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又说,最近惯得你?我妈妈低下头,好象(像)装作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我安安静静吃饭,心想爸爸啊,你接着说啊,我也不喜欢吃烤鸭,我比较喜欢吃烤鸡!

让我很开心的是,爸爸真的说话了。他说,那好啊,也好几天没做了,今天晚上多做几次。

我妈妈马上喷饭了。虽然爷爷曾经教过我大人讲话的时候不要插嘴,但是我真的很好奇,我说,爸爸,做什么啊?

爸爸摸摸我的头,刚要说话就被我妈妈打断了,她大声说,做、做瑜伽!

我还是不明白,瑜伽是什么啊?

我妈妈咳了半天说不出话了,爸爸对我笑了笑说,瑜伽就是几种很难的动作,你长大以后就会知道了。

我现在都六岁了,还不算大人吗?到底要长到多大才能知道瑜伽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第二天饭桌上真的没有烤鸭了!哈哈!

周逸凡在我耳边哈哈笑起来,吻了吻我额角:“之前不能让她呆在这儿,现在就更不行了。”

他说上面那句话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太明白他是什么个意思,不过后来几天,呃,大概是了解了。他是怕太多少儿不宜的东西会教坏小孩子,至于怎么个少儿不宜,我就不再赘述,因为我不想这篇至今为止都非常纯洁的文从此发展成为一篇高H文。当然,这么说也有点言过其实,虽然我并不是个多么贞洁的人,素不相识的情况下都能跟他一夜情,但因为我现在毕竟是个孕妇,安全为上,所以一切都是在不突破底线的限制下进行的。其实有几次以后我在想,过度禁欲会不会导致男性阳痿早泄性.交障碍射.精障碍前列腺增生等等问题呢?我很是担心,担心得跑到书房的电脑上用百度搜索了一下。因为专有名词太多专业性太强,我认真地对着电脑皱紧眉头研究了好半天,连身边有什么动静都不知道,直到后来旁边有个阴恻恻的声音说:“有没有这些病你可以直接来问我,或者你可以自己来验我的身,对着网页乱猜有什么意思?”

我当时吓得把嘴里的汤溅得满屏都是,然后那一整天都没吃好饭,同时我明白了男性尊严最大程度果然不是体现在脸上而是体现在下半身上的,怎么撒泼胡闹都没有问一句“你是不是有隐疾”来得更挑战他们心理防线。我感觉到危险程度高达红色警戒的信号,当天晚上要求回自己房间睡,周逸凡听了以后眯了眯眼睛:“为什么?你怕我非要让你验身么?”

我说:“啊哈哈哈,什么验身啊你在说什么啊?其实呢,是我睡在你房里几天以后觉得还是我自己的床比较舒服哈~”

他又挑了挑眉说:“是么?那好啊,我也过去试试,看到底有多舒服。”

我说:“…”

公司里的事则是让我更加头疼,自从我跟周逸凡和好以后,公司里的人看我跟他同进同出,看我的眼神纷纷从悲悯转为了钦佩,仿佛全然忘记我那天在公司干的糗事,仿佛我瞬间从一朵奇葩变成了天山上的雪莲。像小李这样年轻的小姑娘会过来咨询我追男秘诀,市场部刚怀孕的小王跑过来问我怀孕期间怎样防止丈夫出轨,而像齐主管这样的中年妇女则会来跟我探讨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如何保持婚姻激情的话题。对于第一个问题我感到很迷茫,但还是可以就着看过的言情小说随意讲讲,而对第二第三个问题我就感到很苦恼,因为我连婚都还没婚过,实在讲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她们最后不耐烦地说:“那你就讲讲你们到底是怎么和好的吧!”

