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岚看了眼旁边的李靳和莫祁,觉得也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他们,就开口说:“我死去那三十六年间,魂魄一直附在肉身上。”

他看着路铭心睁大的双目,顿了顿又说:“我偶尔会在梦中,记起一些魂魄的记忆,也就是我死去时的事。”

他说着勾了勾唇,淡淡说:“心儿,谢谢你,没将我的尸体送给汲怀生。”

他这句话说得可以算是温柔,语气也并没有什么异样,仿佛他真的只是在感谢她,没有让他在死去后,还遭受更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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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祁哥:卧槽,你真的是个人渣啊小心儿!

某谢:好了转个镜头给大家看看。

【当年火烧寝殿现场,路某人站在大火前,一边嘴硬,一边哭,鼻涕糊了一脸…】

祁哥:小心儿你这个人渣,真的动过要把顾真人送出去的念头?

某谢:再转个镜头给大家看看。

【当年烧完寝殿现场,路某人一边哭了一脸鼻涕,一边坐地上抱着师尊(尸体状态)死命蹭…】

某谢:你觉得她会送么…

路美女:反正我在回忆杀里也算公主抱成功了!

顾先森:…

22、第七章 幽兰(1) ...

兰残手上有天魔残片,并藏身北境的事,李靳能得到消息,其他人自然也能得到。

他们需要尽快赶去北境,但北境苦寒凶险,还需要准备一下。好在李靳离开青池山时,就已有所打算,带了不少物资,将他那个抵得上几十个储物囊容量的法宝万千戒都塞了个满满当当。

路铭心那辆飞车的储物法宝里,也放了不少后备物资,只不过光给顾清岚准备的东西,比如给他的各色厚薄衣物,就占了一小半。

他们将东西略做清点了一番,一起上了飞车,向北境开去。

等上了车,路铭心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件白貂披风,瞧着顾清岚的脸色,期期艾艾地递过来。

顾清岚淡看了她一眼,她就忙说:“师尊虽是冰系灵根不惧严寒,但北境的千年冰雪非同寻常,师尊身子又不好,我想还是有备无患。”

她如今倒是不管怎样,都时刻记得小心讨好顾清岚,早上刚被他说过当年的事,也只是眼里噙着泪,继续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顾清岚对她也只觉无奈,只能淡淡说了句:“放着吧。”

路铭心将那件披风堆到他脚边,“哦”了声,瞅着他脸色苍白,还俏俏地伸出了手,想去摸他的手试他体温。

顾清岚侧目看了看她,目光清寒,路铭心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抿了抿唇,坚持把手伸过来,轻握住他的手。

触到他寒凉的体温,她眼中就又浮现出忧急之色,低声说:“师尊果然还是伤势未愈吧?都怪我昨天发疯让师尊动了真气。”

李靳在旁抄着手,看得有趣:“我说路铭心,当年你师尊为了给你炼药,昏倒在地上没人管的时候,也没见你人影,你现在倒有孝心了?”

路铭心显然没听过这件事,愕然了片刻,眼中浮上痛心之极的神色:“师尊,当年因为我,你曾受过那么多苦吗?”

从她杀了自己后,顾清岚就没想过要再提当年那些为她筹谋的事,此时也只微蹙了眉,将手从她掌心抽出来,淡声说:“都是过去的事,不必再说。”

路铭心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隔了一阵,眼里掉下来两滴泪:“师尊不想说,我却都要好好记在心里,往后加倍对师尊好。”

顾清岚看她又这么哭,眉头蹙得更紧,实在懒怠理她,干脆起身走去内室打坐。

路铭心法力高深,一夜没休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此刻也仍旧神采奕奕,还是守在外面,还帮他画了个结界,全心助他调息的样子。

李靳和她是老对头,可他们三五不时就要打上一架,互相骂上几句,也算是老相识,这时看她一副诚心改过的模样,就说:“路铭心,你不是又在打清岚的什么主意吧?我告诉你,我好不容易把他救活过来,你敢再伤他分毫,我豁出去性命,也要把你削成人棍,挂在青池山上示众。”

路铭心“哦”了声,对他的威胁也毫不为意,突然说:“我知道你有棵雪灵芝,本打算等你养熟了抢过来给师尊用,没想到你自己拿给师尊用了,早知如此,我就好好同你商量下。”

她就这么当着李靳本人的面,说要抢他好不容易养的灵草,李靳也真气得要笑了:“你这土匪本性,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清岚好好一个谦谦君子,为何教出来你这等徒弟?”

