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看上他了?”玉岫烟挑眉。

“胡说什么呢?”花馥郁横过去一眼,径自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玉岫烟,“你我相识多年,我也不瞒你,他是我的学生,我现在是雪名书院先生。”

“噗…”玉岫烟方才喝进口中的酒尽数喷了出来,还很不幸的呛到了自己,“咳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你现在居然是先生?还是雪名书院的先生?你从良了啊?”

以前流连欢场,最爱酒色美人的家伙居然去做了先生?有没有搞错?不过,这家伙才华倒是真有几分,只是这消息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震撼了些。

“你怎么这种反应?怎么,我做先生就那么不可置信?”花馥郁满脸黑线,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

玉岫烟点头,“的确不可置信,照你这么说那个阿卿是雪名书院的学生了?怪不得好几个月都没见着了,原来是去了雪名书院啊?你们两个倒还真像啊,都是从青楼转战到了书院。”

花馥郁一怔眸中掠过一抹暗色,缓缓开口,“你认识了阿卿三年都了解他什么?”

“了解他什么?”玉岫烟闻言扬眸,思考起来,“嗯,他是男人,而且身边带着一个移动冰山,就是那个十三郎。说话很有趣,最喜欢跟沈遇呛声,有时候会将婵娟楼弄得乌烟瘴气的,不过婵娟楼里很多姑娘小倌都很喜欢他,当然了这其中也包括我,总之是个怪异又特别的人,似乎会不自觉地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就这些?”花馥郁凝眉,“还真是一点儿价值也没有啊。”

“价值?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玉岫烟一震,蓦地坐起身来,定定的盯着那张妖媚的脸,“他不是你的学生么,你怎么向我打听这些?不对,你没事儿打听学生的**做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出于一个先生的平常心,这是对一个学生的关心,如此而已。”花馥郁不以为然的挑眉,仰首饮了杯中酒,“来,今夜是我们五年来的第一次相见,不醉不归!”

玉岫烟举杯迎上去,眸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越是欲盖弥彰便越是证明有问题,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可以去问阿卿,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花馥郁耸耸肩,两人相视一眼,下一刻同时笑了出来,举杯共饮。

云府

昨夜回来的太晚,云挽霜就在云挽卿房中两人一起睡了,一清早还在睡梦中边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了。

嘭嘭嘭。

“小姐!快开门啊!大小姐!开门!皇后娘娘的懿旨来了!大小姐…”

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云挽卿气恼的伸手堵住耳朵将被子拉过头顶继续睡她的。

“什么?懿旨…懿旨!”云挽霜喃喃的念了一遍蓦地反应过来,顿时清醒了,连忙起身一把掀开薄被,将云挽卿拖了起来,“姐姐!醒醒…快醒醒!皇后娘娘传旨来了,快醒醒啊!”

“不要吵,好困啊!”云挽卿不耐的伸手拨开脸上那只蹂躏的手,迷迷瞪瞪的张开了眼睛,“小霜儿你干什么啊?我好困的,乖,别吵…”

“姐姐你清醒一点啊,是皇后娘娘派人传旨来了!”看着抱住她腰又继续睡的人,云挽霜又是无奈又是焦急,“姐姐,再不接旨就是抗旨了,那可是要治罪的!不管怎样先接了旨再说啊?”

久久不见人去,江弄晚便猜到肯定是运完亲赖床了,到了玉卿苑一看前来叫人的丫鬟被关在门外,眉尾抽了抽,“卿儿!开门!卿儿,你听到没有?快点儿开门!”

“娘!”听到熟悉的声音,云挽霜愕然,“姐姐,娘来了!快点醒醒啊!”

“啊?娘?”云挽卿闻声一怔,蓦地张开眼睛坐起身来,“真是的,到底是什么事儿非要叫醒我啊?皇后娘娘来懿旨就来懿旨,娘接一下不就行了么?”

纵使千般不愿,云挽卿还是打着哈气起身下床,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方一打开房门额头便挨了一记爆栗,“啊!疼…娘,你干什么啊?”

