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心头一动,眉头又蹙了起来,若有所悟般的看向任清水,脸上的神色莫名,整个相府,敢对任清水出手的…

听了任碧波的话,任清水的双眼又闭了起来,眼泪却横流,像是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任碧波越发的好奇,更是连连追问,任清水就一直哭,若是问急了,就只是哽咽说道:“…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的错…”说罢,越发哭得厉害。

知琴在一旁瞧着火候到了,忙跪在地上,带着哭音,缓缓的说着:“相爷,您也别问小姐了,还是奴婢说吧!”

抽噎了一声,吸了吸气:“三小姐向来是个心底善良的,知晓二小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后,心里一直难安,可是夫人又那样了,就是有心劝慰夫人,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于是,等有了些力气,就强撑着去找二小姐,想着家和万事兴,先替夫人给二小姐道歉,解开二小姐的心结,谁知道…”说道这里,唇下一咬,似是强忍着怒火。“谁知道二小姐听了之后,不但不理解三小姐的苦心,反而狠狠地羞辱了三小姐一番,三小姐脸上的巴掌,也是二小姐扇的,就是奴婢劝慰两句,也给狠踢了一脚。可怜三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一路上的下人,眼睛跟刀子一样,三小姐受不了,就…若不是知棋赶巧进屋,只怕三小姐此时已经…不在了。”

说着,就狠狠地叩头,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相爷,不是奴婢维护三小姐,二小姐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先别说嫡庶有别,就是姐妹同宗,也不该如此欺压…奴婢恳请…相爷给三小姐做主…还三小姐一个公道…啊…相爷…您这是…”

知琴越说越顺口,根本没有注意到任碧波的面色变化,任碧波一脚踢向她的心窝,啊的一声惨叫,知琴被踢飞了出去一丈多远,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任碧波:她哪里说得不对,相爷为何要如此,该踢的人应该是二小姐啊?

不敢置信的人还有任清水,她都表现的这么惨了,为什么父亲不为她出头,还踢飞了她身边的大丫头?

怎么会这样?这与她预想的半点都不同啊。

任清凤到底给父亲吃了什么药,让父亲这般护着?

“父亲?”饶是她多年会装模作样,此时却控制不住自己错愕的表情。

“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心胸放开阔点,遇事多朝远处看看,这于你的前程有益。”任碧波轻声的劝道:“她怎么不好,也是你的姐姐,自家的姐妹,吵个小嘴,闹个别扭,都是正常的事情,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听任碧波的意思,这件事情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揭过去。

任清水哪里肯如此轻易放过任清凤,她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甚至不惜以自个儿最注重的容颜为代价,岂能让此事就这么过去,那岂不是让她徒劳了一场,这让她怎么甘心?

第47章 蚀米

“可是…可是…”

任清水忍住暴喝,忍住咆哮,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是鲁国的丞相,是她荣华富贵的庇护,她惹不起,所以再气,再怒,她只能忍着。

但是,她不甘心,一口浊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气的她吐血。

今天的事情不是吵个小嘴,闹个别扭的小事情,她挨打了,活生生的挨了两个巴掌,这对天之娇女的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委屈。

若是她不讨回些公道,日后她还怎么在相府里立足,怎么在后宅一手遮天。

母亲已经神志不清了,若是她再被人踩了脸,还活生生的忍着,这些逢高踩低的奴才,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打她的脸。

但长久以来,她都是聪慧良善,宽厚大方的三小姐,所以,她只能伸手摸了摸巴掌,一脸委屈可怜,眼泪决提的看着任碧波,吞吞吐吐的迟疑道。

“好孩子,父亲知道你受委屈了。”任碧波神色扑溯迷离,语气虽然轻柔,却如同漂浮在晨曦中的薄雾,让人捉摸不定:“水儿,你和凤儿同是相府的小姐,是天下人关注的目标,注目在你们身上的目光,仅仅次于宫中的公主,若是一个不慎,就会被天下人耻笑,那时候与你们的名声不利,与我的官声亦是不利。你一向识大体,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这次的事情,你就忍忍,你二姐姐那里,我也会好好的告诫一番。”

见任清水似是要张口说话,他脸色一沉:“你从小知书达理,自然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她是你姐姐,别说打两下,就是十下八下也使得。咱们相府最是融洽,这嫡啊,庶啊的,一向不太在意。倒是你身边的这些丫头,你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居心叵测,一个个心思不正,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居然挑唆你,说什么嫡庶有别,我看要好好的教训一顿,才能让她们安分点,知道怎么管住自个儿的嘴巴!”