我想了一想,说:“怎么和好的?和好的方式没什么特别的新意啊,呃…不是有一句老话

吗?床头吵架床尾和啊…”又想了想当晚的场景:“不过我们好像是床尾吵架床头和的…随便了,反正是在床上和的。”

她们顿时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然完以后小王捂着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我的,满怀关切地道:“不过小林啊,你要悠着点不要太激烈了。”我觉得她误会了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更加悲剧的是,从这以后,八卦的话题就向更深入更黄色更让人崩溃的方向发展。如此这般一个星期以后,我终于忍不了了,于是决定提前离职。周逸凡对此表示了十成十赞同的意见,还说我提前离职损失的那些实习工资他可以十倍二十倍地补给我。我就非常气愤地问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早说我早就不干了,他愣了愣道:“噢,我以为你觉得来公司上班很充实,喜欢来上班,所以就没提,任你高兴了。”我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这世间觉得上班很充实喜欢上班的人能有几个啊,大家都是为了钱不得不上班的嘛。

总之,那天前前后后忙里忙活地办完离职手续之后,我从楼上的人事部下来,还要再过一两小时才下班,我就想着去哪儿坐一会儿等等周逸凡,结果刚进门小李又拽住了我,虽然她把声量压低了,但我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像前几天天她拽住我时一样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连激动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她说:“林蕊!那天那个女人又来踢馆了!”

我反应了一下:“谁?”

小李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那天来的那个啊,你刚才不在的时候她又来了,刚进周总办公室不久,林蕊,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她这个话问的,就好像问麦当劳上肯德基家踢馆肯德基有什么想法,联通上移动家踢馆移动有什么想法一样,不过我很淡定自如,没表达什么想法,只表达了自己的做法:“是吗?那我马上去看看啊。”说完咻地一下就从她身边跑走了。

到了周逸凡办公室门口,我抬起手敲门,还没触到门上,隐约听见里面的声音,我又马上把手放下了。我心想,我可真猥琐啊,偷听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可是我刚才听了一两句,心里又实在很好奇。我听见那个叫苏颜的女人说:“是这样,那天我还以为她是故意骗我的。”

周逸凡苦笑着说:“一开始我也不能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

苏颜又问说:“那么,你不打算跟她说以前的事情了?”

周逸凡静了一阵,答道:“我也想过告诉她,之前一直很矛盾,想让她知道,可是又怕她会恨我,不过她这个人最可能的就是想太多,经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如果告诉她,会发生什么连我都不敢肯定,所以就不想说了…”好像轻轻笑了声:“更何况,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没什么必要说。我也让加衍去问过,加衍告诉我这种情况大部分人都可能会恢复,我想那就先这样吧,等多过几年我们慢慢稳定下来,如果到时候她又突然知道了那些事情,就算到时她会恨我,也舍不得离开我了。”

我站在门外听得一头雾水,觉得他们聊的内容好像跟我有关,但我又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听懂,只知道似乎是周逸凡瞒了我什么事情不想告诉我。我真想撞门进去大声说,告诉我吧,我现在也舍不得离开你!这是实话,哪怕他要告诉我他曾经婚过,有个前妻,甚至在美国已经有了个孩子什么的,那也都是他遇到我之前的事情,都不足以让我跟他决裂。加上我父母现在也活得好好的,以他的身家,我祖上八辈子跟他肯定都没有什么交集,因此也不会有家族世仇的情节出现,既然这样,到底是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呢?

深思着深思着,眼前的门突然吱地一下被拉开了,周逸凡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讪讪笑了两声:“啊,我那个…离职手续办完了,来跟你说声,呵呵。”

他仍然没什么表情,语气凉凉的:“你在门口站半天了,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站半天了?”

