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说越没有底气,陈啸的表情却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得渀佛他已经把一切都看穿,只是在沉默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闭了闭眼睛,我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睁眼望着他:“我还有个小孩子,我不能那么自私带着孩子跟你走,让他和他爸爸从此分开。”静了几秒,又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本来就是舍不得周逸凡的,跟孩子没什么关系。其实就算现在我跟他没有孩子,他也是我最割舍不掉的人。”

静了很久,陈啸轻轻“噢”了一声,“你喜欢他了。”

我不知道他这是一句平常的陈述还是想要问我,尾音有一丝微微的上扬,他面上的神色却依然平静得落寞。我安静地没有做声,但的确如他所说,我现在真的是很喜欢周逸凡的。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因为和他有了孩子这么一个共同的纽带而喜欢他,还是因为和他呆在一起久了,日久生情才喜欢他,或是因为刘闻闻曾经告诉我的那个歪理,说女人一定会喜欢上她的第一个男人而喜欢他。但不论怎么说,原因和源头虽不可知,结果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只是,如果我说出“是”这个答案,那还是太残酷了。

陈啸他看着我,我听着他一字一字缓缓地说:“蕊蕊,前两天在路上有人塞给我一张广告…就是你在网上看到我那天…那是一个新开盘楼栋的广告,它的效果图做得很漂亮,位置也很好,就在新建的海洋馆旁边,附近还有个公园,离它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还有个大型的游乐场,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不是,不只是当时,是我那天后来一直在想,甚至连公司开会的时候我都在想,我想如果以后我们住在那儿的话,每天饭后我们都可以带宝宝去海洋馆看海豚和海狮表演,春天三四月份的时候我们可以带他去看樱花,秋天的时候我们就带他去看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银杏,等他再长大一点,周末我们就可以带他去游乐场…但可能那时候他还小,所以不敢一个人坐海盗船和过山车,呵,你胆子也是很小的,那就我陪着他去坐,你在旁边举着相机给我们拍照吧…蕊蕊,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些,晚上也睡不着觉,好像所有这些马上都能实现了一样。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我本来想等今天一看见你就把这些全部告诉你的,我甚至提早两个小时就来了。”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住了一下,而我的手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掰着椅子边沿,眼框里涌上不能抑制的暖意。只因我从未听过他一口气同我说那么多的话,也没有见过他这种满是期许却明知会落空而怅然寂寞的神情,还似乎带了一点点的自嘲,陈啸继续轻轻地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刚才我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我在想,我怎么才能把我想到的这些用更好听的话讲给你听呢…后来我在一个路口的拐角看到一家卖小饰品的店,里面有很多特别可爱的招财猫,大大小小的。店家告诉我那里面代表什么的都有,有求平安的,求财运的,求姻缘的,还有求什么大吉大利的都有…蕊蕊,我记得你喜欢那些小玩意是不是?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去旅行,我们一起做陶罐,你用颜料自己在罐子上画的那些图案都很漂亮…我没有跟你讲过,其实我那时候就在想,以后你在家里带着我们的孩子做手工,那个场景一定会又温馨又热闹。蕊蕊,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跟你过一辈子了,真的…后来我跟那个小店的店家说我要一个求平安的挂坠,我知道你很在乎这个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跟他都平安,我也想让你知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他,虽然他不是我的,虽然他是我们都没有料想到的一个意外,但我一定会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他…”

他说到这停了停,我双手握住桌面上的水杯,低头抿了一口,顺便用杯子挡住了眼睛。他说的那样恬静美好的未来也是我原本的梦想,只是现今所以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就像我明白这些只是陈啸原本想要同我说的话,现在坐在我面前,他的想法却已然完全变了。我想我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我听见他苦笑了声:“可是我刚刚把车开过一个拐角,我就看见你和他了…蕊蕊,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讲的那些想法都很可笑?我竟然一直到刚才都以为你心里挂念的人还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_本来这章想把男配给杀青了的,但结果太困了,下章一定杀青…下一更争取周五!

