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天生愚钝,怕不是一个很好的很做伙伴。”年芊妩的态度仍旧冷硬,丝毫不见一点的动容。

不是皇甫瑾的条件没有一点的诱惑力,而是她不想被任何利用,去做违背良心的坏事。

能离开深宫固然好,但她仍是不想为自己的自由去害人。

特别是,她听说这个瑜王和靖王为了争夺皇位,斗得那是一个你死我活,她便更加的不想插手这件事情了。

虽然绾绾已经不在了,但靖王毕竟是她爱的人,她不能帮忙,自然也是不会帮着别人去害他。

“看来皇后娘娘志不在出宫,而是太后之位了。”皇甫瑾嗤笑的嘲讽着,直接将她当成了贪慕权势的野心女人。

“瑜王就不怕这话传到皇上的耳中,定瑜王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吗?”年芊妩丝毫不在乎他鄙夷的目光,神色仍旧淡淡的。

她行得端走得正,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自是没有必要畏惧任何人。

“看来本王今日是来错了”皇甫瑾站起身,唇角竟还能挂着淡淡的笑。

“那本宫就不送瑜王了”年芊妩明明眉眼带笑,一派和气,可是语气里却带着淡漠和梳理。

虽然皇位的争夺从来都是血流成河,但她还是无法与一个妄图兄弟相残的人合作。

即便,那也许会让自己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她亦不想。

她答应过哥哥,无乱在这深宫中待多久,她都不会变,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染血,她定会说到做到。

靖王府,书房中

皇甫烨微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静静听着暗卫汇报着关于她的消息。

末了,待暗卫汇报完毕后,他只是对跪在地中间的人摆摆手,始终并未说一句话。

其实,他只要知道她很平安便好…

至于其他的,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去想。

皇上的病日益加重,他不能分心去做任何的事情,只有夺下了皇位,完成了母亲的遗愿,他才能去接她回来。

只是不知,那时的她,是否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若是她不愿,那他该怎么办?难道再强迫她一次?

他心下一阵刺痛,立刻收回了思绪,不敢再想。

这场皇位的争夺,必是惨烈的,他还有没有命活下来都不一定,又有什么资格想关于她的以后。

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他唤来暗卫,扮作他,然后自己从书房的密道离开,去了城外的赫家大宅。

他到的时候,有一个人已经早就等在了那里,那便是年睿离。

没有人会想到,这两个早便失和的人,会聚在一起,共谋大事。

“末将见过王爷”

“民妇见过王爷”

坐在大厅等候的秦姨和年睿离见他进门,恭敬的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皇甫烨走过来,在副位上坐下,将主位留给秦姨,从头到位态度都甚是恭敬。

“你们聊吧!民妇去准备午膳。”秦姨识趣的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果真如王爷所料,瑜王找了爹爹,打算以家妹出宫为条件,换得年家的支持。”年睿离见他坐定,立刻将自己刚刚获得的消息说了出来。

“这是个不错的条件,年家应该答应。”皇甫烨大方一笑,真心的道。

“王爷这是何意?”年睿离脸色一沉,顿时有几分不悦。

他是真心的觉得他是帝王之才,能造福万民,才会效忠于他,他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对他,对年家的侮辱。

“本王只是觉得愧对年家,毕竟皇后娘娘的事情…”皇甫烨苦笑着自责道。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那样的事情后,年睿离还会不计前嫌的帮他。

“家妹的事情,末将的确是怪王爷的,但国事和家事又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再者,这事情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年睿离正色道。

“倒是本王太过计较了”皇甫烨一笑,即已云淡风轻。

没错,真凤的谣言,的确是他传出的,他也的确想因此让皇甫瑾与年芊妩的婚事搁置,好让皇甫瑾失去年家这个好伙伴。

但之后,真凤被越传越神,怂恿那些民众跪在宫墙下的事情,皆不是他做的。

其实,不用想,他也能猜到是皇甫瑾做的。

皇甫瑾本身便不想娶年芊妩,这事情出来后,他正好借着此事脱身,又可以彻底的挑拨了他和年家的关系。

若不是之后皇甫瑾做的那些事情,他笃定皇帝不会册立年芊妩为后。

皇帝这么多年以来都不立后,为的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若不是逼不得已,又怎么会让人占了他留给心爱女人的位置。

是以,既然年芊妩年轻貌美,入宫后,也一定不会被皇帝待见。

“若是王爷有朝一日大权在握,末将不敢要求皇上放家妹出宫,只希望皇上可以让她在后宫中无风无浪,一生温饱。”年睿离终是忍不住为妹妹说了话,他是个忠孝的人,自然会觉得这种话不该说,但妹妹就好比他的心头肉,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你可以放心,瑜王能做到的,本王也定能做到。”皇甫烨郑重的承诺道。

后宫中,让一个人消失很容易,他又何不弥补了自己的错,又做个顺水人情呢!