任碧波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片刻之后,声音一提:“来人,给我将这个丫头拖出去,重责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久居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骤然而发,这样的气势,饶是这些年备受宠爱的任清水,也不敢开口,只能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莫名其妙的看了任碧波,随后眼睁睁的看着知琴给拖了下去。

当然,她不能开口说话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被任碧波的话吓到了——相府不在意嫡庶之分,岂不是将任清凤抬到一个与她一样的位置。

这让一直高高在上的任清水怎么接受,任清凤那个贱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是妾生女,怎么能和她在一个台面?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知琴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任相爷故意杀鸡儆猴,那一板子下去,就听到知琴鬼哭狼嚎,听得人浑身的肌肉都拉紧了起来。

等到知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任清水房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激灵的打了个寒颤,就见知琴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惨白惨白的,还好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遇上了,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仿佛这么一顿板子已经弄掉了她半条小命,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相爷这次是动了真格了。

众人的心里越发的亮堂了,对那西华院的那位刚刚农奴翻身的二小姐也产生了敬畏的心里——知琴,知棋那可都是三小姐身边的红人,往日里在府里,除了几位主子,那都是横着走的人物,今儿个二小姐连个脸都没露,就让相爷狠狠地替她出了这么一口恶气,谁不知道往日里就是这知琴最爱欺辱二小姐。

任清水看着自个儿身边的贴身大丫头被打得半死的拖进来,气的脸色都隐隐的发紫,她没想到自个儿的计划不但没成功,还狠狠地丢了脸——在任清水的心中,任碧波打她身边的大丫头,就等于是在打她的脸,与其说在告诫知琴,不如是在告诫她。

任清水心中怒极,却还是配合着任碧波的话,训斥了知琴几句,心中却恨死了任清凤,修长的指甲深深的镶嵌进肉中,面上却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父亲,您的教诲女儿记在了心上,都是女儿往日里太宽厚了,让这些下人忘了府里的规矩,日后定然会好好管教她们。”

任碧波满意的点头,又宽慰了几句,这才负手离去,等到任碧波离开,知棋上前伺候任清水躺好的时候,一声惊呼,瞪着任清水的指甲:“小姐…您…”

任清水的指甲齐齐断开,点点血迹散落在锦缎上,显得触目惊心。

“没事。”任清水收敛怒气,淡淡是说道:“你也莫要大惊小怪。”

说罢,伸手招了知琴前来,温言道:“过来,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说着给了知棋等人一个眼色,见她们都乖巧的退下,这才伸手拉着知琴,上下打量一番,心疼不已的道:“是我没计划周全,倒连累了你受伤。”顿了一顿,有些无奈的说道:“刚刚我也是没法子,也不知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居然如此维护任清凤,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苦处。”

她身边的丫头无数,可论起有头脑,有手段,有计谋的,知琴却是第一人,比起钻进钱眼里的知棋,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台阶,故而,任清水最信任的人,不是年长的知棋,而是眼前的知琴。

知琴虽然痛的要死,心里也怨起任清水刚刚无动于衷,居然连求情都未曾替她求一声,果真薄情的令人心惊。

但是她当然不会在任清水面前有所抱怨,只得将气都撒到任清凤的身上,愤恨的说着:“小姐,任清凤这个小贱人,看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年的卑躬屈膝,不过是她的隐忍,现在翅膀硬了,就露出自个儿的真面目了。故意装作胆小懦弱的模样,只是为了麻痹小姐和夫人,真是个心机深沉的。”