他撇撇嘴,指了指旁边的窗帘:“外面看不见里面,我在里面还是可以看见你的。”

我装作更加惊讶的样子说:“哇哦~~~这么高级啊~~~就跟TVB电视剧里警察在小黑屋里面审犯人一样耶~~~”

周逸凡不说话了,我也有点尴尬,偷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估计他是有点不高兴。我垂下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秒过后,却听见他轻轻笑了声,我抬起头,他拉起我的手笑道:“来,进来。”

我嘿嘿然地跟在他身后进了门,里面苏颜正坐在沙发上,面含端庄笑容望着我,但是她那个腿盘得就比较纠结,像那个著名主持人鲁豫主持节目的时候一样,拐了几拐跟麻花似的。大概名媛都是这么坐的,但是由于身形原因我不能像她一样,只好大喇喇地摊在沙发上,虚伪地跟她打招呼道:“哎呀又见面了,呵呵,我听说你叫苏颜是吧,名字真好听,而且真是人如其名啊人如其名~” 视线往周逸凡的方向扫了扫,他在办公桌后面含笑瞥了我一眼,摇摇头做自己的事了。

苏颜很大气很温婉地笑了一下:“谢谢,你小心些,别磕到桌角了。”我顿时又觉得她的确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礼貌温雅,不卑不亢。经过深刻反省,我觉得我以前对她的偏见实在是有点小人之腹。

这时候房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是周逸凡的秘书刘姐,刘姐说:“周

总,事务所的人来了,在会议室。”

周逸凡说:“好,知道了。”然后在桌面上收了收,站起来走到茶几前面:“我出去一会,你们坐吧。”说着又看了我一眼,我从他眼里读出来他的意思是“安分点别闯祸”,拼命点了点头,他这才出去了。

我接着乐哈哈地跟苏颜闲扯着:“啊,苏小姐,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你是不是来这里旅游的啊?”

她笑了笑,红唇一开一合的:“前几天是出去到处转了转,不过我来这儿主要也不是为了旅游的。”

我顺着她的话问道:“噢噢,那是来…出差?还是探亲啊?”

她又笑道:“我来么,主要就是找周逸凡的。”

我顿时傻了一下,不知道接下去这个“你找他干毛?”的问题该不该问,她却已经自己接着说道:“当然也不完全是我要找他,是他父亲要找他,我受人托付来的。”

我继续傻在原地,看来苏颜跟周逸凡家里交情真是不简单啊,傻了半晌:“他爸爸找他什么事啊?”该不会是安排他们结婚的事吧。

好在苏颜轻描淡写地道:“工作的事,家里公司有些事情,我父亲和他父亲想找他回去商量一下,给他打电话他却说现在走不开,所以他们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劝劝他。”

我了然地点点头,在心里有点自恋又愧疚地想,周逸凡现在走不开的原因大概就是我了。沉默很久,又忽然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话,我心想苏颜似乎也蛮好说话的,不如跟她偷偷打听一下,于是像做贼一样压低声音道:“诶对了,刚才我在外面好像听到你们说什么想说不想说,想不想告诉我的,是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苏颜这回眯了眯眼睛,弯了弯唇角,高深莫测地道:“你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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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一个问题,是要等全文写完才写男主番外呢还是现在写呢…然后,小剧场什么的,好像没啥反应,大家还想看么,虽然这个文会写到娃生出来,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没有思想的一坨肉…

嗯,还有,女主初中时候跟男主是没有发生过关系的+_+…这不是个恋童文…

最后,今天来点金刚经好了~~~~~

苏颜这回眯了眯眼睛,弯了弯唇角,高深莫测地道:“你想知道?”

我忙不迭地使劲点头,恨不得自己后面有条尾巴,翘起来摆啊摆的。

苏颜面带微笑地静了一阵,不过表情却不像是在拿乔摆谱,我就按捺住激动难平的心情耐心地等着她。却不想她只是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目无焦距地四周看了看,最后突然将目光停在了周逸凡的办公桌上,眯起眼前,冷哼了一声。

我看着她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之前一直摆在那的那个相框,心里咯噔了一下。

妈的…怎么又跟那个跟我长得像的人有关啊,我自己都每天给自己心理暗示不要在意了,可怎么周逸凡身边每个人都在提醒我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啊?!

