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变化,薛衣元君的气息与先前截然不同,辛秀只觉得他身边都有微微的风在不断飘荡,那风蕴含着危险,而他的年龄也似乎成谜,从略佝偻的身形看,他应当是个老人,可手上皮肤又不像老人,总之就是奇怪。

眨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松树楼宇门前,高大的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仆人们向他们行礼恭迎主人。

落在木制的光洁地板上,辛秀还能感觉有一道将她送过来的风在脚下打了两个旋。

刚刚站定,便有一个身影风一般从另一道门刮过来,那人见了薛衣元君,开口就是:“元君,小主人受了重伤,快去看看吧!”

辛秀:哦豁,都俨。

她早知道来螭风洞一定会遇上都俨和薛延年,没想到刚进门就撞了个对脸。

薛衣元君听见儿子受了重伤的消息,周身气势一冷,身边围绕的风鼓噪起来,吹得他衣袂飘飘,那白布底下的脸都更显狰狞了。

“我儿延年重伤?怎么回事!”薛衣元君声音沉怒,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都俨已经注意到了薛衣元君身边一脸无辜的辛秀,也没多想,立即一指她:“就是此嚣张小贼害得小主人受重伤!”

他说完忽然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略迟疑道:“元君将此凶手抓来,莫非不是因为小主人之事?”

他刚才第一眼看到辛秀,还以为是元君知晓了儿子被人重伤,特意抓来凶手给儿子出气,但现在看这反应,又不太像。

薛衣元君身边那些鼓噪的风慢慢停了下来,变得和缓。场面古怪地沉默了一阵,薛衣元君才慢慢开口,“你见过延年了?”

这话显然问的是辛秀,辛秀朝搞不清状况,还怒视着自己的都俨露出白莲一笑,才有些委屈地道:

“去衷元城之前,我才从都俨和薛延年手中逃出来,先前薛延年不知为何主动去找我麻烦,喊打喊杀,我没办法便把他关在灵器葫芦里,后来都俨寻去要为他报仇,我为自保确实与他们闹了些矛盾。”

说完她才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啊,难道你先前说的孩子,就是薛延年?”

见她满脸的复杂尴尬,还有些气愤,好像不太满意那孩子如今的模样,薛衣元君的语气不由更加轻了些:“是我这些年没有好好教导那孩子,才让他变成这样,你不要在意,现在你回来了,日后自然可以好好再教导他。”

都俨听得目瞪口呆,目光在薛衣元君和辛秀身上转来转去,尤其是听到薛衣元君这番充满了安抚意味的话,更是愕然万分,如坠梦中。

元君在说些什么?他唯一的儿子,可是被这女人打伤了,这么个修为低微的小修士,元君又怎么会待她如此礼遇?

都俨百思不得其解,犹自皱眉,又道:“元君,她可是伤了小主人……”

辛秀接过他的话,表情很不好意思地对薛衣元君道:“我伤了你儿子,你不怪我?”

薛衣元君:“延年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他冒犯你本就是他不对,你不需在意,你想管教他,怎样都可以。”

似乎还嫌自己这番话不够惊吓螭风洞众人,薛衣元君又语气冷漠地道:“若你实在觉得这孩子废了,处置了他也没关系,以后我们自然可以有其他孩子。”

都俨:?!

辛秀:……这薛衣元君,这么上道的吗?他老婆是亲的,他儿子是捡来的吧?

都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先确认了面前确实是薛衣元君,又确认自己没有陷入幻境,这才疑惑地低声询问:“元君,这究竟是……?”

薛衣元君指着辛秀道:“她是青娥夫人,我的爱侣转世,今后,她也是螭风洞女主人。”

辛秀面不改色认了这个替身身份。

都俨:“……”

薛衣元君是他恩人,他对薛衣元君尊敬,也是因为薛衣元君才会万般照顾薛延年,如今薛衣元君都这么说了,再看他态度,明显更加在意辛秀,都俨还能说什么,只好对着辛秀躬身行礼,闷闷赔礼道歉:“原来是青娥夫人,先前属下不知夫人身份,冒犯夫人了,请夫人恕罪。”

辛秀格外大度地摆摆手,“那倒不用,先前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份,想不到大家原是一家人。”

众仆人也跟着上前拜她:“青娥夫人。”

辛秀咳嗽一声,假惺惺地对着都俨道:“你刚才说薛延年重伤,他现在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这种渊源,若是早知晓,我也不会为了自己逃命,就让他伤成这样。”

薛衣元君:“不用介怀,重伤而已。”

刚准备接话的都俨听到这偏心安慰,无奈闭了嘴。只是他望着辛秀带着关心的脸,心中已然升起戒备。此女定然不是个好东西,不知用什么办法迷惑了元君,到螭风洞也是不怀好意!

