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地道:“看来你真的被甩了啊…”

我从没想过她真的那么关心我,心头涌上几分感动,正要解释:“其实也不能说…”

她打断我:“如果是你的话还有机会,如果是里面那个的话就没什么好想的了。”说罢露出怅然若湿的表情,几乎能让人看见她眼里湿湿的泪花。

我无语了一阵子,恰好周逸凡的秘书拿着水杯要去茶水间,从我们旁边路过,小李嗖地一下就从我身边蹿到她身边。虽然周逸凡的秘书已经是个已婚妇女,但也不妨碍她有一颗八卦的心,我装作毫不在意地在办公桌前倒腾一下这个整理一下那个,但其实也把耳朵竖了起来,远远地听见小李问说:“刘姐,怎么样怎么样,你进去的时候他们在说什么啊~?”

刘姐说:“我就进去送个茶水能听到多少?就听到他们说你父母好不好我爷爷好不好什么的。”

小李说:“哈?都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了,那看来他们关系匪浅啊…”

我于是坐在座位上沉思,觉得小李话糙理不糙,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才会让那个女的一下飞机就拖着行李箱直奔周逸凡的住处而来呢,想了很久,总结出只有妻子,未婚妻,女朋友,情妇这四个身份才符合场景需求,而不管她到底是以上的哪一个,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整个早上周逸凡办公室的门都没有打开,我本来想破门而入,但终究没有那个魄力。一直到了中午,我想着等一会他怎么也得吃午饭吧,于是就决定在他去吃饭的途中拦下他,但又有一个问题,如果那个女配角也一直在场的话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我想出解决方案,左前方就传来开门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周逸凡跟那个女配角一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也朝我的方向看了一下,四目相撞以后,又把视线移开了。他很绅士地帮人家拖着那个行李箱,两个人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来。随着他们越走越近,我心里也越来越焦急,眼看着他们就要从我身边经过,我头脑一热,做出了一件十分惊世骇俗,惊天动地,惊得连我自己日后都久久不能理解的事情。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哐啷一下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椅子都差点被我掀翻了。然后我顾不得椅子的摇摇欲坠,径直跑到他们面前,展

开双臂摆了一个大鹏展翅的经典pose,看着周逸凡说:“你、你要去哪里啊?”

周逸凡他居高临下看着我,面容波澜不惊,声调水平如镜:“吃饭。”

我说:“哦,吃饭啊,我正好也要去吃饭,既然大家这么有缘,那就一起吧哈哈哈~~~”

他静了几秒:“你跟同事去吃吧,我吃完饭还有事情。”

我说:“你还有事情?你还要去哪里啊?”

他又静了几秒:“酒店。”

心里吭地一落,不知一下沉到了哪里,我不假思索地道:“可是今天下午不是跟医生约好了去产检的吗,你不是一向都陪我去的吗,你忘了啊?”说完这话,我听见四周的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眯了眯眼睛,但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周逸凡看了我一会儿,皱了皱眉,垂着眼睛放低了声音:“我已经跟加衍交代过了,他会在医院安排好的。我也跟逸晨说过了,她下午会过来跟你一起过去。”顿了顿,向身边的人说:“我们走吧。”

事已至此,我觉得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是徒然,周逸凡携着那个女配角从我旁边穿过,群众向我投来悲悯的目光。此时此刻,我无比庆幸我人生前二十六年受过的挫折太多,造就了我如今坚固不倒的心墙。就算命运这么捉弄我,我都还能镇定如斯地转身朝着他们的背影挥挥手说“好吧那你晚上要早点回来哦~~”而不是跪下来抱着周逸凡的大腿哭,我看到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

这一出玩得实在太大了,我还没回到座位上就已经听到四周的飞信,QQ,MSN等通讯工具此起彼伏响起的声音,我想可能不出一分钟楼上楼下的同事就已经全部知道了,搞不好还有人刚才录了音录了视频,回头就放到公司内网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了,结果谁知道这消息的传播速度已经堪比光速,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夸张。我去员工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连盛菜的大叔大妈都纷纷用一种“你节哀顺变”的眼神看着我,不过也有比较实惠的地方,他们今天几乎给我盛了两人份的饭菜,我掂量了一下,这也算是盈亏平衡了吧…