另外,谢谢这两天扔雷的姑娘,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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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晋江独家

“蕊蕊,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讲的那些想法都很可笑?我竟然一直到刚才都以为你心里挂念的人还是我。”

他话音刚刚落下,我连忙紧接着说:“我还是挂念你的,你会一直在我心里的一个地方,我会一直挂念着你…”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后半句话并没说出口,这样的答复真是恶俗而敷衍,其实我们都知道这种无力的安慰根本无济于事,只是无数情侣分手时必走的一个过场罢了。就像我跟陈啸这五年的感情一样,不管多么难过和不舍,最终都只是我们不长不短人生中的一个过场,谁都无力去改变。

从手心到指尖都有些发凉,我把手重新放回桌面上,握住还有一些热度的水杯。我听到陈啸苦笑了声:“不管我在你心里的哪个地方,又怎么能比得上他在你身边呢…蕊蕊,你知道么,那时候周逸凡让我放弃你,我还信誓旦旦地让他不要妄想,我还跟他说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弃对方的,结果到今天我才突然发现我真是输了,而且可能一早就已经输了…”停了半拍,他忽然身子前倾,抬起眼来急切地看着我:“蕊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是不是还在气我那时候跟你分手?我不想的,你相信我,那真的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可是那时候我没有办法,我想我能瞒你多久呢,你始终会知道,如果我一直不告诉你,难道我要等到我要跟别人结婚的那一天才告诉你吗?那样给你带来的伤害不是更大么,你又要怎么接受呢?而且我也怕如果我爸妈知道我还没有跟你了断会直接来找你。蕊蕊,我知道其实你是很要强的,你怎么能忍受别人那样去践踏你的自尊呢,那样你一定会恨死我的。你连哭都是自己躲到教学楼后面那片空地上去哭…你知道么,那时候我经常就站在你旁边不远的楼梯走道里…我觉得我真是变态,下晚自习以后我就偷偷地跟在你后面,躲在角落里看你一边喂猫一边哭,还一边自言自语,然后哭完了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寝室…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心疼,可是我又不能冲出去抱着你…蕊蕊,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做那样的决定,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戛然而止,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只有手背上传来他手心的温度。眨了眨眼睛才终于看清楚。陈啸垂下的目光落在我左手无名指上,眉心蹙了蹙,然后抬起湿润泛红的眼睛错愕地看着我。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都下定决心不要出现这种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画面的,终究还是变成这样了。

我哑着声音说:“陈啸…”却被他打断,他点了点头,了然地轻笑了声:“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他那样地轻描淡写,我心里实在很难受。

离开的时候,陈啸提出要送我,我也没有拒绝。他一直把我送到周逸凡家楼下,下车之前,我忍不住俯身过去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肩上,我把我想了一路的话都告诉他。我说陈啸,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但那绝对不是因为我再也不在乎你,而是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不愿意伤害我的,你做的事都是为了我好。虽然我们没办法在一起,但请你相信我,我那次是真心想要跟你走的,那也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的。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以后会很幸福,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更懂事的人。

一口气不停地说完上面的话,我怕一旦有一点停顿我就说不下去了。静了几秒,我感觉到陈啸的手轻轻揉着我的头发,他低声笑了笑,“你已经很懂事了,你大部分时间都很懂事…蕊蕊,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你没有必要那么迁就我,你有时候耍点小脾气挺可爱的,但是我又怕一跟你说你尾巴就翘上天了。你一倔起来是真的倔,连我都舀你没办法…虽然周逸凡现在能包容你,但你以后还是要收敛着点,都要当妈妈了,别让家里总是腥风血雨民不聊生的。”

眼睛又泛起一点酸意,我抱怨地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以前每天都想着怎么迁就你真的是很累的,还有啊,你最后那句是什么形容词嘛!”

陈啸没有说话,静了一阵,轻轻在我脸颊上吻了吻,我的眼泪落在他衬衫领口上。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道别了。

——

回家以后,我在厨房找到周逸凡。灶台上的汤在砰砰地轻响着,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舀着一本书,却头靠着椅背睡着了。我凑近仔细瞧了瞧,看到他眼睛下方一小片轻微的黑眼圈和细碎的纹路。虽然这段时间他在休假,但近几天晚上经常我睡了他还没睡,一直在书房不知道呆到几点,好像是在忙家里公司的事情。有时候晚上我突然饿醒了要吃东西,他又要大半夜的爬起来给我做饭,就连只是去下卫生间他也怕我半路摔了,非得抱着我过去又抱着我回来才满意。这个人啊…