“是啊,真没看出来,她心计如此深沉。”任清水微蹙着眉头,想着任清凤那双大眼睛,里面波澜不兴,如同一口深幽的古井,让人怎么都看不透,这可不正是心机深沉的。

知琴瞧着任清水,见她蹙眉冥想,心里不由得腹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小姐还有脸说任清凤那个小贱人是个心机深沉的,三小姐自个儿又是什么好东西,比起小贱人来,三小姐才是真正的心机深沉。

只是今儿个不知道相爷是哪根筋糊涂了,才让三小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倒是累得自己挨了一顿板子。

第48章 再生毒计

这么多年,任清水凭借着绝世的容颜,谋算了那任清凤姐弟多少次,可是她人长得美,又会作态,就容易让人忘了她犯的错,所以不管她怎么算计任清凤姐弟,最后只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谁都不以为是她的错,更何况身边还有任清寒这个现成的替罪羊在顶着。

知琴想着,这次任清凤落水的事情,明明是三小姐有意禹王,心里暗恨任清凤这个小贱人占了禹王未婚妻的名头,算计小贱人,可是当小贱人差点淹死了,还不是草包四小姐顶了罪,不过她却是明白夫人也就是做做样子,明面上训斥了一顿,背后却又李妈妈送了一套头面过去,这摆明了是赞扬四小姐做的好。

想起任清水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招数,知琴对任清水是很有些惧怕的,今儿个算计任清凤的计谋,她一开始也是心下忐忑的,毕竟任清凤好像不一样了,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可是她哪里敢不照着任清水的吩咐行事,帮三小姐算计小贱人那么多次,这时候,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真不肯干,三小姐也一定饶不了她。

只是不知道任清凤那个小贱人,日后又要怎么对付她。

想到任清凤那双深幽如古井的眼睛,知琴不禁抖了抖,如果那小贱人从此真的得了相爷的青睐,就此一直得意下去。

她这个三番两次欺侮她的小丫头,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小姐,若是让小贱人再这么得意下去,这相府可就没有您立足的余地了,要不咱们…”知琴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之前有位大家小姐,非常不喜欢任清水的小白花的模样,时常与她做对,就被任清水使计算计了,最后落得一根白绫吊死的下场。

这样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她多次参与谋害任清凤,对于转变后的任清凤产生的不是愧疚,而是恐惧,为了避免这份恐惧,她不是心存悔过,而是变本加厉的咱草除根。

想到任清凤这个小贱人最后会落得与那大家小姐一眼的下场,她这心里又痛快了起来,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阴冷而暴戾。

“不急,这段时间先不用动她,看看父亲为何对她一下子如此上心。”任清水是任碧波的种,这么多年下来,对任碧波算是非常了解的人,她的父亲眼中最要紧的是他自个儿的前程,名声,她可不相信,任清凤那些惨痛的过往,会唤起任碧波满满的父爱。

任碧波会这么维护任清凤,若是说没有什么所图,她是绝不相信的。

见知琴低头一言不发,任清水还以为她不甘心就此放过任清凤,出言劝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放过她的,你先忍几天,之后我一定会让你出这口恶气。”任清水淡淡的说道,见知琴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又轻轻的挑动了眉头,细声细气的说道:“母亲身子微恙,两位舅舅出征,祖父年岁已大,想必会是大姨妈来看母亲,到时候姨妈家的若昕哥也一定会来的。”说起若昕哥的时候,任清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知琴顿时豁然开朗,三小姐嘴里的大姨妈李秋月可不是三小姐的亲姨妈,而是大夫人的堂姐,嫁给当朝尚书唐大人为妻,夫妻二人恩爱异常,是鲁国上下皆知的神仙眷侣。

二人成亲婚后十年无子,唐大人却也未曾纳过一妾,反而顶着父母的压力一心一意守着李秋月,可谓是鲁国上下第一好丈夫。

这等恩爱夫妻,老天终于垂怜,在他们婚后第十年,终于喜得一子,尚书夫人李秋华只疼到骨子里,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可谓是二十四孝好母亲,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一刻不见,就急的跟什么似得。