我本想抬起手打断她,说苏小姐,如果你是要告诉我我跟照片上这个人长得像的话就算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但还没等我开口她却已经先开口,我只好抱着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心理,心想听听她的解读也无妨。再说从刚才我在门外偷听到的内容来推测,周逸凡应该还有事情瞒着我。

苏颜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说:“林小姐,我想你应该不会从来没有问过周逸凡这张照片的事情吧?”

我打着哈哈道:“问过啊,不就是他以前喜欢的人吗?噢,不过我已经说过他了,他也答应我要收起来,可能是还没收吧。”我一边扯谎一边用右手手背在左手上拍了拍,腆着脸皮故作嫌弃地道:“多老土啊,放一张女人的照片在桌上,还不如放张本拉登来得酷啊!而且他都这个岁数了,以为他是十八岁青春少男还是偶像剧男主角啊,嗤~”我吭吭冷笑,摆了摆手作出一副很蔑视的表情,心里却着实有几分不快。我跟周逸凡和好已经快一星期了,他怎么还摆着这相框啊,他每天对着我又对着这张照片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难道男人在应付新欢的时候真的会很有心情去缅怀一下旧爱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实在不知道周逸凡是怎么想的,但就好比我每天跟他甜言蜜语卿卿我我,回头又拿着陈啸的照片睹物思人,我觉得除非我神经病八级考试过了才会做出这等事来。

苏颜却笑了笑道:“估计是因为,这女的对他来说有点特别吧。”

唔唔唔,又是老一套。我无语地继续听着,苏颜却静了一下,轻笑一声道:“算了,旧事还是不要提了,说出来对你们又没有什么好处,万一你因为以前的事情生他的气,我可不就成罪魁祸首了么,到时候周逸凡来找我算账,那我就可冤了。”

人有时候就是比较犯贱,听她那么说,我又心里直痒痒,恳求道:“哎呀你说嘛说嘛,没有什么气不气的,我

其实就是八卦一下,听完就算,不会往心里去的。”

苏颜似乎又犹豫了一阵,面色有些担忧地:“你的意思是,我告诉你的事情,你都不会计较,也不会去周逸凡面前去对质么?”

我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不好做的。”顿了顿,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我安慰:“而且我肯定不会生气,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否则如果他真的还那么喜欢照片里那个人的话,去找她不就完了,现在这个时代找个人也没多难的。”

苏颜静了片刻,淡淡道:“找不到了,她死了。”

我大惊:“啊?!”搞错没,弄了半天那照片居然是个遗照…

苏颜说:“我不知道周逸凡有没有跟你提过,这女孩是他十九岁回国的时候认识的。”

我想了一下,虽然周逸凡没跟我说过,但周逸晨貌似跟我提过,于是点了点头。

她又说:“我那时候也恰好跟他一块儿回来了,所以大概知道一些,那时候我们两家父母还想撮合我们在一块,等我们毕业就结婚,呵,当然你不要误会,我现在跟他只是朋友的关系了。”

我挑了挑眉头,这么说以前并不只是朋友的关系?

苏颜好像能琢磨透我在想什么似的:“不过以前我的确挺喜欢他的,他对我也挺和气挺温柔的,我还以为他也喜欢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他喜欢却是这个女孩子,当时我真的挺不敢相信的,因为他在这个女孩子面前完全是另一个人,变得特别严厉,动不动就说她,跟她吵嘴,我本来还以为他嫌那个女孩子烦,讨厌她呢。谁知道周逸凡有一天竟然跟我说,他现在只要有一天没见到她,心里就空荡荡的。果然没过几天,他们就在一起了。”

我抚额,原来周逸凡身体里也隐藏着傲娇别扭的属性啊。我看着苏颜从办公桌前走回我旁边的沙发坐下,说:“那后来呢?”

“后来?”她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想了一想:“那时候我去外省旅游了,一两个月以后才回来,我忘记是听谁说…” 她用指节在额心中间敲了敲,“噢,可能是听周家哪个佣人说的吧,说是好像那个女孩子怀孕了。”

我更是大惊:“啥?!”

