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青绾,你说什么?”安以墨猛的眯起眼,放射出两道幽光,吓得她顿时一缩脖,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口没遮拦了,连忙改口,“我是说,他也怪可怜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安大爷,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次吧!”

安以墨心里一软,面子问题,却还是没有直接如她的愿,“这件事情等会儿再说,我们先说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赫青绾不解的问道。

“…你真的打算回皇城吗?”安以墨迟疑一下,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赫青绾低垂着长长的眼睫,遮住眼中的思绪,似在思考着他的问题。

安以墨半晌等不到她的回答,再开口时,声音越发沉重了起来,“你若是回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知道…”赫青绾始终低着头,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影子,心头好似被人压了一块大石般的沉重。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次回去了,皇甫烨一定不会再让她轻易逃走了。

可是,她真的可以罔顾干爹病重,也不回去看一眼吗?

作者题外话:你们爱上安以墨没?O(∩_∩)O哈哈~

043 归途,再生变数

043 归途,再生变数

赫青绾沉默良久,终究还是被道德和亲情约束,没有办法只为自己而活。

“安以墨,我决定一会儿吃了午膳,便回去。”她低着头,没有看他,声音小得好似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安以墨一句话都没有回,始终冷着一张脸,似不带半点情绪,一切都与他无关。

赫青绾等了半晌,没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出于礼貌的问道:“安以墨,你之后准备去哪里?”

“回皇城”安以墨回的干脆,不带一分的犹豫。

“哦”她因他不友善的表情有些尴尬的应了声,随即又不自然的谄笑着说:“那我们顺路”

他无奈的看她一眼,似有些恨铁不成钢。

“安以墨,谢谢你。”她忽然想起,这句话她似乎一直忘记了要说。

安以墨的面前一窘,蓦地站起身,“我去看看秦姨怎么还不上来”。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时,他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秦姨?”她在口口嘀咕一声,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不明白是什么改变了安以墨,但他确实是变了。

她尚且还在想不通的时候,安以墨已经和秦姨端了饭菜上来。

而且,让她惊奇的是,秦姨两手空空,安以墨却端着托盘。

虽然,在经历了昨夜的时候后,她对他已经有了很深的信任,但她仍是极为不适应这样的安以墨。

在她心里,曾经的他,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小人。

那时候她情愿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也不会相信安以墨会做尊老爱幼的善举。

她不禁看着这样的安以墨,一时间竟是有些看呆了。

“看什么呢?”

忽的,赫青绾的肩膀被秦姨重重的拍了下,她这才从刚刚的神游中,清醒过来,有些尴尬的狡辩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看。

秦姨摇头失笑,这孩子,看人家安以墨,就说呗,非得说谎干什么。

秦姨这么一笑,赫青绾直接红了脸。

“秦姨,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赫青绾有些委屈的为自己辩解着,只觉得一张俏脸火烧火燎的烫。

她这边已经急得不得了,而人家安公子正安安静静的摆着碗筷,好似没有听到两个女人之间的调笑一般。

待所有东西都摆好后,安以墨端端正正的坐下,对秦姨道:“秦姨,吃饭。”

“恩”秦姨对他笑笑,拿起手边的碗筷,倒是真的吃了起来。

赫青绾一见两人和乐融融的样子,真的有些无语了。

她怎么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这般母慈子孝了呢?

这般想着,她心里不免泛起了层层酸意,随口提议道:“秦姨,看你们感情这么好,不如你认安以墨做干儿子吧!”

安以墨握着筷子的手一僵,被就低着的头,竟是低得更低了几分。

只是,若是此刻有人能看到他的双眸,定是会看到里边蓄着淡淡的期待。

“这怎么行”秦姨回的甚为干脆,甚至连考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闻言,安以墨攥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渐渐收紧,眼中刚刚那抹期待,此刻已经被灰色掩盖。

“为什么不行?”赫青绾没想到秦姨会拒绝这般干脆,一时间有些不解。

“我的小姐啊!秦姨只比安公子大不到十岁,怎么做他的干娘啊?做干姐姐还差不多。”秦姨也不知道该说这丫头眉心好,还是她在故意整安以墨。

“什么?干姐姐?”赫青绾这回可不干了,要是秦姨变成了安以墨的干姐姐,那她要叫秦姨什么?

