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天林景要来做客,牧遥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林景有事挡搁了,她要是来,自己的心情就只能用一个气来形容了:雪上加霜。

她低头是了一口白饭,已经凉了,仿佛他心中那汪湖水,给风一吹,就冷得结冰。

吃完这顿吃沉闷的晚饭,牧遥自告奋勇去洗碗,没想到刚打开水,就见聂慈卷了衣袖把她推到一边,温和地道:“我来吧。”

他的手被凉水一掠,更加修长葱白,让牧遥想起了一个钢琴家的手。这样漂亮的手碰了水,仿佛下一秒水也会唱起歌来。

很少有男人的手这么好看,而这样的男人,她去遇见了不止一个,脑海里拂过另一双白皙切骨节分明的手,看似有些凉意,但在抱着她的时候却异常温暖。

“牧遥?”

她回过神来,只见聂慈侧头看着她,水润明亮的眼眸里柔和无比:“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在想你的手啊,不愧是外科医生的,好看又灵活。你看着玩,比我这个女生洗的都干净。”她笑了笑,努力说的有趣的话逗别人也逗自己开心。

聂慈微笑,把洗好的碗擦干,再整整齐齐的放进柜子里,果然是大医生一丝不苟的程度让她大大咧咧的自愧不如。

“我看你最近写了很多报导”。

牧遥一惊:“…..聂哥哥也看八卦杂志?”

聂慈一笑,棱角柔和:“工作很忙,看得比较少,但有个人写的是一定要看的。“

她低下头只见他用单手扣修有些吃力连忙伸手帮他扣起来,凉凉的手触到手腕,犹如出道一股冬日里的暖流。

现在她明白什么是小鹿乱撞了…

她还从未离他这么近过,以前他在美国,只每年在她生日的时候寄一次明信片和礼物,一张明信片上慢慢的写着督促的话,而她就把一年的学习成绩都老老实实地回到信上,那是怕烦扰他,除了寒暄之外不敢多写。

他明明只大他她六岁,字里行间却是一副让人心生敬畏的稳重,总是让她觉得太安心。

聂慈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溅落的水珠。他指尖带来的温暖让牧遥脸一红,心跳莫名有些快。也许只是错觉,当她抬眼时觉得聂慈的脸色似乎也变得红润了少许。

她仓促的找话:“最近在跟一部电影,所以写了一些专题报道。”

“你和陆善言很熟?”那些报道里出现的最多的就是这仨个字,从稍显亲密的描写来看,聂慈自然能猜到他们的关系不错。

“只是工作关系。”她的声音低低的。这个时候,她并不愿意听见这个名字。

“他回叶芝医院了,你知道么?”

牧遥皱了下眉,有些困惑的看着他。

“旧病复发,小景今天失约就是因为这件事。像他这样的病人,比较棘手。”

“怎么可能,他昨晚还去参加霍氏的宴会,和王黎黎亲密无比。”牧遥的声音又快又急,语气里的怒气不言而喻。

聂慈观察她的神色,缓缓道:”抑郁症病人最忌讳情绪刺激,一旦发生冲突,容易导致情绪异常,他才康复没多久,情绪严重一些。”

牧遥哑在原地,所谓的冲突,莫非是昨天和他吵的那一架吗?

她呆呆出神,只听聂慈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有小景在,他应该会很快康复的。”

他低眉说完,预期有一些异样的起伏。

“.....唉?他这么信赖林医生?”

聂慈笑了笑,没说话。

牧遥心里一涩,可是一想到他旧病复发,脑子就混沌起来。昨天吵架,她说了不少气话,根本没想过他是个不能说刺激的病人,他在它面前,总是想一道坚硬的墙,无论什么时候都密不透风,所以才让她肆无忌惮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她太想当然的觉得他冷漠无情,因为这样所以打不倒。心里忽然隐隐作痛起来,她的五脏六腑都在懊恼得抽搐。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自大又讨厌的人啊!

“要去看他吗?”

牧遥沉默了半响,对聂慈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不知道就这样去的话,要做那么对陆善言道歉。

聂慈揉揉她的头发,用好看的眼睛叮嘱她:“不要偷溜进去,去找林医生要个许可就行了,知道么?”