下午的时候周逸晨果然到公司接我来了,这次她穿得很正常,而且看起来她的心情也很不错,产检完以后还非要邀请我去某家湘菜馆吃饭,吃着吃着我看她心情那么不错,忍不住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啊?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吧。”

周逸晨说:“啊?噢,也没什么,只不过之前我哥对我很生气

的,说我乱说话,再也不让我见你了,可是你看他今天竟然让我陪你去医院,你说他是不是气消了啊?那我就又有零用钱了嘿嘿嘿嘿~~”

她双手托着下巴陷入自己美好的玄思里,我本来不想打破她的幻想,告诉她说纯粹是因为周逸凡要陪别的女人去酒店开房没有时间搭理我所以才让她来的,但是我自己私心又觉得她应该对那个女人的来路有些了解,挣扎半晌,自私还是占据了上风,所以就把实情全部托出了,说完以后没有忘记加一句:“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啊,谁陪我去都是一样的,只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哈~”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周逸晨张大了嘴,筷子也没有从嘴里拿出来,表情就像刚刚吞下去的是一坨便便,她皱紧了眉头道:“我靠,你说的不会是苏颜那个女人吧,她居然追到这边来了?”

我却十分茫然:“啊?素颜?她没有素颜啊,她画好浓的妆的。”

周逸晨说:“…”

我马上反应过来,“噢噢,你是说她的名字叫苏颜是吧,可能是吧,她是谁啊?”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古往今来不管什么名字,冠上一个“苏”姓,都容易变得很有气质,像什么苏武,苏轼,苏妲己,苏有朋,苏菲…

周逸晨是个经常语出惊人的姑娘,果不其然她又让我惊了一回,她说:“她是我哥未婚妻啊。”

我顿时僵在原地,周逸晨看着我也愣了愣,然后斩钉截铁地补充道:“不不不,嫂子你别担心啊,只是她爸爸一厢情愿想把她嫁到我们家的,虽然我爸也没什么意见,但这主要还是看我哥的意思嘛,你放心好了,我哥绝对没那个意思的!”然后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我不会又说错话了吧…”

我看着眼前一盘红澄澄的香辣蟹,觉得喉头一阵地麻。我很想说姑娘你真是太单纯了啊,这个时代不就是拼爹的时代吗,拼不了爹就拼干爹,总之都是靠爹,哪轮得到你哥自己做主呢。只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他妈每个人都有个未婚妻啊,怎么他妈每个人的未婚妻都是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啊,怎么他妈有未婚妻的男人都落到我头上了啊?

我对我这寡淡身世的设定真是感到十分地愤怒。

35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今天跨年早点更~~~大家新年快乐哈,希望大家有什么愿望都能在新的一年里实现~~~俺的愿望最简单啦,就是大家多多冒泡~\(≧▽≦)/~

吃过晚饭以后,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家。临走之前,我看周逸晨的心情似乎比我还要沉重,就安慰了她一下。我说我一点都不担心,也不会告诉周逸凡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我现在关注的重点主要就是如果他真要跟那个女人结婚的话,未来孩子的抚养权能不能给我,因为我觉得那个女人不太好相与,似乎是个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人,这点从她化着大浓妆却叫素颜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我怕我的孩子以后如果跟着他们会受到虐待,就像现在报纸上网络上经常报导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幼儿园虐童老师一样。当然,我觉得你哥可能不会同意,但是我的信念也十分之坚决。

听完我的安慰之后,周逸晨嘴唇发紫印堂发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估计可能是她辣吃太多了有点上火,就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多喝点水什么的。

回到家后,周逸凡还没回来,我一想也是,要是我去酒店开房,也肯定非要赖到第二天中午退房前最后一秒才出来的,否则那个房费就太亏了,这点不论是穷人富人应该都是一样的心理。只是我又不太想得通,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周逸凡不直接把那女人拎回家里来呢,让我回学校或者回公司宿舍就好了啊。思索很久,我觉得只能用古代母凭子贵的观点来解释了,不管是正室还是侧室,只要肚子里有货就能更趾高气昂牛逼哄哄,只是我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种观点还根深蒂固地存在人们的脑海中,我还以为私生子都是见不得光的。