谁知道,秦姨竟是真来了兴致,转首对安以墨道:“安公子,我自幼便已经无亲无故,现在身边也只有小姐一个亲人,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很愿意多个弟弟。”

安以墨眼中刚刚聚集的灰色缓缓散去,再次跳跃起希望的火苗。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秦姨,唇瓣轻动了几下,才能呐呐的吐出两个字,“姐姐”。

赫青绾本来对这事很反对,但不知怎的,听到安以墨叫出“姐”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便是莫名的一酸,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时间竟是全部都消退了。

“恩”秦姨笑着点点头,从腰间摘下荷包,倒出一块玉佩,递给安以墨,“姐姐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块玉佩是爹娘留下的,今儿就送给你吧!”

“谢谢姐”安以墨去接玉佩的手有些颤,活了这么多年,心里第一次因升起了暖意而不平静。

秦姨见他如此,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他。

但,有些伤,是要靠温暖才能痊愈。有些人,天生便不喜欢安慰。

是以,她什么好听的话都没有说,见他接过玉佩后,只是随口说了句,“好了,东西收起来,我们吃饭吧!”

“恩,吃饭。”赫青绾连忙附和,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到他的碗里。

她现在真有点害怕安以墨再激动的哭了,还要她们来哄。

安以墨愣愣的看着碗中的肉,很不给面子的说了句,“我不吃肉”。

赫青绾的面色一窘,一张俏脸红一块,青一块的。

“那就多吃点菜”秦姨抬筷将他碗中的肉夹出来,替两人打破尴尬的局面。

“知道了,姐。”安以墨颔首,竟真的听话的吃起了菜来。

赫青绾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这叫什么事情啊!人家两人相亲相爱变成一家人了,是要冷落她吗?她不干…

“秦姨,我要吃肉。”她撅着嘴,不满的对秦姨道。

“好,吃肉。”秦姨立刻夹了两块肉,放到她的碗中。

她美滋滋的,刚把碗里的肉夹起来,送到了嘴边,就听秦姨说:“小姐,多吃点肉,好长得胖胖的,这才有脾气。”

赫青绾夹在筷子上的肉,“嘭”的一声,就掉回了饭碗里…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秦姨今日总是伤害无辜的她?

三个人在吃过很“和谐”的一餐午膳后,雇了一辆马车,终于踏上了归途。

安以墨在前边赶车,赫青绾和秦姨坐在里边休息,回去的路虽然再也不像来时那般的艰辛,却让三人心里都多了一份沉重。

赫青绾再也没有了吃午膳时,闹着玩的心情了,此刻正靠在车厢上,一语不发。

“小姐”秦姨靠过去,握住她的手,只能这样无声的给她力量。

而回了皇城后,会有多少险阻,他们没有人会知道…

“秦姨,没事的,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赫青绾不希望秦姨陪着自己一起难受,立刻笑笑,倒是安慰起了他。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秦姨都会陪着你的。”秦姨握紧她的手,轻声道。

“秦姨,我知道,谢谢你。”赫青绾“嘿嘿”的笑着,窝进秦姨的怀中。

车外的安以墨听到里边的笑声时,瞬间被感染,竟是也缓缓的弯起了唇角。

他曾以为,温暖距离他很远很远,可原来这么近,这么近…

三人马不停蹄的赶了半天的路,便停在了阳城出来后的第一座城池。

秦姨想着,这样也好,他们慢点走,也许还没到皇城,就会传来皇帝权欲的消息。

这样的话,她们也就不必回去了。

三人进客栈的时候,客栈的柜台处,却有一个中年妇人,正焦急的对店家说道:“老板,你能不能帮忙找一位郎中来?我家小姐病的很厉害。”

而这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年芊妩身边的冯嫂。

“这位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今夜城中最有钱的刘老爷家里添丁,城中所有的郎中白日里就都已经侯在了他家,这个时候实在是再也找不到郎中了。”客栈老板甚为无奈的解释道。

“这可怎么办啊!”冯嫂哀叹一声,又对客栈老板道:“老板,要不然你告诉我刘老爷家的地址,我过去试试,能不能请一位郎中来。”

“夫人,我劝您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就算您去了,出得起高价,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得罪了刘老爷的。”那客栈老板好心的又劝他一句,才注定到门口处的赫青绾一行人,立刻客气的招呼道:“客官,住店啊!”

