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讨论半晌,一致否决了采星的猜测。

采星:“行吧。”但他莫名就是有种直觉。

申屠郁没管这一路吓到的师侄们,他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妖洞窟。蜀陵离妖洞窟太遥远了,好在他还有个人身,已经控制着人身先行前去确定徒弟安全。

若是徒弟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今日他亲身过去,就是去剥了红蛟那厮的皮,抽了他的筋。

被他担心生命安危的辛秀,如今正待在妖洞窟的一个监牢里……和人打麻将。

话说那时她被红蛟妖王堵在路上,当场发生了飞车祸,机毁人伤,红蛟妖王本来追了下来想揍她,多亏她及时认输才没被打个半死,只是一条胳膊被红蛟妖王扯断了,如今只能用布条吊着挂在胸前,暂时当个独臂大侠。

作为一个人质和诱饵,她的待遇当然好不了,直接就被扔进了监牢,还给配了三个看守人员——白姥姥、黄姑姑和胡姐姐。

这外貌横跨老中青三个年龄段的女妖,原型分别是白蛇、黄鼠狼和狐狸。都是辛秀曾听过的民间神话故事里耳熟能详的经典妖怪,因此还有些亲切。而她与她们之间的故事,从她主动的一句“反正关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来打麻将?”开始。

白姥姥她们先前从未听说过麻将,但一接触就爱上了这游戏,连最开始很是嫌弃的黄姑姑都越打越起劲,麻将的噼啪哗啦声回荡在整间囚室里。

辛秀随身携带的麻将纸牌等玩意儿,是以前在蜀陵的时候做的,那时候主要用来和师兄师姐们打牌,毕竟她每天出门也不全都是去学技能的,偶尔也要放松放松。

几圈麻将打下来,三位看守人员对她的态度明显要好上不少。游戏交友,长盛不衰。

辛秀一只手码牌抓牌,丝毫不比另外三人的双手慢,熟练而迅速。另外三人初学打麻将,难免要询问一些技巧,辛秀也不藏私,认真教导。她人又爱笑,态度和善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被抓来当人质,而是来做客的,白姥姥三人不知不觉就和她聊了起来。

边打麻将边聊,很是愉快。

“所以我师父以前住在妖洞窟的鹿蹊啊,我被带来的时候都没仔细看,也不知道是在哪一块,有机会真想去师父故居看看。”

黄姑姑瞧着自己的牌,纠结着要打哪一张,头也不抬:“鹿蹊是我们这里唯一有竹林的地方,一看就知道了。其实那边也没什么好看的,当初深涂妖王在的时候,也只是有个楼住着,后来他走了就被红蛟妖王给砸了。你不知道,当年深涂妖王在我们这,脾气可大了,我们寻常都不敢去打扰他。”

辛秀笑:“哈哈哈是吗?我是真想不到师父脾气差是个什么样子,我做他徒弟的时候,他的性格就已经很好了,从不生气的,应该是多年修身养性的结果。”

胡姐姐啪地打出去一张牌,“嗨,要说脾气差,深涂妖王哪比得上蛟妖王还有以前的虎妖王啊,那两位才是真的脾气差,动不动要打打杀杀的,尤其是虎妖王,他还爱吃人,那张血盆大口真叫我看着就怕!他从前要我陪他睡,你们是不知道他身上那味道多重,真为难死我了。”

辛秀:当妖怪也有职场骚扰的吗,这可太真了吧。

几人聊起虎妖王,辛秀这才知道,红蛟妖王找师父报的哪门子仇,原来是给好朋友虎妖王报仇的,她师父离开妖洞窟的时候把老虎皮剥了。

说到他们,就不得不谈剩下的妖王,雉鸡妖王爱享受人又懒散,向来不关心这些争斗,只喜欢跳舞,这次要对付深涂妖王,他就没表态。还有个龟妖王,年纪最大,也不爱管事,每日在湖中那边修炼睡觉。

“还有豹妖王,以前和虎妖王关系不好,听说深涂妖王没来之前他们就总是打架,后来深涂妖王来了,与豹妖王时常在一棵树上休息,按理说豹妖王也不会为了虎妖王和深涂妖王决裂啊,这次怎么就赞同蛟妖王了?”