我躺在周逸凡房间的床上,在黑暗中思考着以上这一切。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可是我的光明在哪里呢,举目望去都是一片黑暗啊,我真是迷茫。

然而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最大最标杆的主卧,这个房间实在是不枉虚名,窗帘是多么艺术,地毯是多么柔软,床上的被子也是多么地像一床…被子。我四仰八叉像一张烙饼一样地摊着,心想既然周逸凡今晚不回来了,那我在这里睡也没什么问题吧,但如果他以后每晚都不回来的话,那我…

念头才冒出一半,房间的灯忽然哗地一下亮了起来,而我就像是一个木偶,被人拉住线一下子僵僵地拽了起来,视线所及的地方,周逸凡站在房间门口,如果不是我的眼神比较朦胧的话,就是他的眼神比较朦胧。他一言不发,态度很朦胧地向我走了过来,最后停在我面前,俯□来双手撑在我身边两侧,我身子往后仰了三十度,然后我们无声地对峙着。

对峙了半分钟,我捏着嗓子像电视剧里那些刻薄的女人一样叫起来:“哟嗬,你开完房啦,事办完了?你回来得还挺早的嘛!”

周逸凡目光平视着我,轻微的声音有些哑:“是你让我早些回来的。”

我回忆了一下,妈的还真是…只好又捏着嗓子道:“哟,我叫你早点回来你就早点回来啊,你怎么那么听话啊,我那是反讽你听不出来啊,我巴不得你不要回来。”

他的眉心聚了聚,犹豫了一下,向我靠近了一点:“末末…”

我紧张得用力一把推开了他,他被我推得后退好几步:“摸什么摸啊你耍流氓啊你,你不要过来喔小心我揍你!”说着我握起了拳,咬牙切齿地在他面前挥了挥。

周逸凡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看我的目光慢慢淡了下来,像是在看一个可笑的小丑,最后冷笑一声:“大晚上的,你在我的房间里,睡在我的床上,你说我耍流氓?”

我生气地跳起来:“你说什么你你你…”

他把外套脱了随手一丢,然后就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我就看着他解开第一颗,露出弧线很好看的脖颈,接着解开第二颗,露出很好看的锁骨,然后又解开第三颗,胸前的肌肤线条也呈现出来,等到解到第四颗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惊恐地指着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那么禽兽强迫别人干这种…”轰地一下被他按在壁柜上,他抓紧我的手腕垂着眼帘看着我,声音不知是压抑还是无力,有些轻轻地:“出去…我今天不想跟你吵。”

我颤抖道:“大哥啊那你也要放开我我才能出去啊…”

他看了我几秒,犹豫着顿了顿,手腕处的力量这才慢慢松了。我连忙像逃窜的老母鸡一样展开双翼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虽然是小跑,但是我也是卯足了劲的,我不仅跑出了卧室,跑下了楼,还跑出了家门,一路跑到小区里的一个人工水塘边上,坐在石头上死喘着,一边喘一边想,怎么事情演变到这个我所料未及的程度了,这根本不是我原来的计划啊!

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我是打算他一回来我就态度温顺跟他道个歉的,他听了道歉之后无非是两种反应,一种是心软了,然后我们言归于好;另一种是他仍然很生气,那么我就再撒一下娇,他同样心里一软,激动得把我摁到墙上左啃右啃啃个不停,啃完之后还是言归于好。

后面那个想法冒出来以后,我不由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但不管具体细节是多么少儿不宜,整体方案都还是可行的,因为我本来就是个讲道理的人,而周逸凡也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可是为什么刚才我表现得像一个精神分裂的神经病,而他也变得那么冷酷狂霸拽了呢,这真的不是我们的风格啊…妈的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半路杀出来的未婚妻,半路杀出来的未婚妻,杀出来的未婚妻,未婚妻…

夜幕重重,和风徐徐,湖面静得仿佛沉渊。而上面无限循环的那个念头在我心里闪过几遍之后,却仿佛突然有一个晴天霹雳忽的霹在了我的天灵盖上,我在刹那之间似乎顿悟了什么:他生气是因为他吃醋了,而我心里不快导致我不正常的表现也是因为我吃醋了,吃醋的原因是什么,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肯定是我喜欢他了…

