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浅,若不是任清凤与他靠的近,怕是都不会听见,可是就是这么清浅的一句话,却每一个字都落在她的心头,十分强悍一般。

虽然她不认为自个儿需要谁的庇护,可是有个人这般说来的时候,心中自然却有一阵暖意,如清泉沁过心田。

既然他愿意为她挡上一挡,她就好好看看这位惊世绝艳的太子殿下到底有多大的底气。

为了这一刻的心暖,她也该给他这个机会。

任清凤笑了,一时间美眸熠熠,暗淡的夜色下,遮住了她那张平庸的面容,让她整个人如栀子花般散发出独特的幽香。

“走,我送你出宫。”青轩逸起身,吩咐一旁的朱雀:“备轿!”

朱雀有心要劝,在瞧见青轩逸那清淡的表情,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应声退了下去——太子这是明白着要护任二小姐到底啊!

任清凤坐在轿内,上下打量青轩逸嘴里的轿子,这么一打量,这眼角就抽了起来。

这哪里是轿子,根本就小型的起居室,居然衣柜,书架,案几…这些日常用具一应俱全。

她眼光向来不凡,自然看出来,这些东西样样都价值不菲。

想到她之前为了弄些财物,所费的心思,真恨不得正大光明的将这轿子打劫了。

这简直就是一座活动的小宝库啊!

眼红啊,眼红。

目光在转向那轿内,自上轿后,就闭目养神的青轩逸,任清凤双目闪闪发光——没想到这位还是财神爷啊。

青轩逸似是感受到任清凤热烈的目光,面上也没有窘迫之色,反而沉静自若道:“桃花林离宫门较远,你要不要休息片刻?”

任清凤面色一愣,随即倒是点了点头:“好,我正好有些困了,东家,你往一旁移一些,好歹也让我躺下来吧!”

躺下来?

青轩逸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可是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老天爷一向是公平的,收回你的模样东西之后,自然会再补偿别的。

就如同他,双目失明之后,耳朵就变得异常灵活,所以任清凤的话自然不是他听错了。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会想到躺下去,虽说马车挺大的,躺个人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他再怎么的,也是个男人,她怎么就不怕她的名声会被他所害?

不过,他还是乖乖的朝一旁移开了些,好方便任清凤躺下休息。

只是她,还没来的及躺下,就听见朱雀的低沉喝声:“没看到是太子殿下的软轿吗?还敢挡,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青轩逸随着朱雀的话,就撩开了车帘。

一队禁卫军的身影就出现在任清凤的视线里。

禁卫军的统领,额头上不停的冒汗,他自然知道这桃花林里住的是谁,更知道这桃花林的主人对鲁皇的影响力。

他是真的不想来的,谁不知道,这桃花林是宫中的禁地,有来无回,这些年来,就连皇上都不敢轻易踏足。

可是他却不得不来,因为他是追着刺客的身影一路而来的,若是竹屋的主人因此有什么不妥,他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

只是心中到底惧怕,不敢入桃花林,只敢在桃花林外徘徊——入林者死,这四个字从来就不是笑话。

“殿下!”他领着禁卫军给软轿中的青轩逸行礼,只是目光扫过那与青轩逸一起的任清凤时,面色一怔,有些惊诧:太子殿下从来不让女子近身,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打过殿下的主意,到最后连一眼都未曾得到,更别说一同品茶了。

只是太子殿下的品味,是不是有些奇怪,这女子也…太过不出众了!

他怎么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将她放在了明面上?

似是看出禁卫军首领对她的轻视,任清凤灿如寒星,黑白分明的凤目往他身上那么轻轻一瞟,便上禁卫军统领心中突突的跳了起来,隐隐还有一丝颤抖——真是见鬼了,他居然从这少女的身上看出王者的霸气!

这种威慑之力,与面色淡然的太子殿下何等相似。

只是想到鲁皇刚刚的暴怒欲狂,他也不敢轻易放过任清凤这张生面孔,忙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子殿下,今日皇后遇刺,皇上雷霆大怒,紧闭宫门三日,内宫深处的生面孔,一律抓回去问讯。”

他见青轩逸表情依旧淡然,只是那一身的气压骤然冷凝许多,禁卫军统领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仿佛这一刻,温度降低了许多。

“那又与我何干?”语气平静,神色淡然,仿佛再认真不过。

只是清清淡淡的几个字,却让人感受到无边的威压。

任清凤忽然有些想笑:这人与她一般,有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禁卫军统领脑袋上的汗珠儿越发浓了,心中再次呕的吐血,今儿个怎么就轮到他当值,若是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说什么他都要告假啊!

