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香茹眯眸,“什么惩罚?”

“四王爷西陵殇不是死在北国了吗?无心如今也被皇上西陵绝抓住了,关在宫中天牢“地甲”号的牢房里,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地甲号的牢房里…”李香茹呢喃着,眉心微拢,若有所思,张嘴,还欲说什么,却是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宫女的呼唤声:“雪妃娘娘,雪妃娘娘…”

她眸光一敛,连忙转身往草丛深处走去,很快,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雪儿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深深地呼吸,转身,准备往人声的方向而去,骤然感觉到一个黑影冲到她的面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揽进了一个暖暖的怀抱里。

她愕然抬头,发现竟是西陵绝,不知为何,心尖居然瞬间有那么一丝的颤抖,她有些恍惚,迷香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她就软软地贴在他的胸口上。虫

头顶上传来西陵绝有些沙哑疲惫的声音,“雪儿,既然身体不舒服,做什么乱跑?害朕一顿好找。”

“对不起,皇上,我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知怎么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你还好吧?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碰到什么事?这冷宫一直是历代后宫废弃嫔妃幽禁之地,不是个干净的地方,恐生什么事端,以后还是不要来得好。”

雪儿俯在西陵绝的胸口,弯着唇角,轻声应着:“好!”

在西陵绝看不到的地方,她敛眸,眸中莫测的微光一闪。

这时,原本跟着雪儿的两个宫女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到两人,慌忙跪倒在地上。

西陵绝冷冷地睨着她们:“哼!所幸今日雪妃没有什么事,倘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滚!”

说完,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子,轻声说道:“雪儿,我们回去!”

雪儿依旧是淡淡地说:“好!”

****************

天牢里

两个侍卫推着一个板车,车上装着两个大木桶,正给各个牢房里派着牢饭。

吴昕原本是躺在草堆上的,老远闻到香味,就连忙翻身坐了起来,等在门口。

想着自己的表现,又禁不住自嘲地一笑,她几时这般样子过?俨然一个乞丐等着别人的施舍。

可是,她真的饿啊!

肚中的孩子越来越大,消耗的能量也越来越多,最近,即使将难以下咽的牢饭吃光,也是管不了一个时辰,就很快饿了。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苦了腹中的胎儿。

饭车终于来到了“地甲”号牢房前面,吴昕认出依旧是那两个一直送饭的男子,便朝他们一笑,将手中的一个缺边的空碗递了上去。

这两个人对她不薄的,特别是负责打饭打菜的那个,每次派完后,都会给她加一小勺,还笑着说,因为她是两个人吃。

虽然只是一小勺,但她已是感激不尽。

“好了!”空碗已经装满,又从牢桩的缝隙间递了过来。

望着白白的米饭上,两只肥肥的鸡腿和一些大片的红烧肉,吴昕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

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荤菜了,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看着她怔愣的样子,派饭的男子微微一笑,“今日皇上在迎星宫宴请北国太子,这些都是没吃完的,主事的公公大发慈悲,就让送一些给牢里,快吃吧,十年难逢初一春啊。”

“哦”原来如此,吴昕应着,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鸡腿送到嘴边,骤然想到什么,瞳孔一缩,他刚才说宴请谁来着?

没有听错的话,好像说是北国太子。

北国太子?易梓寒?

她回头,见两人正准备推车往隔壁牢房走,连忙追过去,趴在牢桩上,急急地问道:“大哥,你刚才是说皇上宴请的人是北国太子吗?”

“是啊!”两人都诧异地看她,这宴请的是谁似乎跟一个牢房里的女囚没有什么关系吧?

吴昕咬唇想了想,满眼祈求地看着他们,“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两人原本是想拒绝,毕竟囚犯的身份是敏感的,还是保持界限比较好。

可看到她那个样子,又有一丝不忍,负责打饭菜的那个男子让推车的那个男子继续派饭,自己就走到吴昕的面前,“什么事?只要不违背原则,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帮你!”