辛秀在都俨怀疑戒备的眼神下提出去探望薛延年,薛衣元君微微一叹:“果真是母子连心。”

辛秀:嘻嘻。

再见到薛延年的模样,辛秀差点笑出来。这家伙果然伤的厉害,浑身都被包裹住了,就剩一张脸还算完好。她师父炼制的东西,哪怕是给她玩的,也不是普通灵器,都俨花费了不少功夫才破开葫芦救出薛延年,难怪他伤成这样。

薛延年被救回螭风洞后,吃了不少灵物,已经苏醒过,如今只是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声音,他慢慢睁开眼,一眼见到辛秀朝他微笑,对他说:“你醒啦,该吃药了。”

薛延年一震,迅速清醒过来,一双泛红眼睛定在了辛秀身上,脸色都瞬间扭曲了,张口大骂:“就是你这贱女人,敢伤我,我要将你扒皮抽筋!被火烧成焦炭!”

他又瞧见旁边站着的薛衣元君,直接道:“爹,爹是不是你把这贱女人抓来给我报仇的,你快帮我杀了……”

“噗——”

薛延年整个人被风甩了一巴掌,在床榻上滚了两圈。

薛衣元君冷声:“孽子,你对你娘胡说些什么!”

薛延年多年没被亲爹打过了,一时被打蒙了,脾气也不记得发,反而愣愣地问:“什么娘?”

辛秀:“孩子,我其实是你娘啊。”

薛延年表情扭曲,脸色涨得青紫,良久发出一声嚎叫:“你勾引了我爹要当我后娘?!”

作者有话要说:辛秀: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掳来的,不过我比较擅长化被动为主动,被迫当娘太亏,只好主动当娘了(。

【昨天不舒服没更新请了假,我一般请假都会在最新章节的评论里发通知,可能是我很久没有断更过新来的朋友都不知道我这老习惯。还有,评论区里作者的评论,用APP看是绿色的,在网页上看不是绿色,但点进名字“扶华”就能辨认真假。】

【加更是不可能加更的,我头疼的快死了,嗓子又疼,挣扎着能码出当天更新就算我身残志坚】

【嗯,大家都要注意身体】

☆、第一百一十五章

薛延年的重伤刚好了一点, 差点又被他亲爹给打废了。辛秀在一旁全程围观了家暴现场, 深觉薛衣元君此人深不可测, 变脸这么快, 一会儿对他儿子关心,一会儿对他儿子狠心, 表现这么分裂, 肯定不是寻常人。

薛衣元君打完孩子, 邀请辛秀叙旧聊天,被辛秀感动地拒绝了, 并表示自己要照看薛延年, 和孩子培养一下感情。

薛衣元君默默无言看了她一阵, 还是同意了。

因为对亲娘不敬, 薛延年没能得到什么灵丹妙药来治愈身体, 只能躺在床上慢慢养伤。他住的屋子是巨松枝上风景最好的一处宫殿,辛秀这两日每日都打着来照顾孩子的旗号, 理所当然霸占薛延年屋里最舒服的榻。

她躺在风景绝好处,使唤着薛延年平时使唤的仆人, 吃着往日独属于薛延年的各种琼浆玉液美食糕点,把玩着薛延年四处收集的各种宝贝玩意, 对不远处薛延年的瞪视视而不见。

薛延年动也不能动, 就剩一双眼睛咕噜咕噜, 转着去看辛秀,眼角都快瞪裂了。他如今已经知晓这该死的女人不是后娘,而是他的亲娘转世, 但是薛延年心里并不愿意承认。

他长这么大,有记忆之前母亲就去世了,对母亲本来就没什么眷恋喜爱,再加上和辛秀先前就有仇,她这会儿突然跳出来,还搞得他们父子反目,薛延年恨得牙痒痒,如果能动,都恨不得咬下这女人一块肉了,哪会真心实意认她当娘。

前两日,辛秀主动说起要来照顾他,薛延年还心想着如何折腾她一番,让她见识见识这螭风洞到底谁做主,可是两天下来,薛延年发现那口口声声要来照顾他的人,根本就是鸠占鹊巢,特地来气他的!