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

以上,请不要以为我是在故意拖字数骗稿费,近日微博上流传,一代武侠大师温瑞安就是这么写书的,我想大师这么写,是想表现出主人公彼时惊惶而无措的心情,正如我此时的心情一样。

我感到很深的怅然。

以及很深的迷惘。

我纠结啊纠结啊,往湖面上一看,我纠结得眉毛都像陈坤一样一上一下一高一低的了。我不禁在想,难道我真的喜欢他了?我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我怎么会喜欢他的?我不相信!

…可是怎么办呢,种种迹象表明,我真的已经被爱神皮卡丘之箭给射中了,不然我怎么会对他跟别的女人出去那么在意呢,不然我怎么会在心里那么盼望着他早点回来呢,不然我怎么会希望他跟我解释说他跟那女人没有关系他喜欢的是我他只喜欢我之类的呢?

综上所述,不论是从感性思维还是理性思维来说,我认为我都已经证明了我喜欢他这个观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找别人求证一下,我本来想打给一个感情经历比较丰富的人咨询咨询,但身边这样的人貌似只有周逸晨,而她又肯定是站在周逸凡阵营的,所以不予考虑。斟酌良久,最后的选择只剩下刘闻闻,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其实我觉得刘闻闻也是属于周逸凡阵营的,但我实在是没人选了。

电话拨通之后,我把事件大概阐述了一遍,说:“怎么样,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了啊?”

不料刘闻闻却沉默了很久,难得用少有的正常语调道:“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我说:“是啊,我真的这么觉得。”

刘闻闻却顿了一会儿:“怎么在我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呢?蕊蕊,你好好想一想啊,你是不是因为你刚从一段恋情中受伤然后就遇见了他,他给了你及时的体贴和关怀,你觉得很温暖,所以你才觉得你喜欢他啊?”她咂巴着嘴又想了一下:“而且再仔细想想啊,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周逸凡跟陈啸其实是一个类型的人啊,用文学的话来说,你是不是‘移情’了啊?”

她的话让我不由得震惊了一下,这些都是我之前没有思考过的,我说:“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再想想。”

挂掉电话以后,我继续坐在池塘边凝重地想了一想,觉得周逸凡和陈啸的确都是那种很温柔的人,要说他们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只是周逸凡要比陈啸更成熟一点,更高一点,更有钱一点…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们提过,我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在仅仅思考了一分钟以后,我断定刘闻闻的话完全不具有任何借鉴意义。因为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混在一起,就算周逸凡真的是因为我长得像某个人而喜欢我,我却并不是因为他跟陈啸一样温柔体贴而喜欢他,思及此,内心又有几分隐隐的刺痛,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心里脑海里想的也全是他而已,至于陈啸…我不知道,我暂时也分辨不了那么多了。

你们已经很了解我了,我的作风就是直接跑到人家面前去表白,就在我确信我真的喜欢周逸凡之后,我转身就往家里跑。

我重新把家门打开以后,家里黑灯瞎火的,上了二楼,还是黑灯瞎火,我心想周逸凡不会已经睡了吧,跑到他卧室前轻轻地推门进去,床上有隐约的身影,他果然是已经睡了。就好像满腔的热情被一盆冰水从头顶彻头彻尾地浇下一样,我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干了一件很变态的事情。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旁边,把床头灯拧到最微弱的光线,我看见周逸凡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但却没有醒过来。然后我又看到床头放了一杯水,一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片,拿起来读了读那些英文,好像是感冒药,忽然想起方才他握住我的时候体温有些热,原来他是生病了。

我趴在床边看了看,用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他药也已经吃了,好像也没发烧,周围的一切都收拾得特别齐整,让我没有机会像别的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帮他打理一下家务什么的。黯然地叹一口气,有这样一个男主角,真是让我觉得自己这个女主角很一无是处啊…