“恩,帮我开三间上房。”秦姨接过他的话后,才又对柜台前边的冯嫂道:“这位夫人,我懂些医理,可以为你家小姐看看。”

“真的?”冯嫂顿时大喜的打量着三人。

“恩”秦姨点点头,对身旁的安以墨道:“以墨,你也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秦姨倒不是怕自己搞不定,只是希望安以墨可以多帮帮人,改变一下冷漠的性格。

“姐…”安以墨有些不愿意的皱了皱眉头。

“秦姨,他不去就算了,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善心。”赫青绾“哼”了声,直接揽上秦姨的胳膊。

“夫人,小姐跟我来吧!”冯嫂看几个人也不像是坏人,也顾不上太多,便引领着两人向楼上走去。

安以墨无奈,只好跟上。

而秦姨与赫青绾皆因为身后的脚步声,扬起了唇角。

一行人,到达年芊妩门口的时候,冯嫂看了看两人身后的安以墨,有些为难的道:“这位公子…”

秦姨一下便明白了冯嫂的意思,转头对安以墨道:“以墨,你在门外等我们吧!若是我医不了,你再进去。”

“知道了,姐。”

安以墨态度甚好的应下后,冯嫂才推开门,领着秦姨与赫青绾进门。

秦姨毕竟曾是宫中的医女,这些年呆在大宅中没有事情做的时候,也都在研究医书,年芊妩的病自然是难不倒她。

她诊了脉后,又见年芊妩睡得极其不安稳,好似噩梦缠身一般,便断定道:“夫人,这位小姐一定是受了什么惊吓,才会引发体热,并无大概,我开个方子给你,你去抓了药,煎给她喝下,明早就应该无碍了。”

冯嫂一听,激动得不得了,连连说着感激的话。

“夫人,谢谢您今日救了我家小姐,不知尊姓大名?”

“不必客套,医者父母心,应该的。”秦姨并没有报上名姓,客套的回了句,准备离开前,才又道:“我们也住在二楼,若是小姐夜里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恩,那我先代我家小姐谢过夫人了,待明儿一早,小姐若是没事了,我们一定登门道谢。”冯嫂见她不愿因说名姓,也不再多问,将两人送了出去,自己则去抓药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也都累了,回去洗洗澡,都早点休息吧!”秦姨对两人交代了一句,三人便各自回了房。

赫青绾回房后,简单梳洗一番后,坐在床边,竟是再次失眠了。

她忽然间发现,她最近几日似乎总是失眠,一连几日下来,也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现在要回皇城了,她更是睡不着了。

她正唉声叹气着,这时门外正好响起了敲门声。

“谁?秦姨?”赫青绾站起身,一边向门口处走去,一边问道。

“是我,安以墨。”

“吱呀”一声,赫青绾将门拉开,调侃着问道:“小舅舅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说”安以墨一如既往冰冷的语气中,竟是隐隐的透着沉重。

“什么事?”赫青绾将门口处让开,“进来说吧!”

她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秦姨的面说,便不再闹他。

“恩”安以墨走到桌边坐下后,轻拧着眉宇,却半晌没有说话。

“是为了慕容雪嫣而来吗?”赫青绾首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问道。

这两日相处下来,她知他不是个畏畏缩缩的人,能让他这么为难的人,除了慕容雪嫣,还会有谁?

“我…”安以墨第一次在为了帮慕容雪嫣的时候,感到难以启齿。

这样的感觉,他以前是从不曾有过的。

甚至,曾经于他而言,慕容雪嫣就是道理,永远没有错的时候。

但,潜移默化间,他似乎真的变了。

他心里开始有了对错之分,开始会为那些错的事情,而感到羞愧。

“我不会告诉皇甫烨青楼的事情”赫青绾不想让他为难,不等他求她,便保证道。

她被救回来后,安以墨始终没与她解释过,她被抓的原因。

她那时候太紧张,服下一颗他给的安神药,便睡下了。

今日,又忙着替那货郎求情,便又忘记了问他。

直到此刻,他来了,她才怀疑起了慕容雪嫣。

那些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到客栈里,随便抓个人去吧?

她肯定,抓她的人,一定与她有仇。

但,她不知道有匪头那一伙人的事情,自然只能怀疑慕容雪嫣了。

“抓你的人,不是嫣儿。”安以墨看穿她的心思,连忙替慕容雪嫣辩解。

他虽然已经不再认同她的做法了,但他仍是不希望她被诬陷。

“如果不是她,那些人为何抓我?”赫青绾觉得自己可以不追究,但是她不能糊里糊涂的当傻瓜一样的被人骗。

“是我之前得罪了那些人的同伙,他们才会找机会来报复的。”安以墨只好实话实说。

“安以墨,你想说谎,也要想好了再说,这么假的谎话,谁会信?”赫青绾真有些生气了,她和秦姨对他那么好,怎么就连句实话都听不到呢!

“…”安以墨愣住,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他说得明明就是实话,她为何要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