路铭心不在意地说:“也许是随我亲生父亲吧。”

她生身父母是谁,顾清岚当年费心瞒了她许多年,待顾清岚死后,她可能也查了个明白。

听她这么说,李靳就知她大概已经一清二楚,呵呵笑了声:“也对,你是那人之后,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年我就该劝清岚不要收养你这等孽障。”

路铭心大概也知道自己会被这么骂,他说得难听,她也没在意,反而冷笑了一声:“我也得谢谢李师伯,没将我身世抖落出去,要不然我也不能在道修里存身,大半比莫师兄还惨,被那些伪君子追杀。”

李靳也回以冷笑:“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清岚的名声,不想别人说他养魔为患。”

路铭心之父,明面上是当年从云泽山还俗的路之遥。

当年路之遥和夫人惨遭魔修杀害,顾清岚赶去时路家满门尽灭,只有路铭心一个二岁稚儿被藏在枯井里,得以存活。

路之遥虽然还俗,但在云泽山上辈分不低,也算是顾清岚的师兄,顾清岚将她带回云泽山收为徒弟,也属正当,无人反对。

路之遥不是无名之辈,路家的惨案在当年也举世震惊,路铭心的这段身世来历,修真界众人皆知。

只是他们话里的意思,她亲生父亲显然不是名声甚好,有“济世君子”之称的路之遥。

莫祁好奇心起,在旁问:“路师妹的亲生父亲难道另有其人?莫不是什么有名头的魔修吧?”

李靳侧目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改口叫她路师妹了?”

莫祁没得到回答,还被冷看了眼,颇有些委屈:“顾真人不是承认了她徒弟身份?她也叫李道尊师伯。我想大家去北境,总是要一道,太生分了不好吧?”

路铭心倒是识趣得很,立刻跟他示好:“莫师兄既是师尊的好友,我自当不再隐瞒,我亲生父亲其实就是前任魔尊夜无印。”

她就这么将这个大秘密说出来,倒是有诚意得很,但莫祁还是被这个名号震了一震:“魔尊夜无印?”

这么一说,路铭心的真火灵根就有来历了,夜无印当年正是仗着真火灵根横行两界,她若是夜无印之女,遗传了那厉害霸道之极的灵根也很正常。

路铭心是夜无印之女,也就是魔帝夜衾的孙女,天魔残片本就是夜衾之物,他陨落后流落出来,才被众人争夺,她若是夜衾在世的唯一后人,去抢这个自家爷爷的东西,再名正言顺不过。

路铭心看他神色,就冷哼了声:“你们这些正道修士,嘴上说得道貌岸然,还不是为了天魔残片趋之若鹜?”

莫祁此前半生,都被天魔残片所累,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欲将之抢来做些什么,却对此物颇有心结。

他得知路铭心是夜衾后人,就立刻说:“那路师妹可否知道这天魔残片究竟是什么用处?为何人人争抢?”

路铭心却又冷哼了声:“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夜无印和夜衾,鬼知道什么用处,我只知道那本就应当是我的东西,我不去拿,难道还等别人去拿?”

莫祁本想她会比别人知道得多些,听她这么说也有些意外:“路师妹不是已得其中三片?”

路铭心也毫不客气地点头:“是啊,包括当年莫师兄手上那片,但莫师兄不是也见过那东西?一片完全看不出什么,三片就能了?”