眼看着辛秀把他从前最喜爱的一个宝匣搬出来,将里面栩栩如生的宝境世界拆了个七零八落,薛延年又气又急,本来二度重伤不能说话,现在都在大毅力下开口了: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舒服翘着腿坐着的辛秀放下把玩珍玩的手,瞟了他一眼,“我这不是照顾得挺好的吗,你看看你,伤上加伤的情况下,这么快又能开口说话了,大约是我们母子连心,你不忍心母亲为你担心。”

薛延年没想到辛秀能这么不要脸,惊怒交加,一口血喷出来,“噗——”

他吐出了压在喉咙里的一口血,看的周围几个仆人都是一阵心惊胆颤,不知道该不该过去。都俨恰好进来,见到此情景,脸色一黑,“青娥夫人,你在这里小主人的伤没法养好,不如你去他处休息,或是去陪伴元君,想必元君也会高兴。”

辛秀悠哉着道:“都俨你说什么呢,我在这里怎么会妨碍到延年养伤,不要在此挑拨我们的母子感情了。”陪薛衣元君聊天是不可能的,和那精神好像不太正常,又有能力压制她的薛衣元君在一起,哪有在这气小弱鸡有安全感。

薛延年瞪着辛秀,又努力蹦出两个字:“你……走!”

辛秀嘻嘻笑:“你听到没,延年让你赶紧走,没事别来打扰我们。”

薛延年又吐了一口血,面如金纸,似乎快要把自己气死了,“我说……你!”

辛秀:“儿啊,娘亲不会离开你,你尽管放心养伤。”

都俨深吸一口气,拿辛秀没办法,只好坐到薛延年床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定神定心,专心恢复,不要再被外物所扰了!”

薛延年气苦,他从前就没有什么机会受伤,哪怕有个小伤,也会很快有人送来各种天材地宝助他疗伤,可如今呢,什么都没有!

“俨叔……我爹……我的伤……”

都俨明白他的意思,薛延年是想让元君来为他治伤,这孩子从前被宠溺太过,如今还觉得元君会和从前一样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元君如今是被迷了心智一心想要找回原来的青娥夫人,对辛秀很是看重,再加上亲耳听见薛延年骂娘,打定了主意要让薛延年吃些苦头,哪怕是他也没办法帮薛延年。

都俨只能宽慰,“你不要多想,养好身子静心修炼就是,你以前实在散漫,今后不能再如此了。”

要是辛秀真是青娥夫人,以后留在螭风洞,按照她那性子,他和薛延年两人怕是都要倒霉。别听她一口一个儿子,都俨可听得出来她压根就没半点真心实意。

听了都俨的安慰,薛延年只觉得都是些废话,他忍不住想,都俨是不是看那女人得父亲喜欢,不敢得罪她,所以也不敢为他去求父亲。他满心愤怒,竟是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等到薛延年再次醒来,还未睁开眼睛,就听身边莺声燕语,巧笑嫣然,仿佛有许多女子在说笑。

他勉力睁开眼睛,一眼瞧见自己的娇妻美妾都围坐在辛秀身边,为她捶背剥果皮,竟然还有人在为她跳舞!

那是他的姬妾!不是那女人的!而且他都伤成这样了,那些女人竟然还跳舞唱歌取乐?!

薛延年大怒:“你在我……的……”宫殿里搞什么!

他声音微弱,根本没人听见,那边一群女子还在满口奉承,喊着辛秀夫人,嘴甜得不行,好像真将她当亲娘侍奉了。

辛秀身边围着一群儿媳妇,提前享受了当婆婆的感觉。其实这群女子原本是争着来伺候薛延年的,但是看他重伤仿佛马上要嗝屁的样子,有个聪明的就转头就来讨好侍奉她。

有了这姑娘的带头,其余女子也都想明白了,万一薛延年死了,她们估计也要没命,说不好被送去殉葬,不如先讨好婆婆,说不定能有个活命的机会。

这才造成了辛秀被群美环绕的一幕。

辛秀和她们聊天,说起螭风洞各种消息。一群姬妾们虽然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毕竟来这里更久,对辛秀是知无不言,还争抢着告诉她更多东西。辛秀只能说。这群姑娘要是去搞情报工作,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什么守大门的某某仆从老家在哪里、某厨子原本是在某某皇宫做御膳、薛延年从前最喜欢找哪位姑娘共度良宵、都俨闭关时洞府里传来奇怪惨叫、月半山腹出现异状好似有鬼哭等等……真真假假什么消息她们都能拿出来说道说道。

“青娥夫人!求夫人救我!”