趴了一会儿,周逸凡在被子里动了动,我想,可能他是冷了?那看来我还有点用处,现代言情小说里的事我干不了,古代言情小说里的事我还干不了吗?于是我把灯熄灭,掀开了被子慢慢地摸上去,在他身边躺下来的时候我更加坚定不移地相信,当初的确是我主动把他给做了的…

我把头抵在他肩膀的地方,手臂轻轻环在他腰上,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我现在只是一个暖炉。按捺住心跳心如止水地躺了半天,周逸凡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得不舒服,原本平躺的身体侧了侧,转身朝我的方向压过来,我本来想赶紧往旁边一闪,但最后只来得及把下半身移了移,没让他压到我肚子。他像抱一个抱枕一样地圈住我,额头的温度熨在我脸上,顿了一顿,嘴唇在我下巴和脖颈处游移起来,我闭起眼睛紧张地握住他的手臂,听见他低低道:“末末…”

脑袋里刷地一下,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很奇怪的场景,大抵就是那个很激烈的夜晚,他也是这么抱着我,头埋在我胸前,轻声地念着这两个字。但这怎么可能呢,那时他还不认识我,更不会知道我的名字。

就这么出神了片刻,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从我衣摆下来伸进来,马上就要覆在我胸口的地方,我顿时惊得像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哇呀呀呀呀~~!你手往哪儿摸啊你!!!”

所有动作倏地停止,几秒钟后,周逸凡从我身上起来,伸手把床头灯又打开了,然后他皱着眉心看着我,表情是满满地不可思议,我也看着他,半晌,扯着嘴角傻呵呵地笑了一下。

他说:“末末?”停了几秒:“我不是在做梦?”

我也愣了一下:“不是啊,你没在做梦啊。”说着脑筋短路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疼得咝咝地:“你看,不是做梦吧?”

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我一想,不对啊,他以为他在做梦,为什么我要打我自己啊?正准备往他的脸上也来一巴掌,手举到一半却被他握住。他手指在我手心轻触几下,将我的手按在我耳侧的枕头上,轻轻地:“为什么?”

“呃,你生病了吧,我看你好像有点冷,就说要不给你暖暖,要不然你会更…”他看着我没有打断我,我却自己停了下来,舔了舔嘴唇:“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他的瞳仁似乎猛地紧聚了一下,眼神变得很温柔,像是不敢相信地:“你说什么?”

我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我说…我觉得我喜欢你。”话从我嘴里说出来,那一刻我在想,与原本的计划相比而言,或许过程与料想的不太一样,但这结局的确是我期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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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唔~~~调调情没啥实质内容的一章…明天俺一天都要出门~~应该没空更了,下一更周四晚上哦~

我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我说…我觉得我喜欢你。”话从我嘴里说出来,那一刻我在想,与原本的计划相比而言,或许过程与料想的不太一样,但这结局的确是我期盼的了。

周逸凡他定定地看着我,看了一阵,把头低下来埋在我耳侧的枕头里,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反应,抓住他睡衣的领口紧张地很久都说不出半句话来。我担忧地想,他应该不至于一夜之间就不喜欢我了吧?又或者,我是不是不够矜持,他会不会不喜欢这么主动的姑娘呢?半晌,却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又想,莫不是他魔障了么。他却又把脸抬了起来,垂着眼睛面对面抵着我的额头,我看见他微蹙起来的眉心,听见他静静地道:“末末,这次不要再说你是骗我的了。”

我奇怪地想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骗你的啊?刚把嘴巴张开下唇就被他含住,带着炽热和急迫的力道,用力地厮磨两下,舌尖一挑便侵入进来。我双手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他架着我胳膊把我抱起来紧紧拥进怀里,身体动作是无比地契合流畅,唇齿之间是毫无章法地冲撞,心头涌起的浪潮很热很软。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我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有一种久违了的错觉,好像我们原本就该是这样,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我丢却,如今有着一种快要满溢出来的,失而复得的心情。