吴昕微微一笑,自是明白那句不违背原则的意思,她当然不会让他做为难的事。

抿了抿唇,她正色说道:“大哥,是这样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个北国太子易梓寒,我原本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在东墨的京师里,他遭到京师里地头蛇的欺负,非要他拿钱出来了事,可他身上的银两刚刚被小偷偷去了,身无分文,后来是我出了十两银子替他解的围。他说日后还我银子,可如今我却深陷牢狱,如何问他去拿?虽说只十两银子,可那是我当时一年的积蓄,而且,眼见着肚中的孩子一日一日大起来,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能不能麻烦大哥帮我问他将这银子讨回来?”

“这......”男子面露难色,可看到她满脸都是希翼,清眸中还隐隐有泪花在晃,又觉得于心不忍,终是低叹一声:“可以是可以,但我要如何才能见到他?总不能跑到迎星宫去找他吧?这样不仅于理不合,而且被上面的知道了,定是不会原谅的。”

“不用!”吴昕弯唇一笑,“你只需等在朝荣道那里就可以,那里不是出宫的必经之路吗?而且那里也离天牢比较近,你过去也方便。”

男子想了想,片刻,终是点头说“嗯”。

吴昕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连声说着谢谢,谢谢,接着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估计你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说太长的话,这样,你只需跟他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话,然后直接跟他说,他欠一个叫无心的女子十两银子,如今无心让你帮她拿回去,他就知道了。因为当时,我取笑他一个堂堂太子,竟然被一个地痞欺负,他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嘛,我说这句话就做他借钱的凭据。”

“嗯,好的,我尽力。”男子应允着离去。

吴昕坐回牢里的草堆上,这才开始吃起了鸡腿,一颗心却是澎湃了起来。

易梓寒竟然来了,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就觉得是跟她有关。

他是跟西陵殇他们在一起的吗?

希望她刚才的消息能带到他那里。

即使他听不明白,西陵殇肯定会明白的。

一边吃,她一边抬头望着牢顶那一小扇窗户,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投在她的脚边,她忽然觉得希望就在不远处。

****************

翌日,蓬莱客栈

易梓寒正在绘声绘色地跟西陵殇和婷婷汇报着自己在宫里的所见所闻。

婷婷听得聚精会神、还不停地打断他的话,问东问西,一旁的西陵殇则是一脸颓废,有些心不在焉。

听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有意义的信息。

易梓寒抬起眼角,偷偷睨了睨他,不禁唇角弯弯,桃花眸中流转着兴味,声音也陡然提高了一倍:“虽然昨日徒劳无功,但今日早上我出宫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无心就像算到我进宫去找她一样,竟然…”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清清喉咙。

听到说无心,西陵殇就立马来了精神,偏偏易梓寒又故意逗他,说一半,不说一半,他急死,“竟然什么?无心怎样了?快说!”

婷婷也是忍不住摇晃着他的胳膊,催促他:“快说,快说!”

易梓寒满意地弯唇,这才将在朝荣道上遇到一个侍卫,侍卫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一跟两人报告了一遍。

“啊?”婷婷惊呼,撇着嘴斜眼看他,“易梓寒啊,易梓寒,易大太子啊,易大太子,你竟然还发生过这种糗事啊!居然要无心拿银子来解救你!”

易梓寒抚额,无语问苍天,“婷婷,凡事都要用这个地方想想!”说着,手指还轻轻地点上了她的脑袋,“无心这只是在跟我们传递信息。你以为啊!”

啊?婷婷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无心跟我们传递了什么信息?”

易梓寒轻轻摇了摇头,低叹,“暂时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西陵殇骤然站起,绝艳一笑。

“是什么,是什么?”婷婷又开始激动浮躁,易梓寒也是疑惑地看着他,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西陵殇依旧是勾着好看的唇角,淡淡地笑着,他又缓缓地坐了下来,瞟了瞟两人,不徐不疾地说道:“等等,等华安回来再说。”

啊!两个坐等下文的人直接崩溃。

易梓寒咬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才他得瑟,才这么一会儿,轮到西陵殇得瑟了。

不一会儿,华安终于回来了,他方才去四王府取宫中的地图去了。

“现在总该说了吧?”婷婷鼓起腮帮子,一脸的不悦。

西陵殇笑笑,将地图摊开在案桌上,地图绘制地很详细,几乎将宫中的每一处都表现了出来,有的比较重要的地方,还专门另做一张地图。

天牢就有单独的一张。

这些都是当时西陵殇专门请人绘制的,目的是想以后可能用得着,果真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白璧纤长的手指直直敲在一个地方,他骤然开口,笃定地说道:“无心就关在这间牢房里。”

不会吧?这也知道?