眼前的这人是太子,惊世绝艳的太子,在皇宫中可以横行的太子,因为一句话不当,就可以血洗太后宫殿的太子。

若是他一个应付不当,惹恼了这位祖宗,砍了他的脑袋,难道皇上日后,还能为了他要太子殿下为他偿命吗?

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不过是哄骗无辜的百姓。

心中即使再呕,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境地,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

统领小心翼翼的看着青轩逸,轻声说道:“殿下,这位姑娘看着眼生,能不能…”

“不能!”不容他说完,青轩逸就打断了他的话:“本宫现在要出宫,没时间和你纠缠!”

说罢,放下轿帘,仿佛没听见那统领之话,或许听见了,也未曾放在心上。

这人…这态度是不是太强悍了些?

他的话,可是活生生的在打鲁皇的脸。

任清凤不由得对青轩逸和鲁皇之间的关系生出了一丝好奇:从青轩逸的话中,他似乎对鲁皇有些不满。

今天的文是写了删,删了写,总觉得不是红尘要的味道,折腾到现在,红尘依旧不太满意,可是却又感觉到那种苍白无力…眼睛很疼,到这时,居然有种惊心动魄的无奈!发现写男人和女人的对手戏,红尘真的觉得很无力…

第84章

鲁皇已经下了令,封了宫门,太子殿下却要出宫,而且这么的光明正大。

禁卫军的统领头上的汗珠儿又多了起来,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现在太子殿下执意要带着人出宫,这可如何是好?

挡,他是挡不住。

可若是不挡,日后皇上追击起来…

怎么办?

人被逼到极致,这脑袋也会变得异常的灵活起来,禁卫军统领灵光一现,忽然弯腰,捂着肚子,痛呼了起来:“痛…”

声音刚起,就晕倒在地。

这…位,牛人啊!

任清凤隔着轿帘的缝隙,看着那晕倒过去的禁卫军统领,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声,到底是在朝堂上走的,这演技就是硬实啊,这装晕的本事,半点滴水不漏,若不是她前世的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后,绝对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要说能混进禁卫军的,都是些脑袋活跃,嘴巴机灵的,瞧着统领这模样,立刻都活动起心思来,众人一拥而上,围在禁卫军统领的身边,仿佛此刻眼中只看见统领大人,青轩逸的马车就跟透明的一样,居然没有半个人去拦。

所以,马车几乎是光明正大的穿过禁卫军的面前。

桃花精果然厉害,禁卫军可是鲁皇身边的近军,居然都如此怕他,想到那装晕的统领,任清凤目光微沉,若有所思:桃花精威望如此之高,连鲁皇近军都如此惧怕,若不是他双目失明,又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只怕鲁皇早就容不得他了。

鲁皇那人,任清凤虽然只见过一面,却能够看出,是个一心重的,即使对自个儿的儿子,怕是也不会完全的放心。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么说来,太子殿下的失明,短命,倒不是坏事。

软轿如履平地,茶釜里的水冒出了细细的气泡,让软轿中充满了丝丝温暖,青轩逸目不能视,却能准确的从案几上的拿出白瓷茶盒抓了些清茶,放在在缠枝青花瓷的茶盏中,在熟练的将茶釜中沸腾的热水倒进茶盏,先弃掉第一杯,又上了第二杯,动作娴熟,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眼前之人,会是个睁眼的瞎子。

不知道为何,只要想到瞎子二字,任清凤的胸口就有些发堵,暴敛天物啊!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瞎子!

清茶青瓷,茶色浮碧,看着就十分清爽,但任清凤的视线却无法从眼前之人的身上移开,这次再不是惊艳,而是淡淡的失落。

眼前的男人,手指修长白皙,每一只指节均匀,神色悠然而专注,似乎十分的享受这样的过程,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凤仪清雅的难以用语言描述。

任清凤觉得这一刻自个儿就像是对着一副巧夺天工的山水画,初初瞧时只觉得惊艳,再细细看时,就会发现每一木,每一石都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神韵,越看越无法移开目光。

青轩逸的嘴角微微的勾了一下,好看的手指,将青瓷茶盏推到任清凤的面前:“等一下到宫门,怕是会有变故,你喝点茶水,休息片刻,我来处理就好了!”