“末将替家妹谢过王爷了”年睿离一撩衣摆,便要跪下去,却被皇甫烨拉住,“不必多礼了,你可以不计前嫌的帮本王,这份大量,值得任何人尊重。”

年睿离也不再执着,坐回自己的位置,便与皇甫烨商讨起这几日朝中的大事来。

韩家村

安以墨看诊,霍凉染将他之前配好的药发下去,两人分工极好的忙碌着。

她出谷之前,还以为自己一回到尘世中,便会胡思乱想,但出来几日,又忙又累,她连想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更不用提胡思乱想了。

那些曾经以为会一直痛在心头的人与事,渐渐的被掩盖,变得模糊…

她忽然间感悟了一个道理,放不下,便不放吧!

时间终是有一日磨灭记忆里的一切…

“姑娘,你相公真俊。”一个大妈领了药,看着她暧~昧的笑着说。

“大妈,他不是我相公,是我的小舅舅。”霍凉染对答如流,丝毫不见一点的羞涩。

谁若是每天都要被问几次这种问题,估计都羞涩不起来了。

“你亲舅舅?”那大妈有些惊讶的继续反问。

“不是”霍凉染态度极好的笑着回。

“我说呢!你们长得怎么这么不像呢!”

“是不像,他生得比我‘好看’。”霍凉染故意加重“好看”两个字,让在一旁忙碌的安以墨尽数听入耳中,因为她知道,他很讨厌听别人说他“好看”。

果真,她的话才一落下,安以墨冰寒的视线便扫了过来,吓得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大妈一哆嗦,连忙告辞。

“小舅舅,你的眼神好吓人,染儿好怕怕啊!”霍凉染故意装作很怕的样子,哆嗦两下,又对他吐吐舌头,才又掌声发起了药,忙了起来。

而她转头之后,安以墨看着她挂起了晶莹汗珠的侧脸,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喜欢看她此刻的样子,好似摒弃了所有烦恼,只是个山间的野丫头。

他总算没有决定错,带她走出过去,重新开始…

排队等着看诊的人,一时间竟是都因他唇角暖暖的笑意有些痴了。

不得不说,安以墨的容貌是真的男女通吃,好看中带着霸气,霸气中又略微带着些妖冶。

霍凉染因这些人不正常的表情,不解的侧脸看去,正好来得及捕捉到他正要收起的笑意。

“呀,小舅舅,你笑了。”她就没差惊喜的大叫了。

只是,她还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安以墨就很不配合的又冷起了脸,好像是她得罪了他一般。

她不满的撅起嘴,决心不再理他,专心的发起药来。

晌午的时候,两人准备的药就已经发得一点不剩,他们只好告诉还在排队的人,明日再来,下午他们会上山去采药。

他们是昨日下午来的这里,住在一户没有人住的茅屋中。

她问安以墨,怎么会找到这里,他只是淡淡的告诉她,他以前来过这个村子。

屋子虽然破了些,但好在打扫一下,还是可以遮风挡雨,供人休息的。

这便够了,她一向对生活没有过高的要求,荣华富贵于她而言,只是过眼烟云。

两人收工回了茅屋之后,依旧是她来做饭,然后简单的吃过饭,便一起上山去采药。

这是他们最近这些日子,在之前每个村子都会做的事情。

虽只是平淡的重复,但她却觉得活得甚为的充实,快乐…

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起他,但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的感伤了。

不管是爱,还是恨,似乎都随着这平淡的日子,也渐渐转为平淡了。

她想,若是此刻能再见他,她一定会对他清淡一笑,问一声,“你好吗?”

他大概是也同她一样的放下了吧!

如若不然,又怎么会放她离开。

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人和事情,都比她重要,当日的执迷不悔大概只是一时间迷了眼。

“霍凉染,上山就给我专心些,若是不小心掉到山下去,我可不会救你。”

某人不悦的在她耳边训斥着,将她从刚刚的感慨中拉出。

“知道了”她撇撇唇,快走几步,走到他的前面去。

她就奇怪,他明明也算是个好人,为什么就不会好好的说话呢!