“当然也可能是造谣的,可能只是当时那女孩子学校里这么传而已。”她两手一摊,颇为无奈地道,“因为我后来回美国去了,没有见过她,所以不是很清楚。”

我心里顿时像被胸口碎大石了一样难受,“你的意思是,周逸凡现在在美国真的有个孩子啊?”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我:“当然不是,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后来听人说,那女孩出了意外,不在了。”

“…”我从惊吓又变成了黯然,照这么说,那就是一尸两命了。甜蜜

的恋人朝夕之间就变成一具尸体,这样的打击想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我大度地想,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周逸凡非要摆一张她的遗照那我也可以忍受和理解吧…

苏颜接着道:“后来我在美国看见周逸凡,他精神状态很不好,似乎那段时间他还有一点抑郁症,经常做噩梦什么的。他父母很担心他,但他也不说是什么事情,不过我跟他交情还可以,我知道他是因为内疚,那个女孩子出的意外跟他有点关系。因为周逸凡告诉我在那之前他狠狠骂了她一顿,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说要跟她决裂分手,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那女孩子才出事的吧。”

听到这里,突然不知为何,我鼻子一酸,眼眶里竟有一点暖意,似乎能感受到那女孩子当时的绝望,难道是因为我也曾经被陈啸提出分手的缘故吗?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我轻轻道:“那…”

苏颜说:“我本来以为,过个一两年,或者再久一些,过个五年十年,他应该会慢慢忘掉的,因为他后来的确也没再提起过那女孩子了。不过后来有一回他们家搬家,我去帮忙,他很紧张地说他有东西丢了,我说是什么,他说是张照片,翻箱倒柜快把整栋房子掀过来才找到。噢对了,就是他桌面那张。我还记得我问周逸凡说,‘你还没忘记她?’他告诉我其实很多时候他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但是每次想起来她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出的意外心里就很压抑很愧疚,所以不能容许自己忘记。”

我咽了咽唾沫:“噢,那他惦记还是因为他愧疚了…”

“当时付出感情很多,所以愧疚也很深吧。”苏颜看着我,突然微微笑了一下:“我本来还担心他会一直背负着这种愧疚活下去,不过还好,他碰到你了。”

我听她说这话,心里的感觉其实很复杂,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因为我不是什么圣母,没有去拯救和安抚某个人受伤心灵的伟大梦想,我只希望两个人彼此都简简单单的。

然而,听到苏颜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我又觉得我是理解错她的意思了。如果说周逸晨经常语出惊人,那苏颜说起话来简直就是让我的心脏像在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她说:“林小姐,你长得跟那女孩子真是有七分像呢。”顿了一顿,温柔含笑的目光缓缓下移,意有所指地看着我的肚子:“我想,如果你这个孩子长得像你的话,周逸凡肯定也会很欣慰,毕竟算是弥补了当年失去孩子的遗憾吧。”

我猛然有点醒悟了。

全身有一点发凉,如果不是苏颜这么说起,我都没有想到这件事还能被这样解读。

脑海里忽然纷繁错乱想起了一些细节,比如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周逸凡说如果让

我知道这些事我可能会恨他,比如那时在陈啸父亲动手术的那家医院,他以为我流产时候整个人苍白惊恐的脸色,或许在他心里,我这个人最重要的地方,还是肚子里这个孩子吧。

然而另一方面,这几日的温存画面在我眼前不停闪过,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我想,或许一开始周逸凡是更加在意孩子,但有没有可能他现在是真的喜欢我了呢,不是有爱屋及乌这个词吗。

觉得口干舌燥,我拿起茶壶往面前的茶杯上倒茶,将将要倒满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我下意识地回头,周逸凡边走进来,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想下班了?愣愣看着我干什么?”