任清凤已经见识过他彪悍的能力,自然不会再怀疑,眼见青轩逸推了茶水后,又朝一边移了移,从善如流伸出手去端茶杯,却觉得指腹一烫,忙不迭的将茶盏放下,谁知道动作太猛,“砰”的一声,茶盏就落在了案几上,顿时茶水四溅,青轩逸侧耳整个人僵住,侧耳倾听,连声问:“怎么了?可是烫到了?”

任清凤的脸顿时变成了火烧云,烧得耳根发红:“没事!”边说,边伸手将那茶盏摆好,又拿了帕子,将那茶水吸干,只是羞恼之下,忘了那茶水滚烫,又哧哧哼了两声。

她心中着实懊恼,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被男色晃了眼,居然太过沉思,出了这么个丑。

这一刻,她不由得感谢桃花精的双目失明,否则她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指尖的刺痛,让她对自己的自制力非常的不满,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几口,暗暗提醒自个儿打起精神。

青轩逸伸出修长洁净的手:“给我!”

什么给他?

任清凤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回过味来,桃花精是要她将自个儿的手递过去,只是递过去干啥?难道是给她上药?

任清凤知道像青轩逸这样的身份尊贵的人,随身带些药物,也是正常的事情。

任清凤瞧了自个儿烫的发红的手指,摇了摇头,不觉得这点小伤就需要上药。

青轩逸见她不应,突然那伸出的大掌向前,动作敏捷,任清凤来不及缩回自个儿的手,一下子就被他抓牢。

刹那间,像是有股电流从她的手上传向身体各个部分,尤其是脑子,瞬间的功夫,她的大脑像是停电了一般,一片漆黑,所以一向不喜别人近身的她,居然就那样傻傻的被青轩逸握着手,忘了挣扎。

青轩逸将将任清凤的手,拉到自个儿的面前,另一只手却将她蜷缩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他的手指异常的有力,整个手掌温暖而干爽,如同他的人一般,有种淡淡的白玉兰的清冷花香。

被他碰触的肌肤,有种无法言语的酥麻,如同蚂蚁啃咬般,从肌肤迅速的传到心脏,任清凤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然后这种颤抖一点一点的波及全身。

这中感觉,很独特,很陌生,她两世为人,却从未曾体验过。

任清凤低着脑袋,无声而悠长的吐纳了几下,才平息了有些心中的慌乱,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就是握个手吗?想当初,她在欧洲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动不动就跟人来个面吻,这不过是个小儿科罢了!

再说了,跟你握过手的男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心跳个猴啊,至于这么一副全副心神,全部感官,如同万能胶一眼,黏在了手上。

刚刚做完心理建设,就觉得指尖忽然被酥软温热包围着,她错愕的抬起眼睛,顿时脑中轰的一声,如同闪电雷鸣一片——天,桃花精居然低头含住了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舔吻着。

好…暧昧…啊!

饶是任清凤有着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功夫,此时却有些稳不住了,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此刻都冲上了头顶,让她的整个人都如同在开水煮沸了一般,身子越发的颤抖,用力的回缩,想要挣脱男人的唇,只是此时的她,浑身酥软,她所以为的全力挣扎,在男人的面前,却未能撼动。

“你…你…放开…”面对男人的裸身,面不改色的少女,此刻却是结巴一片。

青轩逸感受到任清凤的不安,恍惚的情绪,也渐渐的清明起来,将她的手指从嘴中拿了出来,面上也红了一片,耳根发热,他刚刚只是想到儿时,他烫伤了手指头,母妃也是这般,没曾多想,就依葫芦画瓢。

二人都有些尴尬,软轿中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许多。

任清凤只觉得被他含住的手指头,就跟被火烤过的一般,耳边还能听到自个儿心脏狂跳的声音,嗓子也哑的发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青轩逸也觉得嗓子发麻,无法开口,不但如此,就是嘴巴也干的难受,不停的吞咽口水,半响之后,才勉强开口:“清凤…你还要不要再喝茶?”