“还不是因为豹妖王不服输,从前输给了深涂妖王,他咽不下这口气。”

女妖怪八卦起来,完全不输于人类,辛秀听了满肚子的妖洞窟恩怨情仇,外面吵闹起来时,她还听得意犹未尽。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存稿箱,我和姐妹一起去重庆吃火锅,再去四川看熊猫啦!

☆、第四十九章

先赶到妖洞窟的是申屠郁的人身。他这个模样身上没有妖气, 看上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忽然出现在妖洞窟, 自然引起了所有妖怪的注意。

“这人类修士是疯了不成, 他一个人孤身敢闯我们妖洞窟?”

“活得不耐烦来找死的?”

林间两条蛇妖箭一般朝申屠郁伸出尾巴,要将他绞住, 申屠郁抬手为刀, 利落斩断了两条蛇尾, 没有片刻停顿踩过树梢,飞落在一道瀑布山壁前。妖洞窟的监牢在哪里, 他自然是知晓的, 哪怕徒弟的气息到了妖洞窟后就被众多妖气遮掩, 他也毫无犹豫直接来到此处。

红蛟自有他随后赶来的原身对付, 他如今只要先将徒弟救出, 确定她安全。

见他一声不响斩断了两位蛇将妖尾,原本聚在林中的胆小妖怪们见势不妙都赶紧转身逃跑去通风报信, 他们在妖洞窟待久了,都知道一个道理, 很厉害的人来打架时,万不可离得太近, 否则殃及池鱼,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太冤枉了。

留在这里还未离开的就剩下那些修为不错,自认为能与人类修士一战,还有一些胆子颇大的妖。

“何方修士, 敢来我们妖洞窟撒野!爷爷多年没吃过人肉了,刚好送到爷爷面前,可别怪爷爷今天开荤!”肥头大耳一只野猪妖提着两口大刀扑上去,被申屠郁抬脚踹进了瀑布潭水里。

这一脚可了不得,直接将猪妖踢得变回了原型,半晌众妖才见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野猪哼唧哼唧从潭里爬出来,头也不回直接冲进了树林里逃之夭夭,而此时那位斩蛇踢猪的壮士已经分花拂柳般解决了一众拦在他面前的大小妖怪,速度快到难以置信。

瀑布之内就是妖洞窟的监牢,白姥姥三人听到外面隐约吵闹,互相对视,犹豫着想起身去看看情况。

辛秀适时说:“姥姥你带着姐姐去看就行了,看一眼赶紧回来,咱们这一盘还没打完呢。”

黄姑姑马上要赢了,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自己赢一局,对外面的吵闹很是厌烦,也跟着说:“我在这看着,你们去,让外面那些家伙小声点,闹什么呢闹,吵死了!”

白姥姥和胡姐姐立刻嘱咐:“你这不要脸皮的,可不许偷看我们牌!”

辛秀:“放心放心,我看着呢,保证公平。”

两人这才走了。刚走到外面就见一个面色沉冷的男子迎面进来,二人同时惊道:“你是何人?”说完才见他身后已经躺了一堆化为原形的妖怪。白姥姥立即伸手召出木杖,朝申屠郁头上掷去,同时手中一推胡姐姐,“快回去,让黄姑姑把人看好了,这是来救人的!”

他们妖洞窟的监牢不是普通监牢,哪怕是妖王来了,也不能很快破开牢门,需得有钥匙,否则只能细细磨上半天。这时候应该已经有妖去通风报信,只要拖延时间,等其他几个妖王赶来,这不知哪来的修士自然要倒霉。

胡姐姐扭腰奔回监牢,口中喊道:“黄姑姑,别打什么麻将了,赶紧把人关回监牢去!”