正热闹着,有人狼狈地提着裙子跑进屋内,对着辛秀噗通一声跪下了。

屋内一静,大多数人都是看好戏地望着那跪下的女子,中心仿佛老太君一样的辛秀稍稍起身,语气和蔼:“怎么了,你有什么冤屈啊。”

那女子头发散乱,面色憔悴,满脸的毅然和视死如归,“妾乃湘国公主项窈,三月前被掳到此处,可妾不愿做薛延年姬妾,只想回去,听说青娥夫人宽和善良,求夫人放妾回去吧!”她说完,用脑袋哐哐砸地。

辛秀手一勾,项窈就身不由己站了起来。

“留在这里做薛延年的姬妾,说不定能长命百岁,我看许多人想走上仙途,恨不得留在仙人身边当牛做马,你不愿?”

项窈毫不犹豫:“妾不愿,不愿卖了自己的身体,得到什么延寿的宝贝,只想当个凡人,好好过这一生足矣!”

辛秀蓦然笑起来,“好,那我就让人送你回去。”她自称是被掳来,看这情形先前还是被关着的,能跑到她面前,又敢放手一搏求助于她,这姑娘倒也不简单。

她张开手,一枚碧绿竹叶形状的书简落在项窈手中,项窈握住那枚玉叶,听到脑海中响起辛秀的声音:“拿着这枚玉叶,若是湘国没有容身之地,就去琥国九公学宫吧。”

项窈眼睛一亮,红着眼眶深深下拜。

把项窈送走,辛秀发现身边好些女子都开始眼神闪烁,她不禁摆出最慈祥的神态问道:“我这儿子实在不像话,怎么能强掳人家过来呢,如果你们也有不愿尽管和我说,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一群女子左右看看,还是那位首先跑来讨好她的女子越众而出,跪下一拜,一切尽在不言中。

辛秀笑眯眯,把薛延年的一群姬妾送走了差不多一半。

等到送完一个又一个面露感激的女子,辛秀这才好像刚发现薛延年醒来一般,说道:“儿啊,你醒啦,你的爱妾美姬我都给你送走了,你也不要怪母亲,你应该多修身养性,这些美人我看你也享受不了就别耽误她们了。”

薛延年目眦欲裂,又吐了一口血。

辛秀觉得,他也差不多该吐习惯了。他还不习惯,她都有点看烦了,三日过后,辛秀彻底失去了继续折腾薛延年的兴趣,开始在螭风洞溜达,一路上没人拦她,她就直接晃荡进了那些美人们和她说过的宝阁。

据说螭风洞的宝阁里放着许多宝贝,但她们都没法进去,辛秀倒是能进去了,但她试图去翻看宝阁里放着的术法书卷时,却根本触碰不到。

都俨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贼,“青娥夫人,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还是请你离开吧。”

辛秀先前只是想随手翻翻,这被人阻止,她就变成了非看不可,抱着胸不客气地开口道:“我想看看这个御风术,你给我拿下来。”

都俨:“没有元君首肯,谁都不能从这里取宝物。”

辛秀露出假笑,“那我直接去问元君,你猜他肯不肯给我看?”

都俨:“……”他猜肯。

果不其然,薛衣元君在辛秀找上门去后,给了她一道令牌,让她能从宝阁里取走宝贝。

辛秀再度前往宝阁,当着都俨的面取走了那个御风术,又在他的眼前慢悠悠、接二连三取走了一整面墙的术法典籍和法宝。

都俨就好像自家的银行被劫匪抢劫了,勉强露出一个牙疼般的笑容,“夫人,你要这么多术法做什么。”

辛秀欣赏着都俨想拦自己又不敢的模样,“我拿这么多当然是去学习的。”

她嚣张地带着一堆宝贝扬长而去,越过脸色难看的都俨。

走在路上,随手拿过记载的风术术法,辛秀撇撇嘴。她现在被困在这里,想踏出螭风洞一步都不行,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学走他们的独家术法,再做点有趣的事给自己解闷了。

作者有话要说:秀:搞点什么事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半夜时分, 螭风洞内一片宁静, 只有如泣如诉的风声不曾停歇。忽然, 一点火光落在宝阁之上, 光芒一闪,发出轰隆爆炸声, 震得螭风洞内所有人全都惊醒了过来。