她说得倒也是实情,莫祁当年偶得的那片,不过就是普通的卷轴残片,上面画了许多看不懂的文字符号,且前言不搭后语,若不是那残片被一个储物法宝珍而重之地收在里面,他大半就随便丢了。

他再想起来顾清岚早知她身世,听到她在抢天魔残片的时候也神色不动,并不意外,就明白这其中过节了。

他轻叹了声:“我本来猜应当是极厉害的什么心法或是法术,要不然也不会人人想要。”

这个路铭心就断然摇头:“我也曾这么想,也试着破解,但真火灵根本就不需借助什么心法才可运用自如,夜衾又是冰火两重灵根,先天无忧,什么心法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废纸一张。”

她这么说倒也对,夜衾本就是纵横修真界的人物,甚至还一度一统魔修,成了魔修数千年唯一的魔帝,若不是夜衾对升仙没什么兴趣,他当年也早就飞升上界,不至于被围攻陨落。

对这等人物来说,他毕生心血,肯定不止是什么心法那么简单。

莫祁本就十分随性,不若许多道修一般,对魔修有许多成见。

他想到这个先前看她嚣张跋扈十分不顺眼的路铭心,竟是魔帝夜衾后人,也忍不住觉得她如今这样,可能已算收敛,顿时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不想路师妹和魔帝有如此渊源。”

路铭心傲然地“哼”了声:“魔修如何,道修又如何?不都是修得证道?我跟了师尊,修出来的道可曾有半分魔气?说来说去,不过强者为尊,硬要分什么魔道,真是迂腐虚伪。”

她这番言论,在场的李靳和莫祁,都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人,竟也都深以为然。

路铭心说完,却又换上了一副柔情款款的神情:“还是师尊对我好,我若不是被师尊养大,早就人人喊打,能遇上师尊,真是我三生有幸。”

她这么说倒是真的,夜衾和夜无印虽说都是魔修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但魔修一直内讧不断,不管是夜衾还是夜无印,都是被魔修们处心积虑,合力围剿而死。

她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被路之遥收养,又被顾清岚收为徒弟,在魔修和道修两界都难以生存,极有可能没等她长大,就被人下手除去。

当年路家被魔修灭门,大半也是她那身世来历惹来的祸端。

只是路铭心这时说着感激顾清岚的话,脸上的神色可不仅仅是感谢那么简单,更像是对着心爱之人默默满意并垂涎。

李靳和莫祁看着她那样子,也俱都默然了一下。

燕丹城和月渡山已在元齐大陆之北,北境却更在极北之北。

此去北境,路远之极,即便他们有飞车赶路,也要五六日才可抵达北境边缘。

顾清岚调息了半日从内室出来,就看到外室的三个人聚在一起,正对着桌上的三片残页指指点点。

他们能相处如此融洽,他倒是觉得不错,毕竟北境极为凶险,他们又没什么外援,各怀心思肯定颇多不利。

但先前还彼此横眉冷对,一个不对就要打起来的三个人,这时看起来竟有那么些和乐融融,也实在诡异。

看到他出来,李靳对他招了招手:“清岚快来,你徒弟将她手里的天魔残片拿出来供我们参详了。”

路铭心则瞬间把那些天魔残片丢开,回头眼巴巴看着他:“师尊,你身子好些了吗?”

顾清岚微微颔首,过来在桌前坐下,天魔残片他听了几次,也知道路铭心手里有,但这还是第一次见。

只见那三个业已发黄的卷轴上,凌乱地书写着许多文字,而这三个残片也显然分属彼此相隔的几部分,字句连不到一起去。

李靳看他像是认出了上面的字迹,就问:“清岚难道看得懂这些鬼画符?”

顾清岚微点了下头:“这是上古的道修密文,已失传了多年。”

李靳连连赞叹:“果然还是清岚渊博,我都不认得,惭愧,惭愧。”

路铭心也忙跟着拍马屁:“师尊好厉害,早知师尊看得懂,我就早些拿出来了,不过我怕师尊身子本来不好,又为这些琐事费神。”

别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天魔残片,到她这里,又是不值得顾清岚为之费神的琐事了。

顾清岚也只觉无奈,将那三个残片拿到手里仔细辨认了一番:“这应是什么地理志,写的是些地理方位。”

路铭心听着眼睛一亮:“地理志?果真是夜衾留下了什么隐藏的洞府秘宝,要留给有缘人?”