只是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周逸凡却就被我吵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笑了笑,把书放在旁边的流理台上,双手把我朝他的方向揽了揽,我没力气蹲马步,也没扭捏,干脆利落地就坐到他腿上,他说:“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我摸了摸脑袋:“讲完了就回来了啊,不然再继续呆着也是一起难过而已。”

周逸凡皱起眉,偏着脑袋看着我:“你怎么就不懂说两句好听的让我开心一下?比方说你想我了,想回家了,所以就赶快回来了。结果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你很难过,恩?”他的手在我下巴上轻轻拧了一把,我往他怀里靠了靠,左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嗯,我是有点难过啊,你那时候跟我说,你跟你喜欢的女孩子分开,你不是也曾经很难过的吗?”

他静了一阵子,有些不平地道:“那怎么一样?那时候我还很喜欢她,你现在不是已经喜…”停了停,却没有说下去。

我抬头扫了周逸凡一眼,忍不住有些想笑,我说:“咦,你怎么不继续说啦?你怎么那么没自信啊?”

他皱着眉心叹气:“我能有什么办法?末末,他跟你在一起五年。”

我说:“又不是分烧饼,有时候也不是先来后到先到先得的啊,你有强大的后援队嘛。”说着拍了拍自己肚子。

他说:“搞了半天你是因为孩子才跟我在一起,那我宁愿我们没有孩子,我们干净纯粹地重头来过。”

我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哦漏漏漏,你这个话就不对啦。如果没有孩子的话我怎么可能跟你有交集呢,没有交集你怎么会发现我人性的闪光点呢,不发现我人性的闪光点你怎么可能爱上我呢,你不爱上我不拼命地对我好我现在又怎么可能会离不开你呢?老天这样安排是很有深意的啊~~~”

他唇角漾出一点笑来:“既然是老天的安排,那就算没有孩子我肯定也会爱上你,跑不脱的。”

我用手捂了一下脸装了一下害羞,然后又把头靠在他胸膛上:“那是因为你还没发现我的很多缺点。我提前跟你说啊,我生气起来脾气很倔的,但是我吃软不吃硬,所以如果以后我们吵架的话,你要让着我一点,要早早地主动来跟我低头道歉。还有啊,每个月我总有三十几天想要偷懒,以后如果我没动力上班的话,你要负责养我啊。哦对了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你也知道的,我特别健忘,丢三落四的,所以以后我要是答应了你什么结果又不记得了,你可不能跟我生气哦~”

我话音落下以后,周逸凡静了一阵子,突然诧异地道:“啊?说完了?我觉得你的缺点远不止这些吧?”

我说:“…”

后来的寒假过得都比较平静,只有两件事让我比较忧愁,第一是我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按照正常的预产期,我的孩子将会在三月份出生,而根据顾医生早早就提供给我们的内部消息,我这肚子里的是个带把的男孩子。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双鱼座男孩子的特征,类似于敏感,滥情,神秘,柔软等等词汇,都是让我有些崩溃的。我一度很认真地跟周逸凡探讨过,怎么样才能把预产期提前或者延后,结果被他白了好几眼。

而第二件让我比较忧愁的事情是,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是在一块儿过的,我爸妈对周逸凡还是有点诺诺的,很不能亲近的样子。年初四的时候,我爸妈就提出要回老家看看我那个念过八旬的爷爷,然后说还是乡下空气好,他们就顺便回家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要生了的时候再上来照顾我。我看他们在这那么不自在也就答应了。但还是有些郁闷,我觉得周逸凡一点也没有什么难相处的地方,前前后后渀佛那是他的亲爹亲妈似的,比我还孝顺,看来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确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好在我们老师曾经说过,我不是无产阶级,我算是知识分子。

那天周逸凡跟家里通了个电话,说着说着就把电话递给我,说他妈妈要跟我讲话,我紧张得不能自己,接起电话的时候手在哆嗦,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还能记住几个英语单词,结果对方一开口却是纯正的普通话,周逸凡的妈妈有着一副像倪萍阿姨一样温柔而喜庆的嗓音,我于是一直傻呵呵地应着单音节词,“嗯~”“啊!”“哦…”“咦?”“嘿~~”等等等等。她祝我新年快乐,并告诉我说一家人都很惦记我,周逸晨才回去几天就准备要回来等自己的小侄子出生了,而她现在身体有些不好,周逸凡爸爸也要忙公司的事,所以过一段时间再过来看我。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激动差点说出“谢谢倪萍阿姨”,生生地卡掉中间两个字,然后听到她说:“怎么还叫阿姨啊,末末,你也叫我妈妈吧!”