我手上一抖,茶壶从手心掉落在茶几上,我被玻璃的声响吓了一跳,紧接着却听到苏颜惊慌地尖叫起来。我也没想到这个茶壶的威力会这么大,竟然震得她面前的茶杯都倒了,整杯茶倒在她的腿上,苏颜被烫得似乎冷汗都冒了出来。我还来不及反应,周逸凡就已经跑到我们旁边一把把她扶起来:“没事吧?走,带你去上面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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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来不及反应,周逸凡就已经跑到我们旁边一把把她扶起来:“没事吧?走,带你去上面医务室!”

苏颜疼得跟她马上就要生了一样,连站都没法站立了,周逸凡长臂一伸把她抱了起来。我看着他的动作想,原来抱别人真的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啊,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他真的是为了追我才老抱我的呢。正在发愣,他们已经走到门口,周逸凡皱紧眉回头看了我一眼:“在干什么?还不过来开门!”我这才反应,匆匆过去帮他们把门打开,然后他一侧身就从我边上出去了。

我在他们屁股后面紧跟了两步,刚跨出门槛,又慢慢停了下来。

我走不了他们那么快,去了只会挺着个肚子占地方添乱,而且人是我烫的,去的话气氛肯定尴尬,那我去还有什么用呢?

转身走回沙发边上,我默默地重新坐下,木地板上一片狼藉,一滩的茶水,好在杯子没碎,只是滚到了另一只单人沙发的角落里。我犹豫了一下,刚想试试弯腰去捡,门口传来脚步声,没想到周逸凡又折了回来。

他看见我的动作,走过来喝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我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不得不以一个半弯着腰的诡异姿势停在半空,愣了会,慢慢重新坐好,讪讪地指了指那个角落:“没干什么,我只想捡下杯子。”说完,颇为不安和局促地抬头看着他,这并不是因为我很愧疚还是什么,只是因为他就在我面前高高站着,凝重而严肃的表情,实在不能让我感到多么平静和安心。

周逸凡单膝触地在我面前蹲坐下来,把角落里的茶杯捡起来后,二话不说地就拉过我右手。我惊慌地想,他不会是要打我手心吧,但我不是故意的啊,而且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我以这种方式受罚情何以堪呢,然而却听到他说:“烫到自己没有?”

我愣了愣,他手指轻轻触了触我食指边沿的一圈皮肤,火辣辣的触感让我打了一个轻微的抖,他抬眼看我,语调变得柔和:“烫到这儿了?疼么?”

我忍着疼说:“你…你别碰啊!都看见它红了你还问!”静了几秒,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他却又突然站起身,转身迅速朝着书桌的方向去了,从抽屉里拿出什么东西,又快步回到我跟前。我看着他再次蹲下来,看着淡黄色的药膏从他指尖均匀地涂在我食指上,有几分微微的凉意。

我舔了舔嘴巴,支吾道:“那个…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啊,那谁…”

“我让小张送她上去了。”他似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我

,鼓起嘴巴往上好药膏的地方轻轻吹了几口气,我指尖不自觉地弯了弯,他立马停下来抬起头,蹙紧了眉心:“还疼?”

我摇了摇头,周逸凡便又垂下头去,默不作声地继续吹着,我沉默半晌,说了句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话:“你怎么不骂我,或者说我几句啊?你刚才不是很生气么?”

周逸凡这次抬起眼角,以一种“你是在跟我说话?”的莫名眼神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静了很久,他终于叹了口气,撇了撇嘴角:“刚才苏颜跟我说了,让我不要怪你…但要说怪你,我又能怪你什么好?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毛病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刚才我是有些着急,但也没有生气…”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还好没起泡,只是有点红,这两天尽量别沾水,应该很快就好了,没事的。”

我又支吾道:“可是我听说,那个…一般男人都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比较凶啊,尤其是在她们犯错误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竟然会这么扭捏地问上这么一句,好像刚才我不是把手给烫了而是把脑子烧坏了。

果然周逸凡抬着眼角看我,莫名其妙地道:“这什么道理?又是你看的哪本小说里写的?”

