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神医躺在葡萄架下面的一只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眯着眼打盹。

吴昕和易梓寒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抬头望着天上。

浩瀚的星空如同一大片上好的黑锻镶上了一颗颗耀眼的钻石,闪亮无比。懒

不时还有一只只萤火虫发出晶莹的亮光从身前飞过。

“你说,是不是身在山巅,我们就离天空要近一些?”

看着满头闪耀的星子,吴昕呐呐地开口。

易梓寒哧地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个傻女人!”

吴昕勾唇,她当然知道,不是这个理,前世虽然成绩不好,地理还是学过,常识还是会有。只是,今夜,她真的觉得自己离那些星子那么近,就像伸手就能摘到一般。

今日服了一贴药,明日开始就要加针灸了,她的心里是忐忑的,不知知道了陈落衣的事情,自己又是变成什么样?

拥有两个人的记忆,她还真想不出,会是怎样的情境?

这个时候,西陵殇应该已经睡了吧?发现她未归,有没有生气?

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她的留言?

如果看到了,她想应该是可以稳住他的,就冲最后那句,请王爷记得一定要等着无心,她想,他一定不会走的。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用多长时间,而且恢复记忆后的她,能否真的找到乌参?西陵殇的身子又能撑多久?虫

“看看这是什么?”易梓寒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你还真喜欢吓人呢!”吴昕侧过头,瞪了她一眼,就看到他双手藏在身后,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当当当当”他笑着,骤然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一团软绵绵的毛绒绒的东西碰到吴昕的手背,她吓得尖叫一声将手缩了回去,再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只幼小的兔子,白白的毛,不染纤尘,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溜溜地看着她,惊恐万分,显然是被她的尖叫声吓到。

吴昕一笑,伸手接了过来,抱在怀中,怜爱地摸着它的毛,安抚,抬眼看着易梓寒,“你还真的抓了回来!”

白天的时候,他们在山上的草丛中,看到了这只兔子,小小的,白白的,趴在绿草中,可爱至极。吴昕刚想上前,兔子就跑得飞快,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找到了它。

易梓寒得意地摇头晃脑,“只要我易梓寒出手,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切!”吴昕哧然冷笑,接着,又低下头抚着小兔子,“还是放了它吧!我怕养坏了它,还是回大自然比较好吧!”

“搞搞清楚!”易梓寒一下子从石阶上弹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抓到它的吗?想要它也是你,不想要它也是你,哪有你这样的?”

吴昕抬起头,看着他激动万分的样子,有点吃惊。

不就是放一只兔子,至于他气成这样?

见她怔愣的样子,易梓寒脸色微霁,低叹一声,又坐了下来,语气变软:“你想想啊,它那么小,在我们这里最起码是安全的,对不对?如果你将它放回去,要是有坏人怎么办?有猛兽怎么办?”

吴昕看着他刚刚还暴跳如雷、下一秒又一本正经的模样,抿唇一笑,垂眸想了想,“好吧,那我就收养它吧!”

“这就对嘛!本来你就想要,不试你怎么知道养坏它呢?想要就要不要有所顾忌,有的时候,你不要以为放手就是成全,或许只会给它更大的伤害。”

吴昕一愣,被他的话震到。

扭过头看着他,只见他抬首看着天上的星空,眼睛一眨不眨,少有的沉静。

皎皎的月光倾泻下来,打在他绝艳的侧脸上,完美无瑕。

不要以为放手就是成全,或许只会给它更大的伤害。

她一直想着他的这句话,一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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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殇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槐树上的槐花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一地的白。

他低叹,这已经三日了,无心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她是跟易梓寒一起吗?

虽然她已留言给他,他也应该相信她,但是,不知为何,只要想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要发疯。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个男人还对她虎视端端。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坐等她回来!

七日,他给自己七日之限!

等她七日,如果七日之后她还不回来,他就去将她找回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微微蹙眉,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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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62米:将剑拿开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微微蹙眉,没有回头。

他西陵殇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怕见一个女人。

“雪儿今日没有出去?”黑眸看着外面的槐树下,不知何时来了两个孩童,正在嬉闹着,他淡淡地开口。懒

一抹娇俏的身影在他身后站定,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看着他满头的银丝,鼻子里一酸,“出去又回来了!”

“嗯!”西陵殇垂了垂眸,“为本王的事,这几日辛苦大家了!”

“王爷何需客气?”雪儿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们两人几时变得这般冷淡了?难道就是为了肚中的孩子?