都说自古英雄多磨难,自古纨绔少伟男,这话说得丁点没错,这唐若昕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可是自小就长在胭脂红粉堆中,正经事情没见他做过,沾花惹草却是时常有,别说他身边伺候的丫头,就是尚书夫人李秋月身边的丫头,也大多和他有染,标准的花间浪子。

唐尚书瞧着他越长越歪,有心要狠狠地管教一番,却被护短的李秋月给搅合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声小,一来二去,唐尚书也冷了心了,也就睁只眼闭着眼,谁让这孩子是唐家的独苗,若是真的管狠了,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夫人李秋华却挺喜欢这个外甥的,嘴巴甜,有眼色,又是自家堂姐辛辛苦苦才求来的独子,所以他跟着李秋华来相府的时候,也不拘着他,内宅里随便出入,也没避讳。

而唐若昕对任清水的心思,那也是有目共睹,尚书夫人也曾透过话给大夫人,只是大夫人虽然喜欢唐若昕,却不是个糊涂的,唐若昕这样的花间浪子怎么能做任清水的良人。于是婉转的拒绝了,尚书夫人回去之后,就告诫唐若昕,任清水这样的品貌,将来那是至尊至贵的人物,决不可再招惹了。

但是贱骨头的男人不少,得不到的最好,唐若昕虽然嘴里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没少找机会亲近任清水,阿谀奉承,可谓是言听计从,比她亲娘的话还管用。

他又是个好色的,若是任清水让他去对付任清凤那个小贱人…

知琴阴冷的笑容从嘴角一直扩散到眼角眉梢,以小贱人庶女的身份,想要做尚书府的少夫人,尚书夫人是不会应允的,那么也只有做妾的份了。

尚书夫人虽然宠子至上,可是却是和大夫人一样,从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尚书府里,被唐少爷玩腻的小妾,可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更何况小贱人还是大夫人深恶痛绝的,还不往死里折腾。

哼!

她就等着看小贱人生不如死的下场吧!

第49章 铁板

任碧波走到西华院,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与任清水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全然的不同,西华院的空气都荡漾着一份静谧的味道,而这份静谧全来之余那个窈窕的背影——青瓦白墙,班副栏杆,海棠树下,俏生生的立着绿衣白裙的二八佳人的背影。

她的脊背挺直,身段窈窕,云髻斜绾,不同于其他的大家小姐的朱玉环佩,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艳丽的妆扮,就是一头漆黑的乌发,也只是简单的挽着,只插了一直羊脂白玉的簪子。

玉容映着粉色的海棠花,整个人也宛如一株海棠初初绽放,颇有几分出尘的味道,很朴素,很低调,却在朴素低调中透着一股奢华的味道,在繁花簇锦的背景下,却能不由自主的吸引着人的全部注意力,仿佛世间万物都被她沉静的气质所掩盖,就这么一抹秀美的背影,却让人生出无边的仰慕。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生出了错觉,这西华院因为眼前的少女,仿佛成了世外桃源。

任清凤回头看了一眼,那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张平庸甚至有几分丑陋的面孔打破了他所有美好的想象——若是配上一张水儿那样国色天香的面孔,可真是如诗如画了,到时候天下的男儿,还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惜啊!这孩子怎么就没继承了云娘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像是没有看见任碧波眼中的惋惜,任清凤的神色是平静的,风轻云淡的说道:“父亲大人来了!”仿佛早就料到任碧波会来一样,半点诧异都没有。

父亲大人?不知道怎么的,父亲后面加了大人两个字,就听得任碧波一阵不舒服,即使任清凤语气淡然,可是他去总觉得她骨子里都在嘲讽他一样。

他说错了,这女儿不但没继承云娘的国色天香,也没继承云娘的柔顺妩媚。

即使任碧波心潮起伏,面上却是淡淡的,不显分毫,多年为官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不喜形于色的习惯。

“凤儿,水儿回去自缢,她是你三妹妹,血脉相连…”