她的口气和嗓音又顿时变得像倪萍要报跨年钟声的时候一样煽情,我被她煽得眼里饱含泪水,周逸凡哭笑不得地帮我挂了电话,然后拇指在我脸上抹了两把:“怎么那么傻啊…”

我抱着他说:“人家感动思密达啊…”

他轻轻笑了两声,静了一阵,“是啊,大家真都挺惦记你的。对了,前两天苏颜还跟我提到你呢,她说过几天我们一块儿吃个饭,她要给宝宝个红包。”

我愣了愣:“雅蠛蝶啊!”

作者有话要说:+_+唔,终于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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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章

虽然我对请苏颜吃饭这件事表达了自己强烈的反对意见,但始终反对无效,周逸凡说这顿饭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于理来说上回我不小心把人家的**给烫伤了,还没正式好好地道过歉,应该正好趁这个机会表达一下歉意,而于情来说,苏颜家跟他们家已经有很多年的情谊,苏颜也是他很重要的一个朋友,未来肯定也还有很多来往的机会。所以我既然已经成为他家的一份子,自然也应该用亲切友善的态度去对待她。我当时问周逸凡说,她对你有多重要啊,难道比我还重要么。他没好气地斜了我几眼,反问我刘闻闻和他谁在我心里更重要,我毫不犹豫地答了当然是刘闻闻,结果被他惩罚性地咬了几下,又在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吮了好几口。

虽然我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不相信苏颜之于他就像刘闻闻之于我一样,但我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饭局。当然并不是为了什么情理,我只是想要像陈啸告诫我的那样,懂事一点,识大体一点,我只是想让周逸凡高兴而已。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周逸晨从美国回来了,经常拉着我到附近的一个大商场里去逛婴儿用品,每天都在折腾着怎么把家里的婴儿房搞得更梦幻一点,比方说在天花板上贴一层星星的墙纸,床头堆几只大小形状各异的小熊什么的,甚至连他一岁到十岁玩得玩具都买好了。周逸晨每天忙得七手八脚的,我只是无所事事坐在房间门口看着她。在这期间闲聊的时候,也聊到了一些她家里的事情。她告诉我说现在周逸凡那么忙,主要是因为家里公司最近有些比较大的变动,公司的几个股东和苏颜她父亲意见有些不一致,董事会内部僵持了很久。由于她们周家股权占比最大,所以现在就等着她们家做最后的决定。

周逸晨挤眉弄眼地告诉我:“我爸让我哥来定这个事情。其实我觉得我哥跟我爸的意思一样,都是站在那几个股东那边的,但那样一来苏家的利益就会受到很大损害。我们又不太好明着反对苏家,而且就算是投弃权票,苏家肯定也不会满意,所以才拖了那么久…切,我哥本来很公私分明的,肯定都是因为苏颜那个狐狸精每天给我哥吹枕边风我哥才狠不下心!”

“…”我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满眼的金星看得我十分地晕眩,周逸晨的中文水平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是每晚躺在周逸凡旁边的人是我,我听了她最后那句话搞不好真会以为他们有点什么什么。

我护犊地打着圆场道:“哎呀也不能那么说了,你们两家不是世交吗?其实世界上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大义灭亲的,所以你哥有点顾虑也很正常,我相信他们是没什么的哈。”

周逸晨冷哼道:“我哥对她的确是没什么,但她喜欢我哥谁看不出来啊,都老大不小的了,要不是为了等我哥她为什么还不结婚呢?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经常看见她跟在我哥旁边了,简直比我还要粘人。之前…大概就是去年这个时候,我哥还在美国,那女人恨不得都长期住在我们家了,还假惺惺地说我妈身体不好所以去看我妈。搞得我妈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还说怕她自己万一哪天突然走了还没看到我哥成家,所以就拼命撮合他们两个,然后也没跟我哥商量就把婚礼在哪办要请哪些人都想好了,要不是后来我哥知道以后意志坚定,二话不说就从家里搬了出来,那女人就要得逞了。结果你知道多好笑,她居然事后又跑去跟我哥说那只是我妈的意思不是她的意思,她很理解我哥心里有放不下的人什么的,你说她是有多喜欢演戏啊?她应该进娱乐圈啊!”