任清凤一愣,怎么都没想到青轩逸开口居然说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不由得注视他,见他虽然面上有丝红晕,不过神情柔和,表情温润,正抿着茶,举止优雅。

任清凤见他神情安详,细细一想,就有些明白他刚刚突唐的举动了,怕是对处理烫伤的应急,其实根本是无心之举。

这么一想,她那慌乱的心,也不再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了,也端了茶盏抿了起来。

茶水清淡香醇,这清淡的香味终于压住了心头的激动,指尖上的异样的感觉,也被那茶盏的温热一熨,平息了下来。

青轩逸似是察觉到她吞咽之声有些急,出口道:“你别喝得太急,喜欢这茶,日后我天天泡给你喝!”

“噗…”任清凤正喝着最后一口茶,就那样喷了出来,好在青轩逸没坐在她的正对面,否则这一下子,怕是无法幸免了。

什么叫天天泡茶给她喝?

别怪她想太多,今儿个眼前的桃花精,一直在断断续续给她一个信号,一开始她以为是她太过敏感了,可是刚刚的举动,再加上这句明示,还有他会帮着她解除与青轩宇婚约的事情。

这些加起来,她若是还不清楚桃花精的意思,那她就跟那光头皇后一般,是蠢猪投胎了。

而她还真没有想错,青轩逸再次将腰间的玉佩解开,送到她的面前:“上次是我不对,你和他的婚约未曾解决,我就贸然送出玉佩,是我太疏忽了,只是今日,你已经再无婚约缠身,这玉佩还请你收下…”

怎么会这样?

任清凤觉得自个儿有种被雷劈到了,难不成这桃花精对她一见钟情——不对,他根本就看不见,不能说一见钟情,而是一感钟情。

难不成桃花林中相遇,这桃花运就来了。

“东家…”任清凤有些无措的叫着,前世今生,她遇到棘手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可是第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感觉。

风流韵的话,她可以当他胡言乱语,可是这青轩逸,她却能感受到他话中的认真,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叫轩逸!”他忽然截断她的话头。

“轩逸?”她们有着这么熟吗?

虽然疑惑的口气,听在青轩逸的耳朵里,却如同天籁之音。

将手中的古玉硬是塞在了她的手里,心头火辣辣的冒油:“是我母妃的心爱之物。”

她怎么能收?虽说她看出来,这青轩逸是认真的,她也没觉得失明什么的不好,她虽然没谈过感情,却也知道自个儿对他似乎有些好感。

但是这份好感,还不足以让她定下终身。

而她从来就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事情。

青轩逸会看上她,或许是因为同命相怜吧!

他虽然是太子之尊,但想必这些年吃了诸多的苦,受了诸多的罪,这短命,失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他的手段稍微差点,怕是此刻早已是一堆黄土了,而不是眼前这个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

他在吃人的后宫,没有母亲的避讳,皇帝即使再疼,也有那么的国事烦闷,再说了,有后娘就有后爹,否则现在青轩逸也不会对皇后如此没有好感,更不会与皇帝如此生分。

想必,这些年,他活的和本尊一样,不,或许更为的凶险。

太子之位,多少人惦记着,多少人努力想让鲁皇废掉他,废掉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生,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他的小命。

那种日子,怕是食不下咽,寝不能眠。

任清凤想着,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样都没有了母亲,都曾经孤独无依,所以他才会想将她纳入保护圈吧,即使日后,他真的不幸短命了,有他亡妻的名号,恶名远扬,十恶不赦,无人问津的任二小姐也能好过些。

毕竟不管是谁就位,都会对前太子的亡妻,保留一丝面子情,至少吃穿不愁。

他这般做,不过是看在同命相怜的份上,帮帮她一把。

想通的任清凤,不再纠结与青轩逸对她一见钟情的事情了,也别怪任清凤如此想,毕竟桃花精完美无缺,即使她不以自个儿的容貌为意,也不得不说,就单凭容貌而言,自个儿和桃花精还是存在较大的差距的。

她做事向来干脆,忙把手中的玉佩放在案几上,退了回去:“轩逸…嗯,谢谢你,不过这玉佩你还是收回去!”这样的人做个朋友,其实挺不错的。

“为什么?”青轩逸十分的不解:“你不是已经退婚了吗?为什么还不能收我的玉佩?”

他问的十分的直接,面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眉头微微的蹙起,这般模样落在任清凤的眼中,反而有丝心悸。

不过,却隐隐有些不对劲,此人的逻辑是不是有些问题,什么叫退亲了,就可以收她的玉佩,仿佛她不收,就是天大的错事。

他难道自大的以为,只要他愿意,这天下的女子就要接受他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