“王爷,无心姑娘….是因为….是因为我才走的吗?”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

“不,不是!”西陵殇转动轮椅,面朝着她,目光淡淡地定在她美丽的脸上,口气坚定“她去找乌参去了,几日便会回来。”

“哦!”雪儿垂下眼眸,一副柔顺怯弱的模样,“那我就放心了,王爷先歇着吧,我回房了!”

说完就转过身,朝外走去,低垂的眸子中,有异样的神色掠过。

“雪儿!”

身后传来西陵殇的一声低唤,她心中一喜,满眼期待地回头。

“那日….那日对不起!”西陵殇看着她,眸色疲惫,连低沉的声音也透着倦意,“本王并不记得那日的事,本王跟雪儿道歉!”虫

水眸定定地看着他几秒,雪儿淡淡一笑,“没事,王爷不必道歉,都是雪儿心甘情愿!”

“可是…”西陵殇顿了顿,“可是本王的心意,你应该明了,本王并不能给你承诺什么?”

他心里只有无心,他不能再伤害她。

雪儿的身子微颤,她勾起唇角,落寞苍凉地一笑,“王爷多虑了,雪儿从没想过要王爷的承诺,从来没有。”

“那雪儿肚中的孩儿?”西陵殇清了清喉咙,有些艰难地开口。其实这几日他一直在逃避,但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想想他西陵殇,曾经女人对他来说,就如同衣裳,可以随意换,随意撕毁,随意丢弃。

想要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得感恩戴德地乖乖躺好,不想要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得卷起铺盖,从他眼皮地上彻底消失。

在他的眼里,没有爱,只有需要不需要。

如果不想哪个女人有他的孩子,那更是十分简单,只需一碗红花汤。

可是几时变得今日这般模样,他竟然面对着自己不爱的一个女人有负疚感,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伤害!

雪儿吸了吸鼻子,坚定地抬头,“肚中的孩子,是雪儿唯一的念想,雪儿想将他留下来,将他抚养长大,雪儿也不会让王爷为难的,等无心姑娘回来,雪儿跟她说清楚,就会离开。”

说完,没等西陵殇做出反应,却是已经扭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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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昕每日服三次药,针灸两次。

刚开始还能忍受,到后来,几乎痛得要疯狂。

无法形容那种痛意,不是针刺在**上的痛,而是那种排山倒海的记忆,一起涌来,撞击她的心灵和脑海的那种疼痛。

每次用针完毕,她就像蜕一层皮、死过一次,虚脱得如同一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休息半天,才能恢复过来。

随着治疗的深入,关于陈落衣的星星点点的记忆真的慢慢地就钻进了脑子里。

可这些记忆的碰撞,却也让她越来越恐惧。

她看到了幼时的陈落衣和幼时的西陵殇,那时,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是卑微低下的质子,他是她胯.下骑的马,他是她折磨的奴隶,也是她随意玩弄取笑的对象。

她还看到了西陵殇的母亲梅妃年轻时候的样子,甚至看到了陈敬斋和兰妃坐在高堂上,冷冷地看着梅妃被剥得精光任几个阉奴手脚并用地蹂.躏,然后两人笑得前俯后仰。

记忆一点一点地在恢复,她的一颗心也为曾经的西陵殇痛了又痛。

难怪他会那么恨西隅,那么恨陈敬斋,那么恨陈落衣,这些人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第七日的清晨。

易梓寒躺在床榻上还没醒,迷迷糊糊中就感觉有道炙热的视线灼烧在他的脸上。

他一惊,蓦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无心一脸怒气站在他的床边,手中的银剑直直指着他的眉心。

“喂,你要干什么?”易梓寒愕然大叫。

看着她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又不得不嬉皮笑脸地求饶,“无心,不要拿我的脸开玩笑,将剑拿开一点,一不小心可是会划破我的脸的,乖,拿开哈!有些事拿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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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63米:我是吴昕

吴昕直直地怒视着他,半响,才将剑从他眉心上拿开。

易梓寒一跃而起,妖孽地笑着:“这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就算了,还拿刀拿剑的,到底又有哪里不如无大小姐的意了?”

吴昕冷哼一声,将银剑插于剑鞘中,扭头就走。懒

“喂喂,你什么意思啊?”易梓寒不明所以,跻起床下的软履就跟着跑了过去,“等一下!把话说清楚了!”

吴昕只顾往前走,出了草庐,就直顺着下山的路疾步而去。

易梓寒一边跳一边将软履拔了上去,脚尖点地跃上前,一把将她的胳膊拽住,“你干嘛啊你?”

吴昕顿住,拂掉他的手,冷冷地说:“取乌参!”

说着,又径直往前走。

取….取乌参?