她们打牌原本在监牢里面,但监牢潮湿,里面什么都没有,坐在地上不好摸牌,辛秀还说自己伤口疼,可怜兮兮的,要求在监牢外面的桌上打麻将,她们三人自觉看住一个她绰绰有余,就答应了,这时候有来救人的,当然要赶紧把人塞回监牢里面去。

“唔——”白姐姐刚转个弯,就感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刚好贴在了她的眼睛上,同时一股刺鼻气味钻入鼻子里,熏得她头晕眼花,全身灵力都聚不起来了。这是黄姑姑的武器黄风囊,她突然被攻击,破口大骂:“黄鼠狼你搞什么!攻击错了,是我!”

耳边却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没攻击错,白姐姐,是我呀。”

白姐姐手上一紧,被什么丝线似的东西给捆住了,她这才反应过来,更是气急:“是你这狡猾的小丫头,你做了什么!”

辛秀把她和昏迷的黄姑姑绑在一起,又从她身上摸回了自己的百宝囊,“对不住啦,但犯人想办法逃跑,天经地义对不对。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找你们打麻将!”

她丢下两人,飞快跑向外面。

白姥姥的手杖落在申屠郁面前,立即扎根长成了柔韧的树枝,交错隔开了申屠郁,在他巨力之下毁坏的树枝树干,以一种远超破坏的速度生长。申屠郁见状,抓住树干的手中忽然腾起火焰,烧得树干哔啵作响。

焦黑树干这回没办法轻易长出,申屠郁也只停滞片刻,就穿过火焰捏住白姥姥脖子,把她扯成长长一条蛇丢出了瀑布外。

辛秀听到声响还以为是师父来了,兴奋地准备去迎接,谁知转过拐角一抬头,看到的不是师父是乌钰。

辛秀一句师父还没喊出来,就紧急改口:“师……乌钰?!”

“怎么会是你?”辛秀是真没想到还能碰见他,两人上次分别并不愉快,说实话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遇不上这应该改名叫柳下惠的男人了,瞧他上次吓成那样。

申屠郁方才还来一个丢一个,满脸肃杀冷漠,乍然转角遇上活蹦乱跳还能喘气的徒弟,放松欣慰的同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那一晚被震撼支配的心情,停在原地看着徒弟,有点麻爪。

不过他很快看见徒弟的手臂无力垂吊在胸前,整个熊猫都出离愤怒了,“你的手伤了?”

辛秀走近他:“哈哈对呀,手断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断过手,小时候学骑自行车,她就把手摔断过,上学都吊着绷带,吊了很久。这次虽然说痛了点,但往好的方面想,都被抓进敌人大本营了,除了断个手没有其他伤,已经很满意了。

申屠郁:“伤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辛秀笑道:“见到你我高兴啊。”她这次可不是瞎撩,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乌钰能这么快赶来救她,不就代表着他其实还一直在关注着她吗,他们说起来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同路了一段时间,这样他也不介意她之前的莽撞,愿意闯进这里来救她。这人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辛秀:“好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我们赶紧先逃。”说完主动用完好的那只手拉住了申屠郁的手。

申屠郁:“……”

他又开始纠结起徒弟的感情,这份烦躁火气当然不能对旁边一无所知的快乐徒弟发泄,好在红蛟妖王此时赶到了,申屠郁满腔怒火都给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以前开始就很烦人的红蛟。

红蛟妖王还没分析出这赶来的男子到底是不是游颜说的深涂人身,就见这人仿佛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抬手就战。

红蛟妖王自然忍不得这种挑衅,也不管他是不是深涂了,随着他一起从地上打到树梢,二人很快将周围的树木巨石推平了一片。这一交上手,红蛟妖王就能确认无疑,哼笑道:“果然是……”

一句话未说完,申屠郁已经一拳头砸上了他的嘴,生生把他揭露身份的话砸回了肚子里。

申屠郁隐蔽地看了一眼底下的徒弟,砸红蛟妖王嘴的动作更大更快,逼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方才被徒弟牵着时怎么都不自在的手,现在砸在红蛟脸上,总算觉得舒心自然了。