“你还问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在做什么呢?你没听到话么?皇后娘娘的懿旨来了,要你去接旨呢?可你呢?居然还敢赖床?这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看怎么治你你的罪!哪儿叫传旨的公公在家等人起床的,你这丫头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江弄晚气恼的凝眉训斥了一顿,一把将人推进房内,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准备物事儿给小姐梳洗。”

“是,夫人!”众人颔首领命,顿作鸟兽散。

“皇后娘娘懿旨难道不是叫娘进宫的么?娘去接就好了啊,干嘛非要拉着我啊?”被推到梳妆台前坐下来,云挽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气,顿了顿蓦地反应过来,“不会罢?难道这才的懿旨不是要娘进宫而是要我进宫?”

不会罢?有没有搞错,第二日就要她进宫,她昨日的表现皇后娘娘就那么满意?

“不然呢?若不是叫你接旨,我们有必要这么费事儿么?”江弄晚无奈的凝眉,手上的动作迅速起来,一眼看到窗边正找衣服的云挽霜不禁诧异,“霜儿?你们两个昨晚一起睡的么?”

“嗯,好久没跟姐姐聊天了,所以昨晚就一起睡了。”云挽霜心中愧疚,却也只能撒谎,在衣柜中找到了相配的衣裙拿了过去,“姐姐,今日就穿这套罢。”

一道懿旨打乱了云府清晨的宁静,云挽卿在一众人的折腾下终于熟悉完毕装扮妥当的到了前厅迎接懿旨。

看着姗姗来迟的云挽卿,喜公公也没有说什么,依旧还是和颜悦色的没有半点儿不满,“奉皇后娘娘之命,请云拂小姐进宫。”

“云拂领命。”云挽卿颔首,心中却直犯嘀咕,不是罢?今日居然指名道姓的只让她一个人进宫?这是要唱哪一出啊?

“云小姐,现在就随老奴进宫罢,车都在外面儿候着了。”喜公公俯身将云挽卿扶了起来。

“现在就去?”云挽卿愕然,这么急?就算要见她也不必这么着急罢,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但是堂堂一国皇后又能算计她一个民女什么?

喜公公点头,笑道,“是啊,自从昨儿云小姐离开之后,娘娘就一直惦记着云小姐,这不一早啊就打发老奴出宫来了,娘娘一向起得晚这会儿正好还没吃早膳呢,正好云小姐过去陪着娘娘一起吃。”

江弄晚知道推不掉,生怕云挽卿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走上前去拉着云挽卿朝外走去,“卿儿,能跟皇后娘娘一起用早膳是你的福气,好了,快点儿去罢,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娘。”云挽卿就是不想进宫,而且她昨日才说过以后再也不进宫了,可今日却又进宫了,她这不是在抽自己的嘴巴么?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没底,那皇宫她是真的不想去!

“别给皇后娘娘跟喜公公添麻烦,快去罢。”将人送到了门外,江弄晚放开了手,一语双关。

“我知道。”对上那双带着明显担忧的眸子,云挽卿凝眉点了点头,娘肯定怕她又创出什么祸事来,今日她不会了,她一定会好好地斟酌行事。

喜公公站到马车旁转身,拱手道,“夫人放心,老奴会照看好云小姐的。”

“那便多谢喜公公了。”江弄晚微微一笑,颔首致意。

送走了云挽卿,江弄晚怔怔的站在府门前看着那辆马车远去,心中一片担忧,这丫头这次该不会再闯祸了罢?一日不隔,皇后娘娘今日为何突然召见卿儿入宫呢?

云挽霜梳洗完毕出来时早已看不到马车的行迹了,走到江弄晚身边扶住了江弄晚的手臂,“娘,姐姐已经走了,我们回去罢。放心,姐姐那么机灵,不会出事儿的。”

“希望如此罢。”江弄晚叹息一声,转身朝府内走去。

此时,一抹身影从路旁的树后走了出来,正是碰巧路过的沈青瞳,此时那张娃娃脸上尽是震惊,“天哪!我…我没有看错罢?云挽卿…还有那个二小姐…我的天!”

怪不得云挽卿不愿意跟他们一道走,怪不得他跟踪他被他甩开了,怪不得在婵娟楼他以假名示人,怪不得他总是对他和公子的敌意很大…原来他竟然是…不,是她!她竟然就是云铮的女儿,不仅是云铮的女儿,而且是女儿啊!云挽卿居然是个女的?!