我愣了一会儿,苏颜现在在我心里就是一个默默地在背后付出永远不求回报的苦媳妇形象,长长地叹了口气:“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周逸晨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又气鼓鼓地哼一声:“其实我哥也知道她喜欢他,所以搞得我哥现在好像总觉得很对不起她欠她很多似的。我要是在他面前说苏颜两句坏话他都会不高兴,还会教训我…”她瞪圆的眼睛期盼地看着我:“嫂子,你快点让我哥跟她绝交吧!你要蘀我出气啊!”

我抚了抚额,虽然以上那些话我听起来也并不怎么快活,但如果为了争风吃醋而争风吃醋,那也太对不住我这深深的城府了,那是完全没有情商的呕像剧女主角才干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我肯定要展现出原配的宽容大度,让周逸凡更加被我的人格魅力迷倒才对。

于是那个周末的时候,我就大度地跟着他去赴饭局了。苏颜比我们早一点到,整个人还是打扮得像美国国务卿或者英国王妃一样,我看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那个像桌布一样的孕妇服,觉得如果把我们两个人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对比一下,应该就可以在网上发一个名为《看了这两张照片就知道母亲的伟大!》的微博,转发量应该会非常可观。更加印证了我这个想法的是,我们一席三人在包厢落座以后,服务生过来点单,问完周逸凡喝点什么以后,居然就径直转向了苏颜:“太太,那您喝点什么?”

苏颜顿时满脸的错愕,渀佛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失笑地摆摆手:“我不是太太…”朝我示意了一下,“太太在那边。”

服务生惊讶地向我看来,眼里闪过一瞬间的不可思议,然后不好意思地连连同我道歉。我郁闷地用精致的勺子哐啷哐啷地敲着精致的碗,自我安慰可能是因为服务生没看见我被桌布挡住的肚子,只看到我这微胖的身材和浮肿的脸,所以就以为是先生太太带着他们家保姆出来吃饭了。正要说话,周逸凡在旁边吭吭地轻笑两声:“给她来杯热的玉米汁。”又看向我:“好么,太太?”

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能笑成那样,一不痛快就故意找茬道:“不要了,我要西瓜汁。”

周逸凡瞪了我一眼:“大冬天的喝什么西瓜汁,太凉了。”

我说:“那就芒果汁。”

“不光凉还上火,想什么呢?”他看着服务员,没商量地道:“就给她来杯玉米汁。”然后又接着低头看菜单了。我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他渀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头也没抬,手腕转了一下反而把我的手握住,在我指尖搓了搓,然后拉着我的手带进了被桌子挡在的他的衣服里。我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把菜点完,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是我的手太凉了,他想要给我暖一暖,又顿时傻不愣登地吃吃笑出声来。

然后他们三个人都用一副看二百五的眼神看着我了。

虽说当时周逸凡告诉我苏颜是惦记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才约我们出来吃饭,但其实后来席间也没我什么事,就光听他们回忆他们在美国时候的美好青春岁月了,苏颜说什么周逸凡上学时候是这个校队那个校队的,建模比赛又舀了什么奖什么奖的,她那还有他领奖时候的照片。然后周逸凡也告诉我苏颜在那边上学的时候练中国的古典乐器琵琶,在学校里演出的时候震撼了一堆人,好多美国男学生都被她的东方气质所倾倒,还要他假扮了她半年男朋友才逃过一劫什么什么的。我一直插不上话,就只好抱着玉米汁一边呵呵一边喝喝了,然后又听到苏颜很惋惜地叹了声,轻声自言自语道:“可惜后来手受了伤,手指不太灵活了,医生就不让我继续练了。”

我觉得我终于是时候插上一句话了,用力一拍大腿,叹惋而好奇地道:“啊呀,那真是太可惜了,你那手是怎么受伤的啊?”