顾清岚却摇了摇头:“这倒也应当不是,这些地理方位,写得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许多地方。”

他又看了看,还是摇头:“单只三片,确实看不出究竟是想写什么,也许再多得一两片,就可以看出了。”

路铭心来了兴致,颇有些摩拳擦掌:“这个好办,此番去北境,一定要赶在他人之前,将兰残手里那片拿过来。”

她本来想说抢过来,又怕被顾清岚骂,就折中说了个“拿”。

她如今在顾清岚面前,可谓处处卖乖讨喜,只怕说错一句,做错一点,他就讨厌自己。

顾清岚看她那样子,又岂会不知,轻咳了咳,微勾了下唇角:“这样也好,兴许兰残手里那片,就和这三片相连。”

路铭心看他神色不错,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些,小心蹭过去,又摸了摸他手上的温度:“师尊身子还是有些不适吧?这一路上好生将养,其他事交给我来做。”

顾清岚淡看了看她,还是将手拿出来,不置一词。

白日很快过去,夜里他们为了赶路和隐藏行迹,选了个途中灵气充沛的河岸将车停下,给仙鹤休憩恢复,四个人就在车中过夜。

这辆飞车颇为不小,内外两间车厢也宽敞舒适,但四人宿在一起,顾清岚总不能继续独占内室,路铭心就用车帘将内室又隔为四块,四个人各得一片卧榻住下。

路铭心顶着李靳和莫祁的目光,硬生生抢了顾清岚旁边的那块。

顾清岚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睡到夜里,他觉得身旁一团热火,待睁开眼睛,就看到是路铭心不知怎么从锦帘那边滚了过来,还紧紧扒在他身上。

她还未醒,闭着眼睛在他胸前迷糊地蹭了又蹭,还极为自然的,伸着手去解他胸前衣物,嘴里小声嘟囔:“师尊,师尊莫要害羞嘛,再给我亲亲…”

听着她如此不知所谓的胡言乱语,顾清岚也不知是气是笑,忍不住低声回道:“你是说谁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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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谢:热烈庆祝顾先森迷妹迷弟后援会三大巨头重新联手。

李大哥:我这个会长感谢大家对清岚的支持,谢谢,谢谢。

路美女:一切为了师尊!一切都听师尊的!

某谢:路某人,如果顾先森说想烧了你手里的残片看火花,你怎么办?

路美女:烧烧烧!

祁哥:我觉得这后援会也没救了…

顾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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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个更正经点的名字,更正经地写(以前也很正经真的)!

以后更新当日到次日更新前V章都还是送100点红包,如果大家觉得花不完点数,可以拿去看我其他的V文,还有支持别的作者的正版。

写这个文真的只希望自得其乐,大家也能看得开心,别的都不重要,么么大家。

23、第七章 幽兰(2) ...

这一夜睡得七零八落,又在梦中轻薄了顾清岚的路铭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不过她睡醒了一抹口水,却发现自己并不像梦里一样抱着师尊睡得香甜,而是缩在了软榻一角,怀里抱着的却是个枕头。

她思虑再三,怀疑自己是否被人一脚踹到了这里…若是如此,踹她的那个人是谁,不问自明。

她一面想着,一面忐忑地将自己拾掇一下出来,看到顾清岚已经醒了,正坐在外室喝茶。

见她过来,顾清岚抬目看了她一眼,微勾了下唇角,却没说话。

就是这一眼,路铭心腿肚子已有些软了,蹭过去讨好地说:“师尊昨夜休息得可好?今天瞧起来气色好了些。”

顾清岚淡淡地“嗯”了声,又饮了口茶,才开口说:“尚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还带着些微微弯着的弧度,眼睫微垂,在眼睑下落着浅浅光影。

顾清岚虽看起来清冷,内里却总是有三分暖意,是以他不发怒的时候,总能遇见些敢出言调戏他的人。

但路铭心此刻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那一身皮紧了又紧,心里暗自揣摩,兴许自己梦里那个被索吻脸红别过脸去的顾清岚,根本就不存在。

也兴许,她先前就是仗着在虚幻之境里,他被拽入她那梦境中虚弱无力反抗,只能应付她各种要求,才占了点便宜。

后来也只是他身体一时虚弱,被她趁虚而入,又占了一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