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叫婷婷的女子,居然拿着碗筷在她耳旁击打着,还边敲,边卯足了劲地吆喝,“起床了,起床了…”

蹙眉,她无力地抚额,第一次遇到这种人,还真拿她没办法。

等吴昕盥洗完毕,来到饭厅,发现她早已盛好小米粥,侯在了那里,看到她进来,连忙朝她招手:“快点,快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吴昕无奈地摇了摇头,坐过去,小米粥晶莹剔透,她舀起一勺,入口,香甜软糯。

“想不到你居然会做饭?”

婷婷抿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哪里会?这是我去粥摊上买回来的。快吃,我还要将碗还给人家呢。”

吴昕嘴中的一口粥差点就喷了出来,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看着她:“你是说碗也是借的?”

“是啊!”她嘟着嘴,站在那里一摇一晃,“这样多好,省得洗碗啊!”

吴昕彻底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实在难以想象,像她这样的女子,西陵殇那种石头一般的男人是怎样和她相处的?

难道男女相处,真的是需要互补的吗?

“午膳就不要在外面买了,我做吧!”吴昕边吃边看了她一眼。

“不行,不行”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你的手不能见水!”

不能见水?吴昕勾唇,早见水了!

她刚刚将粥喝光,婷婷就奔过来拿起她的碗,放进一个小竹篮里,拽起她的胳膊,兴致勃勃的样子:“走,我们逛街去,听说,今日有马戏表演呢!”

见吴昕有些犹疑,她又摇着她的胳膊,一副讨好的样子:“哎呀,去嘛,去嘛…”

吴昕拗不过,只得应允。

京师一派繁荣景象,商铺林立、小摊遍地,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她们先将粥碗还给了粥摊,就闲逛了起来。

婷婷兴高采烈、蹦蹦跳跳,似久未出过门一般,看什么都一副新奇的样子,见啥都要买。

吴昕无奈地跟在后面,帮她拧着大包小包。

看着她明艳的笑容,突然好羡慕起她的天真烂漫来。

自己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可怎么就没有她那种心态?有的只是老气横秋。

两人走过长长的街道,突然街道边上的一个府邸将她的目光吸了过去,红木鎏金大门的上方,厚厚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岳府”。

是岳篱的家!

因为岳篱曾经跟她说过,他家的方位。

心中难以抑制地一痛,她喊住不停跟着人群往前走的婷婷:“我要去看一个故人的母亲,你自己去看马戏吧!”

婷婷撅着嘴,极不情愿,可终究难抵马戏对她的诱.惑,跟她交代了几句,就跟着人群一起挤去。

吴昕深深地呼吸,拾阶而上,推开厚重的大门,竟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心中咯噔一下,不会也遭了什么不测吧?

随即又自己否定了,不会,应该不会,告示上只写了岳篱一人。

肯定离开了!

离开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带给她痛苦的地方!

吴昕走进一间间的房间,看着岳篱曾经用过的一件件的物件,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白衣翩跹的少年,朝她轻轻走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散发着月华一般的光彩。

她坐在院子里,坐在岳篱曾经生活的院子里,久久,久久地失神。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才想起,自己答应过婷婷会在午膳之前赶回去做饭的,现在夜都来了,估计她肯定着急了。

出了岳府,她直往来时的路而去。

“无心姑娘!”身后传来轻唤。

回头,赫然是彩霞,脸上写满震惊。

“真的是你!”彩霞激动地无以复加,她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这两日,你都到哪里去了?彩霞急死了!”

拍拍她的手背,吴昕微微一笑,想了想,说道:“我有点事要处理,暂时不回王府了,对了,我让你交给王爷的那封信给王爷了吗?”

“给…给了”彩霞一愣,垂下眼睫掩去了眸中的一丝慌乱,“怎么了?”

“哦”吴昕抿了抿唇,“没事,我想如果没给,就还给我,不要给了,既然已经给了,也就算了。”

“姑娘几时回来啊?”彩霞咬着唇,一脸的委屈,“姑娘不在,一大堆的人都来使唤彩霞,这不,这么晚了,西厢房的一个侍妾想吃葡萄,彩霞也得出来买。”

吴昕低叹,自己也害了这个女孩不是。

她看着她,满眼疼惜:“暂时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我没回王府之前,还希望彩霞不要将今日看到我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她也是昨夜突然就明白了西陵殇不让她回王府的原因。

为何岳篱行刑那日,那个叫繁穆里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刑场,而且还未卜先知有人劫场,并且是西隅的人?

只能说明一点,王府里有人出了问题,有人是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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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回到流芳阁,刚准备关门,骤然看到门口西陵殇黑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她,眸中跳动着怒火、蓄满风暴。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又将关了一半的门打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王爷!”

“你确定这就是无心让你转交给本王的信?”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西陵殇将一张写着字的纸,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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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84米:是谁干的

“你确定这就是无心让你转交给本王的信?”西陵殇将一张写着字的纸,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彩霞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勾着头不敢看他寒气逼人的眼睛。

信不是找模仿高人写的吗?难道还是难逃这个男人的法眼?懒

西陵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说吧,一封普通的信件,你们拿去又有何用?”