他从我唇边离开,转而在我下颌和脖颈间啃噬辗转,不过多久又重新急切而强势地覆上来。只是这短短头脑清明的两秒,我除了来得及换一口气,还明白了一个很深刻的道理:想要收获美满的爱情,表白方式非常重要,选取的学习素材更为重要。我记得很久以前有一部电影叫《有话好好说》,里面张艺谋推着个破三轮激情地用陕西话大喊着:“安红,鹅想你,鹅想你想得想睡觉!”曾经初中那会儿我看完以后深受启发,也跑到我暗恋对象家的楼下去深情演绎了如上台词,结果我暗恋的那个人全然没有被我打动,还从楼上向我砸下来了一堆烂柿子臭鸡蛋等等垃圾,搞得我那天回家的时候我妈还以为我掉进臭水沟里去了。而方才我含情脉脉对周逸凡说出的那句表白,则是模仿了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经典场景,小女孩马蒂达伸展双臂倒在床上,轻声而温柔地杀手大叔表白着:“里昂,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你了~~”方才的试验证明,那一幕真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

过了很久,周逸凡终于放开了我,当然他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要窒息而死了。肺活量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在这种激吻过后的场合下,我像个破风箱一样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间或咳嗽两声,而他却只是面带微笑,挑着眉一脸无奈地望着我。之前强制自己做出的镇定全部烟消云散,我看着他的表情恼羞成怒道:“你看、看什么看啊?”

他轻轻笑了声:“那不看了。”说罢闭起眼睛又要挨过来,我整个人连忙往后仰了仰:“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周逸凡把眼睛睁开,聚着眉头看着我,我看见他瞳孔里的自己正在认真地跟他讲道理:“我们不能再那么激烈了,万一等会你控制不住…不是,你生病了,万一你等会把感冒传染给我怎么办呢?”

他挑了挑眉,表情仿佛受伤了一样:“你嫌弃我?”

我急忙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要是嫌弃你我怎么还会爬到床上来?你、你就算是发烧烧成了一个蒸笼,我也愿意当一只被你蒸的…发糕。”

周逸凡这回安静了很久,我趁他愣住的时候往他怀里蹭了蹭,轻轻拥住他:“我不太会说话哄人啊,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他回过神来,笑了一声,双臂把我环住,低下头一点一点舔吻我的耳廓,一丝一毫都没有余下,痒得我直想缩起脖子。他边亲吻边说道:“这比喻挺新奇的,我生什么气?我不生气…末末,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咬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其实我那么说不过是以退为进,很多时候软弱才是女人最利的一把刀。我抬起头佯装气愤地瞪着他:“可是我并不高兴啊。”

周逸凡侧着脸斜着眼睛看我,勾了勾嘴角幽幽地:“又想出什么招了,说来听听。”

我被他微挑起来的眉梢,唇边美好的弧线迷得七荤八素,两眼直冒金星,像我这么以貌取人的人,每天对着他这样一张脸居然过了这么久才爱上他,这简直不可思议,又或者说,这证明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真的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咽了咽快要流出来的口水,我委屈地道:“你不陪我去医院,也不陪我吃晚饭,你还陪别的女人去酒店开房。”

他的眉梢顿时挑得更高:“怎么说得那么难听了?你可不要冤枉我,我不把别的女人送去酒店,难道你想我把她带回家里来么?”

我故作好奇地道:“你怎么也管她叫别的女人啊,我听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啊。”

周逸凡这次滞了一下,眼角一眯:“你听谁说的?”

我看他这个危险的表情,觉得万万不可坦白,否则周逸晨的前路简直恐怖得不能预知。一咬牙一闭眼,视死如归地说道:“是她——是那个女人她自己告诉我的!”

等了很久都没有反应,睁开眼睛,周逸凡镇定地用一种“你接着编啊你怎么不继续编了”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口气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你千万不要怪你妹妹,她是个心地很纯善的好姑娘,她说者无心我听者有意,要怪全怪我,要骂你也骂我,是我自己小心眼,像你这样的人有个什么家族指定的未婚妻也是很正常的嘛,我不该这么在意的。”

他听完却轻轻拨了拨我额前的头发,嘴唇在眉心处轻轻啄了啄,笑了一声:“骂你什么?还好你在意,要是你不在意,我都不知道怎么办。”静了几秒,安抚的声音很笃定:“没有那回事,很早之前家里曾经提过,但我没有同意,我父母也尊重我的意思,这事就算过去了…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别瞎想。”

我放下心来,抬头够了够他的脸颊亲了一下:“嗯,其实我还是很在意的,因为我很怕变成人人喊打的小三啊,可是我又舍不得你…”

他轻轻笑出声,更紧地抱着我,声音带着诱惑,低低地贴在我耳边:“舍不得我就快点嫁给我啊,末末,你嫁给我的话,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心脏的位置往下软软地一陷,我抿着嘴角硬撑道:“所有的一切是指什么啊,是不是指钞票啊?”