林景?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就头疼。但是自己害了陆善言进了医院,不去探望一下又实在说不过去。

她斗争了两天,终于决定偷偷去一趟医院。

一入夜就是不怀好意的时光。牧遥没敢走正门,傻呼呼的翻了墙进去,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趁着月光还亮亮的,她轻手轻脚的数着病房。也不知道陆善言是不是还住在上次的那间,只好悄悄趴在窗子上碰运气。

里面黑乎乎的,她跳上窗台,抬手一推就跳了进去。

牧遥忘不了曾在月光里见过陆善言的样子,又静又美,让人忍不住动心,然而这一次,她却是闭着眼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僵直着身体靠在床头上,身上的病号服宽宽松松,留出脖颈的一大片白,本就消瘦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

牧遥站在原地,轻轻喊了一声:“陆善言。”

他眉头皱的极深,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才缓缓睁开。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像蒙了一层冰霜,生人勿近,很快又闭上了,唇角开阖,只冷漠的吐了一字——“滚”

牧遥怔住,他看她的眼神,冰冷的让她觉得陌生。

“我听说你….”

“我说了,滚出去。”这次,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语气仿佛要驱赶一只讨厌的蚊虫。

她鼻子发酸,就算那次吵架是她的错,可是他也没少气她呀。忍住又想大吵一架的念头,见他眉头紧锁,那么晚了不睡觉,猜测他肯定又做梦魇了。她走近一点:“你睡不着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一看。”

他仍旧不睁眼,嘴角去嘲讽的一笑:“叫医生,你敢么?”

她叹气,慢慢道:“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那天是我的错,忘了你有病在身,对不起。”

他终于睁眼,面无表情:“何必道歉,你并不觉得说错什么,不是么?”

“我…..”她张了张口,无法反驳。

的确,除了一些气话,对他和王黎黎一起进房间的画面她始终还是耿耿于怀。她生气他变成了她不屑的那种人,才会一时克制不住,可他也算默认了不是么?

陆善言默然看着她,眼底神奇浓浓失望,他才淡淡道:“如你所愿,我的电影不再需要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她抬眼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什么?”

他像是施舍一般望向她:“你和电影的所有关系,都到此为止。

牧遥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过,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为什么她却相比一块大石头堵住了胸口,一阵一阵你的难受。

“....因为王黎黎么?”

难道他真定下了王黎黎了么…...

闻言陆善言侧头,面容再次结冰,他极力压下心里又生起来的怒火,低沉而控制的说道:“杨小姐,这好像不管你的事吧?你再不走,我就叫医生了。”

牧遥紧紧抿着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擅自换女主角把她当傻瓜一样难道是她的错吗,亏她费心费力为他写了那么多报道,记过换来的就是一堆冷言冷语。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默默的回到窗台,头也不回的跳了出去。

只是,一想到他被噩梦折磨,大概接下来又是一夜枯坐,在转身的瞬间他就什么气都消了,毕竟弄成这样都是她的错,就算再委屈也不能换一个生病的人发脾气。

牧遥离开后,病房内再次会给平静。

陆善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郁郁地抬眼望向窗外,有像是难以言语的寂寞,他忽然觉得,整个病房空荡荡的,平静的可怕。

2.

第二天一大早,牧遥去市场挑了只鸡,本想煮一锅白果鸡汤,但因为厨艺太烂只好打电话向阿姨求助,最后在那间小公寓里鸡飞狗跳了几个小时,总算完工了。

 

她尝了一口,还好味道没有太崩坏,然后拿了包温盒一点一点仔细装好,希望去到医院的时候不会凉道。他从未想过自己这等厨房白痴居然对静下心来煮一锅汤,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陆善言喝掉她亲手做的汤,心里就隐隐地开心。

 

到医院后,她想起聂慈的吩咐,便乖乖去找林景要许可。

 

林景见到她,完美的脸上露处礼貌地微笑:“你是牧遥?”

 

牧遥一呆:“你怎么知道?”