以前在婵娟楼她调戏人可别任何人调戏的都欢乐,夜夜流连青楼欢场的风流小公子,居然是个女人!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他都不相信!姓云啊,而且还对他们莫名其妙的敌意很大,他一早就该想到了啊!真是笨蛋!若非今日碰巧从这儿路过,他跟公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对,他得赶紧回府去告诉公子!

沈府

沈遇正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独自对弈,便听到了那聒噪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不禁无奈的凝眉,“这个阿瞳也真是…”

“公子!公子,不得了了!公子啊…”

沈青瞳连跑都来不及了,一路施展轻功飞奔过来,结果一停下来没有稳住身子,双手按在了石桌上,一盘棋就那么被毁了。

“阿瞳!”沈遇见状满脸黑线,气恼的挑眉,“明知我下棋的时候最忌人打扰,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啊?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我也故意的!我…我只是太激动了而已,我保证公子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也会跟我一样激动的!”沈青瞳愕然立即起身,连连颔首道歉。

沈遇并不以为意,将沈青瞳拉到一旁,将弄乱的棋子一一恢复正常,“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公子,你就先关那事儿了,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震惊的事要告诉你!”沈青瞳这个守不住秘密,此刻正急着想要倾诉,见沈遇一脸无谓的样子不禁有些跳脚,“公子,你听我说啊!你别弄了,听我说啊!”

手中的棋子被夺走,沈遇僵住了动作,终于抬头,“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听到了什么让你如此不正常,不仅敢在我下棋的时候打扰我,还敢从我手中夺去棋子。若是无关紧要的事儿,看我怎么罚你。”

“绝对绝对不是无关紧要的事!”见终于引起了沈遇的注意,沈青瞳激动的开口,“公子,你知道我方才送外请柬从云府回来时看到什么了么?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么!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

“看到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沈遇唇角狠狠地抽了抽。

“我…我看到了云挽卿!还有之前我们在岳城路过时,公子你救过的那个女子,就是云挽卿的妹妹!她们…她们不是别人,真是云铮将军的女儿,我亲耳听到她们叫云夫人娘!最最重要的是,云挽卿她…她不是男人,她是个女人!”沈青瞳双拳紧握,掌心的白棋被掌力碾碎成了粉末,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你说什么?”沈遇闻言不可置信的挑眉,完全无法相信这突然听到讯息,“阿瞳,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说…云挽卿是女人?而且还是云铮将军的女儿?这…这怎么可能呢?”

云挽卿是女子…云挽卿竟是女子?怎么会?

“我可以发誓我绝度没有看错!那个女子就是云挽卿,虽然换回了女装,但脸还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是我认错了云挽卿,但她妹妹我不可能也认错了啊?她们就是云铮将军的女儿,云挽卿就是女子!”沈青瞳焦急的解释,就差举手发誓了,顿了顿,蓦地想起来,“啊!对了!云挽卿还跟着宫里的人乘马车进宫了,那个公公好像叫什么喜公公?”

“喜公公?那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么?”沈遇眸色一暗,想到之前听到了婚约传闻顿时一惊,蓦地站起身来,“难道云挽卿…便是云家大小姐云拂?”

几个月前与爹斗了几乎一辈子的云将军向爹低了头,为的便是他的女儿,因为与爹联手提醒到了皇上,之后皇上便敲定了云拂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只是随着后来太子殿下的离宫,此事才耽搁了下来。皇后娘娘召见的人必定是云拂,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云拂竟然就是云挽卿,他一直视为男子的云挽卿,隐藏还真是彻底啊!其实云挽卿长得纤细精巧根本就不像男子,只是她行事大胆不畏世俗,所以没人想到女子竟然出入青楼欢场,进入书院读书,他一直自视甚高,如此看来他也不过是一凡夫俗子,如此浅薄的伪装都看不破。

太子殿下是赵泠沧,云拂是云挽卿,他们同时留书出走,同时进入雪名书院,更凑巧的是竟还是同桌同室,谁能说这一切不是缘分?不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如此看来,他们彼此定还不知彼此的身份?如今雪名书院也差不多该放假了,而皇后娘娘又如此急召云挽卿入宫,想必太子殿下已经回宫了…若是这没有准备的两个人碰到一起,那一定很有趣!