婷婷将信将疑,趴在地图上看,只看到密密麻麻、豆腐块一样的监牢一间连着一间,还标着什么地甲、地已、地丙、地丁、玄甲、玄乙、玄丙…一堆眼花缭乱的名字。

“我的好大哥,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婷婷拉着西陵殇的袖边,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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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哒哒,两章过去了,还木到虐点,哎,莫急,莫急哈!

还有更新!

坑深252米:会是他吗

西陵殇笑,莫测高深,“其实,就那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无心就告诉我们两个信息,第一强龙,她想告诉我们,她是被当今的真龙天子西陵绝强行掳走的,这个虽然我们知道,但她并不确定我们知不知道,所以也想将这个信息告诉我们,另外,地头蛇是告诉我们,她现在所处的位子,地头,地头,地的第一个,就是地甲。”懒

“你又不是无心肚中的蛔虫!你这也是猜的吧?”

“不,这是一定、肯定外加确定的事!”

以前在战场上,他和无心用这种方式传递过很多次消息,而且每次对方都没有猜错过,今日当然也不会例外。

望着他俊美无俦的侧脸,易梓寒垂眸笑了笑,丝丝苦涩。

终究是他们两人来得默契啊!

可为何这方面默契如斯的两人,生活中却非得伤得如此的遍体鳞伤?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虽然知道了无心的具体位子,但是宫中的天牢,那可算得上是铜墙铁壁、戒备森严,想将一个人救出来,谈何容易?

西陵殇抿唇想了想,就指着地图上宫墙外的一个地方,看似像是一个密林,“这个地方虽然是宫外,但是离天牢距离却很近,而且都是参天大树,极其隐蔽,我们就从这里挖一条地道,直接通到地甲号牢房下面。”虫

“嗯”易梓寒赞许地点了点头,以目前的形式来看,这倒是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虽然方法蛮了点,但却也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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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是一天一天过去,风平浪静。

万花园里,虽已是深秋,却依旧百花争艳、鸟语花香。

雪儿在一株开得正盛的黄色菊花前站着,一动不动,似是在赏花,又似在想着心事。

奇怪,这易梓寒也走了有几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见宫中戒备森严,知难而退了?

应该不会,那个男人岂是这般容易放弃的主儿。

还有西陵殇,也像是人间消失了一般,那个为了无心死都愿意的人,更是不会舍弃她不管的呀。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现在这般风平浪静的后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他们肯定有什么计划,或者有什么行动已经在进行着,只是她不知道。

另外,还有那个疯子李香茹,那夜她将假消息给了她,以为已经疯狂偏执的她会做点什么极致的事情来,结果也是让她失望了。

这些人都在干什么?

她秀眉深蹙,白璧纤长的手指将面前的一朵菊花折了下来,掷在地上。

“雪儿摘了花,不为戴、不为看、不为养,就丢弃在地上,又是为了哪般?”骤然,一男声自身后传了过来。

雪儿一怔,回头,就看到一袭明黄龙袍的西陵绝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下朝。

她连忙躬身行礼,垂眸掩着心中的情绪,柔声说道:“皇上!”然后,又拿眼角睨了睨被她丢在地上的菊花,接着说道:“这世人皆道,菊花清雅淡然,可雪儿却并不喜欢,皇上你想啊,要比耐暑,它怎可比夏日的荷花,要比耐寒,它又比不上腊月的梅花,自己不敢在百花斗艳的春天开放,选择在这个毫无竞争的秋天,又一肚子委屈,发出这种苦涩的药香,这哪叫淡雅,分明是自怨自艾,雪儿着实不喜欢。”

西陵绝低低一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喜欢就不喜欢,雪儿说得像它有生命一般。”

“本来就是嘛!花跟人一样,雪儿也讨厌那种有梦想却不敢去追求的人,什么人淡如菊,那也不过是那些懦弱的人自欺欺人的话。”

西陵绝稍楞,倏尔就又笑了,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那雪儿算不算是有梦想,就勇敢去争取的人呢?”