他瞟了我一眼:“身外之物有什么好稀罕的?”接着邪笑起来,哑着声音道:“末末,有的东西我就给你一个人。”说完低下头,手指拨开我的领口,牙齿在我锁骨下方轻轻吮咬起来,我被他刺激得一个哆嗦,颤抖着大喊:“艾玛艾玛,我我我我突然…我肚子尿急!”

周逸凡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我说完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想了想,悻悻地补充道:“我是说…我肚子饿,而且尿急…先、先尿急,尿完了…就会肚子饿了…”

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一阵,抬起脸时还闭着眼睛,无语地快要变成兔斯基的表情,抱着我平静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你真是…怎么办呢,我不太会下厨,下鸡蛋和面条给你好不好?”

我拼命地点头,这时候哪怕是叫我去啃窝窝头呢,想了想:“要不你把你妹妹叫回来吧,她回来了我们就有饭吃了。”

周逸凡在我耳边哈哈笑起来,吻了吻我额角:“之前不能让她呆在这儿,现在就更不行了。”

37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次码个小剧场给大家看下~~~

【小剧场!】

我叫周铭,自从上幼儿园的时候爸爸就教我怎么自我介绍,他说你就说,我是姓周的周,铭记的铭。我照着他教我的说了,但是其实我觉得幼儿园里面的小朋友肯定都不知道铭记的铭是哪个铭。

而我妈妈呢,她生气的时候会叫我周铭,不生气的时候就叫我小凡,很高兴的时候就叫我小凡凡。我觉得小凡凡最符合我天真可爱的气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爸爸很不喜欢,每次他听到妈妈这么叫我,脸上都会像被虫子了一样抽啊抽啊抽的。

不过妈妈叫我小凡凡的时候也很少了,大部分时候她都叫我周铭,因为她经常跟我爸爸抱怨说,不是说儿子都比较亲妈妈吗,为什么他每次都站在你那边啊?!

然后我爸爸就很无那(奈)地摸着额头说,他dong事了,是帮理不帮亲。

的确是这样的。

这天,老师布置下来一篇小作文,《我的妈妈》。

我做作业最认真了,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该怎么写我的妈妈。

我妈妈挺漂亮的,我爸爸跟我说过她很漂亮,我学校的老师同学也说她很漂亮,我也觉得她挺好看的。但是这并不是她最大的特点,我觉得她最大的特点是jian忘。

就比如说她会忘记曾经答应我周六带我去书店买小人书,而是带我去打游戏。

就比如说她会忘记我是个男孩子,逛童装店的时候居然拿着女装在我身上比来比去。

就比如说她最近喜欢吃猪蹄,她就会连着一个星期都炖猪蹄。我最讨厌吃肥肉了,大声问她说妈妈为什么你每天都做猪蹄啊,我都吃了七天了!

但是我妈妈会更加大声地说,你在说什么?这明明是第一天做啊,你是不是记错啦?

遇到这样的妈妈,在老师教一个成语叫作“欲哭无泪”的时候,我马上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我妈妈这个毛病我还是郁闷了很久,虽然我很爱她,噢对了,郁闷这个词就是她教我的。

我曾经许过一个愿望,为了以后再也不要每天吃猪蹄,长大以后我要当医生,治好妈妈的jian忘病。

不过这个愿望很快就被我放弃了,因为我发现,原来爸爸有办法可以治我妈妈的jian忘病!

那天是我们连续第三天吃烤鸭,爸爸在饭桌上说,这东西不jian康,连着吃那么多天怎么行,明天不要买了。

我妈妈的jian忘病果然又犯了,她吞吞吐吐地说,哪里有连着吃了啊,上次吃明明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爸爸皱了一下眉头,我妈妈马上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