“云拂?云挽卿就是云拂?!”沈青瞳这才反应过来,“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个是二小姐,那云挽卿自然就是大小姐了!云拂…那不是太子殿下有婚约!太子殿下又是赵…天哪!太好了!这下有好戏看了!这个云挽卿欺负了我这么长时间,这次也该轮到她吃瘪了,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大瘪!真想看看她见到太子殿下时那表情会是什么样!”

“阿瞳,备马车,我们进宫。”沈遇回过神来,轻摇折扇缓缓开口。

“进宫?!”沈青瞳闻言直接蹦了起来,“是,我马上就去准备!太好了!进宫进宫!哟嗬!”

皇宫

张研焦急的在殿内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朝一旁的沙漏上看一眼,“这个小喜子怎么还没将人接来啊?再不来,阿七都要下朝了,我还得好好安排安排呢?真是急死人了…”

殿外,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喜公公跳下马车掀开了车帘,“云小姐到了,请下车。”

“谢喜公公,我自己下车就可以了。”云挽卿微微颔首,挤出一抹笑。

“是,云小姐小心点儿。”喜公公了然的点头退到一旁,吩咐道,“好了,你们都让开,让云小姐下车。”

“是,喜公公。”原本站在马车旁准备的几名小太监闻言纷纷退了下去。

云挽卿躬身出了马车,跳了下来。

“云小姐请。”喜公公躬身在前引路,走到殿门口扬声道,“云拂小姐觐见!”

张研闻声一怔,心头一喜,立即走到桌案旁坐了下来。

云挽卿一走进殿内便看到坐在桌案旁的人,躬身行礼,“云拂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来,云拂丫头过来坐。”张研扬眉一笑,招手示意云挽卿过去。

“是。”云挽卿颔首走了过去,拉住了那只探了老长的手。

云拂丫头?什么时候改了称呼她怎么不知道?她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里的人都很擅长自来熟啊,那只狐狸是,孟风遥是,花馥郁那个妖孽也是,现在轮到皇后了。

张研将云挽卿拉坐在自己身边,看着那灵秀的侧脸真是越看越喜欢,想到一会儿赵行之的反应差点笑出声来,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将笑意压了下去,“本宫也不知为什么一见着云丫头就很喜欢,昨日云丫头走了本宫这心里就空落落的,这不一早就让小喜子将人接来了。来,早膳还热着呢,趁热吃。”

“多谢皇后娘娘。”云挽卿愕然,伸手接过粥碗。

云丫头,又晋级了。想观察她就直说嘛,还什么一见就喜欢?不过,她到底应该怎么应付啊?听爹那意思,这皇后之前是江湖女子,所以肯定喜欢那些不太寻常的东西,她昨日就表现的太活跃了。那相反地,她表现的无趣点儿不就行了?规规矩矩,无趣又呆板的人她肯定不会喜欢了罢?

对,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除了必要的道歉谦卑之言之外,这一顿饭云挽卿多一个字也不说,甚至连笑容都表现的很勉强。

张研也发现了云挽卿的不同,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这小丫头她现在玩的把戏可都是她当年玩剩下的了,想跟她斗还嫩了点儿啊!不过,这小心思她很喜欢,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不过当年的她可比这丫头霸气多了。

算算时辰,阿七也该来了。

见吃的差不多了,张研装作不经意的道,“看来云丫头吃不下了,不如我们去御花园观光罢,这早上空气最好了,云丫头还没在宫里好好逛过罢?”

“是。”云挽卿颔首,尽量表现的乖巧。

逛什么御花园啊?不过也好,总比待在这宫殿里大眼瞪小眼的好,混混时间她也可以找借口回去了。

说着,一行人便朝御花园而去。

御花园内山水相连,枝繁叶茂,湖面占地非常之广,一眼望去,尽是翠绿,白色粉色的荷花交映其中,美的惊人,琼楼玉宇远在岸边,完全没有了身处宫内的束缚,更像是到了一处度假别苑,亭廊皆建于水上,走在其中就仿佛置身与水中央,空气中带着微甜的荷花香气,整个人都随之放松下来。

云挽卿缓步像前走着,有些迷醉,并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已经越来越远了。

看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身影,张研扬眉一笑转身朝回走去,“小喜子,通知太子殿下往这儿来了罢?”