雪儿怔了怔,才意识到今日她的话似乎多了点,连忙娇羞一笑:“皇上,雪儿说菊花,你做什么往雪儿身上扯啊?”

“哈哈哈”西陵绝朗声而笑,“好好好,说花,说花,依朕来看,世上百花,都不及雪儿这里的花好看,不仅好看,还又香又甜。”

说着,大手就探进她的衣襟,覆上她胸前高耸的柔软,重重一捏。

“嗯”雪儿轻吟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四周,“皇上,别,宫女们都看着呢!”

“谁人敢看?再说了,朕做这种事还怕人家看?”西陵绝邪肆地笑,弯腰就她打横抱起,阔步往内殿而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吩咐着宫女:“将所有的菊花统统拔掉!种上其他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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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夜如期而至。

天牢里静谧一片,大多吃过夜里的那顿牢饭,就都睡了。

吴昕将头上的发簪拔下来,在墙上又画上一笔。

易梓寒收到她的消息也有几日了,虽然这段时日风平浪静,但她知道,他们肯定已经在采取某种措施。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来到草堆上,她躺了下去,骤然,空气中一股浓浓的香味飘了过来。

七里香?

她一惊,连忙屏住呼吸。

这是一种极强的迷香,一般军事上才会用到,因蔓延速度快、遍布范围广、药性强猛而得名。

以前她和西陵殇在沙场上有用过此香迷倒敌军几万人,今日又是谁?会是他吗?

脑子顷刻混混沌沌,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飘了进来,披头散发的样子,鬼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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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字更新完毕,吐血,看来有些东西还得明天,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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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53米:狐媚子脸

天牢里,一片静谧,所有人似乎都已经沉沉睡去,连呼吸声好像都听不到。

李香茹踩过已被迷倒的侍卫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身子,径直往地甲号牢房而去,宽大的白袍翻飞、过膝的长发轻摇,似鬼如魔。

弯腰在倒在牢房门边的侍卫身上取下一串钥匙,一根根试着,才两三下,她就毫不费力地打开了牢门。懒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面,一个女子静静地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小腹微隆。

她就是无心?老四的王妃?

还记得当时老四娶亲那日,出现过一场质疑她身份的闹剧,后来不是说她是北国的公主吗?

怎么今日又沦落至这般田地?

借着墙上的烛火,能清楚地看到女子的模样。

虽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老四和她的婚宴上,一次是老四带她去宫里给她请安,可曾经的她什么样子,她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了。

只记得那时的她,没有什么女子的娇柔,一身的冷冽,在自己大婚的喜宴上,竟然还差点要了一个婢女的性命,这件事倒是让她记忆深刻。

只是现在的她怎么这般美了?

李香茹缓缓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歪着脑袋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小脸。

女子面色恬静、微勾着唇角,两排浓密卷翘的睫毛轻垂,在眼窝处留下两排好看的剪影,墙上浅黄的烛火投下来,将她的脸上镀上一层宁静、圣洁的光彩。虫

果然是一张年轻、漂亮、魅惑众生的脸。

难怪张远会被她迷了去。

没想到她李香茹养的小白脸,却背着她养着别的女人,而她竟然一直蒙在鼓里不说,还最终赔了恒儿的性命。

多么可笑的笑话!

李香茹眯眸,眸中的寒气迅速聚集,如同腊月飞霜。

她微垂着头,满头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她大半个脸,摇曳的烛火打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阴森可怖。

纤瘦细长、毫无血色的手指从广袖中伸出,颤抖地抚上吴昕的小脸,从眉毛、到眼睑、再到唇边,一寸一寸,轻轻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