红蛟妖王被他砸的怒从心头起,他当然不会打不过申屠郁的人身,只是他和申屠郁打起来之前还没放狠话,整个人憋得慌,眼见申屠郁没有和他叙旧的意思,他也不再试图说什么,投入专心地和他打,这下情势很快逆转过来。

辛秀见到乌钰被红蛟妖王打到吐血,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这人自己受伤了还能笑嘻嘻,但她看中的人伤了,就无法忍受,恨到牙痒痒。可她这会儿自身难保,那些小妖们围着她打,她护着自身都勉强,完全无法帮到乌钰。

对于乌钰来说,他见到徒弟在底下被欺负,才是最难受的,直接就想甩开红蛟,下去帮徒弟,然而红蛟妖王怎么会放过他,嚣张而舒心地大笑,一手变成蛟爪,撕开了乌钰的胸膛。

见天上乌钰的鲜血洒了一片,辛秀没能沉住气,大声喊道:“乌钰,不要和他打了!快回来!”既然打不过,硬拼下去只能是送死,完全没必要。

乌钰本就不想和红蛟打下去,方才特意送上去被他抓了一下只是为了脱离战场。他落回到辛秀面前,扫开了一片小妖。

辛秀迅速抓着他看了眼胸膛,皱起眉想把他藏到身后,可乌钰也是同样的动作,偏偏他力气还比她大,直接把她按到身后,低声宽慰了句:“不用担心……”为师的原身已经快要到了。

辛秀无奈,抓住他的手,“你这人真是,脑子有问题吗,你我无亲无故,何必为了我这么拼命。”

申屠郁:“……”有亲有故,但是不敢说。

他此刻的心情,是人身这张有毛病的僵脸完全没法表达出来的复杂。

妖洞窟上方忽然一片云霞遮罩,一众大小妖怪,包括还想追下来继续打的红蛟妖王见状都露出意外诧异神色。

“深涂?”见到坐在金色巨猿肩头的申屠郁,红蛟又扭头看底下被他抓伤的男人。

怎么会有两个深涂?游颜那家伙不是说深涂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人身,如今修为大降,正是处理他的好机会吗?

莫非游颜那家伙骗他,底下那个确实比他弱上一些的男人根本不是深涂?可他打起架来的样子,分明又和深涂一样,他与深涂交手过许多次,怎么会认不出来。

红蛟惊疑不定,目光在两处不断流连。

申屠郁原身看上去气势惊人,尤其带着当初与他一同离开的妖族,好像是准备来打群架的,众妖心中都有些打鼓。在一众如丧考妣、惶惶不安的大妖小妖中间,辛秀满脸的喜悦格外明显。

她大喊一声:“师父!徒儿要被人打死了!”

申屠郁用人身看见徒弟的断臂,心中怒一次,现在用原型看徒弟的手臂,又怒一次。他走下巨猿肩头,走到红蛟妖王面前,“抓我徒儿,你是准备和我,不死不休?”

红蛟妖王左看右看没看见他模样有什么不对,脸色不由得僵硬起来,心中暗骂游颜,这家伙敢骗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是知晓深涂生气起来有多可怕的,当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长吟一声:“豹暴,人都到了,你还不来,准备待会儿给老子收尸吗!”

作者有话要说:秀:他对我情深义重,我喜欢。

乌钰:……是师父啊。

☆、第五十章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 红蛟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先是喜深涂这家伙果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弱鸡人身, 简简单单就被他打伤, 可还没爽够他就发现所谓的“深涂”可能是个假的, 他还把真的深涂给惹过来了,真的这位看上去不仅没有比以前弱, 气息反而比从前强上不少。

那他这一通是在白忙活什么?自以为有机可乘, 结果是跳了个大坑?