“霍凉染,过来,这是甘草。”安以墨拉住她的胳膊,指着地上,冷声道。

“这个你已经教过了,我认得。”霍凉染认命的蹲下身,去采药。

“你认得为何还从上边跨过去?”安以墨显然很不满意她的态度。

“…”霍凉染被他问得一哽,蹲在地上,仰望着直挺挺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小舅舅,我真的不喜欢学医,不喜欢草药,可不可以不要学?”

“不可以”安以墨总觉得让她学些什么,不闲着,她的日子才会过得快乐些,没时间去想那些往事。

而且,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能识别些草药,总是好的。

霍凉染闻言,眼珠子一转,右脚向一边一歪,顿时大声惨叫,“哎呦”

“怎么了?”安以墨一惊,身子向前倾了下,却还是忍住没有去扶她。

“我脚扭到了”霍凉染直接往地上一坐,指了指周围的草药,“小舅舅,看来要你亲自动手了,染儿帮不了你了。”

不是她懒惰,只是她实在不喜这些草药,她真怕她再顺着他,他会倾囊将他的医术教给她,她可不想学。

“起来,要不然今晚你就留在这里过夜。”安以墨将她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在眼中,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

“…”霍凉染被吓得一瘪嘴,面子问题,就是不肯起来。

谁知道,都相处这么久了,安大侠还是很不给面子,直接掉头就走。

霍凉染看着他一转,便消失了的背影,顿时便傻了眼。

这人,也太没有君子风度了吧!

她不过是耍耍赖,抗议不想采药,他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只是,她也不想想,她的那点小心思,安以墨怎么会猜不到呢!

他就是想让她打消耍赖的念头,专心与他学医,才会做得这么绝。

但,他并未走远,只是躲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死安以墨,臭安以墨。”霍凉染捡起一根树条,在地上一阵的抽打,就好像在鞭打安以墨一样的解恨。

只是,一个人解气了半天,安以墨也还是没有出现,她这才慌了神,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寻找起来,“安以墨,小舅舅,你在哪里?”

她在山里便找,便喊了半个时辰,也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这下,她更慌乱了,吓得差点就哭了。

现在天还没黑,她倒不是担心自己下不去山,而是担心安以墨会不会像那晚一样,将自己藏进一个小石洞中。

她这般一想,脚下的步子越发的慌乱起来,却因此踩到了石子,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向后倒了去。

“啊…”她吓得一声尖叫,顿时瞪大了双眼,正以为这次自己非摔个头破血流之时,身子却稳稳的落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一惊,欣喜的转头望去,却在对上那双依旧冰冷的眸子时,湿热了眼眶。

“安以墨,你跑哪里去了?你吓死我了。”她抡起小拳头对着他的胸膛便打了下去,边打边落着泪。

安以墨因她眼中的泪,心口一窒,如丢掉烫手山芋一般的松开她,沉声训斥道:“看你这点出息,大白天的一个人在山上,也能吓哭。”

霍凉染一听,怒气顿时直冲大脑,什么都忘记了的对他大吼,“安以墨,我是担心你,你怎么那么没良心?”

“担心我?”安以墨一愣,狐疑的看着她。

他一个武功高强的大男人,有什么好让她担心的?

霍凉染被他这么一问,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摇头,“没有,我胡说的。”

“霍凉染”安以墨咬牙念着她的名字,赤~裸裸的不信任她,“给我说实话”

“我去采药”霍凉染故意转移话题,刚欲转身离开,一扭动脚腕处,就“哎呦”一声,蹲了下去。

“不许装”安以墨黑着脸,就像是在训小孩。

“我的脚真扭到了,好疼…”霍凉染疼得拧紧了眉宇,苦着脸说道。

她觉得自己有点活该,之前若是不装得那么假,这会儿也不会真情出演,都没人信了。

安以墨看她这次“装”得真的很像,才不得不狐疑的蹲下身,扶着她坐下,再捞起她的脚腕擦看。

“你轻点,很痛。”霍凉染疼得对着他大叫。

安以墨淡淡看她一眼,松开她的脚,站起身,望四周看了一圈,抬步便走。

“安以墨,你要去哪里?”霍凉染彻底的傻了眼,连忙解释,“我是真的扭伤了”

老天啊!他不是真的不相信她,要丢下她一个人吧!

她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一会儿便消失在林子里了,憋屈的顿时鼻子一酸,嘀咕起来,“安以墨,你个没良心的,亏我那天晚上,还背着发热的你下山,累得半死,你现在居然丢下我不管。”

“你说什么?”

就在她嘀咕得正伤心之时,背后猛的响起一道声音,吓得她一哆嗦,连忙住了口,转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