苏颜顿了顿,没说话,倒是悠悠地看了周逸凡一眼,我就也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他,他却也很沉默。几个人在用眼神做着无声的交流,我的无线电波估计跟他们不是一个频率的,交流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这个氛围真是诡异而沉默,静了一会儿,苏颜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只是个意外…”

我关切地问道:“啊?什么意外啊这么严重,难道是…”

话没说完已经被人打断,周逸凡严肃地说:“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

我被他的语气震得愣了一会儿,心想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苏颜至于那么脆弱么。再说就算真的那么脆弱,我也没问他啊,当事人都还没说话,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看了苏颜一眼,她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很无辜的样子。我不爽了一晚上,这下终于憋不住了。我对周逸凡说:“哦,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提到你们不想提起的过去了,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当我没问。”

周逸凡皱眉看着我:“你胡说什么?”

我说:“噢,我一吃多了就犯困,一犯困了就迷糊,一迷糊就胡说了。为了不乱说话我还是先回家睡觉了,你们接着吃接着聊吧。”

我站起身,周逸凡也站起来,在后面抓住我,“末末,这是干什么?”

我说:“没干什么啊,我要回家了,你给我放手。”

他说:“一会儿不就回去了么,这还有客人,你闹什么脾气呢?”

我用力甩掉了他,转身走出包厢,气愤地摔门出去的时候,我听到周逸凡在后面跟苏颜说“抱歉”,我就想抱他个大头鬼啊,今晚绝对不让他睡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_←下一更周三,准备好脸盆接狗血啊…..记住哦!

47章

我听到周逸凡在后面跟苏颜说“抱歉”,我就想抱他个大头鬼啊,今晚绝对不让他睡床上。

我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却已经听到周逸凡在背后末末末末地喊我。我心里实在很不舒畅,本想很有气势地大步离去的,无奈身前还顶着个球,客观条件不允许。更无奈的是直梯等了半天也没等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周逸凡追上,他拉住我的手,低下头来好脾气地看着我:“末末,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气成这样了,是在生我的气?那我道歉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都是我不对,好么?”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大声地嚷道:“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啊,你当你哄三岁小孩呢啊?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搞了半天你连你错哪儿了都不知道那你还道个毛的歉啊?!”话音还没落,眼角的余光已经扫到苏颜踩着她的高跟鞋蹬蹬蹬地朝我们小跑过来,我一点也不想看到她,再次把周逸凡挣开朝着另一个方向的手扶梯走过去。刚走到电梯前面,苏颜突然从背后蹿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末末,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你就这样赌气走了,我们会担心的啊。”

我看着她脸上那一层虚伪的歉意,简直要把昨天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我就奇怪我什么时候跟她那么瓷实了,她竟然都管我叫我的小名了。周逸凡也赶到我身边,我指着他对苏颜冷笑道:“他担心我还挺正常的,你担心我叫什么事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那么熟了?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也好意思说‘我们’?”

苏颜脸上顿时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屎黄屎黄的,彩虹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绚烂,唯有斑鸠的一屁股鸡毛可以与之媲美。她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一副我深深伤害了她的样子,而我实在无力欣赏她这副无辜至极的表情,刚想绕过她坐扶梯下去,周逸凡却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拉住我:“末末,你胡闹什么?越说越没分寸了!”

我转过脸去沉默地看着他,此时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些任性,说话也没有顾虑到他的面子。但我只是想他能明确地表个态,如果他现在能明确地站在我这边,回家以后哪怕是让我给他端茶捶背,甚至跪搓衣板我都愿意。其实方才我几乎已经要心软,只是没想到一转眼他却又在怨我,跟别人一左一右一唱一和的,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呢?他真是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情。

忍住委屈的情绪,我故作轻松地冷笑道:“我就是那么没分寸那么不懂事啊,你刚知道吗?我也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还好我们也还没去民政局登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免得以后再后悔的话你还得分我一半财产!”

他抓着我的手松了松,紧着眉心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末末…”

我这人生起气来说话不过脑子,怎么难听怎么说。看着他的表情,我想周逸凡是有些伤心了,可是我现在也很难过,就当是我们打平了吧。只是我又突然记起自己之前才下的决心,我决心以后要像陈啸告诉我的那样,收敛自己的脾气,我想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吵下去,否则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我垂了垂眼睛,视线落在他的领口上,放缓了一点语气道:“我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

周逸凡抓着我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把我松了,我顿时就想他这个愣头青啊,顺势被我带着一块儿走不就完了吗,真是气死我了!