“娘娘放心,已经通知了,这会儿应该散了。”喜公公颔首,眉眼染笑,“娘娘,我们还是走快些,别让云小姐发现了。”

“说的也对!”张研赞同的点点头,提起裙摆加快了脚步。

于是便能看到当朝皇后领着一众宫人宫女在长廊内疾步奔跑,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宫里出了而刺客呢?一行人跑出水上长廊,纷纷进入一旁的小阁内关上了房门,只留下一名宫女站在门口。

走着走着,云挽卿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儿,转头一看身旁空无一人,再转身,亭廊蜿蜒却不见一人,不禁愕然,“人呢?不会罢?见鬼了?穿越了?这个皇后娘娘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竟将我引到这儿来就丢下了。”

好,她就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好,没人跟着她,她还不用装模作样了,看会儿美景就找个借口回去。

思及此,云挽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整片湖上亭廊空无一人很是自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渐渐有些热了起来,尽头处是一间凉亭楼阁,一边特意撤去了栏杆,这要坐在木板上便能将双足浸入水中。

见四下无人,云挽卿就这么做了,脱去了鞋袜,双足侵入沁凉的水中不禁舒服的喟叹一声,“没想到有一日能在皇宫里这样泡脚…”说着,自己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厢,赵行之散了朝便小太监一路引到了御花园,走到湖上长廊的入口处,引路的小太监停下了脚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就在湖中亭,请您过去罢。”

“我知道了,下去罢。”赵行之闻言一怔,心中有着微微的诧异,却也没说什么,缓步走进了长廊。

韩斐跟着便要过去,却被小太监伸手拦了下来,“韩大人请留步,皇后娘娘吩咐过只让太子殿下一个人过去。”

只让太子殿下一个人过去?在这皇宫里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拦住呢?不论何时,他都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就连御书房他也进过,今日这是怎么了?韩斐愕然的挑眉,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退了回去。

赵行之回首看了一眼,眸中掠过一抹疑惑,继续朝前走去。

此时,阁楼上张研喜公公两人站在窗前张望着,张研拿着西洋镜仔细的观察着,“阿七好像已经有点怀疑了,不过好在他过去了。让我看看云丫头在做什么?”镜头推转,当落在湖中亭里那抹身影上时,不禁一怔,下一刻便笑了出来,“这丫头果然是闲不住啊,居然敢在皇宫里脱了鞋袜泡脚啊?有点意思!”

“什么?在…在泡脚?”喜公公闻言愕然,可惜距离太远老眼昏花也看不清,“哪个大家闺秀在宫里不是规规矩矩,礼仪周全,这云拂小姐居然脱了鞋袜,而且还在皇宫里泡脚,这…这…”

“这才是可爱之处,若是寻常女子怎能引起太子的兴趣呢?”张研抿唇轻笑,这样躲在暗处偷窥的感觉还真是意外的刺激,心中越发的期待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真想看到一会儿这两孩子见着面之后会什么反应?阿七这孩子就不能走快一点儿么,真是急死我了…”

走到中央,赵行之的脚步不禁放慢了,湖中亭就在前方并没有见着什么人,不禁凝眉,“母后根本不在这儿,她引我来此究竟要做什么?”

心中迟疑,已经有折回的打算了,却突然隐隐听到伶仃的水流声,诧异的扬眸望去,依然没有看到人影,脚步不由得又往前走去,走了一截,终于看到了亭下的台阶上坐着一抹纤细的紫色身影,长发落了满肩,随着双脚搅动水珠四溅,叮咚作响,那一身的悠闲,十分怡然自得。

这女子是什么人?怎么会这儿?

赵行之一震,顿时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母后就是打算让他见这女子么?明明都已经于那个云拂定亲了,还让他见别的女子做什么?

思及此,赵行之唇角不禁溢出一抹苦涩的笑,转身欲走。

感觉到身后的注视,云挽卿凝眉,蓦地转身,果然看到一抹身影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中,虽只能看到一张侧脸,但已经足以认出来了,下一刻,云挽卿的表情比见了鬼还可怕,“天哪…”

一声惊呼不由自主的从口中溢出,反应过来,云挽卿立即一把捂住嘴转过身来!