易梓寒楞了楞,骤然眸光一敛,有些难以置信,忙不迭又跟了上去,“你恢复以前的记忆了?”

吴昕垂下眼角斜睨了他一眼,毫无感情地说道:“一部分!”

藏神医说,因为关于人的神经界面的一些东西,是很深奥的,分机能性和非技能型,又分潜意识和无意识,所以目前吃药、用针,有时还用些乾坤八卦之类的东西,也只能让她恢复一部分记忆,如果想彻底记起,可能还是个漫长的过程。

这些太专业的东西她听不懂,她只知道自己已经记起了乌参,于是,就有些迫不及待。虫

“一部分?”易梓寒脸色一变,心砰砰地狂跳了起来,他疾步和她并肩走着,“那…那你有没有记起我…们?”

吴昕牵起唇角,冷笑一记,“记起我们的什么?记起你这个陈世美怎么对陈落衣的吗?”

她隐约记起,陈落衣对易梓寒只见一次,就一见钟情,死心塌地,而且两人还是有婚约的。

可不知何故,就在准备出嫁的前不久,易梓寒却是来到西隅,在朝堂之上当众退婚。

当时的陈落衣还曾寻死觅活过。

侧首睨着易梓寒震惊的表情,她嘲讽地笑:“怎么?我说错了吗?”

啊?

易梓寒大骇,心中绝望地发出一声哀嚎。

她…果然是想起来了,怪不得刚刚用剑指着他的眉心呢!

当时的他年少轻狂、玩性极重,一心向往自由,而且又耳闻,陈落衣刁钻任性、本是圣女身份,不适宜嫁人,而西隅皇帝竟将她许配给他,他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于是当时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的他才有退婚一举。

直到那日他在东墨的路边救起晕倒的她,而彼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关于他的记忆。

不仅如此,她还深深地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慢慢相处,他才发现这个女子身上有那么多的闪光点,让他着迷。

于是,他后悔、他心痛,可对于一个完全将他排在世界外面的女人,他又无计可施。

此次带她来恢复记忆,他又期待,又恐惧。

期待的是希望她能记起自己,记起她曾经对自己的心意,恐惧的是,知道他的退婚,她会不会更恨他。

“落衣!”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叫我无心,我不是陈落衣!”

看着吴昕冷冰冰、一副无谓的样子,以为她在故意跟他置气,他心中一急,就忙不迭解释起来。

“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这样的….哎呀,说不清楚了!”平日巧舌如簧的他第一次无措得语无伦次。

吴昕看着他妖孽的脸上难得的窘迫,只觉得好笑,“是哪样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怎么可以不重要了?

他心下一沉,抿着唇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反正就是当时我年少无知,不懂珍惜,后来后悔了,想弥补却是没有机会,如今郑重向你道歉,也愿意任由你来折磨!”

一口气竹筒倒豆子般说完,他已是汗哒哒,一边走,一边用眼角偷睨着她的神色。

却见她面色清冷,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起一丝微澜,双眸看着前面蜿蜒的山路,一路向下,甚至头都没回,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无须再提,你也无须自责,我不是陈落衣!”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

“落衣!”他只得发挥他的黏功,又嬉皮笑脸地上前,想要搂住她,却是被她手肘往后一击,重重地撞上他的胸口。

他嗷地一声弓起身子,“哇,生气归生气,也用不着下手那么重吧?”

她回头,凝眸看着他,语气坚定:“我最后说一次,虽然我有了一些陈落衣的记忆,但是,我不是她,我是吴昕。”

说完,扭过头又继续往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易梓寒捂着胸口,桃花眸中一片哀戚。

难道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真的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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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64米:终于回来

宫的残桓断壁上,吴昕和易梓寒迎风而立,风吹起两人的袍角,青红交缠飞舞,簌簌直响。

吴昕眯眸,指着废墟的其中一块地方,“乌参应该就在那个下面,我们想办法推开上面的碎石断柱。”

“这个简单!”易梓寒有些将信将疑,走了过去,双手交叠,运气,将内力逼到掌上,然后瞬间击发。懒

顿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尘土飞扬、沙砾漫天。

易梓寒红袍飘飘、墨发飞扬,像个天神一般,生生用掌风,将吴昕指的那个地方坍塌在上面的乱物移开,露出里面一个已经碎掉了的红木柜子。

吴昕一喜,奔了过去,她没有记错,这个柜子就是当时太医院用来专门放乌参的柜子。

将上面的碎木拾开,果真就看到一个鎏金铁匣子。

打开铁匣子,一个乌红色、晶莹剔透类似树根一样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里面。

“真的是它!”吴昕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