就在气头上的时候,我急迫地想要离开,苏颜却特别执着地挡在我面前,握住我的胳膊说:“末末,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啊,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跟你道歉,我…”

我用力挣开她:“我跟他说话关你什么事…”

一切都发生在那么短暂的两秒,我和周逸凡都来不及有任何动作。我着实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以一个往后的力道抽回自己的手,却能一甩就把苏颜甩到扶梯下面去了呢,难道我真的那么力大无穷,难道我是红孩儿还是哪咤的化身么?看着她的高跟鞋踉跄两步,然后就狼狈地一阶一阶跌下去,我心里甚至有个很怪异的念头,这种狗血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反过来发生在我身上才对?我觉得我挺憋屈的,为什么现在反倒显得我的嘴脸那么丑恶呢?

怔住很久,周逸凡已经越过我跑下电梯,在底端把苏颜扶起来查看她的伤势。我站在原地,看见他抬起头来看了我几眼,目光中的意味我读不出来,似乎有惊愕,错愣,不可思议,还有着很深的痛心。但我想,以这样的角度,他大多会觉得我现在的心态是居高临下,冷漠而狠毒的。

回过神来,我也连忙扶着扶手坐电梯下去,我看着周逸凡,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是熟悉的惊慌感,有话却解释不出,只怕他会因此再不原谅我。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我却不知为何有种离他越来越远的错觉。

苏颜的手臂膝盖和额头都有一些磕破和擦伤,我张口结舌地:“你怎么会…我…”

苏颜一边在周逸凡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一边抚着额角痛苦地对我说:“末末,为什么你总是对我那么恶意,只是因为我和逸凡走得近吗?我本来是想多跟你聊聊,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的,可是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这样…”

“我没有!”我大叫起来,目光却看着周逸凡:“我刚才没有故意推她,我只是想把手收回来,我真的不是故意想…”

他却打断我:“行了,不要再说!”手臂托住苏颜的背,“忍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我连忙道:“我也去!”

他漠然而严厉地看了我一眼:“你给我呆在这里等着,哪都不准去!”

周围零星地站着几个驻足旁观的人,他们两个人离开以后,我脑海中渐渐清明,仿佛四下也安静下来,让我能够听见看客们指指点点的声音,那些细碎纷杂的噪音让我脑海中很是莫名地浮起几句话来,不知是什么时候谁跟我说的,似乎是梦里出现过,说我恶毒,下贱,令人讨厌。那真是句句都令人绝望的话语。

在商场中心的休息区独自坐了很久,一是周逸凡不让我走,二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后来周逸晨出现在我面前,说周逸凡让她来接我回家,还好奇地问我他去哪里了,我无力跟她细细道来,只好说他临时有事所以走了。

回到家一直等到很晚也没见周逸凡回来,我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只好在屋子里东转转西转转,一会儿跑到书房去看电脑屏幕上我勒令他设成桌面的我的照片,一会儿跑到卧室抽屉里把藏在丝绒小盒子里的戒指拿出来瞅一瞅。我简直都要被自己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打动了,但心底仍然很是难过,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更仔细地想一想,我和周逸凡才认识了多久呢,突如其来的爱情,就像平地而起的高楼,一点点细微的震动都容易造成彻底的坍塌。

我不是想要放弃,我只是感到恐慌。

本想一直等到他回来再睡的,结果不知不觉在阳台的靠椅上睡着了。再度睁眼的时候,周逸凡在我面前俯□,似乎正打算抱我起来。看见我睁眼,他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声音有疲惫和不满。

我吸了吸鼻子,有些不通气,眼前竟然白亮一片,我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诧异地道:“你刚刚才回来?”

他却没有回答我,只是更加不满地道:“我问你为什么不去床上睡?你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多重要吗,你听听你自己的声音,是不是非要感冒了才高兴?末末,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不懂事,怎么没有一刻能让人省心?!”

我从来没被他这样吼过,静了几秒,有些悲凉的感觉从心底里缓缓地生出来。我等了一个晚上想跟他解释和道歉,却只是等到张口就来的责骂。

我冷笑说:“我懂事一点,好让你省心,好让你以后都可以彻夜不归是吗?”