都俨作为螭风洞修为第二, 察觉不对, 几乎是爆炸刚发生就出现在宝阁上方,合掌召唤出水, 试图灭火。可这火焰奇特, 竟然无法浇灭, 甚至借着螭风洞周围的风势越发嚣张, 火焰冲天而起, 很快蔓延到另一侧的阁楼。

急急奔出的仆从等人忙去取水,都俨见止不了火势, 皱眉望一眼薛衣元君所在的宫殿,有些疑惑他怎么没有现身。

薛衣元君此刻却是出现在螭风洞洞口处, 巡视这周围,片刻后他语气淡淡地道一声:“别躲了, 出来吧。”

无人响应, 他摇摇头, 手往前抓去,在半空中抓出了一只鸟。

那鸟一身青绿色夹杂孔雀蓝的羽毛,无辜地在他手中挣扎了一下, 用一双黑豆眼看着他。

薛衣元君也不多说,回到了巨松上的宫殿,身形猛然变成一个飘渺巨人,一手抓住宫殿上蔓延的火焰,将它们包在了一个半透明的风团中,慢慢压缩,直至熄灭。

都俨上前道:“元君,此火水不能灭,能被风势助长,不是普通火焰,应当是宝阁里多年前存放的一朵引风火。”

薛衣元君:“确实。”

都俨看他好似没有收到自己的暗示,不由咳嗽一声,试图解释得更明白:“这引风火无缘无故怎么会烧起来,最近青娥夫人常来宝阁,她似乎曾取过引风火。”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都俨敢肯定,这火就是那女人放的!可是他说了这些,元君也没什么反应,只嗯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都俨看见他袖中的手,那手里握着一只鸟。鸟儿好似挑衅,朝他歪了歪头。

……如果他没看错,那应该是辛秀,她用附羽之术变化成鸟是想做什么?!

薛衣元君将鸟带到自己的阁楼里,才松了手。鸟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垫子上,变成一只辛秀。

她神情自若地摘下脑袋上一片用作施展术法的青绿色鸟羽,对薛衣元君笑笑:“这个附羽之术还挺好用的,就是气息没法完全遮掩,一眼就被你看穿了。”

薛衣元君负手,“玩的开心吗。”

辛秀实话实说:“不太开心。”她几次试验悄悄溜走,都被当场抓住,这也太草了,薛衣元君他没事干吗,怎么盯得这么紧。

薛衣元君打量她片刻,忽然道:“青娥,你和从前似乎不太一样了。”

辛秀:“薛衣元君,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和青娥不一样,是因为我根本不是青娥?”

薛衣元君自顾自说话:“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不放心你离开,只要等到你找回从前记忆,愿意好好过日子了,我就不会再像这样把你关在这。”

辛秀仰天大喊:“我不是青娥。”

薛衣元君:“你要是高兴,宫殿随便烧就是,只不过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你只能乖乖待在这里。”

果然是无法正常交流。辛秀都不觉得意外了,她只好换个话题问:“那你让我恢复前世记忆的办法想好了没?”

薛衣元君:“我已经有办法了,还差一些材料,过两日就要外出去寻。”

辛秀立刻笑了,“哎呀,那你早去早回啊。”薛衣元君一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哪怕有个都俨在这,辛秀也有机会能逃走,都俨可比薛衣元君好对付多了。

她正盘算着,薛衣元君又道:“我走了,不放心你在这,所以我会暂时封住你的灵力,你好好待在此处等我回来。”

辛秀:“……”操了。

薛衣元君这几日算是见识过青娥转世后的性子了,只要她想就能搅得别人不能安宁,对于术法灵力一道又非常有天赋,拿着那些风系术法,短短时日已经能将一些小术法熟练运用,若是不暂时封住她灵力,限制一下她,薛衣元君很怀疑等自己回来,她就已经逃之夭夭。

辛秀也看明白薛衣元君这人,看似对她宽容,实则性格强硬,说要封她灵力就一定会封她灵力,她怕是挣扎也没用,这男人可不像她师父对她那么纵容。

想到师父,辛秀忽然眼睛一眯想到什么,对薛衣元君道:“说来,你认定我是青娥夫人了,可我毕竟转世,与她不同,既然你想我留在螭风洞,是不是要办个婚礼?喜宴什么的,应该要有吧?”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喜宴,薛衣元君还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喜宴当然要有,我会广发请帖,邀请一些友人们前来参加宴会,将你的身份告知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