我不知怎么回答,摇头晃脑地装傻耸肩,听到他说:“反正我不是这样。”又轻叹一口气,低柔地道:“真不知道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一看见我你就把水壶砸了,我有这么可怕么?”

我沉默不语,周逸凡把我的右手慢慢放在我膝盖上。见他像是要起身,我一时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展开两臂身子前倾地抱住他,感觉到他的身形微微一顿,低沉的声音有些莫名的:“你…”

我说:“你别动啊,我就抱你一会儿好么?”

他特别安静地让我抱着,但动作也完全没变,一点儿也没有回应我的意思。我抱着他的肩,又有点委屈地道:“这种时候你也应该回抱我一下啊,我刚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心里面很痛苦的。你应该拍我的背安慰我才对嘛,来,快点,快点来安慰我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刚才不擦东西也没事,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一会儿就好了…末末,你这个伤真的没那么重的。”

我说:“…”悻悻地刚把手收回来,听见周逸凡低低笑了两声,抬手捏着我下巴,凑过来在我嘴巴上温软地含了两下,然后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向办公桌:“越来越娇气。”

我红着一张老脸还要大声狡辩:“谁让你亲我了,我说的是让你抱我一会!”

他背对着我,头也不回地整理办公桌:“

回家再抱,没看办公室门大敞着?”

我惊讶地猛然回过头,看见门外侧回脸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的一堆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好在明天开始就不用过来了,随便他们看什么热闹吧…

周逸凡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回家前领着我到楼上医务室看了下苏颜,医生说没什么事,绝对不会到留疤的程度,我也就安心了。但想起她刚才花容失色的那个样子,我还是连连给苏颜道了好几个歉,她笑着说没关系,不过那个笑就真的是有点勉强了。我觉得有时候人那么勉强真的不行的,因为一不小心就容易显得虚伪了。

晚上临睡前,周逸凡抱了本格林童话在我耳边念,说是在进行胎教。我觉得从他选取的胎教素材来看他果然是在国外呆太久了,什么都是外籍的优先。其实要我说的话像什么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类的中国少儿故事也是挺不错的嘛,但后来想想可能是周逸凡自己没看过,所以不知道怎么讲。我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想睡了,就跟周逸凡商量说:“诶,要不你用英语讲吧,你讲英语的话我应该很快就能睡着了。”

“…”他安静了一阵,瞟了我一眼:“那你以后要跟我美国了怎么办,走大马路上都能睡着了,让人拐走了我去哪儿找你?”

我怔了怔:“啊?我要跟你回美国?我什么时候要跟你回美国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俯过来拨了拨我额前的头发,“你不愿意么?还是担心你爸妈?没事的,一家人一块儿过去好了,家里房子很大,住得下。”说着手指又轻抚在我脸上:“我没跟你说过,其实这次是因为家里催婚,我觉得应付他们很麻烦才出来的。但是我父亲也差不多该退休了,总有一天我要回去接手,加上最近公司内部又有一些变动的想法,意见不太一致,我父亲想让我回去帮他一下。”

我觉得他后面说那么多其实都白说了,因为我只注意听了头一句,我说:“啊,你家里要催你结婚,是跟…是跟…”

他轻轻笑了声,拇指在我脸上来回抚了抚,“你知道的,长辈么,就是看我年纪到了随便撮合撮合。所以我更要带你回去,让他们看看我太太是个什么样子。”

我静了一阵,说:“可是我还没答应要当你太太啊…”

他手上的动作立马停住,我赶紧换了种说辞:“我、我的意思是,你还没正式跟我求过婚,我也没正式答应过你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一说就算定下来了呢,这样显得你诚意多不够啊,对吧?”

周逸凡饶有兴味地笑起来:“那你说怎么样才行?测八字,下礼金,三牲酒礼,八抬大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