“这的确是无心姑娘让奴婢给王爷的!”彩霞咬着唇,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是吗?”西陵殇眸色一寒,显然失了耐心。

大手抓起她的衣襟,就将她提了起来,如同老鹰抓住一只孱弱的小鸡,“需要本王说的再明白一点吗?无心是左手写字你不知道吗?左手写字之人,落笔时第一笔最重,右手写字的人,收笔那笔最重,所以,无论你们找的人模仿得再高,终究是一个赝品。”

“奴婢…奴婢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彩霞依旧矢口否认。

西陵殇冷笑,松手,她就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跟本王玩,你还太嫩!说,是谁指使你的?或许本王可以考虑放过你!”西陵殇勾着唇角,笑容冰冷。

他知道真正的主谋肯定不是她,因为那个人可以一针毙命,而她,他刚才试过,毫无功夫。虫

彩霞抖着身子,大汗淋漓。

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她的云哥哥还控制在婴宁的手里,刚才,她就是去见他去了,每个月婴宁准许他们见一次。

为了云哥哥,她要坚持。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王爷明察!”彩霞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她不断地朝他磕着头。

“你知道本王平生最讨厌哪种人吗?”看着她的额头咚咚地撞向玉石的地面,西陵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本王最讨厌背叛主子的白眼狼,无心对你不薄吧?你竟将她劫法场的消息传到了宫里。”

彩霞呼吸一滞,心中恐慌得不行,她咬着唇,拼命地摇头,泪流满面。

她是对不起无心,可是她别无选择。

“还是不说,是吗?”西陵殇危险地眯起眸子,咬牙:“很好,那你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流芳阁里传出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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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昕回到木屋,发现婷婷竟还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会去哪里了?

她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吧?

高悬着一颗心,将晚饭做好了,又等了等,却还是不见婷婷的身影,吴昕彻底急了。

她连忙出了门,循着上午看马戏的路线沿途找了起来,可找了一圈,依旧不见。

该不是回家去了吧?

可她家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叫婷婷,是西陵殇派过来的,其余一概不知,甚至包括她很想知道,却一直未问的,她和西陵殇的关系。

想到西陵殇,她突然眼睛一亮,婷婷不会去四王府了吧?

虽然知道此时的王府对她来说,是个禁地,可不知为何,脚下却还是不知不觉走到了王府的门口。

看着平日自己进进出出的大门,她再也不能踏入,心中竟泛起丝丝酸楚。

垂眸想了想,她突然脚尖点地,飞了起来。

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进,那就暗中来。

她清楚地知道王府哪里有侍卫把守、哪里有暗哨,躲过这些地方,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经过流芳阁的上空,她停了下来。

熟悉的镏金格子窗透出微黄的光,这么晚了,彩霞那丫头竟然还没睡。

吴昕勾唇,翩然落在院子里,反正今日彩霞已经见过她,知道她没死,而且她也深信,她不会告诉别人。

推开房门,房内一豆烛光。

床榻上一个女子背朝外缩作一团,不停地颤抖。

“彩霞”她轻轻地走了过去,低唤。

女子毫无反应,依旧抖做一团,喉间还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吴昕心中一惊,猛地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彩霞,怎么了?”

女子双眼红肿、泪流满面,看到是她,有一些震惊,下一秒,却是泪水更凶地涌了出来。

“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吴昕扳着她的双肩,直直地看着她。

彩霞张开嘴,想说,却是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抿了唇,红着眸子,苍白地摇头。

吴昕已经发现了不对,只觉心中一抽,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把抓起彩霞的下颚,用力一捏,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巴。

果然,口中空荡荡的———不见了舌头。

“是谁?是谁干的?”吴昕起伏着胸口,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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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85米:不该招惹

“是谁?是谁干的?”吴昕起伏着胸口,低吼。

彩霞呜咽着,摇头,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

“是不是王爷?”吴昕眯起眸子,看着她,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炸开胸腔,喷薄而出。

“是不是?是不是?”见彩霞只知道哭,她剧烈地摇晃着她的肩膀,猩红着眸子,怒吼。懒

彩霞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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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昕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了王府的?

夜里的街道静得出奇,几乎看不到一个路人,偶尔一两个大户人家门口挂着灯笼,惨淡的光投在路上,愈发显得夜的静谧和悲凉。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阵夜风吹过,彻骨的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是西陵殇?

他怎么下得了手?

不管彩霞何事冒犯了他,可毕竟她是一个女人啊,她怎么能对一个女人下得了手?

又是因为她吗?

王府里面,除了华安,彩霞就是她唯一的朋友。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朋友?虫

岳篱是,彩霞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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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知何时已大亮。

她竟然在街上走了一个晚上。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竟又来到了岳篱的家门前。

推门而入,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有种想大哭的冲动。

“是无心姑娘吗?”一个声音突兀地自身后响起。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你是?”吴昕吸了吸鼻子,开口。

“我曾经是岳府的管家,这张药方,是老夫人让我交给你的!”他将一张皱罢皱巴的纸递到她的手上。

“老夫人?”吴昕眼睛一亮,“老夫人现在何处?”

男人眼神一暗,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公子行刑的头一天,四王爷来过府上,劝夫人离开,夫人自是不愿意,还因为公子的事跟他起了冲突,当时四王爷生气得不行,还威胁夫人说,如果不走,后果自负。等四王爷走后,老夫人就将我们都遣散了,并将这张药单给我,说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让我有机会可以给你!”

又是他,为何又是他?

“你说的是四王爷西陵殇吗?”

明知却还故问,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死心什么?

“不是他,还有谁?如今东墨又有几人敢惹他?”

是啊,不敢招惹。

她就不该招惹!

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不放过任何一个招惹他的人,哪怕对方是老人,或者是妇女。

这样的男人是什么?

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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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遍了京师所有的药店,终于辗转从一个药农的手里买到了岳篱曾经说过解药中还差的那一味珍贝草的药。

也就是说,她自己可以配自己的解药了,虽然也和现在一样,需要每天一粒,而不是彻底根除。

但,已经够了,这样即使那个男人不给她解药,她照样可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