红蛟虽说是想给老虎报仇, 顺便也出口恶气,可他没准备把自己搭进去。此时此刻, 除了呼叫盟友一起分担, 他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阻拦面前这只看上去非常生气的食铁灵兽。

他甚至下意识回忆起了从前, 惹恼了深涂和他打架的场景, 身上感觉到一阵从记忆里传来的隐隐抽痛。

辛秀发现如今的场面有些尴尬, 除了自己师父和红蛟已经打起来——是她师父先动的手。其余双方属下都不动弹,就在一旁面面相觑, 连啦啦队都不当,只和她一样看着两位大佬打架, 像一群草原上仰天的土拨鼠。

她看了片刻发觉师父并不需要她担心,这才低头看乌钰, 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关注天上的打斗, 已经干脆利落地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辛秀见状, 感觉到一阵愧疚与怜爱,乌钰太委屈了,明明是来救她的, 受了伤还要一个人默默处理伤口,她都没有好好关心他,她这追人追得一点诚意都没有,难怪他不愿意接受。

不对啊,她好像之前也没想追他,只是想和他发生一点和谐友好的单身互助行为而已。不过她现在,是真的想和这人搞对象了。

辛秀接过他的动作,替他把伤口处理好,她自己如今一只手还断着不能动,就用一只手给乌钰帮忙,不比方才打麻将的熟练,显得有些生疏忙乱。

她的手软而冷,贴在肩上伤口周围的时候,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辛秀注意到这一点后,就小心没再用手碰到乌钰的身体,眼神似笑非笑瞧他一眼。

申屠郁被她这一望,不知为什么,只觉背后突然起了一层薄汗,毛毛的。也许是因为蛟爪上的毒,都怪红蛟这厮。

辛秀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伤得厉害,扶着他略显僵硬的身体坐下,解释道:“那上面的是我的师父,他很厉害的,对我又好,只要他来了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很快就能平安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为你找个地方治伤,一定照顾你到伤口彻底养好为止。”

申屠郁:“……”徒弟对我这么信赖尊敬,我却欺骗了她的感情。

辛秀见乌钰额上冒出一层虚汗,抬手给他擦了擦:“你先闭目调息吧,不必说话,我守着你。”

申屠郁也不敢多说什么,将人身意识抽出,专注于原身,于是他原身神情显得更加狰狞焦躁,看得他对面的红蛟心惊肉跳,又遭他熊爪撕脸后怒道:“我只不过是抓了你徒弟,也没对她怎么样,你还当真要杀了我不成?”

“都是你这蠢货误我!”申屠郁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凉飕飕的。

红蛟:“?”这熊又乱发疯了?

红蛟:“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了?”

他说完,扬声喊:“豹暴,来得正好,你我联手!”

一头齐肩黑金短发的男子倏然出现在申屠郁身后。辛秀只看见又来了一位妖王,并没看见师父是怎么躲过这一击,他们的速度都太快了,她的肉眼能捕捉到三人身形时,他们已经换了个地方,在远处山头上战成一团。

辛秀:两个打一个,我师父未免太厉害了?

申屠郁带来的巨猿们早已经围到了辛秀身边,自觉把她和妖洞窟的群妖们隔开,像一群保镖。辛秀多看了他们几眼,心道:师父那种社恐,人多就受不了,现在看来,原来只是针对人类吗?他老人家又是哪骗来的这么多妖怪?

多看一会儿,她开始觉得这一众妖怪莫名眼熟,看看这巨猿身上金黄色的毛毛,还有领头那个看她的嫌弃眼神,都是如此的熟悉。

是……幽篁山上的金丝猴?金丝猴到底怎么变异成巨猿的?

还有那位头上两根鹿角的小哥哥和他身后的一群小姐姐,莫非是每天早上在那条溪边喝水嬉戏的鹿群?从数量上来说是对的。还有很多外表与人相差无几,没有显著标示认不出来原型身份的,都用一种看熟人的眼神看她。

所以说,难道眼前这一堆,就是她从前在幽篁山追赶着摸毛,被她无聊之下骚扰过的众多朋友吗?

要是早知道他们都是妖,能变人,她当初绝对不至于拽住某几位硬要看他们是男是女,真的。

糟糕了,她在幽篁山抓过很多竹鼠吃,莫不是不小心吃过几只妖?

