙中出错, 将这块玉弄丢了, 因此提前收起来。

碧云上下打量她, 说道:“有些太素净了。王妃要不要再戴只镯子?”

“不用了, 只是去庄上游玩,不用特意打扮,带两身简单的衣服过去就好了。”若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屋子。她看到朱翊深站在廊下,身边立着一个很高大英伟的男子,两人正在说话。那人好似那天送她去沈家的府兵中的一个,若澄印象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