他愣了几秒,眯了眯眼睛,“你含沙射影的想说什么?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我说:“关我什么事?你少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了,不就是蹭破点皮吗,心里就那么脆弱,还要你一整晚都陪伴着啊?”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会这么说?你说的那么轻松,只因为不是你摔下去了,照过ct,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你怎么连一点歉意都没有?!”

我也僵硬也靠在座椅上,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冷静而坚持地道:“轻微脑震荡会怎么样?我不懂。失忆了吗,还是她摔成弱智了?再说我又没推她,是她自己摔的,我为什么要抱歉?”其实我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都是在赌气。

周逸凡静了很久,目光像是在审视着什么,“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刚认识你。”

我说:“后悔了吧,后悔了就快滚。”

他又静了一阵子,眼里渐渐浮起更多的红血丝,“末末,你跟陈啸会不会这么说话?”

我说:“陈啸才不会像你这么对我。”

他轻声笑了笑,有几分无奈和凄然:“所以其实是你后悔了吧…我真不知道自己那么久都在坚持什么,都那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脾气,善妒又狠心,我到底是那么喜欢你的什么?”

所有拼命抑制的情绪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彻底破功,我拿起身边的水杯往地上砸过去,玻璃啪地一声碎在地上,渣滓溅起来,我失声地哭喊着:“什么那么多年?!你他妈的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不是你的什么旧情人,我他妈的就是这么歹毒狠心,你后悔了就快点给我滚出去!”理智有一点崩溃,明明很多人都早早告诉过我,我却还是选择自欺欺人,努力地相信他不是因为我身上有谁的影子才喜欢我的,直到现在亲口听他说出来,所有的努力才都显得荒谬可笑。他的表情顿时有些懊恼,也不顾地上的碎玻璃,径直走过来抓着我的手,有些着急地:“不是不是…末末,我说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好么?我没有后悔,一点都没有,我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你,怎么样都…”

我把手抽出来推开他,挣扎着站起来,哭着说道:“我不相信你,你不走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仍然拽着我:“末末,冷静一点,别闹了,很危险!”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孩子,有那么一刻,我希望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也希望从来没有过一个孩子,这样我同他的人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交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心难过。然而这都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在挣扎着重重向后倒去的时候,我又猛地后悔了,我坐倒在长椅上,后脑磕在座椅边沿。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你快点送我去医院,我觉得好疼。”

周逸凡只愣了一秒,双手就果断地把我抱起来。眼前有一点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眼角晶莹晶莹的,似乎也沾了几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跑…

唔,不过女主没事,就是生了而已…

48章

一路去往医院的途中,我觉得越来越痛,有温热湿粘的液体从身下不停地流出来。我躺在后座上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想,如果这个时候能痛得晕过去就好了,起码我就不用那么清晰地牢记住这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和痛苦,还有没有止境的惧怕和恐慌。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了。

终于到了医院,周逸凡把我从后座里抱出来,快步走进门诊楼里。我手指扣紧了他的肩膀,无论方才怎么气得想要咬他,现在却只有这样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不知所措地连着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哽咽,周逸凡低下头来,嘴唇贴住我满是泪痕的眼角:“末末,坚强点!”

我也想要坚强一点,但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痛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却还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细微的声音带着不能控制的颤抖,似乎连牙齿都在打颤,我哭着说:“周逸凡,万一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怎么办?我不想他没有,我不想他没有…”心里有一万分的后悔,比起孩子的平安,我们那些无谓的争吵又算得了什么呢。我靠在他肩头上,闭上眼睛心想,似乎这个孩子从刚开始孕育就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戏剧色彩,好不容易能平安长大到现在,却在最后的时刻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说,这真的是天意的安排,他始终是不应该存在的吗?

周逸凡静了几秒,附在我的耳边,低哑的声音似乎也有些轻颤:“不要怕…还有我。”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咬牙切齿地:“我不要,我要我的孩子!要是宝宝没有了,我跟你没完!”

再后来,便是像电视剧里演的各种急救场景一样,我躺在平车上看着各种陌生的脸孔不断快速地向身后过去,听见医生护士们细细碎碎的声音,而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却又听不明晰。头顶上的手术灯一打,更是白亮一片,面前的任何东西都看不清楚了。我想,或许我是要死了,不然为什么眼前不停地闪过那么多过往的画面呢。这些时而熟悉时而又很是陌生的场景,加上身上一下一下的阵痛,凌迟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