“有竹鼠妖吗?”辛秀问了这么一句,见一个长胡子老人家猛地一瑟缩,藏进了巨猿的阴影里。

辛秀:看来,这位就是竹鼠妖了,对她的心理阴影看上去就和他现在藏身的这片阴影一样大。莫非,他撞见过她在竹林里抓竹鼠的样子?

辛秀:“我应当没吃过您的子孙什么的吧?”

竹鼠妖:“没有没有!”

那个嫌弃她的巨猿忍不住口吐人话:“要是能被你抓住煮了吃,还当什么妖怪!不如去撞竹子自杀!”

辛秀:“多谢你的宽慰了兄弟,我有点好奇,师父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救我了?”她从白姥姥她们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红蛟妖王应该还没来得及去通知师父才对,蜀陵离妖洞窟这么远,师父未免来得太快了。

巨猿:“我们深涂妖王,就是厉害,还要解释吗。”

辛秀:“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师父说不定是算到的。

“轰——轰——轰——”远处山头接连三声巨响,辛秀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同时她附近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深涂这些年不愧是在灵照仙人指点下走上正途了,修为增长比我们这些无人教导的野路子快很多啊。”男子侧躺在一张毛绒床榻上,是被人抬出来的,身上五颜六色的羽衣,一看就知道原型是禽类。

这应当就是白姥姥她们提起过的雉鸡妖王了。见他躺在这里没有上前去围攻师父的意思,辛秀对这位的观感好了不少。

辛秀:“是雉鸡妖王吗?小辈冒昧一问,您不会帮着对付我师父吧?”

雉鸡妖王瞧她:“主动和我说话,你胆子倒不小。和深涂打架,我这一身漂亮羽毛就别想要了,长起来要许久,打架又累,还是算了吧。”

听起来像是有过什么惨痛教训。

“啊——深涂你这该死的!”远处传来红蛟妖王的喊叫,听起来也很惨痛。

旁边的雉鸡妖王似乎没有什么同事爱,听了这惨叫心情也不见波动,悠悠说:“深涂从前起就是这样,他与人打架时,尤其喜欢撕扯别人的原型,皮与毛撕下来随手就扔了,撕下来肉就直接吃掉,一点都不讲究,所以我不喜欢与他动手。”

“还以为他在灵照仙人座下已经被教导改掉这习惯了,没想到根本没变。”雉鸡妖王说完,问辛秀:“你是深涂的弟子,可我见你只是个人类,为何会拜深涂为师,深涂又为何收你为徒?”

辛秀正经:“可能是天定的师徒缘分,师父选我,必定有他的道理。”

雉鸡妖王:“我看他很在乎你这个弟子。”

辛秀继续:“那当然,我们情同父女,师慈徒孝。”

靠在一边装死的申屠郁人身,手指颤抖。和红蛟豹暴打架的申屠郁原身自然也听到徒弟这一席话,又发狠撕下一条蛟肉,塞进嘴里嚼的咯吱作响。

红蛟痛到面目扭曲,充血的眼睛迎上申屠郁眼中一点寒光,“你怎么光撕我不撕豹暴!”

豹暴:“别理红蛟了,来跟我打!”

申屠郁听而不闻,听着徒弟在下面诉说他们的师徒感情多深厚,整个头都疼了,他现在只想撕蛟。如果不是豹暴拦着,他真的要把红蛟活活撕了。

“你如今确实今非昔比,已经与我们不是一路了,我们输了。”豹暴拦住他,目光复杂地叹息。

申屠郁终于收回手,他没有对昔日的伙伴们说些什么,只扭头飞回到瀑布前的平地,走向自己的徒弟。

辛秀终于等到师父回来,站起迎了两步,“师父!”

她见到师父嘴边有血,迟疑片刻,“师父,你这是受伤了,还是吃饱了?”

申屠郁没说话,但嘴里嚼了两嚼,往下咽的动作告诉了她真相。辛秀噗嗤笑了,朝他扑过去,抱住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