该死的!她到底在干什么啊?还有,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死冰块怎么出现在这儿啊?这里可是皇宫!那死冰块的家乡不是什么桃源么?怎么…怎么会出现这儿啊?这家伙应该还没发现她的存在罢?她现在可是女装啊,若是被死冰块认出来她就死定了!

赶紧走,赶紧走!天下地下各路神仙鬼怪保佑,保佑死冰块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我!

赵行之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了,听到那声惊呼脚步一瞬间僵住了,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了云挽卿的声音?他是不是魔怔了?这里是皇宫,他怎么可能听见云挽卿的声音呢?而且这里除了一个陌生女子之外根本没有别人,等等!陌生女子…难道这个人是…云拂?

是啊,他已经与那个云拂定亲了,母后又怎么会安排别的女子来见他呢?如此说来,这个女子便是云挽卿的妹妹,云拂么?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去见她?还是离开?

昨日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的确很震惊,震惊之后却是无边的苦涩,越是想要斩断的关系便越乱,日后总要相见,不如今日一并见了,既满足了母后的愿望,也可以知道云挽卿的下落。

真可笑,到了此刻他还想知道他的下落,知道了又能如何?一切已成定局,早已改变不了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他是否回了洛城?若没有,又去了哪儿?

他想,他大概是疯了罢。

赵行之嗤笑出声,认命的转身朝亭中走去。

听到身后那靠近的脚步声,云挽卿顿时僵直了背脊,完了!这死冰块不是要走了么?他又死回来干什么!怎么办?怎么办啊?她现在要怎么办?捂着脸不说话?这怎么可能!干脆跳进水里去?那这死冰块要是也跟着一块跳下去怎么办?

啊!她要疯了!谁来救救她啊?

终于走到亭中,赵泠沧停下了脚步,“你就是云拂罢?”

他真的疯了罢,不然为何越看这背影越觉得熟悉,简直与云挽卿一模一样。

云挽卿闻言一震,愣了一瞬,用力点了点头。

云拂?!他还知道她叫云拂!不对啊?他又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叫云拂?啊!难道是皇后要他来的?一定是!可是…这死冰块跟皇后又什么关系啊?皇后的亲戚?可是皇后的亲戚怎么会姓赵呢?这分明是皇上的亲戚啊!等等!姓赵!难道这…这死冰块是…

赵行之见状凝眉,“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知道我是谁么?”语毕,又觉得自己好笑,他们根本没见过她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呢?

“罢了,是我糊涂了,我是赵行之,是我母后让你来的罢。”

听到那三个字,云挽卿只觉得脑袋上劈开一条惊雷,炸的她外焦里嫩,赵行之?母后?靠啊!这死冰块居然当朝太子?!老天爷,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死冰块是当朝太子,是跟她定有婚约的人…现在就打雷,劈死她好了!

原来这死冰块留书出走是去了雪名书院,她要早知道打死她她也不会去雪名书院,要是早知道打死她她也不会跟他同桌,更不会跟他同住一间房!可是,就算现在打死她也于事无补了啊!死冰块瞬间变成了未婚夫,还是她一心想要解除婚约的未婚夫,若是让这死冰块知道她就是云拂,那会怎么样?

半晌听不到回应,赵行之不觉奇怪,向前靠近了两步,“你怎么不说话?”

他是太子,她此刻听到了他的身份不是应该起身行礼么?他可从来没听说云将军的女儿是个哑巴。

身后靠近的脚步声,让运完亲一惊回过神来,双手急急地捂住脸,尽量捏细了嗓音改变音质,“对不起,小女子失态了,请太子殿下先回宫等候,让小女子船上鞋袜再前去请罪,如此这般实在是失礼了。”

天哪!保佑她千万不要被认不出来啊!

赵行之闻言一怔,眸中掠过一抹暗色,“你的声音…我为什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这声音虽然纤细了很多,但还是很熟悉的感觉,而且这语气…

什么!?这样都能听得出来!云挽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没招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又是一样的沉默,赵行之微微眯起眸子,不着痕迹的靠近,“你很奇怪,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