他的话还没说完,任清凤就冷声打断:“父亲大人,我想提醒你,这些年,就是这些所谓的血脉相连之人,屡次谋害我和清云,所以别跟我说什么血脉相连,更别提什么姐妹情深,若是真的姐妹情深,她也就不会为了一个渣男,三番四次谋算我的性命。”

她抬眼看了任碧波一眼,美目微沉:“你若是来替任清水讨公道的,尽管出手,我不后悔出手教训了她,对一个窥视我未婚夫的人,打她两下还轻了,若不是看在她还姓任的份上,今儿个我让她爬着出西华院。”

说道这里,任清凤轻笑了起来,笑声幽幽,如同寒冬里的冰棱冰镇过一般:“父亲大人,您千万别说不知道任清水窥视禹王那个混蛋?”

说着,伸手掐了一株海棠,一瓣一瓣的揉碎,艳丽的色彩,将指尖染红,让她的声音也带了一缕血染的讥诮:“虽然那么个渣男我还看不上,可是被人光明正大的撬墙脚还是让人恼火的,更何况还是在众人的默许下。父亲大人,你说这两巴掌我该不该打?”

如果这番话,任清凤是用愤怒的神色说出来,任碧波反而觉得没什么,可是她却用这么轻飘飘,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神情含笑,唇角微扬,甚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古怪的笑意。

如果再细细看,就会发现这抹笑意是嘲讽而不屑的,让任碧波这种在朝堂上滚了几圈子,早就从内到外染黑的老狐狸都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任碧波原本想教训任清凤的心思一下子就浮光掠影般飘过,给抛到了脑后。

这个女儿真的不一样了,不过这七窍玲珑心却跟云娘一个样。

当年的云娘也是这样,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思,这也是当年云娘能长久盛宠不衰的缘由之一,她总是在他没发话之前,就准备好一切,让他在她的面前特别的舒畅,就仿佛是从心里头长出来的柔软。

可是这个丫头,却用这颗七窍玲珑心来打击他,一击而中,直奔他的弱点,让他痛的连愤怒都发不出来。

“若是父亲大人觉得我说得有理,不想替任清水出气的话,那就请回吧。若是父亲大人心存内疚,想要表示点父爱的话,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拒绝。”

任清凤微微顿了一下,淡然自若的说道:“任管家应该替我传话了,我这西华院添人进口,这花销自然大了,补偿点银钱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父亲大人父爱过剩,就送个什么凭证给我,我一个大家小姐,总不能时时围着管家伸手讨银子吧!”任清凤似笑非笑的看着任碧波:“父亲大人该知道,这些年我和清云可从来都没领过月例,穷人乍富,总要得瑟几下,才能不负众望吧!”

任碧波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学会克制情绪,习惯了不喜形于色,可是此时却觉得一阵阵怒火,不停的往上拱——他算是被任清凤激怒了。

居然赶他离开,也不想想西华院的正主子是谁,这丫头鸠占鹊巢,居然还敢让他离开,还口口声声索讨凭证,真是岂有此理!

她哪里是胆小懦弱,分明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吃准了一时半刻,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任清凤很喜欢看自个儿的对手发怒,因为怒能生变,能让她有可乘之机,眼前的这个渣男,可不就是她的对手?

如果不是他冷漠无情,本尊和清云也就不会受那么多的折磨?

他其实才是本尊悲剧的始作俑者,和恶毒的谋害者同罪。

至少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对她来说,任碧波,大夫人,任清水,他们是同罪的,一样的不可原谅。

她从来都没有相信任碧波的慈父情怀,或许有那么丁点,可是这个人看重是利益,若不是她在妄心阁展现了非凡的能力,只怕这一刻,早就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任清凤知道,在任何时候,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源。

有了墨色,相信任碧波对她的忍耐性会高上不少,而她真的不介意一再挑战他的耐心。

任碧波气的脸色黑的如锅底灰,这么多年,他几乎心想事成,唯有在这个性情大变的女儿面前,一再的踢到铁板。

第50章 气死人不偿命

看着任碧波铁青的脸,任清凤面上的讥笑更深,却没有半点火气,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还值不得她动气。

任清凤向来喜欢气死人不偿命,而她一直也有这个本事,能将人活活的气死。

对手越是生气,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嘲讽,笑得对手忐忑不安,笑得对手失了理智,否则前世,她也不会得了血狐那样的称号。

她很少生气,甚至是从不生气,至少在对手的眼中,她总是风轻云淡,她总是平静无波的,因为一旦生气,心绪就乱,自然会露出马脚,这是多么的不明智,岂是狡猾的狐狸会做的事情。

所以,她只会不停的撩拨对手生气,如今日的任清水,如此刻的任碧波。

气死人,又不用偿命,何乐不为!

“父亲大人,您倒是给句话啊,到底是补偿点银钱,还是父爱过剩,给个凭证?”

她淡淡的看着任碧波道,语气轻柔如丝,可是说出来的意思,却不是那么好听。

任碧波差点就忍不住一脚踢向任清凤,狠狠地握紧拳头,一再的回忆那书房桌上的纸笺所写的内容,这才忍下胸中滚滚的怒火。

他的女儿,即使娇宠如水儿,都会若有若无的讨好他,希望能得他欢心。

可是眼前的少女,神色淡然,别说没有半点讨好,语气却还带着几分讥诮,半点也不像其他的女儿那样巴结讨好他。

任碧波在来的路上还想了,若是任清凤如其他的孩子一样讨好他,那他就会摆出一份高高在上的姿态怜惜她,表现出一份慈父的柔情,会用婉转的语气告诫她,再许以高利,日后定然会将她们姐弟当成嫡生的看待。

可是她却是用这种淡然不屑的语气,根本从头到尾就没给过他表现的机会。

仿佛根本就没意识到庶生的小姐敢对嫡生的小姐出手,是多么大的不敬。

更没有让他感到当父亲的威严,一家之主的威严。

真是气死他了!

“你西华院添人进口,这银钱自然不会短你缺你,等一下,我会让任管家送五千两银子来,但是这凭证却不能给你。”

任清凤的嘴角顿时微微勾起,泉水般清澈的凤眸里凝聚了丝笑意。

她其实也没真的想要什么凭证,真正的目的就是要任碧波爽快的答应银钱的事情,人在气愤的时候,会失去些理智,要求不是果断的拒绝,就是爽快的应下。

任碧波没打算和她撕破脸,自然只有应下的道理。

她开口三、五千两,若是没撩拨任碧波一番,只会有三千两,看看现在多好,既气了老匹夫一番,出了口恶气,又多了两千两银子,这买卖怎么算都很划得来啊!

“原来父亲大人的父爱不曾过剩啊!”任清凤像是不再有谈话的兴趣,悠然转身,也不看任碧波,清冷无波的说道:“父亲大人身为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是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我就不留父亲大人了。”

居然又要赶他走!真是不孝的孽女!

“水儿,不是父亲不疼你,而是相府的小姐少爷都有月例,哪有自个儿上帐房支银子的道理,若是谁都能上帐房支银子,岂不是乱套了?”听着任清凤夹棍带棒的话,任碧波气的半句话都不想说,可是又忌惮于墨色,在想要拂袖而去时,还拼命的压制自个儿的怒气,尽量用温和的语气与任清凤解释。

任清凤已经落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也没有请任碧波落座的意思,端起一杯清茶,悠闲的品着,赏着眼前的海棠花开,听他如此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吹了一下飘着清香的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父亲大人说得是,倒是我没想周全了。”

看着任碧波脸上浮现出轻松来,任清凤暗暗冷笑一声,接下来的话让任碧波的脸色又是一变再变。

“月例这个东西,这么多年我和清云也没瞧见过,也不知道府里的行情。”她偏头想了一下:“想来是因人而异,有人多,有人少,有人无,是不是?”

“嗯!”任碧水含糊其辞,总不能睁眼说瞎话,一视同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